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我想安慰他一两句,又不善于言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蒋队长,你节哀顺变。”
蒋书豪咧咧嘴,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笑。
很快,蒋书杰就带着蒋赫地跑了过来。蒋书杰二十多岁,年轻力壮,跑的跟兔子似的,倒是蒋赫地,五十来岁的人了,脖子上还吊着青砖,也跟得上蒋书杰的步伐,而且到我们跟前的时候,脸也不红,气也不喘,身手矫健的惊人。
我不满的看着蒋书杰,说:“你怎么还叫他吊着砖头?他的年纪这么大了,吊着砖头跑不累吗?再说了,这里又不是批斗场所。他来是帮你们的!”
“把砖头先去了。”蒋书豪乜斜了蒋赫地一眼,又指了指那两具尸体,说:“你瞅瞅,能管不能?”
“造孽啊,把自己媳妇给逼死了啊。一尸两命啊!”蒋赫地的嘴也刁,去了青砖,先恶心了蒋书豪一句,弄得蒋书豪气鼓鼓的。
蒋赫地绕着那两具尸体看了几眼,然后摇摇头,啧啧叹道:“真是有伤风化!”
“你到底懂不懂!?”蒋书豪实在是忍不住了,气愤愤的说:“要是不懂,还给我回去蹲牛棚去!”
“急啥子急?我不得研究研究?”蒋赫地翻翻白眼,指了指那男尸体,问蒋书豪:“这男的是谁?”
蒋书豪摇摇头:“我哪儿知道?”
“你不知道?”蒋赫地冷笑一声:“你要是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搞你媳妇?”
蒋书杰在一边听得勃然大怒:“老不死的,我他妈抽死你!”

第4章 颍水尸合
蒋书杰抡起巴掌就朝蒋赫地脸上打,我赶紧伸手拦住,蒋书杰瞪着眼挣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骂:“败家的鳖儿兔孙!给我住手!”
回头一看,是蒋家兄弟的老娘到了。
“娘。”蒋书豪哀嚎了一声:“我儿子还没生出来,就没了……”
“啪!”老太太一巴掌兜在蒋书豪脸上,天昏地暗的哭了起来:“你个败家的鳖孙啊,嗬嗬嗬……老娘坏了八辈子良心才生了你啊,呜呜呜……你叫老蒋家的香火都给绝了啊,呃呃呃……早知道你这么赖种,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浸到尿罐子里淹死!啊啊啊……”
“娘,还有我类。”蒋书杰凑上来说:“我娶个媳妇,给您生个大孙子,咱老蒋家的香火绝不了!”
“滚恁娘了个蛋去!”蒋书豪踹弟弟了一脚:“会不会说人话?”
“咱俩不一个娘?”蒋书杰捂着屁股犟嘴:“你咋能当着咱娘的面说这类?”
“好了,好了。”蒋赫地劝老太太说:“大妹子,你也别哭了,不管怎么着,你这儿媳妇不能就这么光着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这要是不弄开,还准备一块入坟合葬?”
“这个野男人是谁?!”老太太泪眼婆娑的问:“可不能合葬啊,得把他俩分开啊,不然这不丢人丢十八辈祖宗了!蒋大哥,我这败家的儿子批斗你,是他们不对,我晓得你是好人,你们家地主是地主,可没出过为富不仁的坏人。闹灾荒的时候,要不是你们接济,我都饿死了,哪儿能生出这俩鳖孙!”
“叔,我以后不斗你了。”蒋书豪哭丧着脸说:“你快说说这咋办,可千万给他俩分开!这要是不分开,就好似他俩**又殉情了一样。”
“这叫尸合,又叫尸媾!”蒋赫地笃定的说:“一般情况下,两具尸体不会无缘无故尸合,所以我才问你认不认识这具男尸,这具男尸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真不认识!”蒋书豪说:“他是从上游顺水漂下来的,这位陈兄弟也看见了。”
“是。”我说:“是从上游漂下来的。”
“那就不好办了。”蒋赫地说:“我的专长是养灵物,这无根无由的怪事,不好处理。不过,如果你们能请到另一个人来,准能解决!”
