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灵飞姹女
王若愚的背后是床,无路可退。
他也不想退,钉牢在原地毫不退缩。
剑上下翻飞,左潦右拨,来一剑接一剑,来音不拒,守得固若金汤,偶或回敬一剑,必定攻其所必救,把对方逼退回原位,两女休想越雷池半步。
片刻间,两女攻了百十剑,不但没能把王若愚逼至床口,反而被道让出房间的中心线。
一盛二衰,每下愈况。
第二轮狂攻,两女剑上的劲道开始减弱。
王若愚气势如虹,接了一两百剑,仅额上见汗,两女却香汗淋漓。
“女人,你说要我神形俱灭。”王若愚沉着地挥剑应付,危机已过,他有从容嘲弄对手的机会了:“可知你们不但剑术了得,邪门离魂香可怕,也必定会妖术,而且道行不会太浅。我给你们施术的机会,好好准备吧!用你们百宝囊中的法宝,灭我的神化我的形。拼剑,你们差得太远了。拼什么,在下一一奉陪,包括在床上拼。”
两女气势虽则逐渐减弱,但攻击的剑招依然辛辣快速,表面上看,仍然主宰了八成主攻,似乎王若愚只能在封架上,表现出剑上的劲道略胜一筹而已。
这就是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假象,令入迷惑。
王若愚虽然逐渐把两女逼退,其实却没有反击的能力。他之所以能将两女逼退,全凭封架时剑上浑雄的劲道,将两女的剑震退的,却缺乏有效的剑术转变为攻势而已,主宰攻击的仍然是两女。
这假象让两女产生错觉,认为仅凭剑术,就可以找到击中他的机会,仍可掌握胜算。能守不能攻,这种入不具威胁,迟早防守会出现漏洞,攻击者永远是胜家。
紧逼拼博,事实上两女也无法使用妖术。
王若愚那些轻薄近乎下流的话,也激怒了她们,手上一紧。两支剑展开更快的攻击,一剑连一剑,电芒急剧吞吐,喷洒出满室电光流火。
“铮铮铮铮……”金呜连绵不绝,已难分辨到底是哪一支剑与对方接触了。
王若愚的剑网形成铜墙铁壁,坚守原地不退寸土。
“通常我不让对手有施展外门绝技的机会,因为不想把自己看成无双高手,与奇技异能拼命。”他的语音,压下了急剧的震耳金鸣:“但你们不是我的死仇大敌,对我也没有致命的威胁,因此让你们施展妖术绝技,机会不可错过了。”
两女不加理睬,愤怒地挥剑猛攻。
“不知自爱!”他沉叱。
挣挣两声狂震,剑光流逝,入影乍分,剑气一泄而散,缠斗终于分开。
两女暴退丈余,已退抵房门,脸色泛青,头脸大汗淋漓,凤目中光芒已敛。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王若愚屹立如山,声若洪钟:“在下的反击,将如轰雷掣电。
如果不想冒险,把你们的来意从实招来,咱们各处天南地北,无仇无怨,为何计算我,我要知道理由。”
两女已无法下台,银牙一咬,相互打手式示意,左手探入百宝囊。
怪异的博厉啸声,发自可爱的樱桃小口,很难令人相信,如此可爱的诱人樱红唇,竟然发出这种不属于人声的怪异魔音。
啸声高低的差距甚大,如位如诉绵绵不绝,令人闻之毛发森立。浑身绽起鸡皮疙瘩,有午夜坟场遇鬼的感觉,逐渐生出狂乱尖叫的冲动。
远在壁角的菜油灯,突然绿焰吞吐,光影摇摇,阴风乍起。黑雾涌发,接着是满室幽火飘浮。
王若愚左手剑诀徐转。上升的剑幻发光华。
连声霹雳,幽火飘浮向王若愚汇聚,接着眩目的电光连闪,十四道激光破空而至。
一声沉叱,王苦愚的剑洒出满室雷电。所有的光影倏然消失,房中重归黑暗,唯一的菜油灯也熄灭了,死一般的静。
终于,传出喘息声。
房中仍然弥漫着怪味,以及女性散发的幽香。
“玄天摄魂剑,你们已有四五成火候。”黑影中传出王若愚振聋起胺的语音:“先用阴气散放断魂飞雾,再元神御七妖剑要摄我的神魂。凭你们这点点道行,就敢在我面前撒野?”
“你……你是……”黑暗中传来二师姐虚脱微弱的嗓音:“何方高人?”
“不要管我是谁。我知道你们的来历了。七煞真入死了二十年,遗世妖术依然为害人间。你们准备,我要废了你们为世除害。”
风涛声徐起,似乎整座房屋皆在风涛中撼动,声势还分秒加强,宛如处身在午夜狂猛风涛中,头晕目眩不知天地何在。
“把……把师姐还…还给我,我……我走……”二师姐象在哀求。
“不行!”
