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变幻莫测

  天明前,船驶入一条小河,在荒僻的河湾停泊,等候回落西山。
  两百里水程,他在第一天赶了一百四十里。第二晚赶三十里。第三天与第三晚,则在一处河湾的芦苇深处蛰伏不动。
  第三夜的四更天,船驶出河湾,扬帆急进。
  赵奎与江百里坐在舱面,佩了剑换了劲装,心情紧张地监视着江面,严防意外。
  印珮高据舵楼,并不紧张。船不悬灯火,轻快地向厂游飞驶。
  美村姑自上船迄今,从未露面,躲在舱内一天动静,似乎船上并没有她这个人。
  繁星满天,视界可及两里外。
  前面,突然出现闪动着的灯光,连闪三次,片刻又闪三次。
  印珮突然叫道:“大家坐好,船要转向了。”
  风帆略转,船向左略偏,破水冲出。
  “怎么回事?”江百里在船首问。
  “前面的灯火,是巡江船的讯号。”他沉着地答。
  “是官府的巡哨船?”
  “不,是二圣洲的巡江船。”
  不久,前方又出现闪光,仍是连闪三次,这次近多了。
  航转帆移,船重新折回原航线,更向右移。
  人影出现在后舱面,向舵楼轻盈地走来。
  他一手控帆缆,一手掌舵,注视着前方的江面,说:“姑娘最好不要出来。”
  “印爷,为何?”女郎轻声问,语声极为悦耳。
  “江上交锋,弓箭为先;夜间流矢可怕,不可出外以免误伤。”
  “印爷认为有人拦截?”
  “但愿在下料错。”
  “其实,这次贱妄至二圣洲寻仇……”
  “姑娘,在下不过问江湖恩怨。”
  “贱妾姓左,小名婷。”
  他淡淡一笑,说:“天下间的武林世家,姓左的不多。”
  “那么,印爷听说过家父的名号了。”
  “是冲霄鹤左惠登老前辈么?”
  “正是家先父。”
  “难怪。”
  “你是说……”
  “十年前,龙岩四雄决斗,唯一幸存的人,是目下威震江湖的二圣洲主人乘风破浪郑弼。而乘风破浪与令尊之间,多年恩怨尽人皆知,龙岩决斗双方的首要人物,就是令尊与乘风破浪。”
  “是的,那次家父失手跌了百丈高岩。”
  印珮叹息一声,说:“那次决斗,证人是宇内双仙,而且有不少群雄观战,众口一词认定那次决斗极为公平。姑娘此番前往寻仇,恐怕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呢。”
  “父仇不共戴天,印爷想亦同意。”
  “这个……”
  “印爷深藏不露,一代风尘奇士……”
  “岂敢岂敢,左姑娘见笑了。”
  左婷近身俏立,阵阵幽香沁鼻,诚恳地说:“印爷这次仗义襄助,贱妾铭感五衷。”
  “在下只是个受雇的船夫,姑娘抬举在下了。”
  “印爷如肯仗义助贱妾一臂之力,登洲寻仇,左家存殁均感,贱妾当图后报,尚请印爷……”
  “左姑娘,抱歉,在不爱莫能助,事光已向赵、江两位爷申明,在下只负责送诸位到二圣洲,不问其他。”他一口拒绝。
  十年前四雄龙岩决斗,决斗双方四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冲霄鹤是潜伏在荆山的黑道大豪;乘风破浪是横行大江两岸的私盐贩子的首领。双方为了利害冲突而仇怨牵缠,最后诉诸决斗而结束了十余年的纠纷。
  乘风破浪胜了,解决了最顽强的劲敌,目下仍然是盐枭的首领,从四川私运东下的盐一本万利,谁也休想分一杯羹。
  二圣洲成为乘风破浪郑弼的私产,是江湖朋友的禁地,往来船只一概不许停泊,违者有死无生。
  在大江上下游,提起二圣洲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印珮早知道二圣洲的禁忌,但他为了盘川,不顾一切冒险受雇,他不怕乘风破浪找麻烦。
  左婷想请他助拳,无法说动他,替一位黑道大豪的女儿助拳,他毫无兴趣。
  假使对方是正道人士,也许他会拔刀相助。他已经拿定主意,将人送到便溜之大吉。
  左婷不死心,说:“印爷,可否冲贱妾薄面,陪贱妾登洲一行?贱妾愿馨所有相酬……”
  “左姑娘,请不必说了。”
  “这……印爷,这样吧,贱妾与赵、江二位义叔登洲,吉凶难料,如果敌势过强,印爷能否接我们撤出?”
  “这……”
  “印爷古道热肠,豪杰襟怀,不会袖手旁观的,难道就不肯为贱妾留一条退路?”
