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照你这么说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楚青澜此时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马后炮的嫌疑,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
“如此幸运,难道你们竟不觉得可疑吗?”
“可这个人,显然不是。”梅长歌恼怒的说道,“这个人,几乎是在刑部贴出寻人启事的同时,便出发来到了城南。然后非常走运和蹊跷的,发现了这具,无论是年龄,亦或是身高,甚至连特征,都和雅兰珠有几分相似的女尸。”
“是的,没有错。叶缺,你刚刚给我们示范了一次标准的寻人轨迹。”梅长歌冷笑道,“只有在走投无路,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们才会将寻人的地点,放在乱葬岗这样的地方。”
“假设雅兰珠当真来到了京都,她会去的地方,一定集中在几个可以玩乐的场所。”叶缺分析道,“夜市和早市,自然是首选之地。”
叶缺默默地在心中组织了一番语言,方道,“雅兰珠是突厥宰相的孙女,家境优越,这次离家出走,身上应当带足了银两。”
“因为他的行为,不符合正常人的行为轨迹。”梅长歌冷静的分析道,“我来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找人?”
“为什么?”叶缺犹疑的问道。
“找人看住他。”梅长歌冷哼一声,淡淡说道,“这个人很有问题。”
“我记得,是一名负责看守刑部监牢的狱卒发现的。”叶缺凝神细想,过了好一会儿,方道,“至于叫什么名字,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狱卒就那么多人,只要让我再次看到他,我一定是能够认出来的。”
“另外,关于这具女尸,我还有一个新的疑问。”梅长歌默然少时,说道,“叶缺,你还记得,究竟是谁第一个发现她的吗?”
“我们从死者身上获得的,具有明确指向性的证据,实际上只有一点。即,死者是一名擅长骑射的突厥女子,其余的,我们没有办法,得出较为清晰的推论。”
“咱们大秦的女子,学的东西,比较文雅一点。吟诗作赋,吹拉弹唱,至多围在一处,清谈国事,很少有人会长时间练习骑射技艺,因此也不会在身上留下这种伤痕。”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雅兰珠离开突厥的时候,是带了一名贴身侍女的。突厥是游牧民族,女子生来练习骑射,这和大秦,是迥然不同的。”
“不,我同意叶缺一半的观点。”梅长歌轻柔的一笑,缓缓的说道,“我认为她有可能是雅兰珠。”
“那么,依你的意思,你是支持叶缺的观点,认为这具尸体是雅兰珠了?”楚青澜沉声问道。
“如此,我便有了推论,你是一个习惯使用的刺客。”梅长歌笑了笑,温言道,“当然,这个推论,刚刚已经被你证实了。”
“是的,军中将领,喜欢大开大合的兵器。”楚青澜在这件事情上,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两军交战时,基本起不到杀敌的作用。”
“而像五公子这样的习武之人,通常不会使用这种短小锋利的兵刃作为随身携带的兵器。”梅长歌微微一笑,语调悠然,“我有幸见过一些军中将领,他们比较偏爱诸如大刀、长剑、长矛这样的正规武器。”
“因为这样的利刃,用在我的手上,等于是为歹徒准备好了杀人的凶器,这是不明智的。”
“什么人需要呢?”梅长歌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解释案情,“像我这样的柔弱女子,虽然有自卫的需要,但是我并不会选择这样的兵器来作为防身武器。”
“可是你看你手的这个位置。”梅长歌戳了戳叶缺右手的手腕处,接着说道,“这里有一处割伤,应该是反手持刃时留下的。不过看你手腕上的伤疤,想必是陈年旧伤,看样子,这些年,你的武功进步了不少。”
毕竟,不想割到尸体,那可不就只能往自己手上招呼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叶缺手滑,割到自己手指的概率,其实是非常低的。当然,在将近十年的从业生涯里,发生几次这样的小概率事件,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在大秦,仵作验尸,向来是很小心的,小刀的唯一作用,在于切割衣物,以及缠绕在死者身上的藤蔓、绳索等物。
换句话说,即便死者家属同意解剖,仵作也没有“开膛破肚”的权利。干的是为逝者鸣冤的活计,到头来,反而有可能因大意损毁尸体,而接受律法的制裁。
秦朝律法严苛,严令仵作在验尸过程中,不得损伤尸体,要尽量保证尸体的完整度。
“你是仵作,平常用小刀的机会不多。”梅长歌说到这里,眉头轻蹙,稍稍有些失神。
入手,一片冰凉,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泽,看上去,确实是被主人保管的很好。
“这是因为你的工作性质。”梅长歌伸出手,对着叶缺说道,“借你的兵器看看。”
第二十五章 做人,真的好难
梅长歌得了具体位置,又用帕子包了手掌,蹲下身,开始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翻找起来,完全无视身后众人注视的目光。
“就是那里。”
做人,真的好难。
可怜见的,这种活计,梅长歌还真的是第一次干,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是很好了。
“你们昨天是在哪里找到死者的?”无奈之下,梅长歌决定亲自动手。
“况且,暴露在外的伤口,和未加掩饰的血腥味,比起那些高度腐烂的尸体,更容易吸引动物的注意。”
此情此景,纵使梅长歌见多了尸体,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凶手既已毁了死者的面目,又将尸体扔在这种地方,想必定是觉得万无一失,无需再花费时间掩埋。”就在梅长歌说话的时候,一只野狗晃悠悠的走过来,叼起一块骨头,扭头就走,看起来动作非常熟练。
“凶手倒不是傻。”梅长歌还是头一回见到数量如此庞大的露天安葬地,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这进一步佐证了梅长歌的观点,赵平发现尸体,绝非偶然,而是有意为之。
叶缺带着衙役们,翻遍了整个乱葬岗,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具体到这起城南抛尸案,那就表现在,尸体是被凶手随意丢弃在乱葬岗的。
但很少有人会将筹划的重心,放在如何妥善的处理尸体这件事上。
他们会想好,在哪里下手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选用什么工具比较适合自己,甚至有些人,还会挑选某些特定的犯罪对象。
大部分的犯人,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思考如何能够成功的杀掉一个人。
通俗来说,诸如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样的刑事案件,就属于激情杀人的范畴。与之相对的,自然是蓄意谋杀。
虽然激情杀人这四个字,在某位教授某次不合时宜的访谈中,无辜躺,变得更像是一个贬义词,但不可否认的是,绝大多数的现代案件,通常都符合这四个字。
“嗯,就是赵平。”梅长歌放下碗,拍了拍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宽慰道,“能找到固然好,起码能给我们节省点时间,但是这并不代表,抓不到这个人,我们就没办法破案了,你说对不对?”
“赵平。”叶缺接口道。
《神探毒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