“放……我们一……马,我们远……远地离……离开你“为何计算我?”
“受……人所托……”
“谁?”
“请……请不要逼我做……做不仁不义的事,我……我不能说。”
“不说就得留下。你们三个妖女,很对我的胃口,你最好替自己打算,快说。”
“不……我……”
“你们敢走?爬回来!”
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妖女确是学狗爬,悄悄地爬向敞开的房门,居然被他看到了。
“放我们一马……”二师姐哀叫。
“我要口供。”
“杀了我吧!我………
砰一声响,地面为之震动、
“带了你的师姐滚蛋!”王若愚叫:“不许再来。”
被丢出的人,是半裸的大师姐。接着当一声响,剑也丢出来了。
三师妹背起昏迷不醒的大师姐,撒退奔入院子。
三师姐也拾了大师姐的剑,拔腿飞奔。
屋上人影下飘,跳落院子。
二师姐猛地超越背了人的大师姐,左手一扬,飞雾罩住了刚飘落的黑影。
象一阵狂风,飞越另一面的墙头溜之大吉。
飘落的黑影失了踪,被三师妹顺手牵羊带走了。
挑亮了灯,救醒了昏迷在床上的百了果婆。
王若愚身上的小荷包,与盛物的百宝囊,有各种盛药物的瓶罐盒一类器具,可知他除了懂练武人必具的医学修养外,还具有了解药性的常识。
离魂香对付不了他,断魂飞雾劳而无功。
老枭婆是被离魂香制住的,三妖女的目标不是她,制注她是防患于未然,免得她闻声出面干涉。
不但她被弄昏了,邻房的旅客也遭了殃。
王若愚把三妖女暗算的事,简要他说了。
“奇怪,三个妖女竟然受人之托对付我,岂不可怪?这次人山群雄中,我是最倒媚的一个,一事无成,几乎被穷家三友出其不意要了我的命。按理,不可能有人把我当作目标呀!
任何人的实力都比我强,他们应该对付能影响夺藏宝图的人。”
“小子,很可能被你所救的人中,重新被人擒住,知道你的底细,所以认为你才是最强的人;最影响他们抢藏宝图大计的人。”老枭婆的分析分清合理:“也可能他们怀疑,你已从神力金刚手中得到了藏宝图,所以不惜多花工本,找人擒捉你。”
“有道理,但相当勉强。神力金刚早已落在强盗出山虎手中,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藏宝图还会到我手中,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反正你成了某些人擒捉的目标,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我不是他们的目标。你小子妇人之仁,轻易地连供也不迫,便把三个妖女放了。”老枭婆对他纵走三妖女的事颇感不满:“她们是不是很美,你不忍心辣手摧花?心动了?”
“见鬼啦!天下的美女多得很,那能一见便心动?她们受人之托,罪不至死,小施薄惩聊加羞辱,出口气也就算了。”
“她们到底是何来路?”
“不知道。”
“你这小子粗枝大叶,早晚会糊糊涂涂送命的。她们真是早年横行天下半甲子,无恶不作,号称妖仙,老杂毛七煞真人的弟子?记得二十余年前,老杂毛身死大洪山的前两年,我还见到他带了一个女道姑,在南京徐州府逍遥,在云龙山住了好些日子。”
“三妖女很年轻,很可能是老妖仙的徒孙辈。老妖仙死了二十年,哪能调教出二十岁左右的出色弟子?哈!会不会是那个道姑的门人呢?七煞真人为祸天下,但他不会下乘得使用离魂香,那是下五门邪道人物,所使用的迷魂药物中,颇为歹毒的一种。”
“离魂香……晤!我想起一个人。”
百了枭婆是老一辈的魔道名宿,见多识广,熟悉江湖秘辛,江湖人使用的迷魂药物种类繁多,以各种名目公然制造、贩卖,各有秘方,药效各异。迷香,是这种药物的总称,通常不具毒性,但有些人把迷香与毒物混为一谈了。
最普偏使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就不具任何毒性,时效一过,便会自行消失。
有些体质特异的人,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抗拒或排除功能,迷香一类药物,对这种入作用不大。
“前辈想起了什么人?”王若愚虽然也见闻广博,毕竟历练为期不长。
“灵飞姹女程悦琼。”
“那是什么人?”
