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侠弄憨
同时,任何人都知道,那些人必是前来看尧庭苇,只是他们听说神秘庄院的老婆婆,带了一个美丽的背剑少女而已。
尧庭苇坐在椅上如坐针毡,尤其两排椅凳上只她一个,目标特别明显,殿阶下的千百道炯炯目光,一致盯在她身上,更令她焦急不安。
但是,单姑婆却像没事人儿似的,一屁股坐在她的下首椅上,立即凑近她的耳畔,得意地悄声笑着道:“尧姑娘,我老婆子的这一招怎么样?”
尧庭苇心里早就有气,这时一听,不由沉声问:“什么怎么样?”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咱们坐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呀,你看,整个祥云寺内,没有哪个地方看不到咱们俩……”
尧庭苇一听,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低声道:“这有什么高明,我宁愿仍在寺外慢慢地往里挤……”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解释道:“我是说,你坐在这儿,会不会马上把许格非那小子引来?”
尧庭苇听得芳心一震,花容立变,本能地急忙转首看向殿阶下的数千英豪。
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险些脱口惊啊,几乎一头就栽倒。
因为,就在一丈以外的殿阶下,熙捧拥挤的群豪前,赫然站着头束淡蓝儒巾,身穿宝蓝长衫的许格非。
但是,许格非并没有看她,而他正聚晴会神地望着殿内。
尧庭苇见所有英豪侠女的目光都盯着她瞧,唯独许格非正眼不看她一下,芳心深处当然不是滋味,也可能说在吃惊之余,十分生气。
但是,她知道,当她在前镇别院离开许格非时,许格非因丧失神智,服药后昏睡,当时还没有醒过来,
看他在殿阶下的神情,对她恍如路人,莫非他的神智仍未恢复?
尧庭苇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如果说他的神志仍未恢复。他何以知道在伤了司徒华和杀了铁杖穷神之后去求救呢?
其次,如果他仍未恢复神智,昨夜又为何一到此地便去了东南总分舵密探?
根据这一点,尧庭苇断定许格非前去西北总分舵求援时,侍女小玲确曾将她给他的秘密图交给了他。
心念电转间,蓦闻身边的单姑婆,压低声音,关切地问:“可是看到了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急定心神,她根据单姑婆的口气,知道她已看出一些端倪和她的心事来了。
当然,以单姑婆的老于世故和经验,自然看出她尧庭苇神色已变。
是以,为了取得单姑婆的信任,只得微嘟小嘴,向着阶下一呶,轻声道:“喏,许格非虽然没发现,倒找到昨夜前去探宅的那人了。”
单姑婆惊异地噢了一声,不自觉地道:“在哪儿?”
说话之间,随着尧庭苇的目光,业已看到了许格非。
单姑婆第一眼就看到了许格非是用蓝布剑套裹着的屠龙剑,因而,神色一惊,不由低声道:“不错,就是他,准是这小子。”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尧庭苇,继续悄声道:“嗨,看这小子年纪轻轻的,最多也不过二十岁,人长得满英俊的,你说他不是姑爷许格非?”
尧庭苇听得心头一震,为了将来好圆说,只得柳眉一蹙道:“凭良心说,忽然间我实在想不起许格非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不过,许格非以前穿的是淡蓝长衫,束发的儒巾好像是淡黄色,或是鹅黄色,那夜天色特别黑,我也没有看清楚……”
话未说完,单姑婆已不以为然地道:“嗨,儒巾总有换新的时候,蓝衫总有穿旧的一天,这怎么能算数?”
说此一顿,特的又悄声道:“倒是你看看他这个俊模样,可是你那位未婚夫婿许格非。”
尧庭苇听了未婚夫婿,并没有脸红,反而伤心生气,但她对单姑婆的问话,却回答道:
“我不是说过了,当时夜色黑暗,我的确没看清楚,据他母亲李女侠说,许格非很像他爹……”
单姑婆立即问:“你看他像不像许双庭?”
