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川清泉道:“我只知道他颇为急切,你快些前去看看吧。咱们兄弟初次见面,却无暇倾谈,只好日后再叙了。”
光波翼不知那边又生出何事,忙向川清泉与沐如雪告辞,飞身向西南方奔去。
原来这三道忍者聚在罗刹谷外的秦山脚下,胜神道忍者守在山口以东五十里外,牛货道忍者守在山口西面数十里远处,瞻部道忍者则守住山口正南四五十里处,三道忍者呈扇形排开,将通往罗刹谷的山口围住。
最初三道忍者来此,本想直接封住山口,再慢慢向谷内渗透。不料目焱竟将手下人马派出山口数十里,拦阻各道忍者,双方前后交手了十余次,各有胜负,总体也只能算作平手。三道黑带见北道人多,山中更是北道地盘,占尽地利、人和,便只得退开山口数十里而驻,至此,双方便成了僵持之势。
光波翼奔出六七十里,方来到距黄河北岸不远的一座小村外,正有两个年轻后生,一东一西在村口外放羊。待光波翼走近,见东面那后生正在偷眼盯着自己,二人不约而同认出对方,都叫了出来。
原来那两个放羊的后生正是南道的忍者,化了妆在村口放哨。东面的后生乃是丸族忍者丸石生,长于弹丸之术。
丸石生为光波翼指明了黑带沙楼的住处所在,继续牧羊放哨。光波翼便大步跨进村来。
村中有两名闲走的村民,见了光波翼笑着点头招呼,亦是瞻部的忍者所扮。
来到一处颇不起眼的小屋前,光波翼叩开屋门,正是沙楼住处。
沙楼见了光波翼大喜,说道:“光波兄弟,你总算来了,为何耽搁了这么久才到?”
光波翼忙问何事如此急迫。
沙楼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一见便知。”
光波翼便随着他来到村南的一座小院前,院中有一人正在扫地,见二人到来,忙开门迎了进去,却也是瞻部的忍者——剑思成。
剑思成又为二人打开院内房门,却并不随二人进屋,仍回院中打扫。
光波翼心中奇怪,看情形剑思成是这院落的守卫,房内到底住着何人?
沙楼边推门,边叫道:“大人,你看谁来了。”
光波翼甫一进门,见一人已闻声迎到门口,竟是李义南。二人皆喜出望外,上前抱在一起。
大家落座后,光波翼问道:“兄长如何会来这里?”
李义南答道:“我是奉旨来捉拿你归案。”说罢哈哈大笑。沙楼也随之大笑。
光波翼知他开玩笑,忙追问究竟。
李义南道:“上次圣上接到越州捷报之后便想召你进宫,不久又接坚地长老秘奏,报说东、西、南三道忍者要来围攻北道,阻止目焱助贼作乱,知你必会来此,便派我马上出发来宣你进宫面圣,可能会有重任相委。谁曾想,我在此候了你七八日也未见你到来,当真急煞哥哥我了。”
光波翼忙起身施礼道:“让兄长久候,翼罪该万死。”
李义南也起身说道:“兄弟之间不必客套,咱们这便启程回京吧。有话路上慢慢再叙。”
光波翼略一犹豫,心道:“若是这便随李义南回京,则又将爽百典湖之约。不过面前一位是本道的黑带,一位是皇上的钦差,又是与自己交好的兄长,总不能寻出任何借口来公然抗旨。看来也只有先随李义南走一趟了。”
沙楼此时也说道:“不错,光波兄弟快些随钦差大人启程吧。”
光波翼无奈,只得答应一声,随又说道:“沙大哥,义父让我给姐姐俪坤捎来一封书信,不知我姐姐是否已经到这里了?”
