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范雅芳一拍巴掌说:“阿哥听见没有?阿囡准是贤妻良母,不会嫌弃你的。”
吴雅男“去”了一声,却也只是笑,没说什么。李坚看看吴雅男,也笑了笑。
范雅芳嚷道:“阿哥,说话归说话,敬酒归敬酒,不兴赖皮的哟!”
李坚听了吴雅男的话,十分敏感。他起身说:“啊,我有点头晕,想是醉了,两位慢慢用吧,我——失陪了……”便捂着脑门儿,向卧室走去。
吴雅男失望地看着范雅芳。范雅芳也敏感到李坚是表示拒绝了。却还故作镇定,笑了笑说:“阿哥是醉了。阿囡,你先睡去,我去看看他。”
吴雅男意识到范雅芳是要去说服李坚,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李坚回到卧室,心情很不愉快,就脱衣躺在床上。范雅芳进来,他装作睡着了。
范雅芳坐在床沿上,推推李坚:“别耍赖啊,快起来!”
李坚先是不理,范雅芳去捏他的鼻子,他这才推开她的手,坐了起来,很不高兴地说:“你什么意思嘛?”
“我正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愤慨地说:“你是在耍我吧?”
她逗着他:“你有那么可爱吗?”
“你……”他愤然要下床。
她将他搂住了,哀叫一声:“阿哥——”便泣不成声。
他不知所措地愣住了。
她附在他耳旁说:“阿哥,阿妹——有说不出的苦啊——阿妹真是——很——喜欢你的。可是,阿囡待阿妹恩重如山,阿妹要报答她的恩情啊——阿囡爱上你了,阿妹只好——只好让给她……”
他愤慨地把她推开:“岂有此理!”下了床,激动地在房间里匆匆踱着。
她伏在床上哭泣着。
过了半晌,他走回床前,坐在床沿上,将她扶起,用枕巾替她拭泪:“阿妹,坦白地说,我只不过一个很粗鲁的大兵,无家无业,又是个抱定必死决心的人。我没有奢望能得到任何女人的爱。你是那么姣好、那么圣洁,我更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按你所说的,你是把我当成一件礼物,转手送给别人了!这——你让我好自卑!好无奈呀!”
她又搂着他,在他耳边说:“啊,对不起——对不起——但是,阿妹——难啦——阿妹作出这样的抉择,也痛哭了一个通宵呢……”
他也搂住了她:“阿妹,你对我如何,我无权左右,尽管我非常非常敬爱你,但决无非分之想。你就是现在离我而去,我也无所怨恨,因为我知道我不配拥有你。但是,你和阿男之间的事,有恩也好,报德也罢,都与我无关,你不该把我牵涉进去的呀。”
她疯狂地吻了他一阵:“不!不!你是个值得我爱的男人。是的,我不该这样做,但是,请你替我想想,我有别的选择吗?”
他说:“我不知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我们男人讲义气,可以士为知己者死!但是,决不能把自己的女人让给别人。”
她伏在他肩头上,痛哭失声。过了半晌,她推开他站了起来。
“阿哥,我们之间在此前并没有海誓山盟。阿哥对阿妹并没有许诺;阿妹对阿哥也没有明确示爱。阿哥不属于阿妹;阿妹也不属于阿哥,所以谈不到谁把谁出让了。
阿囡为你付出太多了,你想过没有?她救你是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啊。这是任何女人也做不到的呀……”
他说:“白光同样也救我多次了……”
她一挥手:“住口!你怎么可以拿白光来同阿囡比!白光是什么人?她救你是什么目的?难道至今你还做梦以为她对你是一见钟情吗?即便是这样,她冒的风险能与阿囡比吗?何况敌人如果要因救你惩罚她,早就置她于死地了,你看现在龟田抓了她,也还不要她的命,这不说明问题吗?阿囡救你,尤其是最后一次,是冒着枪林弹雨冲进去的。敌人必得你后快,她都把你藏在这里,敌人会恨她入骨!她不像白光单身一个人、无足轻重的歌女,她是上海赫赫有名的吴小开!她有上海滩首屈一指的浩大家业!她没有头脑吗?她不知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她义无反顾地做了!
你不该想想她为什么吗?
你不该想想要报答她吗?
她为你已经还原女身了,你让她再变回去吗?
时至今日,如果我们反悔,阿囡就彻底被我们毁了!
阿哥,何去何从,阿妹不勉强你,但阿妹对不起阿哥了,阿妹决心退出!
你现在除了休养,无须医生护理了。明天我回上海,你自己去面对阿囡吧!”
他颓然跌坐在床上。过了很久很久,他冒出一句话:“阿妹,你——好残忍……”
她咬紧了嘴唇忍了许久,才说道:“这是杀手应该说的话吗?”
“杀手也是人!”
“我意已决!”
他愤慨地喊道:“你甩手一走,叫我怎么去面对阿男?”
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柔声说道:“阿哥,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阿妹不是甩手一走了之,是让出空间来,你和阿囡单独相处,可以培养起感情,慢慢你就好接受她了。
阿哥,现在我们三人都没有了退路。我必须走。你必须接受阿囡。阿囡必须嫁给你!
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看在我照顾你这么长时间的份儿上,请原谅我吧。
我走了——明天回上海!”
她吻了吻他,站起来,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李坚被单独撇在房间里。那个有张娃娃脸的姑娘,带走了他的心。

第26章 阴谋与爱情

李坚出来吃早餐。吴雅男独自坐在餐桌前等候着他。
李坚向吴雅男打招呼:“早上好!”便去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