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之航写的是一个“谢”字,字体瘦而挺拔,一点悬空土化尘,三直相连化水名,土迟滞,水不通,是个欲速则不达之相,说明这个人性格急躁,有些急功近利,可能野心大,能力小。
而谢字的字形,是身立寸言中,说明这个人能言善辩易沟通,说不好听点就是花言巧语,立身之处估计是凭借自己的巧舌如簧给争取来的,而这个寸字,正巧显示受制于人,完全符合上门女婿的身份,身寸相和为射,是个暗箭伤人的人。
一听我这话,嬴之航脸上的肌肉跟通了电似得,嘭嘭跳了起来:“一派胡言!”
“我是不是胡言,蜜姐可以去赢医生供职的医院里去打听打听,”我淡然说道:“如果不是这种评价,我跟你姓。”
而蜜姐毕竟是跟这个上门女婿同处一个屋檐下的老丈母娘,又是个商场上的人,看人眼光肯定比一般人锐利,我说的对不对,她心知肚明,脸上更信服了:“李大师说的没错,我女婿就是有点急躁,希望您多担待,小珠这一走,毕竟他也是受害人。”
那可不见得,这个谢字两点如桃花瓣逆插,只怕这个嬴之航在走邪桃花,未必觉得自己受害。
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证据,如果说出来,倒是给他戒心,因为他的手劲儿挺大,这个“谢”字的三部首紧凑,说明他心思缜密,行动力强,没找到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嬴之航咬了咬牙,刚想说什么,忽然门开了,有人来了。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非常妩媚的女人和一个半秃的男人。
那个女人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举手投足都很有女人味儿,穿着一袭高档套装,亮晶晶的高跟鞋,冰山女跟她一比,简直是个男人。
跟冰山女说我一样,我也特别想让冰山女也跟那个女人学学气质,不过没敢说出来。
那个女人一进来表现的很吃惊:“诶,家里来客人了?”
那个声音跟黄莺出谷一样,又婉转又好听,哪里都透着媚!
我忍不住多看了那个女人好几眼,冰山女发觉后很不高兴,暗地掐了我好几把。
嬴之航站起来,喊:“舅舅,舅妈。”
原来是蜜姐的弟弟和弟媳妇。
蜜姐看见这俩人,脸色有点不好:“你们俩怎么来了。”
果然,那个男人模样跟蜜姐很像,跟进自己家一样,随意的靠在沙发上,掏出一根牙签剔牙:“听说你对小珠的事儿还是过不去,我是专门来劝你的,死者已矣,你这样折腾,九泉之下的小珠也不安生啊!”
“劝什么?”蜜姐眼睛一立:“用不着你劝。”
“怎么呢!”那男人扑的一下将牙签勾出来的肉丝吐出来:“听说你还上警察局大闹?你在县城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多没面子!传出去了你那生意伙伴咋看你?买卖还做不做了?”
哟呵,这个弟弟够苦口婆心的,不过连我也能听出来,比起关心他姐,他更关心的是他姐的生意。
“管你屁事?”要不说蜜姐脾气暴啊,抬手把鸡毛掸子从花瓶里拿出来了:“小珠都没了,我这生意还给谁做?养活你?你一把岁数了,还跟小孩儿似得张嘴等饭吃,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忽然很同情蜜姐,看来她养的不光一个女儿,是整个家庭啊。
“妈您别生气!”嬴之航跟这个娘舅关系显然很好,赶忙从蜜姐手里将鸡毛掸子给抢过去了,同时示意那个蠢舅舅少说两句。
冰山女偷偷说:“上门女婿在丈母娘家混的如鱼得水,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可惜啊……心眼没能用在正道上。”
冰山女看人居然也挺准。
“你就是耳根子软,光听外人糊弄!姑爷毕竟是医生,能看不出小珠的事儿?外面的骗子不管煽动了什么,都是胡说八道。”那舅舅还是没完没了的饶舌,瞅了我和冰山女一眼,又问道:“这两位是?”
嬴之航巴不得舅舅问这一句:“就是他们跟我妈说,算卦算出来,小珠是被人害死的。”
原来这是嬴之航的外援。
“诶呀,我操,这就是罪魁祸首?”那舅舅一听当时就不乐意了,指着大门口:“我们家不欢迎骗子,给我滚!”
“咣!”还没等我说话,只听一声巨响,蜜姐把茶几上的水晶盘子砸在了地上,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舅妈一看,似乎想缓解尴尬,恳切的说:“大姐,小珠走了你心里难受,我们也理解,现在你需要的是家里人的陪伴,而不是通过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纾解……”
用词特别文雅,但蜜姐不愧是蜜姐,果断的就抢过话头:“我他妈的还没死,犯不着你们给我做主!我告诉你们,谁再说李大师是骗子,要么滚,要么我下一个盘子就爆他头!”
