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俪坤道:“不错,那又怎样?”
  风啸道:“真元气原本精微无形,而这真元香中蕴藏之真气着实过于强大,故而浓缩成形。如今既然真元香已经点燃,真元气必然源源不断释放而出,如果真元气发出之后聚而不散,会当如何?”
  俪坤道:“真元气既然能够移山易水,其力之强大自然不可思议,若是聚而不得散,恐怕便会如阵牍所说,真元香瞬间爆发,天塌地陷。”
  风啸道:“正是。如今咱们既然破不开这个气罩子,倒不如索性将真元气封在罩子里,憋得它炸开来,如何?”
  俪坤问道:“你要如何封住真元气?”
  风啸道:“真元气并非有形之物,乃以忍术提聚天地日月之气而成,世间万物恐怕没有哪一样能够封隔得住它,除非是它的同类。”
  俪坤讶道:“你想用忍术封住它?”
  风啸道:“你难道忘记我风族的秘术——屏风术了吗?屏风术可封住对手的脉气,令其忍术无法施展成就。这真元气固然比忍者的脉气强大得多,其道理也是一般无二。”
  俪坤又问道:“可是你的屏风术足以封得住这真元气吗?”
  风啸回道:“本来是不成,可如今阵牍为这真元香加了个气罩子,反倒帮了我大忙。这气罩子如此坚不可破,固然没有完全阻隔真元气向外发散,必然也已大大增加了阻隔之力,想必是勉强能够让真元气通过吧。只要我再施以屏风术,必然能够将真元气封在气罩子中,不令其外散。”
  俪坤略微沉默片刻,怅然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咱们当真便要与这阵心同归于尽了。”
  风啸道:“那倒未必,我自有办法脱身。夫人,那个水池尚在门外,出口应当仍在那里。你马上出去,向外面的弟兄们报个信,待我破了这阵心便去与你会合。”
  俪坤微微一笑,上前抱住风啸,将头靠在风啸胸口,柔声说道:“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哪句话是真话、哪句话是假话我还听不出吗?你既然想要殉身于此,又怎能忍心让我一个人离开呢?难倒你忘了新婚那晚对我说过的话了吗?难道你不想同我做一对比肩人了吗?”
  〔按:“比肩人”出自南朝齐祖冲之(429—500年)的《述异记》,原文如下:
  吴黄龙年间,吴郡有陆东美,妻朱氏,亦有容止。夫妻相重,寸步不相离,时人号为“比肩人”。夫妇云皆比翼,恐不能佳也。后妻死,东美不食求死,家人哀之,乃合葬。未一岁,冢上生梓树,同根二身,相抱而合成一树。每有双鸿,常宿于上。孙权闻之,封其里曰“比肩墓”,有曰“双梓”。后子弘与妻张氏,虽无异,亦相恩爱,吴人有呼“小比肩”。〕
  风啸轻轻抚摸着俪坤的头发,苦笑道:“丫头,茂娃和蓝儿还小,他们不能失去母亲。”
  俪坤道:“玉髓自小便没了爹娘,还不是照样长成了一位男子汉大英雄?当年玉髓的父亲过世之后没有多久,他的母亲便也因伤心思念而去。难倒你忍心让我也像玉髓的母亲一样吗?”
  说到这里,俪坤的发丝上早已承接了两滴泪珠,晶莹得好像日出时的露水。
  风啸揉了揉眼睛,将俪坤从自己怀中扶起,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二人相互凝视片刻,深深地吻在一起。
  风啸放开俪坤说道:“丫头,我好想再听你唱那首《风中的蒲公英》。”说罢双手结印,开始施展起屏风术。不多时,气罩子中的真元香果然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只听俪坤轻柔地唱道:
  蒲公英,追着风,风儿带我走一生,飞过十万大山顶,风儿不停我不停。
  蒲公英,随着风,风儿伴我走一生,飞过千里大草坪,风儿不停我不停。
  啊……风中的蒲公英。
  蒲公英,恋着风,风儿就是我一生,无论南北和西东,风儿不停我不停。
  蒲公英,抱着风,风儿常在我怀中,我与风儿同种下,度过春夏与秋冬。
  啊……风中的蒲公英。
  真元香发出的光愈来愈耀眼,如个小太阳相似,后来便开始发出“呼啦啦”的响声。整个屋子开始摇晃,屋顶的瓦片不断散落下来,远处也开始传来墙倒山塌的轰隆声。
  风啸的额头上涔涔汗出,俪坤一边用袖口为他揩拭,口中仍不断唱着这首《风中的蒲公英》,歌声异常甜美、安静……
  清晨的秦山静谧而清新,间或几声鸟鸣,唤醒了山中的沉睡者。
  黑绳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连鞋袜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一条亵裤,成大字状仰靠在一块岩石上,全身都被结结实实地缚在岩石上,半点动弹不得。
  黑绳三轻轻晃了晃头,仍感到有些头晕。忽听咯咯几声笑,只见面前不远处树后走出一位姑娘,对黑绳三说道:“黑绳先生,你睡得好吗?”
  “思容?原来是你。”黑绳三无奈地笑了笑,又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们容族忍者还会用迷药。”
  思容微笑道:“多谢黑绳先生还记得我,小女子不胜感激。”
  黑绳三问道:“你们想拿我怎样?”
  思容道:“依着我吗,我其实是想放了黑绳先生,然后跟先生一起远走高飞,只怕先生不肯。”说罢又咯咯笑了起来。
  “思容,你又胡闹。”话音落处,又一位姑娘走了出来,正是思容的姐姐——想容。
  “谁胡闹了?姐姐,你难道不这样想吗?”思容反驳道。
  想容脸上一红,将目光从黑绳三健壮的身体上移开道:“黑绳先生是贵客,你还不快去取些茶点来招待。”
  黑绳三哂笑道:“好一位好客的主人,昨晚你们招待我的迷药在下尚未消化完全,不敢再叨扰更多。”
  思容道:“那迷药可不是我们姐妹散的,你可别冤枉好人。”
  “哦?那散迷药的恶人却是谁?”黑绳三问道。
  “她可也不是恶人。”思容回道,“人家可是好心呢,你赤着身体在这林中睡了一夜,可曾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多亏人家为你撒了香。”
  “如此说来,我倒应该感谢她喽?”黑绳三嘲讽道。
  “这也怪不得人家,谁让黑绳先生忍术这般高明?若非如此,我们姐妹几个哪里擒得住大名鼎鼎的黑绳先生?”思容微微笑道。
  “她究竟是谁?”黑绳三追问道。
  “这我们可不敢说,惹得她生气我们可吃不消。”思容回道。
  黑绳三只得作罢,又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将我绑缚在这里?你们要如何处置在下?”
  想容道:“我们姐妹只是奉命暂时将先生留在这里,自然会有人来这里与先生相见。”
  黑绳三呼出一口气,道:“好,那可否请姑娘将在下的衣物归还,免得与这位贵客相见时失了礼数。”
《大唐忍者秘史(下册):大忍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