“与老身同辈的一个淫荡女妖,真正的底细无人知晓,在江湖出没无常,与她同裳共枕的男人,从没听说能活着离开她的,那女淫妖的迷魂药物,据说没有预防的解药,似乎……
似乎不象是离魂香,因为你有辟香的解药。”
百了枭婆不敢断定猜测是对是错。
“前辈,别让那些吓人的怪名称愚弄了。”王若愚说:“迷魂药物大多数性质相差不远,配方略有不同而已。如果没有预防的解药,使用人岂不先自己遭殃了,还有使用的价值吗?”
“晤!有道理。”
“这女淫妖如果真是灵飞姹女,那就有点相符了。”
“相符什么?”
“七煞真人的女道姑。”
“灵飞姹女不是女道姑。”百了枭婆坚决地说。
“但你不能禁止她穿道装。”
“为何?”
“姹女,玄门炼丹师指炼丹的汞,俗称水银,也称河上姹女。所以,姹女是玄门的专门称呼。”王若愚娓娓道来:“古书参同契上说: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尘埃。”
“少掉文,我听不懂。”
“这妖女绰号既然叫灵飞,又称姹女,那她穿道装就名正言顺了,何况她的芳名中有飞字。得火则飞;我想,她的轻功一定非常了不起。三妖女能利用阴气散发另一种断魂飞雾,那是一种毒物。阴气的火候如果练至七成以上,便可催化为阴火。”
“你的意思……”
“如果三妖女唆使灵飞姹女,出面找我了断……”
“赶快走,小子。”百了枭婆脸色一变:“没有人敢招惹这个女淫魔。”
“我不怕。”王若愚淡淡一笑:“如果她聪明,就不会来找我。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她一定不聪明。”
“小子,走吧,犯不着冒险与这种魔女玩命,溜走不算是耻辱:人应该明时势。”百了枭婆婉言相劝:“天一亮,我们已远出三十里外了。”
“她会追我追到天尽头,我不走,我等她。”王若愚往房外走:“你如果害怕,关上门什么都不要管,好好睡啦!明天见。”
“天杀的!但愿还有明天。”老枭婆大骂。
“咦!你以为今晚她们还会再来?别傻了,天快亮啦!”王若愚大笑,带上门返回自己的客房。
推开房门,他怔住了。
小春小秋两侍女,神色不安地在房中等他,灯已经点起,两侍女盯着凌乱残破的满地杂物发怔,不用猜也知道房中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掉落床下的女性彩衣裙,也让两位恃女脸红耳赤。夜间闯进旅舍大男人的房间,真需要超人的勇气,再看到女性脱下的衣裙。小姑娘们怎不羞急尴尬?
他曾经救了两位恃女,两侍女对他是她又敬又怕。
“咦!你们来干什么?”他微笑入室,神态温和:“还想抓我替你们摇旗呐喊?”
“我们哪敢?”小春鼓起勇气回答:“王爷,你……你把我家小姐怎样了?”
“你家小姐?”他又是一怔。
“是呀?你把她……”
“自从救了你们之后,我一直就回避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动静,更没见过你家小姐。”他摇头苦笑:“我不是气量小的人,恨本不介意一些小是非,尽管你们对我不怀好意,我并没放在心上。”
“哎呀!”两侍女同时惊呼。
“怎么啦?”
“你这里……”
“不久之前,有人前来行凶。接着来了三个妖女,把这里打得稀里哗拉。我把她们赶跑了。”
“我知道,听说叫什么金门圣女。”
“金门圣女?没听说过。”他摇头:“她们哪能称圣女?不祈不扣的妖女……哦!你们怎知道的?”
“小姐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她一直就留意你的动静,希望能有机会助你一臂之力,在一旁留心提防对你不利的人。小姐往昔曾经开罪你,不便接近以免引起进一步的误会。今晚小春将拦阻五个杀手的经过,有条不紊一一道来。
“小姐先来一步。我两人心中不安,随后跟来了。”小春最后说:“这房中情景……王爷,小姐也许有点任性,但恩怨分明,她决不会对王爷不利,请不要计较好吗?她的确是赶来向你示警的。”
“哎呀!她一定出了意外。”他心中大感不安,立即想到灵飞姹女:“你家小姐没来过,我一直就在邻房救助百了枭婆,她被妖女的离魂香迷昏了。如果你家小姐曾经来了,这“她一定来过了。”小春肯定他说。
“糟了!”
“王爷的意思……”
“有人比她先来一步,把她带走了。”他仔细察青四周,寻找可疑的证候:“不对呀!
以你家小姐的武功造诣……”
“我家小姐的武功是超等的。”
“我相信,所以可疑。我就在邻房,这一面的声息动静,决难逃过我的听觉。你家小姐的武功,不可能被人伸不知鬼不觉悄然擒走。灯是准点的?”