  “你们的事,与在下无关……”
  “印爷,你已经卷入恩怨漩涡,难以自拔了。”
  印珮冷笑道:“你们一登岸,在下便扬帆远走。”
  “印爷,你真忍心。”左婷掩面颤声说。
  他心中一软,叹口气说:“好吧,如果你们撤走,在下接你离开。”
  左婷盈盈行礼,兴奋地说:“谢谢你,印爷,谢谢你……”
  船首的江百里突然大叫:“前面有一艘快船,注意。”
  星光下,一艘八桨梭形快艇,从左前方激射而来,看清时,已接近至半里内了。
  快艇低矮,没有风帆,因此不易发现。而他们的轻舟有舱有帆,三五里外便可发现,想逃脱谈何容易?
  印珮却不慌不忙地说:“江爷,准备对付登船的人,抓牢船舷。”又向左婷说:“你下去,这里危险。”
  “不,我不怕。”左停坚决地拒绝。
  双方渐近,快艇上发出三闪信号灯光。
  一上一下,迅速接近。
  相距十余文,快艇上有人叫:“下帆,检查!”
  印珮大声问:“检查什么?你们是谁?”
  快艇仍向上急驶,先前的人大叫:“河泊所的巡哨船。”
  “我们不是货船。”
  “不是货船也得检查,降帆。”
  “好,等一等。”
  风帆骨碌碌下降,但降势缓慢,站在桅下的印珮故意拖延。
  快艇终于接近了,有人停桨取篙钩。
  印珮突然将帆拉满,跃至舵楼,船猛地一摇头,疯狂地疾冲而下。
  “轰隆……”碰撞声震耳。
  “哎呀……”惊叫声骤发。
  快艇不见了,十二名水手落水载浮载沉。
  轻舟疾冲而下,印珮狂笑道:“老兄们,河泊所不用浪里钻快艇,你们是水贼,好好洗个澡啦!再见。”
  船轻水急,顺风顺流,沉船上的水手水性虽高,亦难追及,一个个在水中大骂大叫,无可奈何。
  左面有灯光,右面出有灯光闪动。
  江百里叫:“不好,左右都有快艇赶来。”
  印珮却不慌不忙地说:“放心啦!怕的是下游,左右无妨,他们追不上的,他们并不比咱们快。”
  江流一分为二二圣洲到了。
  曙光朦胧,船一头扎入密密麻麻的芦苇丛,船身一震,风帆落下了。
  “二圣洲到了,快上。”印珮叫。
  左婷满怀希冀地问:“印爷,你在此地等?”
  他呵呵笑,说:“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等的,只有等死。”
  “那……你……”
  “我船放在岸上游,在对岸等候。相距仅里余,片刻便到。你们只须支持片刻,在下便可前来迎接。”
  芦苇丛中,突传来阴恻侧的怪笑,有人叫:“你们谁出走不了,咱们已等候你们三天了。”
  赵奎一声怒啸,飞跃而下。两侧,却有人登船急抢。
  火光大明,十余支火把几乎同时点燃。
  江百里与左婷随后跃下,三剑列阵。
  芦苇后是矮草坪,二十余名大汉刚完成阵势。
  芦哨声四起,四面八方皆有人向此地赶。
  一名手挟双股叉的大汉上前,支叉行礼道:“奉敝长上所差,迎接左姑娘劳驾。”
  左婷收剑上前,冷冷地问:“乘风破浪在何处?”
  “在庄中相候。”
  “他为何不亲自来?”
  “敝长上不知姑娘在何处登岸。”
  “你们消息灵通,洲上早已有备了。”
  “姑娘一到荆州,消息便传到了。”
  “哼!”
  “敝长上已久候多时,请姑娘即动身至庄中相见。”大汉客气地说。
  一名大汉奔近,高叫道:“那姓印的小辈不在船上。”
  大汉一怔,厉声问:“到何处去了?”
  “不……不知道。”
  “你们都是死人?快搜附近。”
  “他不可能登岸,可能跳水走了。”
  “什么可能?快搜!”
  “是,属下这就率人细搜附近。”
  大汉拔回叉,向左姑娘说:“三位情随我来,请。”
  洲中心建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庄院,不普通的是四周加建了三丈宽的深濠,引水通向两端,直抵两面的河道。
  因此,两道江流的船只,皆可直接驶入庄前后的东西码头。
  庄院是孤立的,可算是洲中之洲,没有桥,往来皆需乘小舟,一根巨缆系在濠中,人在船上拉缆而渡,十分方便。
  大汉领客到达庄外,天色已经大明。
  数十名大汉列队迎客,为首的正是洲主乘风破浪郑弼。这位私盐首领年约半百,一表人才,方脸大耳,留了大八字胡,怎么看也不象是为非作歹之徒,倒有官府的方面大员气概,正是所谓面呈忠厚,心存奸诈的枭雄。
  领路的大汉急趋数步,上前抱拳欠身道:“左姑娘与赵、江两位爷驾到。”
  “辛苦了,退!”乘风破浪挥手说。
  赵奎越众而出,抱拳施礼道:“左姑娘与咱们两个孤魂野鬼求得鲁莽,郑冗海涵。有劳郑见相迎,真不敢当。”
  左婷冷笑一声,沉声问:“姓郑的,你知道本姑娘的来意么?”
