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她经常跟黄诚一起来云南,我给他们当过向导好不好?她这人不错,所以我们有点私交,她知道我来收账想见见我很奇怪?等等,你说金若若写遗书?写遗书应该是自杀才对,为什么是被杀?你们是不是搞错?”
“绝对没搞错,不可能是自杀,自杀不可能杀成那样,先中毒死亡,死后胸部被整体割掉。”
段盈盈青筋突起,不是害怕或者恶心,而是愤怒,眼里重重的杀气折射出来,这简短的一刻身上一点文静味都没有,有的只是暴力,很强的暴力,她还挺擅长控制情绪,收放自如,不几秒就恢复平静道:“她中的什么毒?”
“砒霜,她是吃话梅的时候中的毒。”
“所以你们怀疑我?话梅又不是我家特制的,别人不能买?别人嫁祸我怎么办?我就得被冤枉?”
“黄诚死亡的现场找到一根头发,看上去跟你的头发差不多,你不是说你是冤枉吗?拔一根给我化验过就知道结果。”我连这都说出来不适合,她要真是凶手还不想办法逃走?可没办法,从一开始就已经错了,错在我想和她做交易,只能将错就错吧!
令我没想到的是,段盈盈竟然很干脆拔下来一根头发递给我道:“随便验,但我要先辩解,我去过黄诚家,我掉了一根头发在他家很正常。”
“是很正常,但掉房间的床上,而且……”
“你什么意思?”段盈盈拿起茶水想向我泼过来,最终又没有真正实施,倒不是她及时良心发现,而是刚好我们点的菜端上来,她放下茶水道,“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
我说话有问题?我还没说完,她自己打断我:“好吧,当时黄诚家里有什么人,他当时的穿着如何?别又误会,我依照程序问,因为他死的时候是裸……体,你最后见黄诚距离在花园门口撞到我们大概多长时间?”
“不超过五分钟。”
“为什么这么久?你当时是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好不好?”
“时间久是我走错路,当时是凌晨,花园里面灯光那么昏暗,他住的大楼要转几个弯才出到大门?慌张是他……跟我说流氓话,而且……”段盈盈没有往下说,一脸生气,大概黄诚对她图谋不轨吧!
我有点郁闷,因为我倾向于相信不是段盈盈杀了黄诚,但这样一来这个案件就诡异了,段盈盈走的时候如果黄诚还好端端一个人,段盈盈从下楼撞到程怀火到我听见喊救命声找到黄诚,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加上罗素宁回家发现黄诚惨死发愣了一阵才喊救命,时间上完全不对。
按段盈盈的说法除非凶手就在黄诚家里,段盈盈一走凶手就杀死黄诚然后离开,刚离开罗素宁就回来,然后发现黄诚死亡喊叫起来,那时候凶手还在花园里,后来才趁乱离开!这靠谱吗?不靠谱,还是时间不对,五分钟根本不够用,凶手不仅仅是杀了黄诚就走,还把许多痕迹给消灭掉,杀的方式还不是一刀摸脖子搞定,而是捂死,这需要时间吧?黄诚从段盈盈走了以后进房间脱衣服需要时间吧?
要符合这个时间只有一个有漏洞的可能性,就是凶手当时就在房间,是黄诚带回来的,而且那是一个女人,他们打算做些肮脏事,结果段盈盈突然来访。等段盈盈走了以后凶手马上出去把黄诚叫进房间,等黄诚脱了衣服上床不注意的时候用枕头捂死黄诚,然后消灭痕迹走人。
漏洞在哪呢?主要有三点,第一,一个女人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些?第二,如果屋子里有女人为什么黄诚还要对段盈盈图谋不轨?第三,杀人动机,既然是黄诚带回来的女人应该是和她有亲密关系,为什么她要杀黄诚?当然可以假设这个杀人动机是吃醋,她在房间听着客厅发生的一幕,知道黄诚在她眼皮子底下想对段盈盈图谋不轨,怒火中烧杀了黄诚,不过这个假设仍然充满漏洞,因为怒火中烧而杀人的人肯定不会有那么严密的心思去消灭证据,这前后几分钟呢,她杀人和消灭证据在五分钟里面完成,除去离开的时间,以及杀前和黄诚纠缠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分钟,这三分钟还能那么镇定能做那么多事,不太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其实还是段盈盈撒谎,当然这个撒谎不是完全撒谎,而是隐瞒了一部分细节。至于她为什么隐瞒,具体隐瞒的是什么?我不是很确定,不过从犯罪心理上看,肯定是想逃避责任。
第四十四章:疑点
“怎么不说话?是因为不认同?”段盈盈开口问我,眼睛瞪着,但眼神里面充满的不是怒火,而是委屈。
我道:“你有所隐瞒,还有细节没有告诉我,如果你想洗涮清白就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当时的情况,一丝一毫都不要隐瞒。”
“我没有隐瞒,你不信拉倒,反正我没杀人,我不和你说,和你说完回公安局还得说一遍,我有病呢?”喝了一口茶,舒了几口气,段盈盈喊了起来,“老板,你们上菜能集中上吗?盛三碗饭,赶紧……”又玩跳跃,晕死!