“我,我来时房门并没闩。”
“房中根本不曾再次发生打斗。”他肯定地说。
“那……那我家小姐呢?”小春急得花容失色:“天啊!我应该寸步不离跟在小姐身边的,出了差错,我……我如何向老夫人交代?我死定了。”
“不要急,你们先回去等候。天亮后你家小姐如果还没有消息,再来找我。”
“可是……”
“我可能有一点点线索,我会尽力。你们其他的人呢?先到处找找好不好?”
“其他的人走映石镇,东出洛阳。他们都奉命追寻你的下落,由三总管率领,只许跟在你身边暗中照料,不许管其他的闲事。我叫小春,和小秋妹伴同小姐走这条路,总算知道你的行踪,打算一直跟到洛阳。”
“人手少,不要乱跑。”他郑重叮咛:“入山群雄有不少人走这条路,几乎每个人都心怀鬼胎,疑心其他的入得到了藏宝图,因此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明早来找我,希望你家小姐已经平安回去了。”
两侍女忧心忡忡告辞走了,留下他独自在房中烦恼。
向店伙打听消息,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手段,也是传播消息或谣言的最佳途径。
小春小秋一早便来了,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百了枭婆对两位侍女,谈不上好感恶感,并不反对王若愚替张姑娘尽力,她对张姑娘毫无认识,但她愿意与王若愚共进退。她并不真的怕灵飞姹女,早年听说过这个女淫妖而已。
灵飞姹女到底有何惊世绝技,仅从传闻中知道一鳞半爪,真真假假,她也不介意。
其实,她也想看看王若愚,斗一斗这个早年令人害怕的妖女,偌大年纪她仍然好奇。
她把两侍女安顿在房中,由王若愚出面打听消息。
王若愚拟定打听的步骤,首先从店伙着手。
乘店伙送来茶水的机会,他请店伙留下。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往新送来的木桌上一放。
“皇帝不差饿兵。”他将银子推到店伙面前:“老兄,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五两银子,在山城可算是一笔财富,三两银子就可以买一亩地。店伙的工资,一年不过十两银子左右,他出手相当大方。
“客官要知道些什么?”店伙死盯着银锭,却又不敢伸手拿。
昨晚房中家俱一塌糊涂,房中的打斗声浪,已令全店的人丧胆,胆小的旅客天没亮就结帐走了。
店伙心中有数,这五两银子烫手。
“贵城客店不多。”王若愚神色友好,探消息不宜摆出强盗面孔。
“不多不多,大大小小只有五家。”店伙陪笑,问题太普通:“咱们县城地方小,往来的客官本来就不多。小店算是规模不小的一家了,也接待不了多少客官。生意难做,客官。”
“几家客店的旅客,你老兄也许知道。”
“小地方嘛!在街上绕一圈,全城就走了一半啦!客官要想知道……”
“几个携刀带剑,年轻貌美的女客官。”
“晤!有好几位呢,客官要找的女客官,应该有名有姓吧?旅客流水簿规定。每位旅客都必须登记的,希望不是假姓名。”
“姓名不知道,年轻貌美就是特征。晤:有人称她们为金门圣女,其中可能有穿道装的道姑。”
“哦!原来客官要找的人是她们?”
“没错,住在哪一家客店?”王若愚大喜:“呵呵!银子是你的了。”
“她们不往在旅店。”
“借住民宅?”
“不,住在金门山。”
“金门山?金门山在何处?”王若愚大感意外。
“山城沿河往上走,五六里向南岔出一条小径,绕向金门山,约在三十里左右。三岔路口有一座歇脚亭,很好找,只是大荒僻,有虎豹豺狼出没。”
“原来她们是贵地的人。”
“她们不是本地人,只是在金门山凝真观修行的女道士。客官,那地方十里内不许外人接近。除非你是她们的朋友,不要去找,很危险。”店伙将银子揣入怀袋,好意地相劝:
“凝真观在这十余年中,根本不许乡民前往进香,擅自接近的人,很可能从此失踪。”
“哦!金门山凝真观。”王若愚淡淡一笑:“有地有名,不难找呀!”
“金门山也叫律管山,那地方生长有南方的竹子,可以做萧笛一”类乐器。本县千余年前,曾经改名为金门县或金门郡,就是以这座山取名的。”店伙大概有意卖弄,表示通晓古今:“那一带崇山峻岭,羌膘鹿兔用棍子都可以打得到,可惜猛兽也多,猎人也不敢前往打猎。”
“你们见过那些女道士?”
“没有。”店伙大摇其头:“每隔十夭半月会有三四位老道婆,到县城采购生活用品,以油盐酱醋一类为主,全用银子现付,很和气。”
“那你怎么知道有年轻貌美的人存在?”