  乘风破浪豪笑道:“赵、江两位老兄应姑娘之召,前往荆山聚会时,老朽便知姑娘的来意了。”
  “赵、江两位大叔,是前来作见证的。”
  “老朽自当以客礼相待,请入庄一叙。”
  请来了见证,说求公平决斗的意向已明朗化了,不需再客套。已经到了二圣洲,双方见面,乘风破浪想躲也躲不掉。
  赵奎深深吸入一口气,说:“本来赵某理该按规矩伴同左姑娘前来拜庄,无如郑兄的任院附近关防过严,自抵荆州便受到各方阻挠,只好迳自闯关前来拜会,不当之处,郑兄请包涵一二。”
  乘风破浪笑道:“其实,兄弟无意阻挠左姑娘前来拜庄。二圣洲立下规矩,也是事出无奈。俗语说:树大招风。二圣洲如不立下规矩,委实不便。在荆洲附近阻挠左姑娘的人并无恶意,他们有些还是左姑娘的长辈呢。此地非说话之所,请进庄待茶。诸位既然来了,兄弟决不至令诸位失望的。”
  过濠入庄,在尚义堂就座,双方客套毕。
  乘风破浪以平静的口吻说:“当年龙岩决斗,过去的是非恩怨自有公论,郑某问心无愧,诸位亦当心中有数。左姑娘为父复仇,孝心可感,可是当年四雄决斗,郑某的好友公孙成,也不幸丧身在左公剑下。左姑娘如果不谅,恩怨牵缠何日了?愚意认为,龙岩决斗有见证有双方的好友在场,公平相决生死由命,没有冤连怨结的理由。郑某愿以千金相赠,化解当年这段公案,不知姑娘以为然否?”
  左停冷冷一笑,阴森森地说:“本姑娘只知父仇不共戴天,无可化解。”
  “左姑娘……”
  “既然龙岩决斗是公平相决,因此本姑娘也要求与你公平—决,我听候你的安排。”左婷固执地说。
  廊下一声冷笑,踱出一位英俊的年轻人,冷冷地问:“左姑娘,你认识我么?”
  “我不认识你。”左婷直率地说。
  “在下公孙和。”
  “你……”
  “当年龙岩决斗,四雄同时并肩联手,先父一时不慎,先伤在令尊剑下,郑伯父救应不及,令在下抱恨终天。姑娘既然要为父报仇,在下如果不挺身而出,岂不令家先父含恨九泉?因此,在下必须先与姑娘公平一决。”
  左婷推案而起,说:“好,你有权要求决斗,本姑娘决不推辞,但必须等本姑娘于郑弼决斗后,再与你……”
  “你这是什么活?”公孙和沉声问。
  “有何不对么?”左婷反问。
  “家父先丧身于令尊剑下,因此在下有优先权。”
  “你……”
  “你可以请公证人说句公道话。”
  赵奎苦笑道:“左姑娘,你恐怕不能拒绝呢。”
  江百里也接口道:“愚叔既然是公证,自不能偏袒任何一方。”
  左婷银牙一咬,说:“好吧,就请两位大叔安排。”
  乘风破浪淡淡一笑说:“左姑娘,冤家直解不宜结,尚请三思。”
  左婷怎肯罢休?大声说:“我意已决,未出荆山之前,本姑娘已决定了。事否宜迟,烦请两位大叔安排决斗事宜,第一场本姑娘与公孙和结算,第二场与你生死相拼。”
  公孙和冷笑道:“你说早了些,咱们相搏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乘风破浪叫道:“公孙贤侄,不必多说了,你先下去准备,这里由赵、江两位见证安排。”
  公孙和大踏步向外走,沉声说:“好,小侄在外面相候。”
  尚未出门,外面奔入一名大汉,上堂行礼禀道:“启禀长上,印小辈毫无踪迹。”
  “已搜完全洲么?”乘风破浪问。
  “是的,搜遍每一角落,毫无线索,定然是泅水逃掉了。”
  “哼!你们都是些饭桶!”乘风破浪怒骂,扫了堂下众爪牙一眼,又骂道:“简直是混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让一个小辈逃掉了,像话么?”
  江百里接口道:“那姓印的只是送咱们前来的人,尚请郑兄网开一面,饶了他吧。”
  “哼!不行……”
  “不看金面看佛面,郑兄,请给兄弟一分面子……”
  “这件事与江兄无关。””
  左婷冷笑道:“郑洲主,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准备不管本姑娘是胜是负,把本姑娘与赵、江两位大叔一并留下。”
  乘风破浪脸一沉,不悦地说:“杀你们三个人,易如反掌,用得着杀舟子灭口?哼!睁开你的眼睛看清了,二圣洲的人全是高手中的高手,全是老夫的心腹,杀了你们捆上石块往江心一丢,决不会走漏丝毫风声。哼!凭你那两手三脚猫工夫,在本洲撒野,你简直是在自掘坟墓。老夫宽大为怀,给你一次公平决斗的机会,你少给我得了便宜反卖乖。”
  右廊下一名秃头中年人怪笑道:“哈哈!咱们长上不会杀你的。”
  另一名獐头鼠目的人咭咭怪笑接口:“不错,敝长上如果要杀你,不会等到今天,早就派人到荆山斩草除根啦!对不对?”
