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那些刀客凶神恶煞,那些富商死得很冤,一个个瞪着大眼,死不瞑目!”外婆听到外公的讲述,也吓的心跳不已,不过外公却称自己机灵,见势不妙,立刻躲在树上,但被刀客发现,抓去当苦工,当枪声一响,就装死,他还藏了一把刀客用的快刀,明晃晃,凉飕飕,老锋利了。
以前我最喜欢听外婆讲过去的事情,不过自从我大学毕业,就开始忙着实习找房子,已经很久都没回去见她了。
外婆由六个儿女轮流赡养,每家两个月。
夏天在我家住时,外婆已经有些煳涂,总把表哥当成我,把我爹当成她大儿子。
下班后,我回到了租房内,躺在床上不想吃饭,也不想动。
这点跟外婆很像,外婆也是总爱躺在床上,你不叫她下床吃饭,她就不起来,到最后,连大小便都失禁了。
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是三班倒,我上八个小时,可以歇十六个钟头,闲暇时,就爱逛旧书摊,正巧菜市场卖蒸馒头的路口就有一个老头,将一排旧杂志旧书往道牙上一摆,就算出摊了。
我很喜欢看中草药方面的书籍,却又看不懂医古文。
这老头见我经常光顾他的书摊,却极少掏钱购买,便询问:“小伙子是学医的?”
我点头应了,“刚刚毕业,在矿山救助医院上班。”
老头就接茬:“下矿的工人最危险了,我有个侄子就是下煤窑的,有一次瓦肆爆炸,死得老惨了,全身上下都没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试着向他请教:“大爷,你知道铭文中的寿字吗?”
老头耳朵不聋,回应:“知道,棺材板上就有,很好看,我为自己准备的寿材上就写有。”
“哪把这个字纹在手臂上是什么意思啊?”我询问。
老头回答:“希望自己长寿吧,我这里有本《本草纲目》插画版,便宜卖你!”
我看到了一本线装《本草纲目》,打开后就闻到一股霉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过里面的图画很生动,栩栩如生。
“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入药,只不过我们不会用而已。”老头发表自己的言论。
“多钱啊?”我指着散发出霉味的旧书问价,如果太贵了,我就说这书已经发霉,不值。
“二十块,不还价!”老头干脆利落,态度鲜明。
“有点贵了,这书再不卖,就沤成渣了!”我很喜欢这部书,却囊中羞涩。
老头斜眼看着我,道:“货卖识家,别看这书破,关键时刻能保命!”
我翻着发黄的书页,书中不止记录了金石草药,还有各种偏方古方,“真的能救命?这又不是速效救心丸?”我反问。
老头看我对这本书爱不释手,便一把抢回,道:“你不买就算了。”
我刚看到书中一个治咽喉癌的偏方,就被抢走了,心里很不甘,便掏出了一张二十块,这可是我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看来我又要回家一趟了。
老头收了钱,把书塞到我手里,挤眉弄眼的叮嘱:“别看你今个儿花了二十块,以后救的却不止二十条人命,其中就有你自己的。”
我有些不信,在馒头铺买了三块钱的蒸馍,便回到了住处。
书中记录的各种古方,偏方很奇特,而且还有些药名跟实物我分不清楚,不知道鸡脚是植物还是鸡的脚?书中记载,糯米可以治尸毒,焙蛤蟆研粉,用黄酒调服可以治哮喘,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不过我必须要回家一趟,不然自己明天就“弹尽粮绝”了。
于是在第二日上班,我便向急诊科主任请假,护士小唐见我要回家,便叮嘱路上注意安全,称昨天那个老马可能要在轮椅上过下半辈子了。
第三章 外婆的叮嘱
我的家乡在古城洛阳西,一个叫千唐志斋的地方,坐城乡大巴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县城,再乘小巴二十分钟到家。
不过自家大门已经上锁,幸好我带有钥匙,开门进去,从厨房胡乱弄了些馒头咸菜垫巴,吃饱喝足后,就躺在床上一边看这部《本草纲目》一边等待父母回来。
可能是舟车劳顿,我看着书就睡着了,梦到自己进入了一座药材仓库,里面各种各样的药材琳琅满目,我忙将这些药材跟书中的图案对比,认识了不少以前没见到过的药材。
我是被妹妹叫醒的,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你回来怎么连招唿也不打一个,外婆病重,爸妈赶到二舅家照看了!”妹妹一边生火做饭,一边解释。
我忙询问:“外婆病的重吗?送医院请大夫诊治了吗?”
妹妹往大铁锅内添了水,回应:“已经送镇中心医院了,大夫说外婆是老毛病了,需要留院观察,她还等着你这个大医生回来为她治疗呢!”
我听后心里有些着急,忙道:“我这就给我们主任打电话请假,这次回来的匆忙,只请了一天假!”
妹妹却一本正经的道:“哥不用了,我和你开玩笑呢!不过外婆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
那个时候,手机还没有开始盛行,我只能到镇上借公用电话向我们主任请假,妹妹以天黑商店打烊为理由,就让我明天再打电话请假。
用过晚饭后,我就向妹妹询问外婆的情况。
妹妹介绍:“外婆的病是慢性病,高血压外加中风后遗症,治不好的,中心医院的大夫已经让大舅准备外婆的后事了,只希望能多熬一天算一天。”
外婆身材瘦小,却是个坚强的农村妇女,外公在我刚记事时就病故,那时候我三个舅跟小姨都还没有结婚,而且在为大舅建婚房时,还出了事故,造成同村一个中年人死亡,家里负债累累,外婆依然很顽强,供我三舅读高中,然后送他出国打工。她自己则养了很多牛羊,还有猪,我很小时就跟着外婆去放羊。
二舅家不在邙岭,结婚时做了上门女婿,倒插门在我们县相邻的孟津。
第二天一早,我吃过了妹妹做的早饭,草草收拾了东西,就跟妹妹一起到镇上搭乘前往孟津的客车,等车时,借了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给我们主任请了假。
孟津挨着黄河,算是古渡口,在客车上,我取出《本草纲目》继续翻看。
邻座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便搭话:“小伙子也是去孟津的?”
我点头应了,“去走亲戚。”
他又看了我正在读的古书,便继续询问:“你是学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