“听人说的,县里曾经有人在山里看到她们。”店伙含糊其同,不多解释立即告退。
“谢啦!老兄。”王若愚欣然送客。
不久四人匆匆出城。
凝真观确是修真的好地方,位于金门山的南麓,群山四聚,连绵起伏,峰顶以下是无尽的丛莽,几乎与世界隔绝,一切世俗皆不存在了。
群山深处,偶或有一两座巷堡型的小材落,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曾到过县城,一辈子没看过山珍海味绞罗绸缎,不认识珍珠玛瑞,与世无争,从不奢求。
凝真观是在何时建成的,连老辈的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反正在上上一代,它就存在了。
不过,在上上一代的人心目中,那时它仅是一座泥砖砌成,比土地庙大不了多少的小茅殿。
而现在,却是有三间大殿,十余座静室丹房的建筑。
而上上一代那几个修真的人,蓬首垢面不修边幅,穿了宽大的灰青博袍,以野果菜蔬松实黄精为食,仙风道骨的修士,早已不知去向。
然后,换上几个梳道譬,穿道袍,叩神拜鬼的所谓道士或法师。
然后,有了女人,女道姑。
然后,有了打扮得像仙女的美丽女人。
这就是凝真观近百年来的人事变迁,以及观殿外貌的改变概况。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天地都在变,人间世俗事物怎能不变?至于变好变坏,得凭各人的主观认定了。
本地人却知道,近年来的凝真观,已经不再有人接近了,早就断了香火。
但江湖上某些人,却知道凝真观是怎么一回事。
玄门人士重视台藉双修。道教的法师也可以娶妻生子,因此凝真观有男有女,毫不足怪。
凝真观与世隔绝,地方人士也见怪不怪。观中男女如何生活,那是他们的事。
这天日上三竿,两位彩衣裙美娇娘,与换穿了荆钗布裙的大师姐,押着被背捆了双手的张姑娘,匆匆到达凝真观,相当狼狈。
大师姐丢了衣裙,在城内换了村姑装,粑王若愚恨人骨髓,认为是奇耻大辱。但她们在城中没有可用的人手,只好先赶回凝真观再说。
王若愚不知道她们的底细,在客店枯等她们卷土重来报复。
张姑娘被两个女人出其不意制住,醒来时便知道经脉被制,双手上绑,三个女人一直就不曾向她问口供,慌慌张张连夜出城住丛山里赶,感到一头雾水,弄不清这些女人为何要擒住她带走,她根本不认识这三个美丽的女人是何来路。
但她心中有数,可能就是杀手们口中所说的金门圣女了。
在赶路期间,她一直就盘算应付之道。
她被囚禁在一间密闭式的小室中,双手的绑松了,但被制的任脉未解,无法凝气行功。
门外有一个老道婆看守,对她的喊叫不加理睬。
不久,来了两个老道婆,把她带到一处小厅堂,把她往里面一推。
小厅堂布置得雅致而华丽。
雅致,指那些奇木制的家具与花草盆栽;华丽,指那些珍宝与古董摆设,每件皆价值不菲。
坐具高的用木瘦制的圆嗽,低的是织锦蒲团。地面是木板,温润光洁,可以席地而坐:
有五个人在等候她,其中有大师姐和二师姐。
她认识,但不知道她的身份。
上首的穿玉色宽道袍,看似约三十余岁,脸蛋依然明艳的女人,真具有几分高贵飘逸的风华。
另两人是中年女人,梳道舍,穿了青绸道袍。
“过来,坐。”高贵女人向她招手,倒也和蔼可亲,指指下首的织锦蒲团命她坐下。
她缓缓坐下,感到双脚发软。因为她心中动了扑上去的念头,本能地引发气机,被制的任脉立起反应,牵动了四肢的机能,便产生双脚不支的现象。
厅中的人,身边都没有兵刃,如果能扑上去捉住这个贵妇,岂不脱险有望?
她绝望了,似乎武功已经失去发挥的能力,发不出劲道,再神妙的武技也发挥不了威力。她已成了平常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姓什名谁?”高贵女人笑吟吟向她问:“不要说谎。掳塞敷衍。你该已知道你的生死荣辱,已经失去自主的能力了。”
“我知道,我的处境如何。”她定下神,努力控制情绪的波动:“我姓张.张卿云。我被你们用诡计捉来。生死操在你们手中,我知道将会有些什么遭遇,好坏我都必须承受。”
“你为何出现在那个王若愚的人房外?”
“我要捉他。”
“什么,你要捉他?为何?”
