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回 武圣人有意囚二子 二弟兄误撞翠竹林

金灯剑客夏遂良回到东海小蓬莱,见了武圣人于和,编出一套谎言,企图蒙混过关。他自以为编得天衣无缝,谁知还是被武圣人发现了破绽,于和为了让他说出实情,假意大怒,命人把他绑在桩橛之上,要点天灯。夏遂良一想:我要硬着不说实话,还能侥幸躲过去;倘若吐露了真情,那才是准死无疑呢!想到这儿他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昆仑僧等人一见可吓坏了,他们一齐跑进碧霞宫,跪倒在于和面前,不住地磕头。昆仑僧问道:“老圣人,金灯剑客为了抢救潘老剑客和维护您的声誉,在外边九死一生,吃尽了苦头,您为啥还要把他绑上桩橛呢?”于和低头看了看,有的他认识,有的不认识,自己的身份虽然很高,但这些都不是小蓬莱的人,不能像对待夏遂良那样对待他们哪,只好摆了摆手道:“免礼,都站在一旁。昆仑僧,你问我为啥要惩罚夏遂良吗?说到底就为了你,你这是明知故问哪!我且问你,八十一门英雄会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仙岛是怎么回事?潘秉臣又是被谁弄成这个样子的?说!”“老圣人息怒,听贫僧给您一一说明。”昆仑僧同夏遂良不一样,他生来就不是正派人物,惯于造谣撒谎,他说谎话有一个特点,第一次说谎都不脸红,哪怕说上一百遍,一点都不走样!昆仑僧就把编好的瞎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真是滴水不漏。他说过了,计成达、方天化、肖道成、古月等人也发了言,不过他们都没再重复昆仑僧的话,而是证明他说的没有半句谎言。
    武圣人心里也有点活动了。他一想:这些人的口径完全一致,是他们商量好的,还是真的如此?可能两者都有。徐良、白芸瑞,甚至夏侯仁,仗着我大师兄的支持,说话、办事,目中无人,有些狂傲,恐怕在所难免,做些过分的事,也是有的。那么这件事到底是谁挑起的?我的大护法潘秉臣到底是被谁弄成这样的?现在还很难断言哪。他觉得潘秉臣传达的法牒,对上三门有利,徐良他们不应该下这样的毒手,这样做在情理上说不通。武圣人思索了一下,吩咐人把潘秉臣抬到静室,派专人看护,另外给他请来最好的医生,想让他神志清醒,以便从他的嘴里得到实话。真要是开封府干的,有朝一日见着我的大师兄,就要让他说个明白。这件事办完了,武圣人又传话把夏遂良放回来。他当场宣布:夏遂良接到法牒,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没及时返回,就是抗旨不遵,对他的问题要继续调查,在彻底弄清楚之前,不得离开小蓬莱;另外,昆仑僧等人既然是从开封府官人手中逃出来的,就是国家的逃犯,官府必然在四处查访,为了他们的安全,任何人也不得离开小蓬莱半步!倘若私自出走,被碧霞宫抓回来,决不轻饶!武圣人宣布罢让他们退了出去。夏遂良摸了把头上的汗珠,对着昆仑僧等人苦笑了一下。昆仑僧听武圣人说罢,心里就急上了,他听出来武圣人那些话根本不是从他们的安全考虑,而是对这件事仍有怀疑!这个老和尚又在思谋着新的对策。
    武圣人于和对他们的话确实不太相信,但又拿不出任何证据。他反复思谋了一阵,决定调夏侯仁来问问情况。于和找别人用法牒,找夏侯仁不能用法牒,那是师兄的大弟子,得看师兄的面子。因此他写了一封信,派护法丁朗赶奔峨眉山去见总门长,要总门长通知夏侯仁来东海小蓬莱。
