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罗鼎燃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问道:"是什么人?"他把张秘书的数码相机抢在手中,在照片文件夹里调出了一张照片,是他、张秘书、老何,还有几个心腹手下的合影,递给快递员,问,"你看看,这张照片里有那个人吗?"
快递员看着照片,指着老何说:"就是他!"
这一下,罗鼎燃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张秘书跟踪美美,老何跟踪张秘书。当张秘书知道了美美用照片敲诈罗鼎燃吸食摇头丸,他受到了启发,也用女尸和宝马车的照片来敲诈罗鼎燃。而当老何知道了罗鼎燃的伎俩后,也决定用同样一招来对付罗鼎燃。老何看到张秘书走进快递公司后,就花钱让快递员晚点来,他先送来了他拍的照片,取走了20万,还嫁祸给了张秘书。
罗鼎燃歇斯底里地对快递员说:"那皮箱呢?皮箱在哪里?"
快递员疑惑地反问:"皮箱?什么皮箱?"
"就是你下午来的时候,取走的那只皮箱!"罗鼎燃大声叫道。
快递员答道:"我下午根本就没来过啊!我也保证,我们公司下午都没人来过……"
罗鼎燃明白了,下午带着头盔来办公室的人,根本就不是"一日到"的快递员,而是老何派来的同伙!他拿走了20万,与老何会和后就离开了这个城市。两个小时,已经足够他们逃得很远很远了!
罗鼎燃暴怒之下,朝着快递员的肚子重重踹了一脚,叫道:"气死我了!"他颓然跌坐在老板椅上,大口喘着粗气。
快递员见势不妙,连忙溜出了办公室。
9
"滴滴滴……滴滴滴……"罗鼎燃的手机响起了短促的叫声,是有短消息进来了。罗鼎燃看了一眼,立刻瞪大了眼睛。
短信是老何发来的,上面只有几行字:"我已经在飞机上了,不用挂念。拿走20万的快递员,是我的老婆。就和你所说的借口一样,她得了重病,需要住院治疗,这20万我用来给她治病的。底片还在我这里,要是医药费不够,我会继续找你的。"
再打过去,老何的手机已经关掉了。罗鼎燃猜,说不定老何已经把手机卡拆出来扔掉了。
罗鼎燃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对罗风说:"快!我们去机场!"
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罗鼎燃才想起宝马车还在汽修厂里。罗风连忙说,他去取辆别克车来接罗鼎燃,然后向停车场外跑去。
罗鼎燃狂怒地埋着头,在原地走来走去。突然之间,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回过头去,他看到一辆车头上写着"一日到快递"的面包车向他撞了过来。
"砰……"
罗鼎燃被撞到空中,然后重重地落下。他赶到全身剧烈疼痛,鲜血缓慢地从他的肋下流淌了出来,形成一片血泊。罗鼎燃依然保持清醒,他朝着面包车上的驾驶员叫道:"你开什么车?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撞我?看我不整死你!"
驾驶员正是那个戴着头盔的快递员,他转过头来,对同事说:"妈的,撞伤了人,还是个公司老总,不知道这次要赔多少钱了。要是撞残废了,说不定我要养他一辈子!"
"那不如……"他的同事的声音小了下来。
快递员点了点头,然后发动了面包车。
车轮从罗鼎燃的身上碾过来,再碾过去,碾过去,又碾过来……
Chapter 8 母体
即使在生命遇到危急的时候,她的双手也是紧紧捂着腹部保护胎儿的。
1
杨巧音,女,42岁,妇产科医院门诊手术医师。
那天中午,我在妇产科医院旁的小饭馆吃完饭,就回到了医院门诊。小憩片刻,便到了上班时间。
说句心里话,每家妇产科医院里,都有个科室,里面干的全是折阳寿的事,那就是人工流产门诊。我在人工流产门诊里坐诊,每天要处理三四个病人,每周工作五天,迄今已经做了二十年。可想而知已经有多少胎儿尚未睁开眼睛,就经我之手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
我曾看过一篇文献,说古时候做人工流产,是产婆将一根细木棒自产道插入孕妇的子宫中,将胎儿捅成碎块,再让孕妇大量进食桂圆一类的燥热食品,造成子宫内压增大,把破碎的胎儿排出体外。不过对于现在的医疗技术来说,人工流产只是个普通的门诊小手术,但无论怎样,这手术依然对孕妇身体有着很大的伤害。
那天下午上班后,排在日程里预约做手术的孕妇,共有两名。第一位孕妇只有十八岁,陪她来的却有三个男孩。那三个男孩还在手术室外不停地争吵着,互相推诿令女孩怀孕的责任。看得出这三个男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也能理解她中止妊娠的决定。但对于像她这样不知自爱的年轻人,我总喜欢给她们一点教训。因此在打麻药的时候,我故意少注射了一点剂量。
手术过程中,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我却感到隐隐的快感正从心中某个罅隙中偷偷萌芽,又如雨后的攀援植物一般占据了我整个胸腔。
一定要给你一点痛苦,你才会知道怀孕是一件需要承担责任的事,我在心里默默对她说道。
做完了这个手术,下午四点半的时候,第二位孕妇走进了我的门诊手术室里。
这姑娘个子挺高的,目测有一米七五左右。我看了看她的病历,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徐若婵,前一周曾经来咨询过妊娠中止术的细节,正好也是我接待的。
徐若婵已经怀孕二十七周了,记得上次来咨询时,我就对她说过,怀孕时间这么长了,做人工流产是件非常残酷的事。只能使用引产术,而且很有可能引产出的胎儿是存活着的,会哭会笑会睁眼……
但徐若婵却坚决地说,一定要做手术,理由很简单,她还没结婚,男朋友却消失了。
咨询的时候,我也曾努力劝说过徐若婵,但徒劳无用。我为她做过检查,发现她的身体极为虚弱,胳膊小腿轻轻一按,就会出现凹陷,长久不能恢复,这是营养不良的征兆。孕妇总是需要补充大量营养的,稍不小心就会造成营养不良。
但不知为什么,当我向她提到这一点时,徐若婵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容。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事实上,那次咨询,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徐若婵。在一年前,我曾经在马路上看到她挽着我邻居的手臂,正亲热地逛着商店。对了,我邻居是个小有名气的电影导演,身边常环绕着希望在大荧幕上露脸的年轻美女。我想,这个叫徐若婵的女孩也不例外吧。
再回到出事的那天下午吧。
徐若婵进了手术室,我找来了一张软椅子让她坐下,就准备去关上手术室的大门。
就在关门的一刹那,我突然看到走廊上,有一个身材矮小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气势汹汹地向手术室走来,他的手藏在背后,但从他走路的姿势看,手里应该拎着什么东西。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已经快步走到我跟前,那只藏在身后的手也扬了起来。我这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是一只榔头。
随着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榔头便敲到了我的前额上。我只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脑袋传来,接着我眼前一片漆黑,之后的事我再也想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