“我刚在江湖邀游,志在扬名立万,需要众多的人手听候使唤,建立我的声威。在山区参与群雄逐鹿藏宝图,我就成功地网罗两个高手名家替我助势。”她朗朗叙述,胸有成竹:
“两人是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他们答应替我收服这个姓王的入。姓王的击败了电剑公子,一旦能为我所用,将大大助长我的声势,没料到他两人浪得虚名,我只好亲自出马。你们到底是……”
“不要妄想知道我们的底细。”高贵的女人话说得温和,措辞却具有强烈的威胁:“幸好你的话,与我们所调查的结果相吻合,所以对你保持有条件的容忍,以后只许回答所询问的事,知道吗?”
“我知道。”她心中略宽,对方如想盘问这些事,得费不少工夫,至少她目前不至于有立即的危险:“飞龙剑客和神刀天硕,就不敢探听我的底细。”
“在进一步调查你之前,我还不打算留用你,目下我还不需要外人助势,人手大多也不易控制。”
“你的意思……”
“我有我的目标,有我独特的扬名立万手段。你这种用武力威迫,广罗羽翼,以壮大自己的方法,其实相当拙劣,与所有的大豪大霸一样,走同样的老路,也将因失去控制而失败。我用人,不会有后患。”
她从高贵女人的外表流露表情中,看出内心所蕴藏的凶兆。这鬼女人和蔼的笑容中,隐约透露出一种敏感的人才能感觉出的杀气。
用人如想没有后患,此中含义,会让稍具常识的人心惊胆跳:死人才不会有后患。
有些人死了,留下的后患依然存在。
“目前我就失败了。”她沮丧他说:“当然这与我过于自负有关,我只相信我的能力,把手下的人分开追踪,不知道运用所有的人手办事。”
“能但然承认失败的人,相信必能承担失败的后果。”高贵女人的微笑更和蔼了,甚至今人感到亲切:“目下我必须赶快进行擒捉王若愚的事,计划正在积极进行中。如果不怎么顺利,可能得惜助你的能力。我相信这次人山抢夺藏宝图的群雄中,你的武功该是最高的,举目江湖,能迫使飞龙剑客和神刀天诬甘心听命接受驱策的人,真没有几个,你的表现委实令人激赏。”
“谢谢夸奖。”
“你好好歇息。”高贵女人打手式,示意两名手下把她带走:“用得着你时,会替你准备一切。”
她默默地让两个女人带走,表现得诅丧顺从,内心中仇恨的波涛,却汹涌澎湃。
总算相当幸运,对方并没进一步用歹毒的手段追问。心中k感到奇怪,这些人相当友善,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对付擒获的人手段温和,到底是何来路?
满腹疑团她无暇寻找答案,目下最迫切的事,是如何制造机会脱身,在死中求活。
厅右面另有一座密室,有七个男女在内,利用秘设的小孔,观察高贵女人与张姑娘会面情形,厅内的人不可能发现密室的情景。
张姑娘带走之后,七个男女出现在厅中。
七个男女都是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其中四个男的高大英俊。穿的衣袍华丽,气概不凡,人才一表,不时流露出膘悍的气势,与英伟不凡的气概不符。另两个穿青衫,佩了品质甚佳的青钢剑,相貌狰狞,阴森的神情令人心慑。
“这小女人的话,十之七八符合。”那位腮上无肉,鹰目特别阴森的青衫人,说的话也阴森慑人:“在狭石镇,咱们便对她这群实力最强,不明底细的男女,作过细心的调查,却没有人知道她们的来路底细。另一批人是电剑公子的爪牙,起初还以为她们是电剑公子的同伙呢!后来才发现,电剑公子曾经派人盯她们的梢。”
“既然她与王若愚是对立的,就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王若愚了。”高贵女人显得很开心:
“她很可能对本观有大用,我会发掘出她的根底来的。”
“观主似乎对付若愚缺乏信心,所以想利用这个姓张的女人来助势?”青衫人的话相当不礼貌,象是责难:“观主的一位弟子,就把这小女人捉住了。而观主的三位得意门人,被王小辈摆弄得……”
“你给我闭嘴!”高贵女人受不了讽刺,露出本来面目,高贵的风华消失无踪,声色俱厉怒容满面:“本观主冲妙手毒心的早年交情份上,替他出面办事,没得到你们分文好处,完全冲道义交情两肋插刀,你这小辈胆敢以不礼貌的态度,向本观主责难,休怪本观主要你生死两难,你给我说话小心了。”
“观主请不要生气。”另一位青衣人陪笑打圆场:“罗老兄昨晚报失了五个人,心情难免焦躁,信口胡诌,请观主宽谅。”
“本观主也算是失败了,我不焦躁?”
