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没有。”三人都茫然地摇头。
“卫队!”那边王越刚打开电脑就惊叫起来,“张飞给你留信了!”
“哦?”卫民惊讶着,随即走了过来,王越将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你看!”
原来张飞出去之前,没有关掉电脑,只是将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轻轻地合上了。看样子,他是有意识留给别人看的,电脑屏幕上有这样一行字:卫队,请你进入我的QQ邮箱,在那里有一份我准备对你说的话,这是我的QQ号码和密码。
卫民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不一会儿,一份长长的邮件,展现在了屏幕上————
“卫队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件时,我也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前期你来调查时,我跟你说的话都是真实的。但是,有一个疑问,我一直隐藏在心里,一直没有对你们说,原因就是我想通过我自身的努力去证实。现在我大概已经无法去完成了,只有交给你们去做——你们一直寻找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我曾经的狱友‘蝎子’。
“当你们第一次来调查我时,我就已经意识到可能是他干的。只不过,那时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就是他,所以,就没有跟你们说。我向你们反映的兰草在我们洗车房洗车时的情景,也是真实的。但当中我省掉了一个情景——那天兰草从超市购物回来时,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蝎子’。现在想来,他当时应该是跟踪着兰草过来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江州遇到我。
“虽然,当时我们俩离得有段距离,但是,我们都认出了对方。双方惊诧之际,他反应得很迅疾,在我刚要呼喊他的名字时,他已经快速地闪身躲开了。我连忙循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可是他已经消失不见了。短暂的相遇,我还误以为当时看错了人。
“兰草急匆匆地打完电话回来后,我当时很想主动地问她紧张的原因,可是,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是我的软弱、胆小、害羞的性格阻止着我,我不敢对这么气质高雅的女人多追问什么,我害怕遭到她的呵责和谩骂,那样会被别人误认为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蝎子’闪现的这个疑虑一直埋在我心里。从那天以后,我就一直在江州注意寻找他,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没有再见到他。我甚至怀疑,那天偶然撞上的人,不是‘蝎子’,是长相与他相仿的人;或者,确实是他,但他只是碰巧路过江州,偶然我们遇上了,他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曾经是牢狱里的狱友,所以,又匆匆地走了。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出现应该与兰草的被杀毫无关联,对于这个毫无关系的人,把他提供给警察,不等于是主动告诉警察,自己也曾坐过牢狱吗?我有过不光彩的一页,告诉警察就好比是自己揭自己的伤疤,鉴于有这样一个考虑,你们来调查时,我就没有向你们反映我与‘蝎子’偶遇的那一幕。
“可是,就在你们最后一次调查完刚走,我又发现他在远远的地方窥视着我,而后又鬼魅般地从我眼前消失。从那以后,我经常看到他在我的身边或隐或现,可每次当我的目光与他碰撞时,他又迅速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阴冷的鬼魂在暗处一直监视着我一样。
“此时,我又想到了兰草在洗车房惊惧的那一幕,直到这时,我才感到兰草的死有可能与他有牵连。为了证实我的推测,我主动联系你们,向你们谈了我有感知的特异功能。其实,任何感知都是由于先前的目睹和想象在大脑中的思索过后而产生,我向你们袒露自己有感知的目的有两个,一是,让你们重视我,主动上门找我谈话,这样可以探测‘蝎子’有什么反应,因为‘蝎子’也有非凡的感知能力;而且,他生性多疑,如果你们频繁地找我,他一定会认为我向你们提供了偶遇他的情况,那样他就会主动出来找我的。二是,我想向自己做个挑战,从小到大,人们都鄙视我,说我胆小、软弱、神经质,不像个男人,加上在年轻时犯下的错误,更使得周围的人不信任我。你们也许感觉不到,被人鄙视的感觉有多难受啊!
“我想这次我要用我的智慧证明给众人看,我张飞不是个懦夫,外表和身体的柔弱,并不代表内心世界也是不坚强的。只要‘蝎子’主动出来,我就要说服他主动自首。但是,我也担心杀戮成性的‘蝎子’ 听不进我的规劝,会反目成仇,进而杀了我,而且,我觉得他已经忍耐不住了,近期会主动联系我的,所以,我给你们留下了这封信,以防万一。
“其实,我从小就想当警察,想做一个福尔摩斯式的智慧型的侦探,可是我的性格和身体素质决定了我不能如愿,如果我说的这些能够帮助你们,我死而无憾!”