尧庭苇立即不高兴地道:“我又没见过许大侠,我怎么知道像不像。”
单姑婆一听,立即也有些生气地道:“好,管他是不是,待会儿咱们盯着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盘问盘问他几句……”
话未说完,殿内突然响起一个粗豪声音,愤愤地大声道:“那怎么可以,如果说人人可以上台交手,那么叫什么东南武林争霸大会?”
尧庭苇和单姑婆闻声一惊,立即转首看向殿内,阶下的群豪也自然将目光转移。
只见殿上以供桌为准,两边各摆了六七张桌子,形成一个八字。
方才发话的那人,就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桌子上,生得肥头大耳大肚皮,唇上蓄着八字胡须,穿紫缎袍,抓地虎鞋,光着一颗发亮的脑袋。
单姑婆急忙一扯尧庭苇,悄声道:“知道吗?这条大肥猪,就是铁门寨的石寨主,手底下很有一点功夫……”
话未说完,对面中间桌上的一位瘦瘪老者,则附议道:“老夫赞成石大寨主的意见,一切以东南各路的英雄为合格,其他地区的朋友不得上台。”
单姑婆一见,立即继续介绍道:“这个发话的老家伙,是辛巴庄的欧阳庄主,也是一个自命不凡的人物。”
单姑婆虽然在那儿介绍,但尧庭孝的目光,却迅即地看了一眼全殿。
她首先看到的是左排第一桌上的白面青年。
白面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身穿一身银缎绣着红花的紧身劲衣,背插长剑,生得是浓眉大眼,白净面皮,唯一的缺点,就是白眼珠子露出的部分太多了些。
正在打量,单姑婆也恰好介绍道:“看到了没有,左首第一张桌子上坐的就是点苍新任掌门玉面小霸王,哼,见了女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
就在单姑婆介绍的同时,尧庭苇已将目光移向右首第一张桌上的中年道人,和一个青春道姑身上。
中年道人年约四十余岁,穿紫缎水火道袍,背插长剑,手中拿着一柄银丝拂尘,生得獐头鼠脑,颚下蓄着几根黄灰胡须,看不出他身上哪一点具有仙风道骨。
那位道姑,头戴朝天冠,身穿七彩衣,浑身的珠光宝气,由于那道姑戴着一层金光闪闪的银丝面纱,看不清她的本来面目。
尧庭苇打量着那道姑,而单姑婆也正神秘地压低声音问:“尧姑娘,你看到了没有?我们总分舵主就坐在那个猴儿脸的老道身右……”
尧庭苇立即惊异地道:“就是那个身着彩衣,面带银纱的道姑?”
单姑婆低声道:“可不是,昨天晚上如果你答应和她一块来,现在不正也是那身装束,这时恐怕还正坐在她的身后呢。”
尧庭苇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表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只听单姑婆继续道:“你看到那个穿黄僧袍的老和尚了没有?”
尧庭苇噢了一声,问道:“他的法号……”
单姑婆立即道:“他就是这个祥云寺的方丈和尚,法号叫了然,人们都称呼他了然法师。”
接着,单姑婆又指着一个中年妇女,两个魁伟壮汉,以及一个老花子,一一为她介绍。
但是,她虽然嘴里漫应着,但心里却想着少时单姑婆和她如何盯梢许格非的事。就在她心中正在思虑着对策,蓦闻身边的单姑婆,脱口悄声道:“啊呀不好,那小子不见了!”
尧庭苇心中一惊,急忙转首,定睛向殿阶下一看,果然不见了许格非的踪影。
于是,急忙游目察看,蓦见许格非正在人群中向前挤进,业已到了大门山下,马上就要出寺去了。
尧庭苇看得暗自焦急,正不知是追出去还是任由许格非离去。
她这时的心理非常矛盾,又希望和他碰面谈话,又希望不让单姑婆认识他,而又担心万一错过这个机会,明后天能否还能碰见他。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要问清楚,铁杖穷神是不是他杀的,以及侍女小玲有没有将她留下的地图说明交给他。
但是,杀死铁杖穷神的事可以问,小玲是否交给他地图的事怎么好当着单姑婆的面开口呢?