沙楼笑道:“我听西道的带队黑带风巽说,令姐因为有了身孕,故而未能前来。本来令姐夫风啸要做风黑带的副手,也因此被风长老留在了牛货村。恭喜光波兄弟,又要有小外甥了。”
光波翼向沙楼道了谢,便与李义南一同出发,各乘一马,并辔南下。
二人边走边叙,都急于知道对方别后之事。
原来九月中时,李义南奉旨护送孙遇西去洮州,与牛货道忍者接上头,李义南便返回京城,孙遇则随西道忍者继续前往牛货道巡视,如今早已到了西域两湖之地。
(按:西牛货道位于今青海玛多县西部,扎陵湖、鄂陵湖之间。)
之后李义南又奉旨,以临时观察使的身份前往东部各州视察军情。
李义南途经浙东时,适逢黄巢攻打越州,浙东观察使崔璆从越州逃走,正是先逃到宣州,遇见了李义南。崔璆上奏请罪后,方与李义南一同回京面圣。
李义南道:“我刚一离开浙东,贤弟便协助高骈将越州夺回,立下大功。早知如此,愚兄便多留几日,也好与贤弟一同杀敌,岂不痛快!”
光波翼应和一声,说道:“越州守军本也不少,且高骈的人马就在润州,若不是御鹤族忍者帮助黄巢,越州也不会如此轻易失守,更不必害苦了城中百姓。”
李义南道:“不错,崔璆也说,若非贼寇手下有异人相助,他也不会轻易弃城而走。本来最初贼寇攻城时,守城军士拼死守城,还诛杀了黄巢手下的一员大将,他的亲外甥,左先锋林语。谁想后来竟有异人乘鹤飞上城头,以雷火助战,他这才弃城逃走。圣上后来也得知是御鹤族忍者帮助贼寇,故而也未对崔璆治罪。”
光波翼闻言大惊,忙问:“崔璆说他诛杀了贼寇左先锋林语?”
李义南回道:“正是。”
光波翼道:“这怎可能?”
李义南怪道:“贤弟何出此言?”
光波翼正欲告之自己在杭州杀贼救人之事,转念一想,李义南乃皇上身边亲近之人,万一他走漏口风,被皇上知道了此事,只怕不妥。便改口道:“据说那林语武功高强,神勇无敌,屡为黄巢破城立功,怎会轻易便死在越州?”
李义南笑道:“贤弟怎说这孩子话?那林语也非不死之躯,打仗攻城,谁能保得了不中箭挨刀的?不过据说他是在攻城时被乱石砸死的。”
光波翼心中大为疑惑,却不露声色,暗忖日后定要查个明白。
李义南又询问光波翼许多别后之事,光波翼捡择了一些说与他听,心中却想起:“难道蓂荚诗中所说‘贼死复更生’便是指此事吗?蓂荚又是如何得知林语未死?铁幕志说曲池南院那家邻人说的一口吴越话,莫非此事与那邻人有关?那邻人行迹的确大为可疑,只可惜未能寻到些线索。”
继而光波翼又想到:“蓂荚诗中说‘尝期报国儿,翻做负心汉’,难道这一句是一语双关,暗指我叛国通敌又负心薄幸吗?是了,我终于明白蓂荚这诗中之意了。她本来便对那夜我假扮林语,闯出钱塘门一事有疑,后来定是听说了林语未死,故而怀疑我并未杀死林语,并怀疑我私通贼寇,与林语串通,做戏救人,再由林语护送我们出了杭州城。是了,如此一来,便一切都说得通了。这也正是为何她初见我归来,便对我不冷不热,口中所谈尽是越州战事,却只字未问我个人冷暖。只是她为何又误会我对她负心呢?我初回长安之时,她虽然疑我通敌,表面上却也并未与我太过疏远,然而夜间行酒令时却是伤心欲绝。按理说她不应见到花粉而生出误会,小萝也说她那两日从未出过门,难道是有人到过家中离间我二人?”
光波翼忽然想起花粉在玉蕊客栈中,说她见到窗外似乎有个影子晃过,莫非也与此事有关,而非花粉眼花吗?心中不免叹道:“可惜我当时不明此节,并未问过小萝家中是否来过他人,小萝也未说起,蓂荚一走,皆无从得知了。”
光波翼心中只顾思量此事,不觉怠慢了李义南,李义南问道:“贤弟怎么好像心事重重?”
光波翼这才回过神来,赔罪道:“我只是在想那黄巢与北道忍者勾结之事,不想怠慢了兄长,请兄长恕罪。”
李义南叹道:“若是那些北道忍者也能似贤弟这般忠君爱国,大家齐心协力,我大唐便可早日扫平叛乱,安定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