  乘风破浪骂道:“王八养的,闭嘴,滚下去!”
  赵奎已看出危机,耽上了无穷心事。
  江百里也心中暗暗叫苦,知道要糟。
  乘风破浪已现出本来的狰狞面目,暴露出先前笑里藏刀的假仁假义面孔,大事不妙。江百里沉着他说:“郑兄,咱们这次前来,消息早已传出,杀咱们灭口。对贵州有百害而无一利。”
  乘风破浪哈哈狂笑道:“全是废话,哈哈!谁要杀你们灭口?你想想看,郑某只要派一个人前往荆山,左姑娘一家孤女寡母,能活到今天?江兄,你以为郑某今日的江湖地位,是平空捡来的么?郑某如果做下这种不仁不义的事,今后还配领导数百位仁义弟兄?”
  “那……作为何不放过送咱们前来的人?”江百里提心吊胆地问,并不因对方的表明态度而宽怀。
  乘风破浪又是一阵狂笑,问道:“你知道对人是谁?”
  “他自称印三。”
  “不错,印三,真名印珮。”
  “咦!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乘风破浪正色答。
  “他是……他与你有过节?”
  “他与西安雷家堡主过节。”
  “咦!那……那与你……”
  “兄弟与雷家堡四大金刚之一的活报应冯天放,交情不薄常有往来,早些天接到雷少堡主的手书,要兄弟留意,死活不论,事成将予重酬。”
  “你认识印珮?”
  “不认识。”
  “但……你怎知是他?”
  “你们在荆洲沙市买舟,姓印的落在仇家眼下,跟着你们下放,早两天到达敝处通风报信。”
  “因此你们并不在江上拦截。”
  “对,想在此地擒他。却没料到你们在破晓时分光临,被他乘乱逃掉了,可惜!”
  赵奎苦笑道:“那位印老弟与雷家堡结伙,这辈子完了,可惜。”
  江百里说:“他已发觉有人跟踪,但误以为是咱们的仇家。”
  乘风破浪接口道:“跟踪报信的人,是一笔勾消沈福。这位一代魔头老前辈,竟然被他吓破了胆,报完信便急急忙忙开溜,委实令人慨叹。人老了,毕意不中用了。”
  “那印三确是艺业深不可测,敢与雷家堡作对的人,当然必有所恃。”江百里审慎地说。
  乘风破浪哈哈一笑,离座说:“人逃掉也就算了,暂且放下,咱们到练武场,先了结左姑娘的事,走。”
  练武场中,公孙和已经等得不耐烦,威风八面地叫:“左姑娘,快来纳命。”
  主客双方商议片刻,决定由当事人双方公平决斗,由赵奎江百里郑重地宣布,双方和任意施展,兵刃暗器皆可施用,不死不休。
  观战的人上百,空出斗场,十丈内不许任何人接近,以示公允。也不许旁观的人指点和呐喊,因为左姑娘只有一个人。
  一切安排妥当,一声锣鸣,双方进场。
  左姑娘是客,从西首进入。
  公孙和在东端,傲然举步从容迫近。
  二十步、十步……
  五步,双方行礼如仪。
  礼毕,左姑娘后退两步,徐徐撤剑出鞘。
  双方亮创献剑,献剑行礼,客客气气。
  立了门户,剑尖徐降,相向对进,双方的神色皆庄严肃穆,冷静从容。
  四周死一般的静,众人屏息以待。
  公孙和剑决一引,一声暴叱,抢制机先发难,人刻俱进,招发“飞星逐月”,无畏地进击。
  左姑娘斜冲相迎,刻发风雷,“铮”一声错开对方刺来的剑尖,乘势切入,电芒一闪,“寒梅吐蕊”立还颜色,猛攻对方的右胁胁要害。
  公孙和哼了一声,扭身沉剑,“铮”一声将对方的剑尖震出偏门,一声破风锐啸,电虹排空直入,刺向左婷的丹田要穴,认穴奇准。生死相决,他无所忌讳,向姑娘的下盘抢攻,以便激怒左婷寻找机会。
  左婷果然沉不住气,一声娇叱,“力划鸿沟”架偏来剑,剑发“指天划地”反击,上下齐到。
  公孙和一声狂笑,不理会上下,剑虹疾闪从中插入,猛地向上吐出一朵剑花。
  招势尽剑花方吐,诡异霸道神乎其技。
  “哎……呀!”左婷惊叫,右小臂皮破血流,惊叫中向侧飞返。
  公孙和一声长笑,剑乘势追刺,宛如附骨之蛆,贴身跟到,电虹再吐。
  “铮!”左婷挥剑急架,已显得手忙脚乱。她只感到对方刺来的剑虹绵绵不绝,难封难架而且力道如山,只震得虎口欲裂。
  “嗤!”剑尖刺中她的右胁肋,锋尖入体近寸。
  她飞退八尺,右半身突感麻木。
  公孙和疾冲而至,狂笑震耳,剑虹指向左婷的酥胸,来势如奔马。
  她忍痛向左急闪,并挥剑急架。
  这瞬间,她看到公孙和左手微扬。
  她想躲闪,已来不及了,一枚毒针已一闪即逝,没入她的右肩。
  “当”,长剑脱手坠地。
  公孙和的剑尖及体,长驱直入指向她的酥胸。
  “我完了!”她心中发狂般狂叫。
  剑气奇冷彻骨,迫问她的右乳尖。
  危机间不容发,突传来乘风破浪的喝声:“住手!”