正感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的单姑婆突然起身焦急地道:“我发现他了。刚到山门口,走,我们快追上去,再迟就被他跑掉了。”
说话之间,不由分说,拉起尧庭苇犹往外走。
这一次由于群豪俱都一致望着侧殿,有的甚至正望着她们两看,是以,她们两人一走下台阶,群豪立即纷纷闪道。
尧庭苇跟着单姑婆很顺利地走到山门下,这时,尧庭苇的心中更加焦急,又不由希望许格非对她佯装不识,含糊应付,骗过了单姑婆.然后再设法和她联络。
由于大家对单姑婆的心怀畏惧,一传十,十传百,整个东南地区的武林人物,可说没有一人对她不心存戒惧的,是以,两人很快地追上了许格非。
正因为许格非的身后跟着单姑婆和尧庭苇,所以在许格非前面的各路英豪也纷纷闪开了。
许格非当然早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尧庭苇当然暗暗庆幸,但是,单姑婆却气得老脸铁青,暗自嘿哼。
许格非到了人少之处,却转身沿着一条林中小径向际云关走去。
单姑婆一直跟在许格非身后,见他明知身后有人而傲然不屑一顾的神气,心中实在恼火。
最后,看看左右前后行人稀少,立即忍不住沉声问:“前面走的小子可是名叫许格非?”
许格非闻声止步,缓缓转过身来,看也不看尧庭苇一眼,却径自望着单姑婆,迷惑地道:
“别人把我当成许格非,你这老婆婆也公然大声喊我许格非,难道我真的叫许格非不成?”
单姑婆一听,愣了,不由回头望着神情也感迷惑的尧庭苇,惊异地问:“怎么?许格非原来是个白痴呀?”
尧庭苇也正以惊异的目光望着许格非打量,因为,照她的想像,许格非的回答不应该这么不伦不类。
但是.许格非却生气地道:“你这位老婆婆说话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好端端的怎可说在下是个白痴?”
单姑婆听得神色一惊,急忙回头望着许格非上下打量,久久才生气地道:“你不是白痴?
你不是白痴为什么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
许格啡这才歉然一笑道:“那是因为在下因故失去了记忆,对以往和过去,都已不复记忆。”
尧庭苇一直目不转睛地细看许格非的两只眼睛,希望能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否故意伪装或丧失记忆。
这时一听,不由脱口急声问:“那么现在你可是已记起你的名字?”
许格非见问,立即礼貌地拱手谦声道:“许多人都称呼在下许少侠,私底下也都指我叫许格非,我想,我的名字可能就叫许格非。”
尧庭苇一听,心如刀绞,暗自惊异,她不由在心里凄呼道:“我的天,他莫非真的没有恢复神智不成。”
但是,一旁的单姑婆却笑着问:“许少侠,那么你可还记得我单姑婆?”
许格非一笑道:“我想我以前没有见过你。”
单姑婆立即问:“何以见得?”
许格非自然地一笑道:“因为方才你对这位姑娘说,怎么,许格非原来是个白痴?由这句话可以判断你我以前没有见过。”
单姑婆一听,顿时觉得许格非的确没有故作痴呆,而是真的记忆力丧失了。
因而,举手一指尧庭苇,郑重地问:“那么这位姑娘呢?”
许格非看了尧庭苇一眼,歉然一笑道:“好像曾经见过,只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哼了一声,沉声道:“她就是你的……”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脱口阻止道:“单姑婆!”
单姑婆一听,立即住口不说了。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神色迷惑,不由惊异地问:“这位姑娘是……”
尧庭苇立即道:“既然你现在不认识我,你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许格非立即认真地恳求道:“假设姑娘现在能告诉我,也许对促起我恢复以往的记忆很有裨益。”
尧庭苇看得惊异,听得伤心,看样子许格非的确还没有恢复上次在他母亲墓前丧失的神智。
不过,根据他现在的谈吐正常,又很难说他不是伪装的。另以,颔首道:“好,我现在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都能圆满地答复出来,我自会将我的姓名、身世、师门,以及你和我的关系,告诉你……”
许格非一听,忙不迭地颔首答应道:“好,我愿意试试。”
说此一顿,突然又郑重地问:“这么说,你确定我是许格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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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抛上天去,如果就地一摔,恐怕你至少一个月……”
单姑婆却恨声道:“许格非,你小子别神气,终有一天要你栽在我老婆子手里。”
许格非一笑,突又正色以警告的口吻道:“单姑婆,我先告诉你,今后你最好不要打偷袭的主意,坦白地对你说,我具有护身罡气,方才如果我任由你抓向我的腰间,这时你的左手恐怕早已齐腕折断了。”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但她嘴里却哼一声,轻蔑地道:“我就不信你小小年纪已具有了护身罡气。”
许格非冷冷一笑道:“如果你当真不信.不妨现在就过来试试。”
单姑婆已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胆量敢试?
