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这本日记所用的文字,语法似乎不像是英语,罗亦安原本以为这是古英语的说法,没想到第一个单词就出了问题。
英国的贵族书写单词时,都采用花体字,像中国古代的书生一样,以写的让普通人看不明白,作为知识渊博身份高贵的象征。整个单词让罗亦安猜测了半天,才确定一个个字母,翻开字典一查,发现这个单词是拉丁文,意为“神山”。
第二个单词又让罗亦安磕巴了许久,字典里竟没有这个单词。起初,罗亦安差点认为自己搞错了字母,推敲了许久,也不知所云,跳到第三个单词,发现它认识个拉丁文,是个用来肯定的语气词。
“明白了,这很可能是拉丁文书写的日记,或许字里行间还加了很多密语”,罗亦安叹了口气,立刻又担心口气吹到日记本上,引起氧化。慌乱间,扭头回避的动作过猛,脖子隐隐发疼。
罗亦安继续向下反动空白页,直到本子的最后方罢手,才无奈地合上本子。
忽然,在合上本子的一瞬间,罗亦安眼角瞥到了几丝异样,最后几页纸上有数处出现了微微的凹痕,随着本子的合上在他眼前一掠而过。罗亦安急忙翻到最后几页,对着灯光转动着角度,细细辨识。
这是用笔尖不蘸墨水在纸张上书写的一串文字,眼看着笔记本的书页逐渐氧化变黑,罗亦安急忙取出一包滑石粉,轻轻的将粉末吹拂在书页上。
滑石粉一般用在体操比赛中,让运动员涂抹在手上,防止手心出汗而打滑。古董玩家们也常带着滑石粉,在观看重要物品时擦在手上,防止因手心出汗而拿不稳鉴定品。
滑石粉细细的粉粒洒在纸页上,填入笔画凹痕中,用软刷轻轻刷去多余的粉末,一行行字迹呈现出来。如法炮制,将最后几页的内容全部摄下,罗亦安吹去滑石粉,将日记本锁回盒中。
“拉丁文,现在想找个懂拉丁文的人恐怕很难啊”,罗亦安心头的迷惑越来越多:“一个帝国主义的殖民者,在18、19世纪之间,跑到西藏那么偏远的地方,做什么?”
随着盒子的打开,疑问不仅没有获得解答,反而越来越多。罗亦安常年与古董打交道,习惯于探究事物的本质,此刻谜团越来越多,让罗亦安欲罢不能,就仿佛做爱中途被人打断,心里郁闷得直想吐血。
罗亦安的父亲是个中学教师,也许是中年得子,他比一般的父亲更有耐心。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常常带着罗亦安到大自然中观察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青山绿水,引导罗亦安去观察、去思考、去探索,以激发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父亲常说:如果想要人生走得更远,就要永远保持孩童般的好奇心。
正是因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罗亦安比一般的孩子更敏锐,更善于发现问题,并喜欢追根寻源,喜欢独立思考。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罗亦安很与众不同,但他却认为自己很普通,他明白他只是比平常人有着更强的好奇心而已。
罗亦安呆想了许久,回到计算机旁,在网上搜寻着那些单词的含义,费了老大功夫,只找见了一堆无意义词语,整句话的意思根本连不上。大多数时候,搜索结果显示的是:找不见你所要的搜索结果。
夜已经深了,屋外响起了开关门的声音,大概是刘秋卉告辞了。罗亦安一呆,闪电般收拾起桌案上的东西,拿出几个小摆件,装模作样地研究起来。
第4章 谜团(下)
谭彩玲的声音自屋外响起:“小安子,不出来看电视吗?”
