眼前一片发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觉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眼前发红,脑后有湿热的东西淌了下来。
流血了?
“千树,千树!”小翠的声音像是天边传来的,忽远忽近,我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被绑在了一个柱子上,身上被麻绳缠了好几遭!
接着,一股剧痛从脑后传来,让人倒抽冷气。
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抬起头,发现这是个破屋子,小翠被捆在我旁边,独眼里含着眼泪:“我怕,我怕!”
忽然有个人从外面进来了,盯着我嗤嗤的笑:“醒啦?”
这个人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一身工装,高颧骨,深眼窝,剃着寸头,一看就是个狠人。
我一个激灵,立刻联想到了绑匪,赶紧说道:“大哥,有钱的不是我,是跟我一起的小白脸…;…;”
“乾西?”没成想,那个汉子打断了我这句话,蹦出了这个词来。
我一愣,这特么的不是上次陆恒川跟我对的暗号吗?
他跟陆恒川是一伙的?
我赶紧说道:“出泽,出泽,我是跟陆恒川来的!”
其实乾西跟出泽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不过我记性不错,一直没忘记这两句。
那大汉皱起眉头,像是有所忌惮,答道:“我是赣西唐家的,你们也看上那块地了?凡事得讲先来后到。”
我一寻思明白了,乾西跟出泽应该是互相问来路的话,这些人的目的竟然跟我们一样,是为那个东西来的!
那玩意到底是个什么鬼?不是带来灾祸的吗?竟然还是人人争抢的肥肉?
我一直还算机灵,眼下形势不好,当然就先假意服软:“我们也不知道你们先来了,这都是误会,自己人,不打不相识。”
能用同一套暗语的,肯定是自己人。
那自称赣西唐家的汉子冷哼了一声,眼光往边上一扫,我顺着他眼光一看,心顿时就悬起来了,卧槽,地上有一只鞋,是冰山女的!
那个汉子说道:“你们家的妹娃不懂规矩,坏了我们的事体,我先替你们管教几天,等完事儿了,肯定完璧归赵,不会坏她一根汗毛。”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把冰山女控制在手里,就是怕我们横插一杠子抢东西,让我们投鼠忌器!
千算万算,没算出来天灾没到,人祸先至,半路杀出这种程咬金!
但是再一细想,我后背就凉了,不对,恐怕是这些人比我们来的还早,那个黄灯笼应该是喊自己人的,却被我们当成旅馆的信号,误打误撞闯进来了!
而他们摸不清楚我们的来路,才会有所试探,结果被冰山女发觉了,我走了之后,冰山女那个拧劲儿上来,自己想查清楚,结果落单被抓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堵,草他大爷,我当时要是信她就好了!
“眼下你既然来了,不如就帮我一个忙。”那汉子冲着我一笑,却让人浑身发毛:“你家妹娃伤了我的人,你们来顶上吧。”
“啊?”我忙问:“什么忙?”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那汉子露齿一笑,就把我身上的麻绳解开,但是没松我们的手,领着我们就往外面走。
我猛然想起来,既然那个东西是个得道的有灵之物,你要得到它,不能说拿了就走,需要有一个“祭”来“请”。
而“祭”的规模大小不一,小的,点香放瓜果,中等的,三牲五畜,大规模的要血祭,比如古代出征总要杀人祭旗,我的心就沉了下来,他不是要拿我们血祭吧?
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想磨开我的麻绳,可是再一想,卧槽,我们要是跑了,那他们肯定得拿冰山女开刀!
于是我一咬牙又放下了手,在心里骂了无数个你娘。
那汉子还有几个帮手,我一数,居然真是八个,跟棺材的数目一样!
卧槽,难道他们之前就住在院子那棺材里?什么习俗,真特么有病啊!