尧庭苇赶紧上前一步,和声道:“都是自己人,何必闹意气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师父是谁?”
许格非摇摇头道:“别说我不知道我师父是谁,就是我师父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识。”
尧庭苇听得柳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听说你杀了铁杖穷神杜前辈,可有这回事……”
话未说完,许格非已生气地正色道:“绝对没有这回事,那是有人在暗中趁机下的毒手。”
尧庭苇要听的就是这一句话,不管是真是假,她的心坎里都舒服得多。
是以,继续问:“那么你可知道那个暗下毒手的人是谁?”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又没有在现场,我怎知道是谁?”
尧庭苇蹙眉噢了一声,问:“你可愿意描述一下你和铁杖穷神杜前辈交手的情形?”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
说罢,略为沉吟道:“我得先由我在一个山洞里醒来,身上盖着一条绣被那时说起。”
尧庭苇听得心中一惊,立即急切地道:“好,就由那时说起。”
许格非目光望着际云关高耸半空的敌楼,似在回想当时的情景,道:“当时我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盖着一条绣被,而睡的地方却是一个山洞,洞的一角放着干粮卤菜,还有两三张绘有人形和说明的掌剑图……”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那是谁放的呢……”
话刚开口,尧庭苇已挥手示意,要她不要打岔,以免影响许格非的思绪无法继续说下去。
只见许格非继续道:“我细看那些掌剑图形,好像以前似曾学过的武功秘籍,因为我略为演练就能运用自如了。”
尧庭苇一听,顿时确定了她的想法,许格非果然是被追踪司徒华前去别院的屠龙天王劫走的。
只听许格非继续道:“等学成了那几张纸上的掌剑招式,我就走出了山洞,但是不知应该奔向何处,因为,我当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过去俱都不复记忆。”
尧庭苇觉得这里面有个漏洞,因而沉声问:“既然往事不复记忆,为什么还知道前去找铁杖穷神杜前辈?”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我根本不知谁是铁杖穷神,只是当时出了山洞,盲目奔驰,不远就碰见了那位杜前辈,还有一位身穿彩衣的美丽少女。”
尧庭苇哼了一声问:“为什么那么巧?”
许格非解释道:“因为我站在洞口时,曾看到前面山谷中有一大片庄院,目的想到那里询问一下那是什么山区,结果,翻过一个峰头,在一片茂林中就遇到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不解地问:“可是,你们怎的动起手来了呢?”
许格非见问,不禁仍有些生气地道:“我何曾要和他们动手,是那个身穿彩衣的姑娘百般刁难,我才和他们动手,先伤了那位彩衣姑娘,后伤了那位杜前辈。”
尧庭苇关切的问:“你用的掌法,可就是在洞中刚学的几招?”
许格非毫不迟疑地颔首道:“不错,就是那几招,而且,没有施展完,就把杜前辈震伤呕血了……”
单姑婆听得暗暗心惊,同时也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强自要求许格非动手。
只见许格非略带愧色的继续道:“在下当时见已闯了祸,立即向崖下谷中的庄院奔去,希望能找他们前来救人,岂知……”
尧庭苇娇靥带煞,立即沉声道:“岂知,没奔出多远就听到杜前辈的惨嗥。”
许格非忙不迭地连连颔首道:“不错。不错,就是那样,待我赶回去,杜前辈已经气绝了.那位彩衣姑娘也刚晕醒过来……”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望着远方,切齿恨声道:“一定是那个老贼……”
许格非神色一惊,立即急声问:“那个老贼?那个老贼是谁?”