蜜姐是能用台灯砸警察的人,她的话没人不信。
几道眼光投在我身上,像是想从我身上钻几个窟窿。
蜜姐舒了口气,这才问我:“李大师,证据怎么找?”
“您女儿的头七应该还没过,按说头七都会回魂,我想想法子,让您见小珠一面。”我说道:“只要能见到小珠,那她怎么死的,自然就清楚了。”
“头七……”蜜姐一拍手:“今天就是头七!”
而这话一出口,嬴之航和舅舅舅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嬴之航一个“骗”字说出来,硬是把下一半吞下去了。
接着蜜姐就问我怎么安排,特别激动。
我说安排的东西也简单,除了必要的香烛纸钱炮仗之外,一,蜜姐需要亲手缝一个红布的大被罩,二,弄一条普通的土狗,三,也就是最重要的,准备一叠足金金箔,包在纸元宝上,这点很费钱,所以一般人用不起,但一分钱一分货,头七招魂非常管用。
蜜姐本来就是做珠宝买卖的,弄金箔跟玩儿一样,利落的就准备好了,那一叠子金箔,少说也能打两条大金链子。
按着我们这边的习俗,头七这天,先在墓地祭祀一番,同时洒上引魂水(白酒兑白醋),一路撒纸钱到自己家门口,这叫领路,好让死人在头七这天,顺着家人给开的道路回家,不然的话新死的人阴气不足,很可能被其他孤魂野鬼迷惑了,找不到家。
这天不光我和冰山女要留在这里,嬴之航和蜜姐弟弟弟妹也没走,尤其是那个蜜姐弟弟,摩拳擦掌的准备到时间揭穿我的骗术,那是虎视眈眈,嬴之航镜片后面的眼睛也是阴狠凌厉,也像是随时等着揪我的小辫子。
说实话把他们赶走了倒是好,但是头七夜家里亲人需要聚齐来吸引死人,分散开的话,小珠要是更重视嬴之航,走他那去就麻烦了,所以我跟蜜姐说,到时候这些人在这里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进小珠生前的房间,蜜姐连声答应了。
等到了夜里,我把整个洋房的门全打开了,先在院子里烧香奠水安香烛,等到了子时,让蜜姐手里拿着那个大红被罩,就在小珠遗像前面守着。
果然,子时刚到,大门口就微微有了响动,像是刮起来了一阵风!
我赶紧跟蜜姐说,什么时候那股风到了院子里,卷起来了纸盆里面的纸钱灰,你就用那个大红被罩,套在那股风上,立刻往小珠房间里跑。
蜜姐很紧张的答应了,我就开始烧那些足金金箔包着的元宝――这就是所谓的烧钱吧。
只听那股旋风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我手里的金元宝哄的一下就亮了起来,火苗一下子腾了老高!
而那一股风成了一个旋风的模样,打着卷来卷纸灰!
蜜姐本来还不知道怎么罩虚无缥缈的风,可是一瞅这旋风就明白了,我跟她使了个眼色,她一下就把大红被罩套在了那股子风上!
而被罩这么一落下,前凸后翘,分明显现出来了一个女人的形状!
嬴之航也不瞎,一眼看见,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蜜姐弟妹则跟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晕过去了,而蜜姐弟弟瞪大了眼,下巴差点掉下来,自己老婆倒下都没顾得上扶!
蜜姐的眼泪当时就给崩出来了,拉着那个被罩就往屋里跑!
我赶紧跟了上去,同时关上小珠房间的门,让冰山女用红纸从外面把门封上,领着狗在门口守着。
这一招,是在《窥天神测》之中学的,叫“贿”阴差,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小珠已经死了,所以这次回来,是有阴差在旁边跟随的,那些足金金箔,就是烧给阴差的,只要旋风卷纸,就说明这贿赂阴差收了,红被罩把小珠一罩,就能将她给招回来。
什么时候守门口的狗叫了,就说明阴差许给的时间到了,只要在狗叫之前,问清楚小珠就可以了。
蜜姐瞅着红被罩里面的人形,哽咽了半天嗓子,才吐出了一句:“珠啊……”
红被罩里的人形,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珠是新死的人,阴气不足,还不能说话,只能点头摇头来回答问题
蜜姐咬了咬牙,又问:“是有人害死你的?”
红被罩里的人形,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局是我自己做的,可是亲眼瞅见死人,也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蜜姐剧烈的喘息了起来:“是医院的人害死了你?”
红被罩的人形,猛烈的摇了摇头!
蜜姐一愣,难以置信的说道:“难道……是咱们家的人害死的你?”
红被罩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里面的身形,在疯狂的点头!
蜜姐当时就愣了,可是正在这个时候,门口的狗忽然叫了起来,阴差催了!
我心里激灵一下,不对劲!那么多足金的金箔,怎么可能只给了这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