  剑尖突然停在她的乳尖前,压力略增,紧压住她的乳尖,令她羞急难支。
  “哈哈哈哈……”公孙和狂笑,笑得轻薄得意,剑尖恶作剧他左右一晃。
  左婷只觉如中电击,乳峰又酸又麻又痛,更有一种令她说不出的,战栗的奇异痛楚向她袭击。
  最要命的是,右半身已经麻木。
  “砰!”她摔倒在地。
  公孙和的剑尖,紧迫在她的小腹上,扭头叫:“长上,我要杀她。”
  乘风破浪大声道:“不行,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了她。”
  公孙和的眼中,涌起奇异的闪光,收剑说:“属下遵命。”
  乘风破浪冷冷地注视着赵、江两人,冷冷地说:“郑某替你们备船,送你们回荆州。”
  不久,一艘中型快船离开了庄西的码头。
  江百里站在舱面,向送行的乘风破浪抱拳叫:“郑兄,兄弟深感盛情,容后图报,告辞。”
  乘风破浪阴阴一笑,也抱拳说:“好说好说,祝顺风。”
  一名大汉仓惶地挤近,惶急地说:“禀……禀长上,银……银库被……被人打……打开了。”
  “什么?”乘风破浪惊问。
  “把……把守的弟……弟兄昏迷不省人事……”
  “银库怎样了?”
  “丢……丢了……一匣金……金子。”
  “混蛋!”乘风破浪大骂,转身急奔。
  船沿洲上开出的深濠向外驶,经过一处哨卡,守卡的两名守哨之一指着船尾向同伴说:
  “老五,你看,尾浪是不是有异?”
  船由六名水夫以篙撑动,船速缓慢,按理,升起大半仅底部着水的船舵,所激起的滚浪甚小,甚至难以看出,但却出现翻白的滚浪。
  老五倚在场岸的哨棚上,懒洋洋地说:“有何异处?这一带水浅,有泥滚上并非奇事,大惊小怪。”
  “我是说尾浪很怪……”
  “算了吧,你以为船尾有大鱼不成?你何不到前面走走?公孙舵主快来巡哨啦!”
  船渐去渐远。终被芦苇所掩没。
  船驶出濠口,进入大江,舵工放下舵,大叫道:“升帆,归舱。”
  逆风逆流行驶,船必须往复折向而行,船身倾斜,水夫不宜留在舱外,灰白色的风帆升满,船身突歪歪斜斜地向对岸斜冲而出。
  舵工不住搬挪舵柄,不住咒骂:“见鬼,这条船是怎么啦?”
  一旁负责控帆索的水夫问道:“老大,你怎么啦?船身不稳定……”
  “舵上十分吃力,怎能稳?真他娘的见鬼,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走的船。”
  “是不是舵有了毛病?”水夫问。
  “你来把舵,我看看。”
  水夫拴稳帆索,接过舵柄说:“晤!是有点不对,好重。”
  舵工俯身向外探看,叫道:“难怪,舵上搁了一大堆芦苇。”
  “能清理么?”水夫问。
  舵工取来一枝篙,说:“你看什么?好好掌舵看看前面,我来把芦苇推下去。”
  说完,爬伏在墙板上,吃力地推拨缠在舶上的芦苇。芦苇缠得甚紧,不易解脱。
  蓦地水中伸出一只大手,抓住了篙猛地一振。
  篱狠狠地碰在舵工的额角上,舶工突然晕迷,爬伏在樯板上,双手一松向下栽。
  一个湿淋淋的人,取代了舵工的地位。
  掌舵的水夫兴奋地说:“好,舵轻了,这才……”
  水夫一面说,一面转头回顾,猛地一惊,看到的不是舵工而是另一个人。
  “噗!”脑门挨了一击,人向下挫。
  船继续上航,距对岸的半里地,风帆一转,舵亦向相反方向移,船身一扭,折向急驶。
  第五次折向,船已远离二圣洲,进入荆川府江陵县境。
  舱内,左婷已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
  船共分两舱,前舱和后船。全船共有十名水夫,八名水夫乐得清闲,在后舱掷骰子狂博豪赌。
  前舱分隔为二,前任赵奎和江百里,后面安顿着左姑娘。船上备有茶水,有食物。
  左姑娘手臂受伤,肩中了毒暗器,正在发高烧,赵、江两人不知暗器淬了何种毒,只知是一种外形暗器,甚至无法找出暗器在何处,只急得六神无主,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只希望早些赶到荆州另行设法解救。
  两人耳听姑娘的痛苦呻吟,不由心中焦灼万分,两人猛喝竹筒里盛着的冷水,以浇心中的闷火。
  “到荆州上行要三天,赵兄,怎办?”江百里忧形于色地问。
  “急也没有用,只能听天由命,谁知道那公孙和用的是何种毒药?咱们只能尽人事……”
  话未完,舱门拉开了。
  “咦!你……”江百里惊叫。
  门外出现的人,是英俊的公孙和,阴笑道:“别慌,在下是送解药来的?”