尧庭苇移目望着许格非,正待说什么,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兴奋惊喜而又急切的少女欢呼声:“许少侠,许少侠,我总算找到你了。”
许格非、尧庭苇以及单姑婆三人一惊,急忙转首,只见一个一身绿衣,背插宝剑的美丽少女,正由七八丈外,神情兴奋,目旋泪光地急步向这面奔来。
尧庭苇一见,暗呼不好,顿时愣了。
许格非一见绿衣背剑的美丽少女,也不由暗呼不妙,心想,她怎的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心念间,神情兴奋,目漩泪光的绿衣美丽少女已到了近前,而且,立即扑向发愣发呆的许格非,同时哭声道,“许少侠,你不认识我了吗?”
说话之间,双手就待去握许格非的双臂。
许格非心念电转,急忙滑步闪开了,同时,慌急地道:“姑娘请不要认错了人,在下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绿衣背剑少女震惊得脱口轻啊,急忙缩手,顿时愣了。
久久她才张着樱桃小口,震惊地道:“许少侠,我是风陵渡浪里无踪丁敬韦的女儿丁倩文。”
许格非神色迟疑,表情尴尬,只得缓缓颔首道:“哦?可是……可是我已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丁姑娘了。”
丁倩文一听,简直愣了,不由焦急地解释道:“你不是去年到我家里要求我爹帮你捞刀,然后又去西北山区吗?”
许格非一听,紧蹙剑眉,似在竭力回想往事,一双朗目却望着丁倩文打量,丁倩文呼道:
“俺的天,他怎的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尧庭苇才凝重地道:“丁姑娘,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把以往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丁倩文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位艳美的红衣少女和一位老婆婆。
丁倩文一见尧庭苇发话,慌得急忙举袖拭泪,强展和颜。立即谦和地施礼急声问:“请问这位姊姊和前辈,许少侠到底怎样了?”
单姑婆见丁倩文称呼她前辈,心里很是高兴,因而道:“我们也是刚遇见他,问他什么他也不答。”
丁倩文一听,这才礼貌地问:“请问前辈和这位姊姊是……”
许格非立即愁眉苦脸,有些懊恼地介绍道:“这位前辈是单姑婆,这位姑娘我以前好像见过,只是现在也认不得了。”
尧庭苇赶紧一笑,正色道:“小妹现在处境特殊,在此地还不宜宣布姓氏,不过,丁姑娘,你放心,我和许格非的关系和你和许格非的关系一样的密切,现在你们不宜在此久停,希望你们赶快到街上觅家客栈住下来,你最好把你们以前的事向许格非重述一遍,对促起他的以前的记忆一定很有帮助。”
丁倩文一听,连连颔首应是,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却闪烁着迷惑不解的光。
许格非却要求道:“你这位姊姊,为什么不肯说出你的姓氏来历和我们在什么地方认识的呢?”
一旁的单姑婆见许格非还有美丽的少女,心中当然生气,这时一听,立即愤声道:“谁是你的姊姊?你也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家小姐至少小了你三四岁……”
尧庭苇一听,立即沉声阻止道:“单姑婆!”
但是,许格非却解释道:“称呼姊姊总是尊敬你家小姐,再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单姑婆一听,立即不耐烦地挥手催促道:“去去去,快找个客栈休息去吧!”
尧庭苇却关切地问:“单姑婆,街上可有你熟悉的客栈,有熟人总是有个照顾。”
单姑婆一听,顿时会意,知道尧庭苇另有目的,因而竟然不耐地道:“噢?你们去悦来轩客栈好了,到那儿就提我单姑婆,吃香的,喝辣的,一切都算我的。”
许格非赶紧含笑道:“谢谢你单前辈,我们带得有银子。”
尧庭苇一听我们,一阵凄然,娇靥立变。
单姑婆瞟了尧庭苇一眼,立即望着许格非,沉声问:“你们?你们是谁和谁?”
