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风子婴道:“那倒不是,东西两道由川长老与我亲自出马带回人质,南道由海音慧师兄出面,应当均无问题。本打算后日出发,谁知今早得到消息,吐蕃那边集结了上万人马,正在向东行进,看样子是往松、茂二州而去。”
  风啸道:“他们想要偷袭我大唐?”
  风子婴道:“正是。如今黄巢正闹得天昏地暗,朝廷已然应接不暇,如果吐蕃再来凑个热闹,只怕我大唐命不久矣!”
  风啸道:“是啊,如今朝廷兵力对付黄巢尚有不足,哪里还有余力应付吐蕃?不过以目前情形来看,也只能立即将此消息通报给西川节度使,不知是否来得及调兵布防。”
  风子婴道:“我正为此事而来。事出突然,毫无征兆,节度使大人又不知我等身份,我怕即使通报给他,他也未必肯信,纵然肯信,也未必来得及部署防御。事情紧急,容不得再有半点耽搁、差错。翼儿是朝廷命官,又历经数战,谋勇过人,我想让翼儿立即前往成都,面见西川节度使崔大人,向他说明情由,并帮助他一同设法御敌。相信翼儿会有办法令崔大人相信他所言。这边我会同时派人前往松、茂二州,接应翼儿,若有缓急,也只能拼死一战了。”
  光波翼问道:“黑绳兄不是一直在崔大人身边暗中保护他吗?可否也同时请黑绳兄出面帮忙成全此事?”
  风子婴道:“黑绳三每隔两月会与西川的信点联络一次,如今情急,一时半刻之间,也无法寻到他。等你到了成都,见到崔大人时,黑绳三自然会出来与你相见。”
  光波翼道:“好,光波翼定当竭力而为。我这便动身前往成都。”心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蛮邦践踏我大唐疆土!”
  俪坤将光波翼拉到自己房中,匆匆为他打好包裹,里面有两套冬衣,是俪坤新近做好,本打算天冷时为光波翼换上的,另有一些盘缠、干粮,嘱咐道:“玉髓,姐姐已将师行术的全部要诀都传与你了,日后全看你自己了。姐姐并不担心你的忍术修行,只是你一个人在外闯荡,一切都要加倍小心,千万不许受伤,下次也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你……”正说着,眼泪便忍不住簌簌流下。
  光波翼伸手为俪坤拭去泪水,微笑道:“姐姐,你不必难过,我还会再来看望姐姐的。”心中却道:“不知我姐弟二人今生是否还能再见,如果……我还如何面对姐姐?”两眼也不禁发酸,忙暗自忍住。
  俪坤笑了笑,说道:“下次再来看姐姐,一定要带上那位姑娘。”
  光波翼故作微笑,却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辞别众人,光波翼不肯错过小试身手的机会,施展师行术,奔行于地中一二丈深处。抬眼上望时,虽能看到地面之上,景色却是昏暗黄浊。光波翼心道:“传说冥间无日月,天空乃是暗黄色,想必便如我现在所见一般吧。”
  一口气在地下奔行了两百余里,光波翼方回到地面,招来仙鹤,御鹤而行。
  到了成都城中,轻易便寻到节度使府邸。光波翼亮明定远将军的身份,请门子通报,称有紧急军情,求见节度使崔安潜崔大人。不料门子回说,崔大人一早外出,尚未归来。
  光波翼忙问那门子,崔大人何时能回府。那门子竟懒得搭理,只推说不知。光波翼无奈,只得送了那门子一些银钱,门子这才转了笑脸,告诉光波翼说,崔大人公务繁忙,常常外出数日不归,有时微服私访,四处体察民情;有时走访各州,亲自查盗办案;有时又亲往军中,视察新组建的黄头军和神机弩营的操练情况。至于现在崔大人究竟在何处,何时能够回府,谁也说不清楚。
  光波翼闻言眉头皱起,看来这位崔大人还当真不易寻见,可是如果自己在这里痴等,万一他这回又是三、五日不归,只怕吐蕃军已攻下了边城,也未能见到崔大人的面。
  光波翼当机立断,向那门子讨来笔墨,修书一封,请门子务必及早转呈崔大人,又赠了那门子十两银子,再三叮嘱,门子自然欢喜答应。
  安排妥当,光波翼立即奔出成都城,驾鹤赶往松州。
  飞过松州上空,光波翼并未降下地面,而是继续向西北飞行。飞出二三百里,果然望见一支骑兵正向东南行进,大约有三千人。
  光波翼心道:“看样子这是吐蕃的先锋军,应当还有主力在后。”便继续西飞,一二百里之外,果然看见浩荡的大队人马,至少有上万之众。
  “风长老所言不差,照此情形,两三日之后吐蕃先锋骑兵便会抵达松州,纵使崔大人现在知晓此事,也恐怕来不及应对了。如今看来,只有棋走险招了。”光波翼心念飞闪之时,座下仙鹤已回转向东。
  回到松州城中,天色已晚,光波翼径直寻到刺史府,求见松州刺史张庆德。张庆德本为泸州刺史,因在崔安潜查处的一桩泸州某富户为夺土地逼死人命案中受到牵连,被调任松州,任职未满一年。松州乃边城贫地,自不比泸州,故而张庆德常常愤懑不平,其妻却常劝慰他,毕竟好过他另外两位被免职的同僚。
  此时张庆德正在吃晚饭,本想推脱不见这位天上掉下来的独孤将军,无奈那门子也是得了光波翼的好处,几次好言传话,说那独孤将军既然称说有紧急军情,请大人见他一面总强过耽误大事。张庆德这才勉强答应让光波翼进府相见。
  听罢光波翼所说,张庆德道:“承蒙将军辛苦赶来相告,本官不胜感激。明日一早本官便派人前去探明敌情,以期早做准备。”
  光波翼道:“张大人,吐蕃先锋军距此不过两日路程,大人如果再耽搁,只怕咱们便来不及应付了。”
  张庆德道:“依独孤将军之见便当如何?”