罗亦安急忙回答:“不了,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一声懒洋洋地哈欠声响起,谭彩玲在屋外说:“嗯,那我先睡了,你自便吧。”
难得谭彩玲没逗人玩,罗亦安连声答应着。不一会,房间里寂静下来。
想了想,罗亦安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入睡。钻牛角尖不是罗亦安的习惯,现在的情况,没有精密仪器的参与,继续研究下去毫无意义。
洗漱完毕,罗亦安躺在房内,屋门刻意未锁,带着不切实际的憧憬与期待,罗亦安上了床:“我要被强奸了吗,好期待呀。”
然而,一夜无话,孤男寡女竟然相安无事。清晨醒来,罗亦安说不出的郁闷。
谭彩玲有着吃早餐的习惯,并认为这有利于保持身材,横蛮霸道地逼迫罗亦安做了早餐,丢下一句“我晚上还回来吃”,谭彩玲便登上她那辆蔷薇红的宝来车呼啸而去。
崔叔那里已经给罗亦安放了假,不知道詹尼被宰得怎样,罗亦安并不打算跟崔叔联系,只好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乱转着。
这是一套复式住宅,楼下是客厅、厨房、餐厅、浴室,以及罗亦安的卧室——俗称的工人房,楼上几间则是主卧室、客房、书房、健身房等,谭彩玲住在楼上的主卧室。
谭彩玲显然已对罗亦安放了心,每个房间都没锁门——甚至连自己的卧室,罗亦安这是初次进入一个女人的私密空间,除了香喷喷的,近乎于暧昧的味道,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字:乱。如果要用两个字表达,就是:太乱。三个字是:极其乱。
别看谭彩玲每天打扮得光光鲜鲜、花枝招展地走出大门,然而她的房间内却惨不忍睹,长筒袜、短裤、胸罩、内衣扔得到处都是,衣柜也大开着,柜门前凌乱地扔了一地外衣以及小首饰。床上被子也不叠,睡衣胡乱地扔在床上,一半已垂在地上。罗亦安慢慢地捡起衣物,整理好房间,抱着一大堆脏衣物,轻轻关好门离去。
谭彩玲雇了个钟点工,逢一三五为她打扫房间,但卧室从不让人打扫。今天是星期二,钟点工不会来,只好由罗亦安动手。
收拾好房间,已近中午,罗亦安从冰箱上拿起谭彩玲丢下菜金,准备转转超市,购买当晚的菜肴,临出门前,忽然念头一转,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崔叔经常性地需要鉴定文物,这跑腿的工作都是罗亦安的事,一来而去,罗亦安也与地矿局的鉴定员张晨熟悉了。张晨大不了罗亦安几岁,罗亦安见识过太多的古老,不喜与同龄人交往,然而张晨却因为与他有共同的爱好,两人相处得不错。
“张工,有空吗?”罗亦安开门见山。
“你小子什么时候找我都是有事,哪回你能没事也找我聊天,说吧,什么事?”张晨开门见山。
罗亦安也没客气:“我收了几件东西,不能确定年代,帮我鉴定下。”
“私人的?我现在正好有空,快拿来,正好中午干,可以不收你钱。”
罗亦安锁好房门,揣着项链与降魔杵,急冲冲地向地矿局跑去。
得到的结果更加令人震惊。
项链确实是铂金的,项链坠竟是纯度很高的铑金属制成,而它的杂质部分就是铂金。至于那根降魔杵则更为奇怪,它竟是8千年前的青铜制品,这一点让操纵仪器的张晨都颇为惊讶,反复核对了多遍,才不确定的告诉了罗亦安检测结果。但是,张晨却坚决不肯把这结果形成书面文字。
“开玩笑,把这个结果写在纸上,同事们会笑死我的。目前人类已知的最早青铜器,是在6675年前的埃及巴达里文化时代,8000多年前的青铜器,闻所未闻。小罗,你也知道,用碳同位素测定年代误差相差极大,一定是我的仪器出了毛病,我下午就让人来检修。”张晨如是说。
罗亦安嗫嚅地点着头,梦游般的辞别了张晨。
恐怕真正的古怪就在自己的手上,项链坠明亮的让人感觉到蹊跷,如果真的是金属铑,那一切就可以解释了。铑是电烤漆上常用的一种金属,具有强烈的银白色金属光泽,只有它才会让这项链坠如此银亮。
然而,接着就会出现一个大问题,1795年怎会出现用铑金属制成的项链坠呢?罗亦安记得,铑金属是1803年才发现的,当时,英国化学家在处理铂矿时,将粗铂溶于王水中,从不能被王水溶解的金属泥中提炼出了金属铑。铑作为单独的金属是不存在的,它是铂金矿的伴生金属,因为稀少,所以价格昂贵,因为它极其耐酸碱腐蚀,又能大量吸附氢气,在现代社会中被当作催化剂,又或者被当作精密电路板上的电路镀层。
如果仅仅是降魔杵出了问题,那或许是仪器的问题,再出现了金属铑之后,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
罗亦安梦游似地逛完了超市,梦游般地做完晚餐。脑海中全是谜团,好奇心让他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爬来爬去,焦虑不安——甚至连谭彩玲为他私进卧室而发脾气,都不理不睬。
看在罗亦安长途跋涉才回来,两个狐狸精原本打算让他修整几天再去见工。可看到罗亦安坐卧不安的样子,二女认为他已色迷心窍故此浑浑噩噩。
“秋卉,快点让他去上班,给他找点事干,引开他的注意。”谭彩玲在电话里催促道,旋即,又颇为自恋地说:“唉,我现在才发现我的魅力这么大。那小男人去了趟我的卧室收拾了一下房间,马上变得痴痴呆呆。你说,他要是真看到我的身体,会不会变白痴?”
刘秋卉垂涎欲滴:“这么纯情!彩玲姐,我领走几天治治他的病。治好了再还你。”
“去”,谭彩玲啐骂:“你会治我就不会治。说正经的,乘他还没变成狼之前,赶快让他上班去,拜托——”
“好”,刘秋卉爽快地说:“明天我就办这事,这几天你可要注意锁紧门——男人一旦饱食便会远飚,对男人要会吊胃口,嗯,就算已经达到嘴对嘴的关系,也要保持手牵手的距离!”
“明白”,谭彩玲挂上电话,嘟囔说:“我还用你教。”
《秘界(秘界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