许格非略微一愣,举手一指丁倩文道:“当然是这位丁姑娘和我了。”
单姑婆一听,不由气得一指尧庭苇,喷声道:“你们是指你小于和我家小姐,可不是你和这位丁姑娘……”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叱道:“单姑婆!”
尧庭苇虽然阻止得快,依然把个丁倩文说得娇靥通红,直达耳后,神情既尴尬又迷惑。
单姑婆急忙住口,一挥手,继续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去吧,既然不愿捡便宜,一切费用就花你们自己的。”
许格非一听,立即煞有介事地拱手谦声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女侠,再见了,在下这一两天还不会走,可能要在这儿看几天比武打擂。”
单姑婆立即没好气地道:“谁管你什么时候离去,你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但是,尧庭苇担心许格非不知内情闯祸,因而焦急地叮咛道:“这个擂台是他们东南武林各派争引的擂台,不是本地各派韵门人弟子,一律不准上台。”
许格非连连颔首应是道:“是是,在下不会上台打擂,请女侠放心。”
说罢,又向着丁倩文微一躬身肃手道:“丁姑娘请。”
丁倩文也是绝顶聪明的女孩,她觉得面前的这个红衣艳美少女和这位单姑婆,一定是大有来历的人物,而且,很可能与许格非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是以,急忙向尧庭苇和单姑婆告辞道:“单前辈,还有这位姊姊,再见!”
单姑婆哼了一声,没有答腔。
尧庭苇却亲切地一笑道:“再见,不过,许少侠的记忆还没恢复,丁姑娘,你可要多加照顾。”
丁倩文一面和许格非转身离去,一面回头谦声道:“我会小心的,姊姊!”
话声甫落,单姑婆已指着斜半坡的长阶山道,沉声道:“到悦来轩客栈要由下面的山道去才近,由这条小道去远了。”
许格非一听,不由丁倩文分说,连连颔首应是,拉着丁倩文就向斜坡下走去。
丁倩文紧蹙柳眉,高嘟小嘴,不由抬头去看许格非。
岂知,她刚抬头,许格非却又悄声警告道:“不要开口说话。”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心知有异,不由急忙低头,悄声问:“她们是谁?”
许格非装作一指际云关的敌楼上空,但嘴里却悄声道,“她就是尧恨天的女儿尧庭苇,千万不要回头看她们。”
丁倩文听得大吃一惊,险些脱口惊呼,要不是许格非及时提出警告,她真忍不住再回头看一眼那位美艳无俦的红衣背剑少女。但是,她却趁机抬头看向际云关的敌楼道:“那你为什么要对她们装糊涂呢?”
许格非黯然叹了口气道:“现在不要谈,她们两人正在盯着我们两人看。”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了山道上,立即挤进了人群里。
许格非说得果然不错,尧庭苇和单姑婆两人依然立在原地没动。
单姑婆看得暗暗生气,有些替尧庭苇不平。
尧庭苇愣愣地望着许格非和丁倩文的双双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触和凄楚,因而,直到他们两人双双挤进人群里,痴呆的目光仍不知收回来。
单姑婆看得叹了口气问:“这能怨得了谁?自己身边的人,推给了别人。”
尧庭苇缓缓收回目光,黯然道:“单姑婆,你不知道,丁倩文虽然出现得不是时候,可是由她来照顾他,我总是放心多了。”
单姑婆却焦急地道:“可是,你这么一来,不是给了那个姓丁的丫头机会了吗?须知小儿女的私情,是绝不能容许第三者插足的。”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他们俩早就相识了,你方才没听她说,她是和许格非一起去挑的西北总分舵。”
单姑婆听得暗吃一惊,不自觉地脱口道:“这么说,她的武功不在你我之下了。”
尧庭苇却苦笑一笑,淡然道:“我比她差远了,她能纵进沉羽潭里为许格非捞刀。”
单姑婆听得再度大吃一惊,不由脱口惊呼道:“这么说,她的水功不是天下第一了吗?”
尧庭苇微一颔首道:“目前敢纵进沉羽潭的人,除了她父亲浪里无踪丁敬韦外,武林中恐怕还没有第二人。”
单姑婆立即问:“那么我们还要不要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听得一愣,问:“去悦来轩客栈做什么?”