本来这就是晚上,加上大雾还没散去,黑的能把人窒息了。
自古以来动灵不见光,普通移动神像,也需要让红布盖上,看来他们找这个时候进去,是现在就打算动手了。
这些年轻人拿了工兵手电,照亮了内堂,我跟进去一看,这个地方确实跟李家大宅装饰的一模一样,四壁全是空的,只有一口突兀的井。
接着,那个领头的汉子先在井边摆上了三香五烛,磕了几个头,祝祷了些怪话,我还没听清楚,小翠忽然笑了。
我劝她:“翠姑,你别笑,当心他们嫌你吵要打脑壳。”
小翠赶紧低声说道:“我笑井边的东西呢!他们穿着红衣服,歪着脖子跳舞,跳舞!”
我头皮一下就炸了,穿着红衣服跳舞?
联想起李家大宅的那些尸体,那东西肯定大凶属阴,吃活物!
我浑身顿时就毛了,这个东西那么凶,肯定要多难请有多难请,就算请回去又有啥用?我们李家是有一个,还不是被害的家破人亡。
而那个大汉指着井口,冲我扬了扬下巴:“你和这个疯子先下去。”
好么,真是物尽其用,当祭之前,还得给他们当探路的炮灰。
我没法子,只好跟小翠一起被滑轮给吊下去了,紧接着汉子和年轻人也下来了,上次下了那口井,井口被害我的人给盖上了,我什么也没看到,现在这里有手电一照,我才发现,原来这里跟我想象的并不相同!
我上次是在黑暗之中直接被个东西给卷了,可是这次才看到,这里竟然有一个大厅和四个门洞子,里面都黑漆漆的,并没有看见那口被铁链缠绕的棺材,应该藏在其中一个门洞子里。
而这里四壁绘满符咒似的文字,不少地方还有疑似血迹的污渍,瞅着阴森森让人发毛。
后面的几个年轻人就问汉子从哪个洞口找,汉子沉吟了一下,指着最左边的一个门洞:“咱们要请的跟生死有关,先走艮位的鬼门穿宅线!逆势藏风,那东西属巽,肯定在这里。”
原来这个大汉是看风水的,难怪会用小鬼排鬼打墙,只可惜未必精。
接着,大汉又颐指气使的让我们先进去当炮灰,我赶紧说道:“恐怕东西不在这个门洞里面,这是盖门洞的人设的障眼法,进去就是送死。”
那大汉一挑眉头:“怎么说?”
我指着左边门洞入口上的一个“御”字,说道:“这个字应该是镇灵符,双人是众人之意,缶是瓮的意思,而卩是卸掉一半,意思就是只要众人进去了,必定被里面的机关瓮中捉鳖,断头腰斩,你说能进去吗?”
我这话一出口,就把那一行人说愣了,那大汉感觉脸面无光,大怒道:“我非让你进去!”
我答道:“你让我进去也可以,但是你想想,如果我死在里面,剩下那几个门洞子,谁给你测?”
这话一出口,大汉就犹豫了,他一咬牙,使唤了两个年轻人,脚腕上缠了绳子进去,让他们遇见危险就喊,好把他们拉回来。
那俩年轻人虽然不乐意,但是迫于大汉的淫威,也只好进去了,但是这一去,经久没回来。
他们耽误的时间越长,剩下的人心里越慌,大汉终于也耐不住了,冲着门洞就吼叫了两声,但是并没有人回复他,其余的年轻人赶紧把绳子往回拉,可是只拉出来了两截断腿,切口特别平整,血还没凝。
看见这断腿,有人哭有人喊,还有人尿了裤,小翠在一边挺纳闷:“另一半呐?另一半呐?”
大汉的手也颤了起来,转头瞪着我,像是对我的本事又信又忌惮,半晌才问我:“你是不是姓李?”
我一愣,我没提过自己的名字啊,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大汉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眼神阴晴不定。
这就有点纳闷了,全中国就属姓李的最多,有啥好惊奇的。
但是大汉马上把那个诡异的神色给压下去了,反而特别恭敬的把我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还让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今天的事情只要成了,好处随便我拿。
其余的几个年轻人也全拿我当活神仙,眼巴巴的盯着我救他们于水深火热。
我被他们盯的怪不好意思的,再说了,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眼睁睁坑死他们这事儿我也做不出来,正当我要去看其余几个门洞上面的字时,我身后有个工装年轻人暗暗的拉了我一把,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让他们进第三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