    简短捷说,丁朗见着了总门长。总门长也知道夏遂良等人的情况,他认为师弟这样处理还算比较妥当,没有偏听偏信,于是就告诉夏侯仁,要他去一趟小蓬莱,把问题弄清楚。夏侯仁奉了师命,正在屋里打点行装,马凤姑、尚云凤、白一子全来了。他们听说大师兄要去小蓬莱,都到这儿阻挡,不让他去。夏侯仁笑了笑道:“夏遂良、昆仑僧这伙人,在开封南薰门外,被人给抢走了,你们知道吧?”白一子道:“当然知道,就为这才不让你去。师兄,夏遂良、昆仑僧都挺不是东西,你一个人前去,非吃亏不可呀!”“师弟,就为夏遂良他们跑了,我才非去不可。据我估计,这伙人都回了东海小蓬莱,在师叔面前不定说我们多少坏话。师叔让我去,说明对他们的话不太相信,因此,我就得去把这些事情讲明白。”无论三个人怎么劝,都被夏侯仁断然拒绝。第二天,他便随着黄眉神童丁朗离开峨眉山,直奔小蓬莱。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夏侯仁见着于和,行了参拜大礼,于和让他坐下,心平气和地问他,上三门与昆仑派、莲花门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三教堂、三仙岛都是什么经过?夏侯仁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于和听着,频频点头,因为夏侯仁讲的入情入理,无懈可击呀。末了于和问道:“潘秉臣是被谁弄伤的?为什么被挖眼、割舌、断指?”夏侯仁一听,大吃一惊:“师叔,要说潘秉臣被人致残,这件事我压根儿就没听说过。您要问他以前的经过,是这么这么回事。”夏侯仁又把潘秉臣在七星楼被押等情,说了一遍。
    于和一听,也拿不定主意了,他把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叫来,与夏侯仁当堂对质。昆仑僧这伙人把假话都背熟了,九供不离原词,一口咬定是上三门挑起的争端,是开封府害的潘秉臣。屋里头正在争吵不休,突然,一个小道童上气不接下气,跑进了碧霞宫,见着老圣人“扑通”一跪:“师祖,大事不好,高亮基被白一子杀了!”这一句话,屋里就是一阵大乱!众人无不吃惊!不过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心中高兴,暗道:小剑魔,你不用逞强,一会儿就有你吃亏的时候!
    白一子怎么来的呢?他就跟在夏侯仁的身后。他怕师兄到碧霞宫吃亏,因此就随后赶来了。小剑魔一到小蓬莱,在碧霞宫大门外碰上了在这儿值班的鬼影神魔高亮基。高亮基知道屋里正在说事,无论如何不放白一子进去。白一子一看,心就想邪了,他以为师兄在里边受审呢,因此非要往里闯不可。高亮基也是性如烈火,吃软不吃硬,两个人由嘴战发展到了交手。高亮基哪儿是小剑魔的对手啊,没有几个回合,脑袋就被佛光剑划拉下来了。小剑魔提着佛光剑进了碧霞宫,于和一看,白一子也太狂妄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都敢行凶,可见平日强横到何等程度!武圣人脸色一沉,厉声喝问白一子,为啥杀他的护法,白一子一句错都不认,竟和武圣人顶上了!武圣人实在忍不下去了,吩咐一声:“来人,把白一子给我拿下!”