看完这封信,卫民长长地嘘了口气,他一把抓住张阿太的手:“张师傅,你养了个好儿子,你儿子是为了抓获凶手而不幸遇害的。他虽然外表软弱,但内心很坚强,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张阿太握着卫民的手呜咽着:“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节哀顺变。”卫民难过地安慰着,“顺便问一句,张飞之前是在哪个监狱服刑的?”
张阿太颤抖着嘴唇说:“他是在北疆监狱服刑的。他那次失足也是不得已的啊。他妈妈手术急需要钱,他向老板提出预付工资,老板不答应,他才一时冲动偷了工地上的建材……”说到动情之处,张师傅放声号啕起来。
“不要太伤心了,我们一定会尽快抓获凶手的。”卫民安慰着,他的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第二十六章 兵分四路
北疆监狱。
档案资料室里,一名中年女狱警从一排排档案柜子里,取出一大摞档案盒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对前来调查的肖扬他们说:“这些都是张飞当年同舍的服刑犯的资料,看你们需要什么,自己查阅吧。”
“谢谢!”肖扬、郝华和王越三人接过档案盒,忙着查阅这些档案资料……
此时,在档案室外面的一间办公室里,卫民正向当年管理张飞的男狱警了解情况……
卫民打开笔记本,问:“张飞当年是因为什么进监狱的?”
狱警想了想,说:“是因为偷了建筑工地上的钢管进来的。这个张飞其实还是个比较本分的人,当时是由于家里母亲手术急需用钱,跟老板商量提前预付工资款时,老板没有答应,情急之下偷了工地上一车钢管卖了,也是一时糊涂做了傻事。据说当时工地上的工友们为他的事还集体上访替他说情,后来法院酌情判了他一年。张飞生性就比较胆小,很听话,在监狱里算是比较安分守己的一个,所以,给我们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是个软弱而内向的人,监狱里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女人’。”
“噢……”卫民理解地点点头,“当时张飞所在的监舍里有没有一个绰号叫‘蝎子’的人?”
“大凡进了监狱的监犯都有绰号,是他们相互间自己起的,绰号太多了,而且时间已经间隔六年了,我一时还对不上号,你让我想想。”狱警蹙眉回忆起来。
卫民在一边启发:“这个人估计当过兵,身体素质应该很好的……”
说话间,郝华正好将档案袋里张飞服刑时同舍人员的名单拿了过来,卫民将名单递给狱警,狱警对照名单回忆着,加上卫民的启发,他很快在名单上找到了绰号叫“蝎子”的人。
“噢——想起来了。”狱警拍着脑门说,“是有这么个人,就是他——吉木果果。对,他就是‘蝎子’。”
提到吉木果果,狱警似乎有印象了:“这小子的性格和张飞成鲜明的对比,张飞是瘦弱不堪、胆小怕事,遇到谁都客客气气的。吉木果果是整天沉默寡言,像冰一样冷漠,但是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他是失手伤了人而进监狱的。档案上显示他曾经当过兵,他平时不爱说话,出手狠,同宿舍的人都很惧怕他。特别是张飞对他更是毕恭毕敬,吉木果果的换洗衣服都是张飞替他洗的。他们同舍的还有一个绰号叫‘耗子’的赵猛,他负责给吉木果果打洗脚水,这俩人平时跟吉木果果走得比较近。”
卫民进一步问:“请你认真想一想,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跟吉木果果关系比较好?”
狱警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了。刚进监狱时,原本是六个人同住一舍的,后来监狱实行人性化管理,将以往六人一室,改成了三人一室,其余三个都是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平时也与他们仨聊不到一块儿,蝎子他们三个当时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儿,由于年龄相仿,能聊到一块儿,关系也亲近些。在重新分配宿舍时,他们三个年轻人分到了同一室,所以,跟吉木果果关系比较亲近的也只有赵猛和张飞。”
卫民掏出了那张照片,递给狱警:“你看看,这照片上的男子是不是吉木果果?”
