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看它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吃得很香的样子。一阵羡慕。
  对了,还没有给它起名字。如果茅斌来者不善,我栽在他手里……铁窗生活中,我该如何回忆这只小黑猫呢?我该叫它什么呢?
  名字,对一个生命或者一个物体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比如说鼠标吧,如果它被我们叫作“猫标”,甚至是把它叫作“王八标”,对它来说毫无意义。它还是它。
  但是,名字又是我们在看到任何一个新事物的时候,最先想要知道的东西。在看我文章的人,也许你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但是如果你已经为人父母,一定会被孩子的各种“它叫什么”的问题搞得头昏脑胀。
  名字,还是一个寄托了我们的感情和回忆的东西。当年华老去,岁月化尘,我们能够回忆起童年的玩具、童年的玩伴、少时暗恋的对象、还有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曾经存在于你生命力的每一个人,都成了一个名字、一个符号,印在你的脑海里。
  所以,我要给小黑猫起一个名字。
  “叫你什么好呢?”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我才想起,从我发现它到现在,它几乎没有叫过。
  养过那么多猫,这种小猫,我真是第一次见。
  不过我没有时间想名字了。我还要为接下来的招魂做准备。于是,又是一阵忙碌。
  六点五十分,大门响起。
  茅斌来得很准时。他还是昨天那副打扮,只是背上多了个蛮大的背包。
  进门寒暄几句,他便走进了卧室。我早已特意用一张床单把床和床上的人都盖了起来。否则被茅斌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八成一眼瞧穿这是死尸。
  茅斌也不多话,先问诚意到了没有?我艰难地把一万五千块钱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在了桌上,说:“这是一万五,道长你数一数?”
  他没有数钱,只瞥了一眼那厚度,便点点头表示满意。接着问起这姑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说名字叫萧璐琪,生辰八字不知道。
  这也不奇怪。一般来说,如果萧璐琪是我的女朋友,生日我多半是知道的。但是生辰八字里还包括时辰。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你连你父母朋友的生日大概都记不住几个,怎么可能记住别人是几点生的?
  我问茅斌这个生辰八字一定要的么?她已经沉眠了,问不到。她父母的联系方式我没有。
  他摇摇头,没事,只要法事做得到位,一定能把魂招回来,没有生辰八字不成问题。
  我沉声问道:“如果如道长所说,这招魂之后,如何判断有没有成功呢?”
  茅斌耸了耸左肩,道:“她现在有没有脉息?”
  “没有。”
  “招魂之后,她就会有微弱的脉息。”
  “那……开始吧。”听着他这么自信,我带着一点希望地说。
  茅斌把背包放下,掏出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把木剑,一叠黄纸丹砂的符,还有一根龙头拐杖一样的棍子,他摸出一面锦旗模样的东西,最上端穿着一根横梁,还有一条线,他这条线挂在龙头的牙缝里,我看到那旗子上写着一个“招”字。这个我在古代小说读到过,应该是叫“招魂幡”。
  接着,他让我去找个大碗。
  虽然我平时不做饭,但是泡面还是要吃的,而且一顿都是吃两包,还加三根火腿肠,所以碗是特别大的大海碗。想起这个碗,我突然一阵肉疼。茅斌要的三万块,就是我从一碗一碗的泡面里省下来的啊!
  但是,管不了许多了。救萧璐琪要紧。我找出大海碗,回到卧室时却发现他已经把我买的水果摆好,两边放了蜡烛,中间摆了香炉。俨然是一个简陋的神坛模样。
  我能吐个槽么?——为什么把这些东西摆在我的书桌上啊!这个书桌是我平时用来上网的啊!时不时还上个草榴论坛然后就顺便坐在桌子前撸上一发啊!现在摆了这个神坛,我心里很膈应啊!以后在这桌子前面不敢乱撸了啊!
  我的卧室里有两张桌子,除了这个书桌之外,还有个高高的小桌。不过此刻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杂志。好吧,像我这样的单身男人,房间里总是这么乱的。茅斌估计也懒得帮我收拾,所以直接把神坛设在了我的书桌上……
  我把海碗奉上,让他看看合不合用。
  他看了看大海碗,点头说可以,让我接了点自来水,摆在神坛前。接着就把我昨晚买好的檀香插在香炉里,用剑刺穿了三道符,让我安静,说要开始做法了,把灯关掉。
第四章 消失的美人儿
  听得茅斌说要开始招魂,我连忙关了灯,然后就站在开关旁边,屏息凝神,把中间的空地让出来给他表演。
  茅斌先把海碗中的水喝光,头仰起来,噗地一下把水喷到空中,接着口中念念有词,手里的剑挥舞起来,过不多久,那黄纸丹砂的符,竟然自行燃烧起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说不出话来。
  他用这燃烧正旺的符,引燃了蜡烛,然后把符纸灰抖落在大海碗里。接着用蜡烛把檀香点起来。
  接着他怪叫了一声,一手抄起立在一边的招魂幡,一手挥舞着木剑。跳起舞来。这八成就是所谓的“跳大神”吧。看他这灵动的舞姿,就算去参加舞蹈选秀节目,估计也能拿个前三名。
  我盯着那把木剑,虽然被符纸烧过,竟然没有变黑。这道法,实在是神奇。
  空气里,檀香味、烧纸和烧蜡烛味,还有一些说不出的味道,混合起来。整个屋里回荡着茅斌嘴里发出的一些模糊不清的话,咿咿呀呀的。他的袍袖带动着风,把烛火吹得摇晃不止。这样的烛光映照下,他的影子在屋里乱晃,忽明忽暗。味道、声音、光影,这些东西融合起来,屋里的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唱着跳着过了许久,我心里已经被他弄得发毛了。突然,他用剑指定床上的人,连叫三声:“萧璐琪,汝魂欲往何处去?速速归来!”
  三声叫过,茅斌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把我吓一跳。烛火一闪,差点熄灭。
  一阵沉默之后,茅斌哑着嗓子让我开灯,说法事已毕,魂魄已经归位了。
  我发出一声赞叹,连忙把灯打开。
  茅斌把香炉里的香灰和观音土抖进那个大海碗里,递给我说:“居士,你用开水冲了这些,给她喝下。按照我说的法子给她冲淋热水,按摩关节,三日后便可恢复神智。嗯,此间事了,贫道去了。”
  我点点头,把碗收了,小心地放进厨房的壁柜里。
  趁着这档子,茅斌把桌上的钱收进口袋。
  我行了个礼,道:“如果三天之后她醒过来,真不知道如何感谢道长才好。”
  茅斌嘿嘿笑道:“感谢就不必了,你把另外一万五给我就行。”
  我连忙问他现居何处?到时一定登门拜访,把钱双手奉上。
《我家冰柜里有个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