    夏遂良等人就等着这句话呢,他们“呼”地一下就围过来了。夏遂良、古月、昆仑僧三个人围住了小剑魔,其余的都怒视着夏侯仁。夏侯仁心里直埋怨师弟,看着他吃亏,自己还不敢出手,他知道自己要一动,情况将会更糟。白一子虽然武功卓绝,但他哪能抵得了这三位高手啊!也就是十六八个照面,只听“啪”地一下,夏遂良一掌打在了小剑魔的左肩头,小剑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肩胛骨被打坏了。昆仑僧往前一闯,就要下毒手。武圣人急忙喝道:“慢,别再下手了。来人,把他抬到一边,好好护理。”有人过来抬起白一子往外就走。夏侯仁一见心如刀割,什么也不顾了,往前一扑,叫了一声:“师弟!”就气堵咽喉,说不上来了。于和道:“夏侯仁,既然你不忍心让白一子一个人留在这儿,那好,你也别走了,在这儿陪你师弟吧。来人,请夏侯仁到一旁休息。”“是!”过来四个护法,围着白云剑客:“走吧,别在这儿站着了,找个地方休息去!”白一子和夏侯仁被押到了后山乾元洞,看起来了。
    武圣人于和扣押了白一子和夏侯仁,过后想了想,又有点后悔:为了徒儿们的事,我不该扣押师侄呀!为这事再引起两位师兄的不满,我们老兄弟翻脸就太不合算了!想到这儿他就打算放人。转念又一想:放不得,即使把他们俩放了,和我师兄的纠葛还避免不了,干脆就把他们押在这儿,等着师兄上门要人,那时再与他们辩理,讲得通就算,讲不通就以武力解决。武圣人拿定主意,当即传令:遍请各地英雄好汉来小蓬莱助阵,在这儿设下埋伏,等待厮杀。
    书里表过,言接上回。且说长寿仙翁司马行天把房书安和白春携上小蓬莱,来在无人之处,把两个人捆好,然后抽出一根分水蛾眉刺,要杀房书安。房书安这个人死到临头也得再弹挣几下,他看着蛾眉刺就喊上了:“救命啊,快来人啊,这儿要杀人了!”司马行天的蛾眉刺都顶着房书安的皮肤了,听他一喊,手又抽回来了。长寿仙翁不由得哈哈大笑:“房书安,你小子真行啊,死到临头了,还得再叫几声,行,我老人家给你这个方便,喊吧,叫吧,就是喊破喉咙,也休想有人来救你!”房书安知道这是人家的地盘,再喊也是白搭,但他为了磨蹭时间,继续喊。后来实在喊不出声了,才坐在那儿喘粗气。司马行天冷笑道:“房书安,你小子不喊了吧?好,我现在就先打发你,先挖双眼,再割舌头、剁手指,然后掏心肝,为潘秉臣报仇。”司马行天说到这儿一伸手抓住老房的衣领,蛾眉刺一摆就要下手。房书安心想:这一回必死无疑,就闭上了双眼。白春也觉得对不起房书安,是他把房书安给逼来的,结果死在自己的前头。白春不忍观看,眼睛也闭上了。
    突然,有人“啊”的一声,“扑通”,死尸栽倒。房书安觉得奇怪,睁眼一看,司马行天仰面躺卧在地,胸口正朝外冒血,已经绝气身亡。白春也觉得声音有点不对,当他看到这个情景,真有点迷惑不解。两个人朝周围看了看,目力所及的地方,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白春道:“房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他杀了?”“你问我,我问谁呀!我在闭着眼等死呢,谁知道他却自杀了!”“这是自杀的吗?”“别管这个了,反正你我绝处逢生,得救了。小兄弟,掂上家伙快跑哇!这地方不可久呆。”“还被捆着呢,怎么掂家伙?”“好办,咱用二马啃槽的办法,你先把我的绳套啃开。”
    房书安转过身,把绳套对住白春,白春年轻,牙也有劲,时间不大,就把房书安的绳扣给啃开了。老房活动活动胳膊,又给白春解开了绑绳。老房抓起小片刀,白春掂起盘龙棍,看了一下司马行天,就要离开。老房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朝周围看了看,拢着口音喊道:“喂!是哪位高人救了我弟兄的性命?请您赏个脸,让我们磕个头,认个面,日后也好答报!”白春拿手指捅了他一下:“你看着谁了?在这儿瞎咋唬。”“兄弟,你不知道,这些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不请他会露面吗?”房书安又喊了一阵儿,仍没一点动静。白春急了:“房大哥,别在这儿胡捣了,倘若引来小蓬莱的人,岂不是个麻烦?”