“是他!”几乎不用仔细辨别,狱警就认出了照片上的吉木果果,“虽然他戴着鸭舌帽,但是,他的眼睛是单眼皮,目光很冷,还有他的下巴稍尖,这是他明显的面部特征,不会错的,一定是吉木果果。”
顿了顿,狱警又补充说:“还有一件事,不知对你们有没有用处。因为这小子言行冷漠,有一次,我跟他们开会时,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说,你小子不应该叫吉木果果,应该叫‘寒冰’,你是块刺骨的冰块,自从你进入监狱以来,就没见你笑过,整天板着个脸,让人无法接近。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乐了起来,说:‘你说对了,其实我还有个名字就叫’寒冰’。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既好听,又能充分反映出我的内心世界。这个世界太冷漠,对于冷漠的世界只有用寒冰去刺激它,才能对它有所触动。冷眼看世界,已经成了我的一个习惯。’”
听完狱警的话,卫民马上想到了张凤英所说的那个与兰草在北京约会的军人“寒冰”。加上刚才狱警对照片的进一步辨认,可以确定,“吉木果果”“寒冰”“蝎子”就是同一个人。由此,也可以确定兰草的死与这个人有很大的关系。
目标渐渐浮出水面,卫民激动无比。他握着狱警的手,感激道:“感谢你的帮助!有什么情况我们再及时联系。”
狱警客气道:“应该的,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好的。再见!”卫民与狱警道别。
狱警转身走了……
此时,在档案资料室里面摘录档案资料的肖扬几个人走了出来……
肖扬向卫民汇报查阅档案的情况:“卫队,与张飞同舍的另外五个监犯的资料基本整理清楚了。当年吉木果果刚进监狱时,同舍的狱友共有五人,分别是赵猛、张飞、王修领、李石柱、丁大海,其中,王修领、李石柱、丁大海三人,半个月后在监狱重新分配宿舍时被分到了另外一间宿舍,剩下的赵猛、张飞与吉木果果同住一间宿舍,应该说,赵猛、张飞与吉木果果的关系是最亲近的。
“档案上显示吉木果果的老家在四川凉山自治州,赵猛的老家在郑州中牟县,张飞的老家在山东聊城,从这三个人的籍贯来看,他们之间相隔甚远,平时相互间的联系应该不是太频繁。他们之所以在同一个监狱服刑,是因为他们当时都在北疆地区打工触犯了法律,从而被北疆的政法机关送进了监狱。其余三个年长些的、曾经与吉木果果同舍的犯人都是北疆本地人,犯的都是盗窃罪,刑期都是三年。
“吉木果果他们三个同室的监犯,张飞是最先释放的,他犯的是盗窃罪,服了一年的刑期;吉木果果是故意伤害罪,服了一年半的刑期;赵猛犯的是抢劫罪,是两年后释放的。”肖扬说着将六份复印的档案递给了卫民。
卫民粗略地翻阅了一遍,对他们说:“从刚才狱警反映的情况来看,在服刑期间吉木果果与张飞和赵猛两人关系比较亲近,这个赵猛绰号叫‘耗子’,所以,我想我们要重点走访一下赵猛。平时他们仨经常在一起闲耍嬉闹。另外,吉木果果的老家和他曾经服役的部队也要去走访一遍,我们要理清吉木果果的所有社会关系网,这样才能确定他有可能与哪些人有联系,才能推测他下一步有可能往哪个方向逃跑。”
“是的。”大家一致赞同卫民的意见。
卫民凝神想了想,继续说:“为了尽快理清吉木果果的社会关系网,我们四个人要分开行动。下面我分一下工。郝华你到吉木果果之前服役的部队调查一下他在部队的情况,尽可能查清楚他曾经的战友的联系方式;肖扬留在北疆,负责调查北疆的那三名年长的、曾经与吉木果果同舍的案犯,看看从他们身上能不能再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同时,通知北疆的当地公安机关,严密监视这三个同舍犯,如果吉木果果来投靠他们,可以立即将他缉拿归案;王越到郑州中牟走访赵猛;我去吉木果果的老家凉山自治州走访一下他的家庭情况。等把这些情况全都理清了,我们就基本上理清楚了吉木果果的社会关系网了,在此基础上,我们就可以制订出缉拿他的计划。时间紧迫,我们抓紧行动吧!”
“是!”三人应答道,各自将自己下一步所要调查对象的资料放进自己的公文包里。
《迷失的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