“谁?”
“就是他爹。”蒋赫地指指我:“他爹陈汉生!”
“啊?”蒋家兄弟诧异的看着我:“他爹不是在房管局里当官吗?”
“屁!”蒋赫地说:“他是掩人耳目的身份!知道啥叫狡兔三窟吗?他爹明面上的身份是房管局里管财务的,暗地里才是大大的老神棍!论起相术来,方圆几百里几千里找不到对手,这种古怪的事情,他来掌一眼就能知道个过去未来。你们晓得他爹的江湖外号吗?”
蒋家兄弟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摇头。
蒋赫地喷的满嘴冒吐沫星子,盘着腿往地上一坐,说书似的开讲了:
“你们这些个无知的后生小辈,真是愚蠢浅薄!今天我老蒋就给你们普及普及这江湖知识!江湖玄门啊,分成是五脉,哪五脉?山、医、命、相、卜!山脉,修道练法;医脉,救死扶伤;命脉,参丹画符;卜脉,机断来去。这相脉啊,是最最厉害的,观风望水,识人辨物,研星宿,度日月,断天象,乾坤摩弄!啧啧……
“他老陈家的相术本事,就是祖传的,从五代末北宋初传承到现在!陈抟老祖知道不?他家的!麻衣神相义山公知道不?他家的老祖宗!他们家,在江湖上,被称作是麻衣陈家!麻衣相术独步江湖啊!他爹陈汉生,那可是义山公的第三十四代嫡系传人啊!江湖人称神断陈,老百姓不分相术卜术,又叫他神算陈!啧啧……”
我听得一阵头大,心想怪不得这蒋赫地会挨批斗,这嘴没个把门的啊,要是把这些话传出去,那下一个挨批斗的就是我爹啊。
我赶紧打断他:“蒋伯伯,蒋伯伯,跑题了,跑题了。你说的这不是我爹,那个神断陈老先生,只不过是跟我爹同名同姓,不是一个人。”
“胡说!”蒋赫地一瞪眼:“你怕啥?现在就你我还有他们娘儿仨五个人,哦,还有俩尸体。我说的这话,谁敢往外传?蒋书豪、蒋书杰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平时批斗我不是批斗的可得劲儿嘛,那是老子让着你们!今天就给你们露一手,叫你们知道老子的本事!”
说罢,蒋赫地把从脖子上取下来的五块青砖摞在一起,一掌劈下,“呼”的一声响,五块青砖烂的粉碎!
“我里娘啊!”蒋家兄弟腿一软,脸一白,都吓得瘫倒在地上了。
老太太叹口气:“一世的豪杰,没赶上好时候,人强命不强啊。”
“吓秃噜了?俩怂货!”蒋赫地像是又恢复了原来蒋家家主的威风,指挥若定,看看我,说:“弘道,把砖头捡起来。”
我把砖头捡在了手中,蒋赫地说:“搓成沫沫!”
“这……”
“搓!”
老爷子发威,我也只好听话了,把碎砖头放在掌中,合起来,运气一磨,粉末从掌心簌簌而落。
蒋家兄弟目瞪口呆。
蒋赫地得意洋洋的说:“看见了没有?这是什么本事?这就是麻衣陈家的本事!他爹陈汉生相术通神,他二叔相功通神!他爹平时上班忙,就是他二叔陈汉琪传授给他的相功!相功,就是六相全功!
“哪六相?耳、目、口、鼻、身、心,就是这六相,又叫六意!这功夫要是练到了家,耳、目、口、鼻、身、心都超越常人!一双肉掌把砖头搓成沫沫,就是身相功夫里的塌山手!对他来说,小儿科!你们要是谁敢把今天的话说出去,嘿嘿……下场跟这砖头一样,变渣渣!”
《六相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