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汉森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停在了追他车的人几英尺远的地方,那人蹲在蓝色美杜莎的后面躲飞来的子弹。他冷静地举起枪,指着汉森的致命部位。
“别,”汉森沉沉地说道,“不要开枪。我投降。”
“很高兴听到,”男人说道,然后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33
汉森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是晚上,他在哪儿?
他是谁?
他惊恐地回忆着,试图记起在他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突然都想了起来——旅馆,蓝色美杜莎,一把指着他的黑色手枪。
他怎么会还活着?
他摸摸身上是否有弹孔,或者是血,但是没有。
他意识到自己是躺在汽车的后座上,车在室外,但是没有动。车窗开着,夜晚寒冷的空气包围着他,不过他的位置看不到月亮。
他感到头顶的空气异常寒冷。这是最奇怪的事情。恍惚之中,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摸摸了自己的头。
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立马就清醒了。他成光头了。他用手在还不熟悉的头上摸着,一直到他的耳朵,都没有头发。
艾琳·帕尔默在司机座上闭眼休息,靠着座位上,她听到后座的响动立马睁开了眼睛,“凯尔!感谢上帝。”她说道。“你已经昏迷了十个小时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汉森撑起身子换成了坐立姿势。因为他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的眼睛适应着黑暗的环境——至少是人体解剖学允许的范围——他抬头看向窗外,竭尽全力找回他的记忆。没有人类文明的灯光。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星光,他看到巨大的混凝土钢支柱的轮廓深入黑夜之中,他们的车就在那底下。
“你可能在想我们在哪儿,我们怎么到这儿来的,”艾琳说道。
汉森转头朝向她,发现她的头发也剪成了齐耳短发。
“我以为我死了。”他直接说道。然后摇摇头就像是还不敢相信一样,他说道,“我怎么逃过一劫的?”
艾琳摊开手,“我也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是惊喜。”她急匆匆说道。然后觉得这个词还不足够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又说道,“狂喜,总算松了一口气了。”她顿了一下,“那些袭击我们的人——就是你说的敌人——全都武装到牙齿,把这辆车打了个稀巴烂。我们到了以后花了我好长时间清理玻璃。但是他们只对你使用了麻醉枪。”
汉森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天,在我看来那绝对是一把真枪。”
“我也这样想,”她回答道,“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想活捉我们。”
“肯定是因为一些不好的原因。这些精神变态者不是都喜欢折磨人的吗?”
她点点头。“是呀。”
“后来呢。你怎么让我们逃脱的?”
“你帮了大忙。你让其中一个从车后现身。然后我打伤了一个。你中枪的时候,我刚好打中了另外一个的大腿。刚好我站的位置非常好。他们看不到我在屋里的位置。要把我铲除,他们必须要通过没有掩护的区域。我可以在他们抓到我之前就干掉他们所有人。但是我没有弹药了。在学生会的那个人肯定还留了一些弹夹,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找找。”
“什么,你在那人倒在地上抽搐吸引住几百号人关注的短短两秒钟内就把枪搞到手了?”
她微笑道。“我觉得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到目前为止,事情还算顺利。我意识到我没有了弹药,但是你在车那边的表现让他们重新审视他们自己的策略,他们撤退重新部署。这给了我机会离开房间,找到你打中的那个人的身上的枪。结果是一把麻醉枪。当时不知道,不过这些枪太好了。比真枪管用多了。”
汉森扬起了眉毛,“怎么会呢?”
“如果你打中某个人,打中任何一个部位,那人都会失去知觉。但是真枪可做不到这一点。你可能会打中他们,但是如果没打中关键部位,他们还是有威胁。但是麻醉枪,打中一个解决一个,分分钟搞定。”
汉森点点头,“所以你把他们都搞定了?”
“嗯,是的,不过你也打中了一个。没有你,我不可能有机会的。谢谢。”她热情地说道,“你当时真的很勇敢了。”
“我当时吓坏了,只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转过头,汉森觉得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泪花,但是光线太弱,即使如此之近,他可能看错了。
“有其他选择的。”艾琳温柔地说道,现在她的声音飘忽不定。“你可以什么都不做。除非你面对那样的状况,不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他俩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我曾经什么都没做过一次。”她又停了下来,然后摇摇头,“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车内就像是坟墓一样死寂了好几秒钟。汉森最后决定转移话题,“警察有没有来?”
“没有。你还得好好练习一下怎么打911。”她用责备的语气说着,“他们可能事后来了。但是谁知道呢?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我觉得整个袭击,从开始到结束,只花了一两分钟。他们都倒下了后,我把你拖进车里,然后开走了。知道吗,有人说肾上腺素让你比平时要强壮好几倍。”
汉森点点头。
“这些人都在撒谎。你不知道要挪动你有多困难。你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失去知觉的身体完全需要别人一点点搬动。要是洋娃娃还好点。”
“真是不好意思了。幸好我们在学生会那里都没来得及吃那块奶酪蛋糕。”
艾琳笑了。“然后我们开了几英里,然后停在了一个小巷里的垃圾卸载车后,思考了一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觉得到这里来。”
“这是哪里?”
“我们在圣克鲁兹河中心。在一座看上去没怎么用了的桥的正下方。挺好的,对吧。”她说道。“就是过路的司机也看不到我们在这下面。”
“两个问题。第一图森有河?真的?第二,我们在河中央,为什么没被冲走?或者沉下去被淹死?”
“这条河河床一年当中大多数时候都是干涸的。如果我们上游的图森山上下大雨,就会有洪水。那可就糟糕了。不过我觉得现在不会有这个可能。这条河有两百英里长,马蹄形。有些是地下河,图森最初就是坐落在它的河岸两边的。”
“为什么会干涸?”
“更多的人来定居,就需要更多水。他们抽干了水,分流了水,迫使河流改道,不过这条河可不是伟大的密西西比河。”
她面露难色,不过在微弱的月光下几乎不易察觉到。
“怎么了?”汉森问道。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的新室友,一名叫做丽莎的历史学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