我是哭笑不得,她竟然还有胃口吃,心理素质可真好:“亏你还吃得下,我是真不知道如何判断你这个人。”
“我又没杀黄诚和金若若,我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吃不下?而且刚刚你不是说过吗?你当警察这么久自问没冤枉过一个人,我想我不会那么倒霉做被你冤枉的第一个,除非你故意冤枉我。”说到这里忽然段盈盈整个人一愣,然后小声道,“你不会真想冤枉我吧?我先说明,我绝对绝对不是你的敌人,即便我是你的敌人,即便在公安局弄死我你都不会高枕无忧,反而会更麻烦十倍。”
我之前真想过这种事,但那是之前,而且是气愤想一想,并没有胆量去付诸行动,但不代表我要承认,我道:“你自己是小人那是你的事,别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谢谢!”
段盈盈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却美不可方物,因为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若隐若现有两只迷人的小酒窝。
莫名其妙,笑什么?问好像很白痴,不问看她笑更白痴,而且尴尬,老板都看着我们,上菜的服务员把菜端到附近停下来,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上?如果不是我招了招手,估计要端回厨房,免得惹了我们这样的神经质。
等菜上完,段盈盈早已经不笑,不过在吃之前她道:“你这人真可笑,竟然那么厚颜无耻说我死活小人,你自己才是小人吧?别以为我不懂,刚刚你跟我说那么多话,问那么多问题,完全违反了工作守则,我要告你一状你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被人威胁过无数次,所以早就形成一套处理方式,这种时刻要镇定,因为越不镇定越会让对方觉得能威胁成功,更会继续威胁,反之则有所犹豫,加上自己通过一些公关手段可能就可以兵不血刃化解一场危机!我道:“如果你觉得这对你有利益,我无任欢迎,我倒想看看我不当警察是不是当的会是犯人,倒是你啊……”
“我亦不可能当犯人。”段盈盈顿感无趣,拿起筷子吃饭。
我胃口不咋滴,倒不是不饿,而是心里想的事情多,凶手到底是谁?段盈盈隐瞒了什么?以及林美丽现在的状况,我为了一己私利把林美丽扔下,还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担惊受怕满大街找我,我要是在这种状态下都能有个好胃口吃饭,那我肯定是个禽兽,甚至禽兽不如。
半个小时以后,段盈盈酒足饭饱把剩余的茶水喝完又取出一颗话梅含在嘴里道:“我已经吃饱,结账吧,我跟你回公安局,但我事先声明,我要说的就刚刚和你说的那么多,对谁都这样。还我清白是你的事,如果你无法还我清白,最终吃亏的绝对不是我,而是你,你们家,你们村寨,我话就这么多。”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想,我不威胁你,我只是友好的提醒你,当然你要觉得是威胁随你便,本小姐不介意,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误解被误会,从小到大都这样不欠你这一次。没话跟你说了,赶紧结账。”
她还觉得自己有理,她误会我的时候我跟谁诉苦?我误会她她这态度,真是跟女人无法说道理,尤其是这种外表文静内里毒辣蛮不讲理的臭女人:“拜托,我的钱已经被你坑完,我有钱结账吗?”
“你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你情我愿的买卖叫坑?你们警察都这样?仗着警察身份欺负人是不是?本来你好好跟我商量我还可以结账,现在我就不结,我管你留下手指还是留下耳朵……”段盈盈说完招了招手对店老板喊道,“老板结账。”
走回车边没看见林美丽,我看了看时间,距离约定汇合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十分钟,我正想着怎么说服段盈盈和我一起去找,忽然看见街尾出现几个警察,带头的正是张子辰,他看见我走的非常快,走到我身边看了段盈盈一眼,然后快速拉我到一边道:“你没事吧?林美丽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很担心。”
我道:“林美丽人呢?”
“另两个同事带着他还在到处找。”张子辰从腰后拿出对讲机,“我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回来。”
五分钟以后,林美丽和两个警察走回来,她上下左右仔细看我,大概看我有没有受伤,我感觉对不起她,所以笑的很僵硬:“没事,我们赶紧回局里。”
“你……”林美丽瞄了一眼站在车头方向的段盈盈,“是不是她反抗?”
我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有空再说。”
我感谢了张子辰,和林美丽,段盈盈上车走人,林美丽负责开车,我坐后座,心情乱七八糟,害怕段盈盈乱说话,因为从上车开始她脸上一直露着诡异的笑容,偶尔看看我,偶尔看看林美丽。当然林美丽亦是一样偶尔看看我,用的是疑惑的眼神,偶尔看看段盈盈,用的是略带厌恶的眼神,厌恶的原因大家都知道,疑惑的原因我在想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美丽找不到我,肯定是打电话回的刑侦办公室给白白,然后白白通知张子辰帮忙,等我们上了车以后张子辰可能回复过白白,所以我们回到公安局的停车场已经看见白白,她就是在等我们的!我们下车以后,她看了段盈盈几眼,让林美丽负责把人带进审问室,她拉着我走后面!
我预感到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主动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白白道:“两个,第一个是段柏德给假口供,局长的表弟说案发当晚没有跟他吃过饭唱过歌,第二个是段柏德已经失了踪。”
“畏罪潜逃?不对啊,为什么早不逃?而且给假口供用到局长的表弟有病吧?”
“从这两个发现来看,案件恐怕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这个段盈盈即便是凶手可能都只是之一,或者甚至被利用和栽赃,我们要改变审问的策略,而且必须先突破罗素宁,找到段柏德。”
我相信白白说的可能性,段盈盈是冤枉的,但既然冤枉为什么要对我有所隐瞒?还有段柏德这个白痴口供,是要先找到他,晚了恐怕会是死尸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