  “你……你也在船上?”赵奎戒备地问。
  “我不是在此么。”
  “你……”
  “我要向下走。”
  “向下走?”
  “到湖广武昌。”
  “可是,你……”
  “我是专程送解药来的,却不是送给你们。这艘船到武昌,却不到荆州。”
  “你的话在下不懂,咱们不需要解药,而是在姑娘需要。船明明是向上驶……”
  “呵呵!你两人想要解药也毫无希望。这艘船目前向上驶,不久便会向下航行了。”
  “你……你是说……”
  “你两人要被捆上大石,丢入江底……”
  赵奎大骇,一蹦而起。
  可是,蹦不起来,双脚一动,便觉天旋地转,“砰”一声响,仰面躺倒。
  江百里接着向侧便倒,大叫道:“你……你好狠……”
  公孙和向内舱走,笑道:“你两人喝的水有毒药,但死不了,你们该死在江底,等会儿在下叫人来伺候你们,哈哈……”
  里面的左婷正陷在昏迷中,突觉口中一震,有人托住她的牙关,有物滚入咽喉,立即神智一清。
  第一眼她便看到了身旁坐着的公孙和,骇然叫:“你……你公孙和用手抚摸她的粉颊,淫笑道:“小娘子,你说我该报仇么?”
  她欲待挣扎,却浑身无力,尖叫道:“你……你放手……”
  “哈哈!你叫吧,还没回答我呢。”公孙和一面说一面摸上了她的酥胸。
  接着,开始替她宽衣解带。
  “住手,你……”左婷惨然哭叫。
  “你慌什么?我在替你取出暗器呢。哈哈……”
  左婷万念俱灰,狂叫道:“你杀了我吧你……你杀了我……”
  “呵呵!在下怎舍得杀你?老天!你的肌肤好美,好腻……好润妙极了!”
  “赵叔……江叔……”左婷厉叫。
  公孙和哈哈狂笑,揉搓着她的玉乳,说:“他们快要与龙王爷攀亲了,你叫吧,叫破喉咙了没有人理睬你的。”
  “你……你为何要杀见证人?你……”
  “哈哈!是乘风破浪要杀的,他不过假手于我而已。小娘子,你仍在梦中。”
  “你……你胡说什么?乘风破浪大仁大义……”
  “哈哈哈哈……好一个大仁大义?……”
  “……你要将我……”
  “我把你带到武昌,陪我一段时日,如果你乖些,太爷会好好待你,不然哼!”
  左婷动弹不得,被剥得成了一条白羊,凄厉地叫:“你……你给我一剑吧……”
  公孙和咭咭笑,一双手不停,淫笑道:“我为何要杀你?我……”
  “父仇不共戴天你必须杀我……”
  “哈哈哈哈……等太爷玩腻了之后,再杀你并未为晚。目下你受了伤又中了太爷的毒暗器,一两天才能复原。太爷脱光了你,免得你打主意逃走。这艘船要十天半月才能到武昌,也就是你我的洞房。现在我替体吸出毒外,明日你我再……哈哈哈……也许今晚你就有精神了,晚上没有女人陪伴作乐,委实难捱,哈哈……”
  “你这畜生!”她尖声叫骂。
  公孙和取出一块磁石,不住在她的右胸探索,一面说:“在下所用的针甚长,但射入经脉仍可随血脉行走,只是走不了多远,决不会行抵心脉。唔,在此地了。”
  针距创口仅三寸左右,公孙和毫无怜香惜玉之念,取出小刀,逐自割开肌肤取针,得意地笑道:“我只替你除去毒药,针仍然留在你的体内,只要你敢运功挣扎,针便更为深入经脉,保证你力道全失,任我摆布。”
  “终有一天,我会杀你。”左婷哭泣着说。
  “哈哈哈!那是以后的事了。”公孙和一面说,一面将一些药物撒在切开的小针口上,鲜血立即变色。
  收好药瓶又抚弄着她羊脂白玉似的胴体,淫笑道:“羊脂白玉,动人心弦;乳结如小珠,坚挺不坠;脖不润眉不散;好个未经雨露的处子。要不是大白天船上不便,太爷……卿卿!真令人心荡神摇……”
  左婷羞怒攻心,在他的手向下一探时,大叫一声,蓦尔昏厥,叫声凄厉尖锐,惊心动魄。
  后船正在呼卢喝雉的水夫中,突然有人叫:“咦,那小浪子死了吗?”
