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在刀锋上游走着，即便是后来为了减少杀戮而修习了渡魂之术，他的大部分时间依旧一直处于紧张的战斗中。而现在他的力量开始消失了，因为这一份力不从心，他反而可以开始慢慢放松下来了。
好累。
身上的创口处传来难耐的麻痒，但风一却好像没有知觉一样，任凭黑色的血液从那里渗了出来。他调动起体内明显减少的法力，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冥府中的风二，希望她能想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剩下的，他就只能旁观了。
这个夜晚好像十分漫长，风一感觉自己在门口坐了好久，但天还是没有亮。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异响，听上去像是山精野怪的啸声，但他没有心思去查看。
在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两个人影正站在那里，目光穿过浓郁的黑暗，望着这里模样明显变得落寞的风一。
“大人，现在风一已经实力大损，肯定不可能是您的对手，您为什么不直接出手将他解决掉呢？”施一雄的身影看上去更加佝偻，脸上的皱纹好像也更深了一些。
文佑负着手站在最高处，目光中隐隐有黑色的光影流转：“你懂什么？像风一这种家伙，只能用罪孽的力量把他一点一点消磨掉，如果我要是出手击杀他，反而给了他解脱的契机。到时候他要是摆脱了罪恶的桎梏重获新生，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闻言施一雄一惊：“风一有这么强吗？”
“他要是不强，那我为什么还要隐忍这几百年？”文佑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抑。
施一雄赶忙低下头，恭声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还要对付石泉村的村民吗？”
文佑稍一思忖，然后摇头道：“不必，这两天为了对付风一，石泉村已经折损了好几个村民，我们也就少了好几个名额，如果这个数量再多的话，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那等找机会，我去村中把那些村民身上的罪恶都吸收回来。”施一雄赶忙道。
文佑点点头：“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能让风一知道。”
“明白。”
之后，施一雄没有再在这里停留，而是直接纵身一跃，整个人如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腾空而起，很快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中。
文佑在这座小山头上伫立了许久，表情时不时会发生变化，看上去心理活动似乎十分激烈。良久之后，他幽幽叹了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依旧坐在陆重家门口的风一，然后向山腰的部分走去。
这座小山头实在是有些可怜，说起来只能算是一个大一些的土丘，上面也是光秃秃的没有一定植被，在周围山脉的环绕中毫不起眼。但是随着文佑的行进才知道，原来这里有另一番天地。
走到半山腰的地方，文佑寻到了一块褐色的山石，小心地将其挪开之后，露出了后面一个漆黑的洞口。
钻进这个洞口，里面是一条低矮狭窄的甬道，看上去好像是天然形成的，地上只有一些散碎的砂石，因为没有水汽缘故，倒是显得干爽异常。
这段甬道并不长，文佑钻进去之后行进了大概十几米左右，前方的空间顿时变大了起来，原来是山腹中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山洞，里面的空间大得惊人，看上去就好像是把山腹都掏空了一样。文佑径直来到山洞的最中央，此处正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这是一处小小的水潭，或者说是水池，目测直径也就只有两米左右，水也不深，一眼就能见到?。在水池上空，有一枚小小的珠子正凌空悬浮在半空中，于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整个山洞照亮。
这是一处难得的宝地，是文佑以石泉村为中心寻找了许久才找到的地方。不要看这个小山头不起眼，但这却是周围一大片山脉中灵气最旺盛的地方，隐隐算得上是中枢所在。也正因为如此，经过不知多少千年万年的积累，这里才出现了这么大的一处水潭，这可是真正的天地精华，比之那些传说中的天材地宝也不遑多让。当然，最让文佑看中的还是那一枚小小的珠子，那就是这一大片山脉的“灵”。
万物皆可通灵，即便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只要有了机缘都能产生奇妙的效果，更何况这是一大片吸收了不知多少年天地精华的山脉。这片山脉中诞生的灵虽然不至于和人一样有灵智，但是却有着比之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都纯净的力量，若是有人能得到其中的千万分之一，倒是不至于说天下无敌，但是延年益寿，甚至夺天地之寿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这等宝物就在眼前，但是文佑却没有动它。因为一旦这个灵发生了变化，那么短时间之内，周围的山脉也会跟着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自己将其取走，这周围轻则寸草不生，重则发生地震地陷都是有可能的。倒不是说他怜惜世间生灵，只是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成，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站在水潭旁边，文佑先是惬意地吸收了一下此处浓郁的灵气，而后举起手来向虚空中一划，一柄金灿灿的长刀顿时出现在了他手中。