    房书安一想:这话有道理,他知道高人肯定不会露面,自己那样做只不过是表表心意。听白春说到这儿,两人才撒脚如飞,往前奔跑。跑了一阵儿,房书安又停住了:“兄弟,别跑了,依我看咱们见好就收吧,趁着没被岛上的人发现,赶快回马家店。”“房大哥,你我来这一趟不容易呀,已经闯过两道鬼门关了,要这样寸功未立就返回去,这一趟岂不白来了!房大哥,事到如今,咱们就得往前闯,说不定能闯出一条大道来!”房书安一想:没来的时候讲得好好的,到这儿一切听我指挥,结果怎么样?我得听你的!前头不定有多大危险呢,我们能闯过去吗?又一想:算了,这小伙子倔犟得很,和他争论没什么用处,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老房头一摆,随着白春继续摸。
    小蓬莱地方挺大,长有五六十里,宽也有二十多里,有山有岭有河有沟,也有滩地。他们转了半天,忽然看到了灯光,到近处一看,像是一片庄园。白春道:“房大哥,这儿是碧霞宫吧?”“嗯,我估摸着就该到了。注意啊,碧霞宫可是个贼窝,一旦被他们发现,咱俩就别想走了。”房书安和白春依靠树木的遮挡,来到庄园近前,仔细一看,不像是道士的宫观,而是庄户人家!不过这个院子挺大,一丈多高的围墙,高大的门楼,墙外竹林环绕,显得非常幽静。他们一看不是碧霞宫,就打算离开。刚走到东围墙那儿,听院里有人说道:“准备好了吗?”“回老爷,全准备好了。”“既然如此,就开始吧。”
    两人一听,时当半夜,这一家在干什么?老房只是有点疑问,他转身就要走,白春把他拉住了。小伙子好奇心盛,想看看里边是干什么的。他把大棍朝地面一点,身子一纵,单手扒住了墙头,棍子一提,平放在墙头上,两只胳膊撑着身子朝院里观看。房书安见白春看得那么认真,也想瞧个稀罕,他往上一纵,白春又拉他一把,老房也挂上了。
    再看这个院子,是一片空地,像个练武的场子。院里点着四盏大灯,照得亮如白昼。因为院子里太亮,他们俩扒这地方又是黑影处,所以没被人发现。院里共有二三十人,一旁摆着兵刃架,上边放着十八般兵器。靠墙这儿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个老头儿,旁边坐着一位老太婆,桌上放着茶水、点心。场子中间站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约十四五岁,女的也超不过十八春。两人手中各拎一条盘龙棍。他们俩往这儿一站,显得特别英俊、潇洒、漂亮。桌子旁边站着一人,年约四十多岁,红脸庞,三绺黑胡,头戴扎巾,身穿箭袖,腰佩长剑,在这儿指点二人的姿势。场子里的年轻小伙子对姑娘说道:“姐姐,你准备好,我可动手了!”“爷爷奶奶早就发话了,你还磨蹭什么,快开始吧。”小伙子把大棍一举,朝姑娘便砸,姑娘借力使力,一摆手中的亮银棍,把对方的大棍拨在了一边。两个人一来一往,战在了一处。
    他们要是用别的兵器在这儿比试,白春兴许看一眼就会走,可两人用的都是棍,正是白春所好,再说人家的棍术又非常精奇,遇到这种机会能错过吗?白春把什么都忘了,瞪眼在这儿观瞧。房书安可急坏了,几次拉白春,白春动也不动,老房无奈,只好陪着他扒在墙头上。不过他无心看人家练棍,而是不断地回头朝四下张望,怕碧霞宫的人追到这儿。院里的姐弟二人,越练越快,简直分不出谁是谁了。常言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白春是练棍的,一看就知道他们的招数,他见姑娘用的是连环棍,小伙子使的是罗汉棍。说到棍法,白春会的不少,这两套棍术也练过的,但练得不精,现在一看,人家使出来有独到之处,白春眼里看着心里记着,又长了不少知识。后来,姑娘使出了白猿棍,这是棍术里边最难的一种,白春在马天夫、马天池二位老师的指导下苦练过三冬,掌握了三百六十路棍法,使起来风雨不透,得心应手。一看姑娘的白猿棍,虽然路数也对,但那快劲、气力都差多了,有时还显得跟不上。再看小伙子,使出了绝魂棍,这种棍专打人的下盘,变化莫测,不过小伙子的棍术明显还不到家。看样子他们姐弟俩对连环棍、罗汉棍比较熟悉,已经掌握了要领,对白猿棍、绝魂棍,还差着一大截呢。姐弟俩棍来棍去,闪转腾挪,打得难解难分,实际上这是一种对练,也表演得十分精彩。院子里的人不断鼓掌喝彩。白春一高兴,忘记自己在什么地方了,跟着叫了一声好。