“目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擒住王小辈,相信观主决不会承认失败,以免有损观主的威信。”青衫人激将法的意图甚为明显。
“兵贵神速。”青衫客进一步相激:“王小辈该已动身离境,观主再不动身追赶,恐怕得赶洛阳才有下手的机会,可以预见的是,将吸引江湖群雄的再次注目,引起另一次风波。”
“县城到府城两百里,路只有一条,沿途全是山岭,你急什么?”高贵女人一点也不焦急。
“观主……”
“已经准备停当,正准备动身。”那位英俊的中年人瞪了青衫人一眼.不怒而威:“要不是你们唠唠叨叨,咱们已经动身了,阁下,你还想逞口舌之能吗?”
青衫人眼中凶光闪烁,但乖乖地闭上嘴。有求于人,岂能催得大急?即使知道迟必误了时机。
“咱们所剩的人手不多,一切必须仰伏观主的鼎力了。”那位出言讽刺的青衫人,知趣地转变态度奉承:“有四个人受了重伤.照料的人已嫌不足。”
“你们即使有人可用,也不宜再露面了。”高贵女人等于是提醒对方,在凝真观的势力范围内,外人最好不要出面喧宾夺主:“你们抢先派人下手,本来就是犯忌的事,让王小辈得以提高警觉,我的人才遭致失败。以后,你们的人最好识趣地袖手旁观。你们好好准备,跟在本观的人后面坐享其成。”
口气托大,似乎追逐王若愚有必胜必成的把握。
两个青衫人冷冷一笑,告辞出厅。
当两个道婆捉住她剥除衣裤,换上一袭月白色,轻薄得近乎半透明的绸宽长衫,她知道灾难开始了,急得要吐血,死亡的阴影威胁着她。
她拼命挣扎、咒骂,哪禁得起两个道婆的摆布?像在鹤嘴中挣扎的小泥鳅,一切努力皆属徒劳,被两个道婆揍得她天昏地黑。
本来,她以为这里住的全是女人。杀手的口供说擒捉王若愚的人,叫金门圣女。而在她苏醒之后,所见到的也全是女人。圣女,当然不会与男人有何瓜葛。
她落在女人手中,不可能有不堪设想的遭遇,大不了把她杀了。
死,平常碍很.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道婆们要她更衣,更那种在身上有如裸体的怪衣裳,更糟的是里面什么都没穿,不管走动或站立,浑身曲线玲拢,胸部更是原形毕露,凹凸分明几乎一览无遗,连她自己看了也脸红耳赤,羞愧欲绝。
这种装扮代表什么?意味着什么?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位高贵的女人,定然是金门圣女,像唐代的名女冠鱼玄机。
鱼玄机是唐代的女道士,那时的女道士与妓女几乎差别并不大,只是高级些而已,鱼玄机不但是女道士,也是同性恋者与虐待狂。
长安的达官贵人,公卿名士,有不少与她有一腿,数天下名女人她名列第一,艳冠朝野,名动公卿。
鱼玄机到底流芳千古,抑或遗臭万年,后世的入说:自有公论。但这公论几乎对她大加挞伐,她成了名救人士的教材。
两三千年来,大圣大贤有许多流芳千古,功臣名将史不胜书,一个个供入庙堂。
但有无数可以称圣贤的人,却不为世人所知。而鱼玄机,千年万载以后,无数平凡的人,仍然知道她这个叛逆性强烈的女道士。
张姑娘就是平凡的人,她知道这么一个为世人又爱又怕的负玄机,她当然害怕。
两个道婆半拖半拉,把她架入一座华丽的小殿堂。
她大吃一惊,浑身发僵。
人的劣恨性之一。是选择性强烈。两害相权取其轻,是劣根性,也是欲望;求生的欲望。
这时,她第一个念头是:她宁可希望金门圣女是鱼玄机一类怪女人。
她的希望落空,小殿堂的光景,证明金门圣女不是鱼玄机。
四个穿了同色半透明宽长衫,雄壮英俊的大男女,把也穿了与她相同,恫体若隐若现怪长衫的高贵女人拥坐在铺了锦褥,形如胡床的华丽矮榻上。
那光景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称之为美如仙境;有人看成不堪人目的污秽人间。
尤其是那位原本美丽高贵的女人。这时美丽增加了一倍,高贵已消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艳冶妖媚的风情,象是完全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了。
再抢眼的是,这领宽长衫开襟而没有纽,用腰中系住。襟拉开露出一段三角形肌肤,暴露出令人目眩神移的乳沟,连女人看了也想入非非。
两道婆把她按坐在锦褥上,她双手抱住胸膛浑身颤抖,象受惊的小羔羊,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连抬头的勇气都消失了。
“抬起头看看我。”高贵女人笑吟吟他说:“你是一个闯道的女英雌,该有胆量勇气,面对千奇百怪的丑陋人间,接受一切痛苦危难的挑战。我对你十分赏识,认为你是可造之材。我的门人不少,但真正出色的并不多,你的根基很不错,我有意造就你,得看你是否真的可造了。机缘与造化其实是骗人的,一切皆控制在你自己手中。”