第九十九章 力量的代价
和最开始相比，现在的金刀上的邪气明显已经减少了许多。不仅如此，文佑手持着这把刀站在洞窟中，那枚山川之灵散发出的白光照耀在刀身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居然散发出了一丝丝神圣的气息。
刀本身没有善恶之分，而铸造这把刀的金子原本更是纯净之物，只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污浊之气才变得邪异起来。而现在，文佑也不知道使用什么方法，居然将其又净化了出来，恢复了原本的锋锐之气。
只不过，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金刀却因为发生了太大的变化，而导致不能被文佑所掌控。毕竟文佑本质上也算是一个鬼，而金刀的本质又属阳刚，两者相克，自然会产生一些变化。
不过这对于文佑来说并不是问题，毕竟他现在的实力突飞猛进，一把金刀他还是能驾驭得了的。在随手打了几道封印上去之后，金刀的刀身停止了震颤，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
文佑看了一眼刀身上的微光，深呼吸一口气，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上衣的扣子。
之前在石泉村中，风一因为罪孽缠身的缘故，浑身的伤口肿胀着，模样已经是十分难看了。但再看眼前文佑的身体，却已经是遍布着大片的溃烂，甚至散发着阵阵的恶臭，看上去好像整个身体都腐烂了一样。而最恶心的，还是那些溃烂处的边缘一个个肿起的大包，正随着文佑的呼吸慢慢起伏，好像里面挤满了食腐的蛆虫一样。
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文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现在他的身体正在发生越来越多的异变，变得更加坚韧，也拥有更多的力量，但代价就是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感觉，而且还发生了诸如眼前这类的溃烂，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
仔细数了数自己身上肿起的疙瘩，一共有八处，文佑深呼吸一口气，手持着金刀瞄准了滴地方，轻描淡写的一刀就划开了其中一处。
那疙瘩被破开之后，顿时涌出了大股的血污，并且散发出了更加浓郁的腥臭。文佑紧咬着牙，脖子和额头上青筋虬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这创口处流出的血污才慢慢减少，直至消失不见。直到这时，文佑才松了一口气，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痛苦还没有结束，在之后，文佑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其余几个疙瘩全部划开，大股的血污涌出，将他身上染得乱七八糟，甚至地上都积起了一大滩。
等到将这一切完成之后，文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上也变得疲惫不堪。紧接着，他伸手取了一些眼前水潭里的水，先是浇在刀身上，在将之冲洗干净之后，才又取了一些，洒在了自己身上。
冰凉的潭水溅在身上让他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尤其是有一些落在创口处，更是激得他再次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一阵清凉的感觉传来，身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顿时消减了许多。
在原地站立了许久，直到那潭水的效用滋养全身之后，文佑这才将衣服穿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暂时身体上的情况好了一些，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只要他的力量持续增长，那么身体的恶化就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
没过多久，山洞门口忽然光影一闪，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大人，完成了……”来者正是施一雄，不过和之前的淡定从容不一样，他此时的样子十分狼狈。
只见他披头散发，面容也十分憔悴，尤其是身上，就好像着火了一样，散发着阵阵黑烟，同时传出一股股焦臭的味道。
文佑见状眉头一皱：“站好。”
闻言施一雄赶忙站好，那佝偻的躯干也尽量挺得笔直。之后，文佑挥刀击水，引得一阵水花四溅，同时他另一只手一挥，这些溅起的水就全部飞到了施一雄身上。
一阵嗤嗤的声音响起，施一雄的身体就像是被腐蚀了一样，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同时，施一雄已经是咬紧了牙关，极力忍受着痛苦。
相比文佑之前的经历，此时施一雄的情况倒是好办多了，没过多久身上的声响就渐渐平息。他稍稍喘息了一下，然后冲着文佑一躬身。
“石泉村里所有的罪恶都被你吸收来了？”文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