    这一下暴露了目标,院里的姐弟俩分身形跳在一边。桌后那位老者厉声问道:“什么人在此偷看?”白春和房书安一看,坏了,快跑吧。两人飘身落在院外,撒腿就跑。他们俩刚跑出十几步,就觉着身旁黑影一闪,有两人挡住了去路。白春和房书安收步闪目仔细一看,面前站着一个老头儿和一个老太婆,老头儿手中拿着一对铁球,老太婆拄着一根龙头拐。白春吓了一跳:这两人的身法真快呀,我们在外他们在里,眨眼之间就跑到我的前头了,看来他们俩都不好惹呀!忽然,白春听到背后有点响声,扭头一看,那个中年汉子和练武的姐弟二人,已经站在了身边,看来要想逃出他们的手掌,是没希望了。老者脸色一沉,喝斥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半夜三更在我家墙头暗地窥探,意欲何为?”中年汉子道:“爹,还用问吗?肯定不是好人,把他们废到这儿得了。”使棍的小伙子道:“爷爷,让我把他给收拾了。”小伙子不等老头儿回话,往前一进,举起亮银棍力劈华山朝下便砸。白春一看,不还手不行了,顺势把盘龙棍往上一迎,这一下可乐了,小伙子的大棍脱手而飞,“嗖——啪!”落在了三丈开外!把小伙子震得两手发麻,虎口开裂!
    老头儿一看,知道白春气力不小,一伸手说道:“都退在一边。你们二位是从哪里来的?到我的庄子打算干什么?快快从实说出,还可商量;倘若想欺骗我,或是打算逃走,嘿嘿,可没你们的便宜!”房书安心里明白,在这种场合来硬的不行,他把小片刀往身后一插,笑着过来了:“嘿嘿,老剑客,我们在你的面前还打算逃走吗?你不发话我们是不会走的。你刚才问那些话我可以回答你。不过咱首先说明,我们俩不是坏人,都是大大的好人;到贵府这儿没想办什么事,只是路过这儿,碰巧了,瞧个热闹,这都是实话。你要问我们从哪儿来,受谁的指派,也可以告诉你,我们从京都开封来的,派我们来的是开封府尹包文正和当今天子。”老头子睁大了双眼瞅着房书安,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些话是真是假,谁知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遂又问道:“二位叫什么名字?”“在下人送绰号细脖大头鬼,名叫房书安,这位是我的小兄弟,绰号笑天王,名叫白春。”“白春?他和白芸瑞有没有关系?”“太有关系了!白春的爷爷名叫白金堂,父亲是玉面专诸白芸生,玉面小达摩白芸瑞,乃是他的叔父。”老头子和老太婆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老头儿说道:“既是白公子和房老爷,我们都是一家人哪。二位既然到了这儿,请进去坐一会儿吧!”“老爷子,请吧。”白春和房书安随着这祖孙三代,进了院,他们一直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座。中年汉子和年轻姐弟都站在一边。因为这儿说话,不再练武了,后院收了场子,仆人们多数回屋休息不提。
    房书安晃了晃大脑袋,说道:“老剑客,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领教,只是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房老爷,你不必客气,我不是说过吗,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尽管问吧。”“老剑客,您总说我们是一家人,那么请问,贵上下怎么称呼?这些都是什么人?”老头子哈哈一笑,说道:“房老爷,你就是不问,我也要告诉你。老朽名叫苗振东,人送绰号铁爪神鹰;这位是贱内,人称神杖老妪,名叫邢叶;使剑这位是我的儿子,人称闹海龙,名叫苗铎;这个丫头是我的宝贝孙女,人称东海芙蓉,叫苗灵玉;这个小子是我的大孙子,人称神棒震九霄,名叫苗旺。不过他这神棒碰上白公子的银棒,真要飞上九天震九霄了,哈哈哈。”“苗老剑客,您的大名,房书安曾多次听说。好像您同老白家还有点关系?”“是啊,要不怎么能说是一家人呢!