  隔了一层舱板,叫声清晰可闻。
  公孙和怒叫道:“闭上你们的臭嘴!船转头了么?”
  一名水夫拉开舱门,大叫道:“老大,船怎么还不掉头?你真想开到荆州?咱们的去向是武昌,你可别昏了头。”
  印珮已换了水夫装,低着头侧身操舟,风帆一转,船舵徐推,船徐徐转向,不久向下急驶。
  船平稳地下放,速度渐增。
  舵楼最高,没有矮门,平时不许闲杂人接近。是舵工的势力范围,除了船主,其他的水夫不许擅入。
  加以水夫们事先已得到指示,不许在外走动,如无必要,尽可能留在舱内。因此,舵工两伙伴换了人,舱内赌兴正浓的其他水夫,竟然毫无所觉。
  船越过二圣洲,不久江流向东折。
  公孙和出现在前舱面,召来一名水夫,面向前方问:“船能走多快?”
  水夫欠身恭敬地答:“以目下的风势,一个时辰可行驶二十里左右。”
  “夜航么?”
  “看爷台的意思。”
  “这一程准备在何处泊宿?”
  往下四十里人石首县,再一百九十里抵监利县的塔市口,再一百三十里是荆河口会洞庭湖水。
  如不夜航,今晚可在万石停泊舟。
  “好,不必夜航,在下并不急于赶路。”
  “是。”
  “往来的船只,可遇上熟人么?”
  水夫拍拍胸膛,说:“不是小的夸口,上下往来的船,谁不认识我翻江鲤,他就不必在江上混了。”
  公孙和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因此,你们这些人都给我藏稳些。”
  “爷台……”
  “在下不希望有人认出你们。”
  “是,小的命弟兄们无事不可出船。”
  “最好别出舱。”
  “是。”
  “艄公靠得住么?”
  “爷台请放心,他两人即使睡大头觉,也可把船平安地驶抵武昌。”
  “那我就放心了。来两个人,先把那两个老匹夫捆好,晚上再把他们丢下江去喂王八。”
  “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
  舵楼内的印珮,把两人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心中不住念道:“老兄,你们最好不要到舵楼来,免得误事。我可不希望在江上交手,以免翻船救应不及。”
  不久,他将脱光衣裤捆了手脚的水夫拖近,拉开塞口布,左手扣在水夫的咽喉上,沉声问:“阁下,你肯不肯合作?”
  水夫已是半条命,怎敢反抗?恐惧地说:“找……我合作……”
  “合作在下保证饶你一命。”
  “但……但凭大爷吩……吩咐。”
  他拖过身旁藏着的沉重包裹,取出一只革囊,取出一颗丹丸塞入水夫口中,冷冷地说:
  “现在,你已吞下了毒药。”
  “老天……”
  他一把扣实,水夫叫不出声音了,沉声道:“你如肯坦诚合作,在下离船时,便给你服解毒药,不然,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你。十二个时辰之内,如无在下的独门解药,即使五毒瘟神在此,也无法可施。”
  “小……小的合……看作,不……不敢有违,请……请高……高抬贵……贵手。”
  “老兄,你的命已掌握在我手中,别忘了。”
  “是……是的”
  “好,一言为定。你记住了:不许向他们提及舵楼的变故。”
  “小的记……记住了。”
  “你负责传话。”
  “是,传话。”
  “泊舟时,以往舵工该做的事,由你吩咐下去。”
  “平时本来就由小的吩咐,老大架子十足,很少直接使唤人。”
  “那就更好。在下如果想杀你们,整船人不够在下一冲错。”
  “小……小的相……相信。”
  “因此,你最好乖乖听命。”
  印珮用饱含威胁的口吻说,替水夫解捆,问道:“你老兄贵姓大名?老大平时怎样叫你的?”
  “小的王七,全船的都皆叫我老七。”
  “快找衣裤穿上。’”
  船板下有衣裤,王七颤抖着穿着停当,好半天方回复正常。
  入暮时分,舟抵万石湾。
  万石湾村静静地展露在夕阳下,显得和平安详静谧,三五艘渔舟漂浮在江面,江湾里没有大型的船只停泊,小小的码头仅停靠了两艘轻舟。
  一连串忙碌,船缓缓靠上码头。
  公孙和在舱面,注视着小小的万石湾村,向在一旁忙碌的翻江鲤说:“这地方很清静,是否可以张罗酒菜?”
