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我后背凉飕飕的,越看那张黑白照片越觉得渗人,抓起来三两下就将它给撕碎了。
我捡起地上那块红布勉强包裹好了自己的身子。一心想着趁天亮赶紧去门边呼救吧!
可我刚走到门边,就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我试探性地伸手把门一推,下一秒门外刺目的阳光就晃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就像是一个刑满释放的犯人,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鼓作气跑出了方宅,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在街道上呼救。
最后还是一个好心的老婆婆给我找了一身旧衣裳,领着我去了东里镇派出所报案。
东里镇的派出所不大,以往都是调解一些镇子里的民事纠纷。
当我告诉那个民警大叔“我被鬼给强暴了”的时候,他扶了扶眼镜很严肃地对我说:“小姑娘,报假警可是犯法的!”
当下我是委屈又着急。
其实想想换作我是那位民警,我也不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这些荒唐事。毕竟在遇见方北宸之前,我也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无神主义者。
突然,我又想到了什么。
虽然状告方北宸这只鬼没用,可是方宅的那个老方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活人啊!他骗我结阴亲,还好死不死地拘禁了我一整晚,光这件事我就和他不共戴天。
我将被老方头非法囚禁的事告诉民警,怕他不相信又展示了几处胳膊和大腿上的淤青,那都是昨夜在案台上磕出的印迹。
果然,民警在检查了一番我的伤势后,终于出动了警车带我一并去了方宅指认。
我又回到了这处让我无比恐惧的宅子,四周的一切布置都让我对昨夜之事记忆犹新。
一位女民警陪着我呆在院子里等待,剩下的两个男民警仔细搜索着各个房间。约摸过了十来分钟,东南方的一个房间里传出男民警的喊声:“已发现嫌疑人尸体,男性,七十岁上下,初步判断是方行知。”
方行知,当然就是老方头的真名。
我闻言一愣,身旁的女民警显然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反转。她一把拽住我的手,也不知是担心我害怕,还是怕我给跑了,轻声道:“叶小姐,去看看他是不是你指认的那个人吧。”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跟着女民警进入了那间房间。
是一间十来平米的寝间,当中空荡荡的只有一张雕花木床。方老头就躺在床上,就连身上的那身衣服也跟我昨日见过的一样。彼时他双目紧闭,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样子已经与世长辞。
“他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我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等法医来才能揭晓。”民警大叔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道,“在此之前,你只能暂时留在派出所了。”
我要是知道今年命犯太岁,说什么也不会接下这份晦气的兼职。
现在倒好,我稀里糊涂的被鬼睡了,如今还倒霉的从原告变成了犯罪嫌疑人。派出所的警察们明显怀疑我和老方头的死有干系。好在他们还算客气,并没有拘留逮捕我,而是给我安排了一间闲置的员工宿舍休息。
我洗了澡,躺在床上还觉得双腿间隐隐作痛。
枕头边的手机响了一声,我拿起来就看见室友莫小雪发来的微信--
“小婊砸,你去哪里浪了?今夜辅导员查寝,我们替你瞒过去了。你明晚务必得回来了啊。”
我最初接下这份兼职时并没有给学校请假,想的是反正路程不远,当天往返也来得及。更何况,我去给人哭坟这件事学校没有人知道,包括我最好的闺蜜莫小雪也蒙在鼓里。
第三章警局怪事
想了想,我给她回了一条消息:“浪你妹啊,我这边遇见点棘手事。明晚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要再查寝的话你帮我想想办法应付吧。”
莫小雪估计是在刷微博,消息回得挺快:“Shit!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出出主意。”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莫小雪是我们系有名的小神婆,整天神神叨叨的抱着本易经研究玄学。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我就试探性地回了一条:“你说要是被鬼睡了怎么办?”
“那只鬼帅吗?”
“还行吧……挺好看的……”
“哈哈,叶罄你少看点小黄文,就不会做这种春梦了。”
“滚。”
莫小雪这丫头看来是靠不住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突然尿急,就翻身去走廊上的厕所蹲坑。
等到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厕所的时候,恍惚间看见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人走在前面。我揉了揉眼睛,再度睁大双眼时女人已经一个转身,朝着我的房间走了进去。
这他妈的该不是小偷吧?我的手机和钱包还放在里面。
我这人就这样,一想到钱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小跑了几步跟进了房间。我躲在房门边上,当即多了一个心眼。这个员工宿舍据说因为年深久远住得人很少,如果里面的女人带了凶器或者有别的同伙,我一个人怕是会吃亏。
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我小心翼翼的在门边藏好,看见红衣女人步履轻盈地走到了我的床前,然后径直躺在了床上。她的脸朝着墙壁,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乌黑的长发,以及蜷缩在一团的身体。
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小偷,难不成是梦游?
我正想着,忽然发现红衣女人的身体剧烈地起伏了起来,寂静的四周充斥着她沉闷的抽泣声。不一会儿,她又猛地坐直了身子,从床下掏出一条洁白的围巾系在阳台的晾衣杆上,眼瞧着就要将脖子套进去。
我哪里还有时间多想,冲进去就大声制止道:“别做傻事!”
红衣女人身体一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长松了一口气,一步步走到她的背后,劝慰道:“大姐,有话好好说,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
“嘤嘤嘤……”她还在无助的哭泣。
我听得心酸,伸手去拉她的手,却扑了一个空。那红色衣袖下空荡荡的,别说是手了,连半条胳膊都没有。我的头皮一麻,抬头就看见红衣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转过了头来。
她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瞳孔,一股腥臭的血液不断往外涌出,浸透了红色的衣裙。几缕乌黑的长发挂在森白外露的颧骨上,随着风来回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