用意非常明显简单,弦外之音是:生死是控制,全看你自己了。
她总算知道,受人迫害的意义了。
她想起胁迫飞龙剑客与神刀天诬的事,感到好后悔,虽然她迫害两人的程度并不严重。
银牙一咬,她把心一横。
不错,她应该有胆气,面对千奇百怪的丑陋人生,接受一切痛苦危难的挑战。
在险恶的江湖邀游,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不可能永远受到保护,必须勇敢地迎接凶险与危难。
“你不能如此失去理性,对待我一个晚辈。”她一蹦而起,站得笔直,不在意形如半裸的尴尬羞愧,面对五个有如半裸的男女而不再畏缩。
“嘻嘻……我不能吗?”高贵女人发出银铃似的得意轻笑充满春情的水汪汪媚目,在她身上恣意地例览,脸上有满意的神情流露。
刚发育完全的年轻貌美少女,半裸的嗣体具有高度的可观性。
她刚健匀称的身材,与完美挺立的胸部曲线,就比高贵女人完美多多,高贵女人的酥胸,已呈现岁月留下的遗痕。
她不知道高贵女人对她哪一点满意,也许对她敢于反抗的勇气满意吧!
“是的,你不能。”勇于面对现实的人是无畏的,她的语气坚定肯定:“你对我毫无所知。重要的是,我与你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一旦坑害了我,你考虑过后果吗?”
“格格格格……”高贵女人开心地狂笑:“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后果问题。玉皇大帝管不到我,京鄙紫禁城的皇帝也管我不着。就算你是当今皇帝的公主,到了我这里,只有任我摆布,我就是独一无二的主宰。”
“哼!我也曾经有我是主宰的想法。”
“我知道,你曾经成功、满足,所以你继续增加你的声势。任何一个外出扬名立万的人,有这忡想法是正常的,本来就是人所追求的目际。你刀剑武功,就是达到目标的保证。”
“我……”
“千万不要在我面前,也摆出你也要做主宰的面孔。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你该懂。我已经知道你概略的底细,有人在映石镇便注意你了。”
“是你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你很自负,身边有十名武功超绝的男女随从,他们这辈子,永远找不到你保护你了。”
高贵女人举手一挥,四个半裸大男人长身而起。
四双情欲高涨的大男人怪眼盯着她,淫笑着向她接近,早已故意松了大半的腰中,走动时故意露出雄壮的赤裸双腿。
她有被恶魔攫住的感觉,被人剥光摆在这里般难堪与羞辱。
是拼命时候了,一切自保的想法皆不切实际。
事实上她一直就在设想各种自救方法,有各种假设的应付计划。可是,这些方法与计划,皆无用武之地,所出现的恶劣情况,与她所想象的情况无一吻合,想法与现实不一佯,脱了节走了板。
被扮成半裸,由四个半裸的可怕大男人侮辱,这种情况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何先行预谋对策?
她所设想的情况与应付的方法计划,都是空想、妄想,与现实环境所发生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了:死。
“先教她玩玩情欲游戏。”高贵女人向四个大男人说:“在完全摸清她的底细之后,我再决定如何造就她。我们即将出山打出旗号。需要众多的人手。这种小女人天资甚佳,将是得力的人手。”
“观主请放心。”那位最雄壮,最英俊的男人笑吟吟他说:“要不了多久,不管她是什么人,保证会乐不思蜀,抛开一切死心塌地替观主效忠。”
“很好。她是你们四个人的奖赏。”
观主身后,出现两个半裸的美女,成为观主的靠背,观主的半躺嗣体,春光半掩撩人情欲。
显然,观主要观赏他们玩情欲游戏。
“谢谢观主的奖赏。”
男人满足地道谢,向同伴一打手式,向前一涌。
在张姑娘眼中,四个大半裸露的大男人,像四个恶魔,正向她走近。
八条手臂以各种姿势伸出,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但她一挺酥胸,冷冷一笑,舌头准备伸出,银牙也逐渐从紧咬中开启牙关。
咬断了舌头,没有人能够恣意侮辱她了。
生死关头,突然传来狂鸣的钟声。
“咦!”观主一惊而起,脸色一变。
“警钟,有人闯山。”
殿外出现一个道婆,匆匆地在门外禀告。
一阵忙乱,里里外外人声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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