  翻江鲤放下活计,笑道:“放心啦!酒菜包在小的身上,即派人到村里张罗,保证爷台满意。”
  “去弄两块大石来,晚间把那两个该死的东西弄下江底一劳永逸。”
  “等天黑了小的就派人办妥。”
  “走漏了风声,我唯你是问。”
  翻江鲤笑道:“办这种事,小的是驾轻就熟,请放一千万个心,保证了无痕迹。”
  “你到是有不少保证呢,咦!这些是什么人?”
  六名青衣大汉佩了刀剑,出村口直奔码头。最后出村的是两个中年人,一名侍文,陪伴着一位穿劲装、千娇百媚的少女。但她那身水湖绿劲装与所佩的古色斑斓长剑,却令人心中发紧,娇美中透露出刚健切娜、凛然不可亵读的风华。
  翻江鲤一怔,低声道:“怪事,万石湾村怎会有武林人出现?”
  “你认识他们?”公孙和问。
  “小的眼生得很。”
  公孙和眼都直了,死盯着渐来渐近的美丽艳俗少女喃喃地说:“比起她来,武林三佳丽又算得了什么?姓左的丫头也比下去了。我的天!这才是真正的女人,即使最挑剔的行家,也挑不出半星儿瑕疵。眉目如画,宛如书里真真。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嫌瘦;要命的是她那发育停匀的胭体,与那双勾魂摄魄的秋水明眸,我非把她弄到手不可她是我的,是我的。”
  “爷台在说些什么?”翻江鲤讶然问。
  “没你的事。”他不耐地挥手叫。
  “是。”翻江鲤碰了一鼻子灰,汕讪地应赔,便待转身走开。
  “且慢!”公孙和唤住了他。
  “爷台……”
  “去打听这些人的底细。”
  “这……”
  “去!快!在下立候回音。”
  “是,小的这就去。”
  六个青衣人到了邻舟的船头,女郎偕待女与两位中年人则站在跳板前的河岸上。
  一名青衣汉向舱内叫:“出来吧,姓井的。”
  所有的船夫,皆悚然地退至后艄。
  舱门拉开了,钻出三个中年人。为首那人豹头环眼,剽悍之气外露,左手握着一把出鞘宝剑,沉声问:“井某与诸位素昧平生,登船挑衅所为何来,通名有何指教?”
  为首的大汉哼了一声,说:”在下周晃。”
  “原来是冷剑周兄,久仰久仰。”
  “阁下是夜游神井瑞亭?”
  “正是区区在下。”
  “那就对了。”
  “似乎周兄跟踪了在下许久。”
  “不错,阁下在荆州逗留半月,咱们在襄阳便得到阁下的行踪,可惜阁下行踪诡秘,飘忽不定,咱们到荆州,你却溜到枝江去了。好不容易打听出阁下赁舟下航,总算被咱们赶上了。”
  “周兄有何指教?”
  “有事找你。”
  “咱们从无过节。”
  “对,只请教尊驾一件事,希望阁下坦诚相告。”
  “你威胁我么?”
  “就算是吧。”
  夜游神脸色一变,目光扫向岸上的四男女,显然已看出形势不利,但却不愿认栽,仍然强硬地说:“井某闯荡江湖。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你冷剑周晃不要说大话唬人好不好?”
  “周某从不唬人,而是诚意请教。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好吧,你说吧。”夜游神乘机下台。
  “阁下是鬼见愁的连襟么?”
  “你问这……”
  “在下认为你阁下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人物,不至于隐瞒自己的身份。”
  夜游神冷冷一笑,点头道:“不错,在下与鬼见愁同娶万家的一双姐妹。”
  “鬼见愁日下在何处,尚请见告。”
  夜游神不住摇头,淡淡一笑道:“抱歉,无可奉告。咱们都是江湖浪人,谁也不知对方的行踪。”
  “阁下如不见告……”
  “你想怎样?”
  “想要你说。”
  “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反正你非说不可。”
  另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怒火上冲,怒叫道:“井兄教训这狂小子,兄弟先上。”
  女郎右首的留三给长髯中年人举步下船,微笑道:“病五郎,你想松松筋骨,在下奉陪。”
  “你是……”病五郎厉声问。
  “区区姓高,名明……”
  病五郎大骇,脱口叫:“追魂使者……”
  声落反身飞跃,一声水响,泅水开溜。
  另一名中年人不敢往水里跳,却跳向郑船逃命。
  公孙和正要设法与女郎攀交,怎肯放过好机,左手一扬,大喝道:“你给我躺。”
  “砰嘭!”中年人摔倒在舱面上,被公孙和一脚踏住了,向岸上叫:“在下捉住了一个。”
  声落,拔出对方右肩并上的一枚钉形的暗器,随手洒上一些药末在创口上。
  中年人脸色泛青,瘫软地叫:“阁下为何插手,年纪轻轻自毁前程…”
  “劈啪!”他抽了对方两耳光,冷笑道:“耽心你自己吧,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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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花印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