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嗯,接下来就是颜小姐你了,颜小姐?”项泽羽连叫了两声,才把正在发愣的颜青青的神志唤了回来。
“我?我什么都没做。”不等项泽羽发问,颜青青先紧张地抢白。
“我只是例行询问几个问题,你离开大厅,去了哪里?”
“就……就在酒店里随便走走。”颜青青有些语焉不详,说完视线即移往别处。
“能不能说得更具体点儿?新娘说其间她打过你的手机,为什么没人接听?”
“我忘了带手机,放在房间的包里了。”颜青青辩解,“我没杀人,只是去办了一件私事。”
“不方便说出来?如果也没有人能为你证明,你怕是很难洗清杀人的嫌疑。”
“我约了人,不,是有人约了我在安全楼梯间见面。”颜青青咬了咬牙,终于回答。
“对方是谁?是不是能给你作证?”
“不清楚,那人没出现,我等了很久,才回来就听说心茗被杀了。”
“你难道没听到一点儿声音?”
“没有,楼梯间那边隔音很好,我根本没听见他们所说的叫声,否则早该知道出了事。”
项泽羽疑惑地问道:“既然你不认识对方,怎么还会去和他见面?”
“这我不想说,是我自己的事情,反正和心茗的死没有关系。”颜青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显然并不打算说出全部实情。
项泽羽也不勉强追问,而是翻动着手里的记录,重新换了一个问题,“颜小姐,你和死者沐心茗曾是大学同学?沐心茗做新娘所写小说的编辑,也是你从中介绍的?”
“是,我和心茗毕业后成了感情很好的朋友,后来我认识了安然的姐姐安心,我们三个人经常在一起玩。那次造成安心死亡的登山意外发生时,我和心茗都在场,却没能救得了安心,我们都感到很愧疚。安然来了之后,和人接触有困难,没办法正常出去工作,我看她对小说很感兴趣,便鼓励她创作,并且把做编辑的心茗介绍给她。”
“你们不是说,凶手是错把心茗当成我杀害的吗?那青青姐就不可能是凶手,我相信她!”
安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忽然挺身而出,为颜青青辩护道。但说完,她又像只受惊的兔子,马上忐忑地低下了头。她拿过手边的包,不停地在里面翻找着,终于取出颜青青婚礼前交给她的小药瓶。
“安然……”颜青青感动地望向安然,紧紧凝视她每一个动作,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表情,可终究还是张了张嘴,没能再说下去。
“等等。”项泽羽出声阻止了安然,“那是什么?”
“镇静用的药物。我从姐姐出事之后,精神总不太好,医生给我开了能缓解病情的药,需要长时间服用。”
“既然我们知道凶手想杀的人是你,就不能不防止他还使用了其他方法,这药你先别随便吃,等我们拿去检验一下是否安全。”项泽羽谨慎地提醒。他一挥手,立刻有警员上前接过了安然手里的药瓶。项泽羽交代那警员,“拿去给陈法医。”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门便被打开,走进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人。
“老陈,我刚要派人去找你。”
“我来送查看尸体的初步结果,看来正是时候。”陈法医说着,把几页报告交给项泽羽,“从死者外表看,死因是匕首刺入背部,扎入胸腔,导致失血过多。除了背上的刀伤,身上并没见其他伤痕,凶器就是插在尸体上的那把匕首。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剩下的部分,还要等回去解剖之后,再作详细补充。”
项泽羽思索道:“如果以三十分钟计算,凶手很可能是在秦小姐她们站在走廊以前就已经杀了死者逃离。这样一来,命案就是发生在新娘离开休息室前往大厅,到秦小姐所说来到走廊的时间内,只要确认这一段时间里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范围又会小了很多。”
“陈叔叔?”有一道声音丝毫不理会项泽羽的分析,突兀地在屋子里响起。
陈法医循声看去,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敢确定地问:“你是……小影?”
“陈叔叔,是我。”秦路影站起身走过来,脸上也流露出惊喜,“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您,您还好吗?”
“小影你长大了,差不多八年没见了吧,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大学毕业以后就回到这里,有三年多了。”
“你们认识?”白薇也走过来,好奇地问。
“薇薇,这位陈远叔叔是我爸爸以前的好朋友。陈叔叔,她是白薇。”秦路影为两人介绍。
“唉,我愧对小影的爸爸,身为法医,没想到要亲手为自己的好友验尸,还没能照顾好他唯一的女儿。”陈远叹息道。
“陈叔叔,这不能怪您,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秦路影安慰陈远。虽然她对父亲的死无法释怀,但她不想让陈远也跟着陷在过往里。
“小影,你现在住在哪儿?怎么没来找我?”
“我弄丢了您的联系方式,回来以后靠写写稿子生活,在城郊买了一栋房子。”
“那……”
陈远还想再问下去,一声轻咳打断了两人的叙旧。项泽羽无声地示意他们,注意现在的情形。陈远笑道:“瞧我,一激动都忘了正事,小影,我还有工作,先留个电话号码给你,你晚点打给我。”陈远从衣兜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串数字交给了秦路影。
见两人的交谈暂时告一段落,项泽羽这才把小药瓶转交给陈远,“老陈,这个拿回去化验看看。”
陈远刚要接过来,一个身影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冲出来,在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时,就要去抢项泽羽手中的药瓶。项泽羽下意识一闪身,敏捷地一抓一扣,单手把那人牢牢按住。那人竟然是颜青青。
“不用验了,不用验了……”
颜青青挣扎间,身上的小挎包掉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随着一阵细微的声响,滚出另一个小药瓶,在地上打了几个转之后停在原处。项泽羽比了比自己手上的药瓶,两者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切,颜青青反倒安静了。她跪坐在地上,呓语般失神地念着,“是我,是我偷换了药瓶,这才是原本的药,安然那瓶装的是氢氧化钾。”
“青青姐,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最初的惊吓过后,安然如梦初醒般问道,语气中满是哀戚。
“你不该知道那件事,所以我别无选择。”
“我不明白青青姐你的意思。”
颜青青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安然,“你不用装糊涂,否则,你也不会故意写了那样的新书给我和心茗看。你早该察觉了吧,安心的死并不是意外,是我推她下山,杀了安心,而心茗则帮我作了伪证。你拿给我的稿子里,被害的女人被自己的好朋友在登山时杀死,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试探我们?”
林成骏霍然起身,怒吼着冲上前,要不是有警员从中阻拦,他恐怕会直接把颜青青从地上拽起来,“你杀了安心?为什么?安心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竟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