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答应嫁给郭沐霖也是在跟他赌气。
王孟至今还欠我一个解释,虽然我恨他,可眼下能听到他的声音真的太好了,满满的温暖。我们约好明天在镇上见面,因为想给他留个好印象,所以我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睡觉前我把血玉放在水里泡了半小时,把水擦在了眼皮上,这种方法可短暂地见鬼。
零点时分,郭沐霖回来了,隔壁洗手间响起了水声。
他发现门被反锁后,不知道从哪找来了钥匙。
抵着门的桌椅被他推得吱吱响,他没能把门打开。
我被这些声响吵醒,抱着被子惊恐地瞪住房门,不敢出声。
他大概折腾了两分钟就安静了,我暗自松了口气,以为今晚可以躲过一劫,可门缝里突然有邪风吹进来。呼呼的声音经过挤压变了调,乍一听特别像女人的幽咽,听得人毛骨悚然。
房里的灯开始剧烈地闪烁,我不敢眨眼睛,死死地瞪着空气,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阴风吹到床沿边便戛然而止,满头银丝的仙家蓦地出现在床头,身体还是淡淡的半透明状,连眉毛都是银白色的!
“你……你是谁?”我舌头打着结,反应很大地抱住被子就往后缩。
“九渊。”他说完就鬼魅地朝我招招手,我整个人立马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到床边。
他二话不说又把我压住了,跟前两夜一样开始折磨我。
我觉得自己都要痛麻木了,心里难受得要死。
灯早在他压上来的那一秒就灭了,我瞪大眼看身上的鬼物,效力发作那一刻眼睛像是在被烙铁烫,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拎着一根鲜红的胡萝卜在卖力运动着。
我吓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
早上我是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吵醒的,腿酸痛到根本提不起来走路,那里也火辣辣地疼得厉害。抵着门的桌椅全部散了架,砸得到处都是。
我的气色越发差了,我怀疑九渊一直在通过交合吸食我的精气,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精尽人亡。
一路扶着墙下楼,这才知道公公走了!
敲锣打鼓声是婆婆请来的八音,可诡异的是,一院子前来吊唁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流眼泪。我们这里死了人时兴哭丧,哭得越大声越好。
这就算了,可能是郭家人跟亲戚们处得不好,可为什么没人戴孝布?连婆婆和郭沐霖都不戴,这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
我偷偷看了郭沐霖一眼,他还是像之前一样病怏怏的,双目无神死气沉沉。
他看过来的时候,我吓得赶紧别开了视线。
郭家是个大家庭,公公和婆婆的兄弟姐妹加起来一共有十几个,每个再拖家带口加上别的亲戚一共有十五桌。
我们这里有白事都会请厨师上门,在院子里搭棚摆桌。
所以饭前我得帮着择菜、烧开水、倒茶,饭后我又得帮着洗碗、择菜等。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才忙完,彼时八音也吹完最后一曲回家了。
灵堂里的长明灯诡异地晃动着,我提心吊胆地走到棺材前给公公磕头烧纸。想找婆婆过来陪我守夜时,我突然看到公公的黑白照笑了!裂开的嘴角处有血不停地往外溢,风里甚至响起似有似无的阴笑。
我吓得急急往后退,想喊人却怎么也出不了声。
结果我突然撞到个软软的东西,刚要回头看,一个大黑影朝我头顶罩下。
☆、第四章 长嘴的老槐树
灵堂里的阴森突然减退许多,有一位八音大叔折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截树枝,刚才就是用这东西拍了我头顶。
可刚才我明明感觉有一大团黑影朝下压,真是这截细树枝?
“丫头你没事吧?”他纳闷地朝灵堂里看了两眼,好像没发现什么怪异。
我赶紧指着公公的黑白照让他看,可刚才咧嘴流血的照片居然恢复了正常!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吓得浑身发抖。
我忙压下惊慌问他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他点点头,说把铜钹忘在了洗手间,让我帮忙拿出来。
铜钹是圆盘状的铜片,两片互击时会发出“哐哐”的声响。
可等我拿着东西出来找大叔时,他人不见了。
院子里没找着人,等我重新回灵堂守夜后,突然听到有“嘚嘚嘚”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敲门。
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过晚饭后就没再看到婆婆跟郭沐霖,也不知道这对母子在搞什么鬼。我心里直打怵,退到门边才敢出声:“谁?出来吧。”
我们家只会扶乩,跟仙家之间向来互惠互利。可嫁给郭沐霖之后,我就发现不是所有的仙家都良善。
伴随着逐渐急躁的嘚嘚声,另有呜呜声跟着响起来。
我听了半晌,最后才把视线挪向棺材!
公公走了,所以我刚才一直没怀疑声音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我想哭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天已经黑了,我宁愿跑回爸妈的空家过夜。哪有这种婆婆的,死了丈夫她自己躲没影了,什么都撂挑子给我。
棺材里的声音更加急躁了,怕是公公压根没死就被误装了进去。
我壮着胆跑去推棺材盖,之前明明没封棺,现在却被钉死了。等好不容易开了棺,前来找铜钹的八音大叔突然从里面弹坐起来!
我一屁股摔在地上,上下牙齿直打架:“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