告诉你吧,老朽同白金堂、白玉堂都有过命的交情,尤其白金堂,我们俩是磕头的把兄弟。后来他在金华府安了家,老朽就回了小蓬莱,在这儿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听说白金堂、白玉堂都死了,我这心里非常难过,想到金华奔丧,正赶上家里有点事,离不开,没想到今天见着了故人的后代,真乃一件喜事啊。”白春一听,这位是自己爷爷的把兄弟,赶快见礼吧,急忙起身离座,给苗振东夫妇见礼:“爷爷奶奶在上,小孙孙给二老磕头了!”老两口高兴得眉开眼笑,四只手把他搀扶起来。白春又给苗铎见礼,最后见过苗灵玉、苗旺。苗老剑客道:“房老爷,我们既是一家人,就不必说客套话。二位到这儿来,是不是要夜探碧霞宫?”“老剑客猜的一点不错,我们正为此事而来。”“那么请问,开封府一共来了多少人哪?”“已经到的有七八十位。”“这些人里头,最有名的人物都是谁?”“白眉大侠徐良,玉面小达摩白芸瑞,还有我这位小兄弟白春。”苗老剑客吃惊地说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攻打小蓬莱?你们俩就敢夜探碧霞宫?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告诉你们吧,那地方去不得,小蓬莱也打不得。趁着没有被人发现,你们俩赶快逃离这儿,回去告诉徐良和白芸瑞,凭他们的能耐,决不可靠近小蓬菜半步!能听我的良言相劝倒还罢了,如若不听,只怕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房书安道:“老剑客,您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要打小蓬莱,不是我们这几个,还有很多高人呢,过一二天就到。不过,您说这小蓬莱打不得,为什么打不得,能不能告诉我们俩?让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呀。”“好吧,你既然要问,我就告诉你。”
    原来老苗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个小蓬莱。在苗振东父亲那辈,武圣人于和到了这里。于和一看,这儿风景优美,又不挨大陆,可以少许多干扰,就打算在这儿建庙修炼。他把这个想法向苗振东的父亲一说,苗老太爷满口答应。因为那时的于和已是成名的剑客,苗家又世代习武,苗老太爷对于和很尊重,分文没取,把岛子的东半部送给了他,自己搬到西部翠竹林隐逸山庄,于和在东部修了座碧霞宫,这样小蓬莱就归两家管辖。于和对老苗家十分感激,对苗振东还教了两手武艺。他特别关照手下的人,对老苗家不能惹着,处处都要另眼相看。自从夏遂良等人逃回小蓬莱之后,武圣人知道开封府决不会就此罢休,小蓬莱不久将会成为战场,于是让三才道人诸葛亭告诉苗振东,让他们防着点,免得遭受损失。苗振东想弄清楚会发生什么事,他便到处打听,这才把最近的变化摸了个一清二楚。当他听说白云剑客夏侯仁和白衣神童小剑魔白一子都被押在乾元洞,不由大吃一惊,心说:坏了,把这二位押到这儿,普老剑客会答应吗?开封府能不来要人吗?看来必有一番凶杀恶斗哇!又一想:管他呢,我一不拿国家的俸禄,二不在他们的门派,管他谁吃谁,谁杀谁呢,都与我无关,我看好自己的家别受损失也就是了。因此他就没搬。没想到在这时闯来了房书安和白春,搅乱了他平静的生活。
    苗老剑客把岛上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房书安、白春听罢,都相顾失色。老房一想:我们别逞能了,赶快回去报信儿吧,让他们想办法来救二位老剑客。房书安想到这,一拉白春,站起了身子,刚说要走,忽听院外一阵大乱,有个庄丁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苗振东说道:“启禀员外,大事不好,外面来了一伙人,把我们的宅院给包围了!他们口口声声,说要进来搜查!”

《白眉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