  光波翼道:“在下已勘好地形,请大人立即调派松州守军,前往西北四十里外山中,设下埋伏,在下自有妙计可助大人退敌。”
  张庆德哈哈笑道:“独孤将军,本官又不是三岁的娃娃,怎会凭你一面之词便随意调动守军。退一步说,即便将军所言是实,我这松州城中守军不足三千人,如何对抗吐蕃的上万骑兵?如果吐蕃大军当真来犯,我也只能紧闭城门,等待援军而已,岂能主动出城去与他厮杀,做出这般以卵击石的傻事?”
  光波翼道:“大人,吐蕃大军若是到了松州城下,必然得知城内兵力不足,强攻松州。那时,只怕等不到援军前来,松州便已城破了。”
  张庆德道:“我军守在城中,尚且兵力不足,难道我们去城外会吐蕃大军,兵力便足了不成?真是笑话。”说罢冷笑一声。
  光波翼叫了声“大人”,正待再加劝说,张庆德抢道:“独孤将军不必多言,将军好意本官心领了,此事我自有分寸,将军这便请回吧。”
  光波翼见张庆德已下了逐客令,心知多说无益,只得转身出了刺史府,心道:“这昏官,等他派人探明敌情,必定会让高屯子的驻军撤入城中。以这三千来人对抗吐蕃大军,最多不过一二日便会城破。松州一破,吐蕃人便不会再轻易收手了。”
  光波翼在街头驻足片刻,转身向城北走去。
  飞身出城,到了高屯子,光波翼径直到营房中去寻郑全。郑全见光波翼夜晚忽然来访,颇为惊讶,忙笑着招呼问候。
  光波翼道:“郑大哥,小弟此来有要紧急事,想请您与李大哥帮忙。”
  郑全道:“独孤兄弟有事尽快开口,我们一定全力相助。”
  光波翼道:“此处不宜说话,咱们可否去将李大哥请出来,到外面叙谈?”
  寻了李干出来,三人来到村西山脚下,光波翼郑重向二人施礼道:“两位哥哥,实不相瞒,小弟乃是朝廷钦命的定远将军,奉命在西、南各地探察军情,如今刚刚探明,有一支吐蕃骑兵正向松州而来,现已到了西北山中,距此不过二百余里。”说罢从怀中取出鱼符,交与二人查看。
  二人接过鱼符看了看,确认不假,李干将鱼符还给光波翼道:“没想到独孤兄弟原是一位将军,失敬。不知独孤兄弟将此紧要军情告知我二人却是何意?”
  光波翼道:“小弟刚从张刺史府中出来,本想请张大人速速派兵拦截,不料张大人却再三推诿,推说明早再派人去西北打探,如此必会误事!”
  李干道:“既然张大人不允,我二人又能帮上兄弟什么忙?”
  光波翼道:“小弟已勘好地形,想请两位哥哥带兵,埋伏到西北四十里外山中,拦住吐蕃骑兵。”
  郑全问道:“吐蕃来了多少人马?”
  光波翼道:“大概有三千人。”光波翼怕他二人不敢前往,故而并未说出吐蕃主力有上万之众,只说了吐蕃前锋的人数。
  郑全讶道:“三千人?兄弟,你莫非昏了头?让我二人带着几百步兵去拦截三千骑兵?”
  李干道:“不错,我二人手下合起来不过六百来人,如何能拦住三千吐蕃骑兵?再说,没有上面的命令,擅自带兵出去,那可是死罪。”
  光波翼微微笑道:“两位哥哥不必担心,我并非要与那吐蕃骑兵面对面厮杀。小弟已想好了一条疑兵之计,不必动一刀一枪,便能让那吐蕃骑兵知难而退。”
  郑全道:“兄弟有何妙计,先说来听听。”
  光波翼道:“西北四十里山中,山高林密,咱们事先伏在山间,每人手执一面大旗,待吐蕃骑兵走到山下时,便一时竖起大旗,吐蕃人见满山旗帜,必定以为咱们有成千上万的人马埋伏,那时我再出面同他们谈判,吓他一吓,吐蕃人自然便会乖乖地调转马头回去。”
《大唐忍者秘史(中册):幻化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