单姑婆正色道:“当然是听听他们两人背地里说些什么呀!”
尧庭苇黯然摇头道,“不用了,如果许格非是有意伪装痴迷,就是我们去了,他也是胡话连篇。”
单姑婆却不以然地道:“那也未必见得,伪装只能一时,久了自会露出马脚,我老婆子就不相信,论心眼,他许格非会比我们两人还多几个?”
尧庭苇关切许格非的安危,而且,也的确想侦知许格非的丧失记忆是否伪装的。
于是,不答反问道:“那儿你的确有熟识的人?”
单姑婆立即道:“何止认识的人,连他们掌柜的都听我的。”
尧庭苇一听,只得颔首道:“好吧,我们不妨去试一试,不过……”
单姑婆见尧庭苇说话迟疑,不由关切地问,“不过怎样啊?”
尧庭苇忧虑地道:“不过我担心他们不去悦来轩。”
单姑婆立即正色道:“如果他们不去悦来轩,那就是许格非那小子故装白痴,那以后你也就死了这条心,另外再找一位如意郎君算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怒声道:“单姑婆,你胡说什么你?”
单姑婆自觉说过了份,只得勉强解释道:“你想想嘛,他明明知道你是他的未婚妻子,他却故意装不识。”
尧庭苇立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哎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格非他还没看过他娘的遗嘱,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
单姑婆趁机下台阶,立即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是我老婆子错怪了他了!”
说此一顿,特地正色问:“那么我们还去不去悦来轩客栈呢?”
尧庭苇略微沉吟道:“去一趟也好!”
于是,由单姑婆在前引导,两人立即展开轻功,沿着林中小径,直向际云关下飞身驰去。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酒楼前,发现里面人头钻动,业已客满。但是,单姑婆却拉着尧庭苇登阶走进门内,径向帐房内走去。
站在柜台内的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白胖中年人。这时一见单姑婆领导一个背插宝剑的红衣美丽少女走进来,神色一惊,目光一亮,急忙离柜跟了进去。
一进柜台帐房,掌柜的赶紧躬身施礼道:“小的刘敬三参见单奶奶!”
恭声说罢,又望着尧庭苇,但他见单姑婆不介绍,是以也不敢问。
单姑婆也不还礼,立即肃容问:“刘敬三,方才你们这儿可有一个绿衣背剑的小妞儿,带着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打着我的旗号来这儿住店?”
掌柜的刘敬三神色一愣道:“没有啊!”
单姑婆唔了一声道:“那是他们还没到。你听着,少时他们来了,话不要多说,马上把他们引到我们指定的那座专用独院去。”
说罢,紧接着一挥手,命令似的继续道;“好了,你去吧,叮嘱伙计们一下,多用点脑筋,别一个一个的都像个呆瓜。”
掌柜的刘敬三,诚恐地连连哈腰应是。但是,应是完了还不走,还在那里愁眉苦脸地站着,两张嘴皮不停地牵动。
单姑婆立即沉声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刘敬三不安地问:“若是那位姑娘和少侠不住独院呢?”
单姑婆立即低叱道:“你真是笨蛋一个,你不会说那是我单姑婆专用的吗?就是一个客人也得住那座独院。”
刘敬三忙不迭地连连哈腰应是,同时道:“是是,小的实在是太笨了。”
单姑婆继续吩咐道:“哎,还有里面的丫头小僮统统唤出来,那儿只留一个就可以了,要她站在厅外廊下,不召唤不要进去。噢,叫他们送点东西来吃,吃饱了我们好办事。”
刘敬三再度应了两个是,才退出帐房去。
尧庭苇一俟掌柜的退出去,立即忧急地道:“单姑婆,我真担心他们两个不来。”
单姑婆立即道:“没有这么快,再等一会再说,只要他们留在际云关,不怕找不到他们。”
尧庭苇在没见到许格非以前,还不觉得怎样,这时一旦见到许格非面又让他离开,心里不但悬念,而且深悔方才不该让他和丁倩文一起前来,尤其不该让他们住在同一家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