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凶僧贼道
赵老太也由椅上立起紧皱寿眉,不解的望着飞奔而来的小儿子。
萧银龙见小温侯疾奔中,神色焦急,双目一直望着自己,心中不禁一震,立即掠过一丝不详暗影。
逍遥羽士,朗目精光一闪,望著小温侯,急问:“六弟,什么事?”
话声甫落,小温候已至众人面前,立将手中纸条交给逍遥羽士,转首封银龙问:“龙弟,令师妹可是身穿白绒劲装,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
萧银龙一听,知有变故,连连点头,急声说:“是的,是的!”小温侯神色愈显焦急,转首望著正细看纸条的逍遥羽士,说:“大哥,那就是了。”
逍遥羽士,满面怒容,双目闪光,拿著纸条的右手,已有些颤抖了。
牟娴华显得格外关心,因为裘若兰出了任何意外,都是因她负气出走所致,因此,不觉惶急的向小温侯,问:“六寨主,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温侯立即指著逍遥羽士手中的纸条说:
“这是凤城舵上飞鸽送来的报告上面说,昨天掌灯时分,高隆客栈内,一位身着白绒劲装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客,曾与‘铁山八怪’中的‘粉蝶三郎’口角动手,今晨店夥发现那位年轻女客,已经不见了。”
萧银龙一听有如焦雷轰顶,而色大变,立即颤声问:“六哥,你说的那位女客,可是小弟的帅妹?”
小温候点点头,还没答话,即见萧银龙,剑眉飞挑,星目射电,俊面罩满了煞气。
逍遥羽士看完纸条,立即怒声说:“看来裘姑娘定是被那淫贼深夜劫走了。”
说著,即将纸条送给老太。
萧银龙一听“淫贼”两字,怒火高烧,心如刀割,强抑暴怒,急步走至老太面前,深深一揖,急声说:“母亲保重,龙儿走了。”
“了”字出口,身形已至厅外,双臂一展,嗖的一声,已登楼顶,身法之快,宛如电光石火。
逍遥羽士,顿时大惊,疾声高呼““龙弟慢走……”
呼声中,已至厅外,即对立身楼顶的银龙,焦急的大声说:“龙弟不要莽撞,老铁山,形势崎险,三面临海,一面绝岩“铁山八怪”个个心狠手辣,俱是阴毒人物……”
萧银龙未待逍遥羽士说完,立即仰天纵声一笑,说:“大哥不必多说,老铁山即是阎罗殿,小弟也要杀它个地覆天翻!”
说罢,身形一闪,顿时不见。
厅内众人俱都纵落天井,焦急的望著楼顶。
老太提足中气,望空大声说:“龙儿小心,凡事冷静,我即命你六哥姊姊前去助你。”
说罢,即对摩天玉女、小温侯、说:“快,你俩快去追你龙弟。”
就在这时……
小辣椒小环,满怀高兴,如飞奔来。
摩天玉女一见,急问:“马呢?”
小辣椒说:
“在外面。”
摩天玉女,一拉娴华,转首对小温侯,说:“六哥,快,我们走。”
说罢,三人转身向阁楼大门纵去。
小辣椒慌了,飞身紧跟,立即大声说:“姑娘,没备六爷的马……”
摩天玉女,头也不回,立即大声说:“你不要去了。”
浑人铁罗汉,见六弟七妹都走了,立即大声嚷嚷说:“妈,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老太惟恐银龙力薄势孤,这时也不阻止了,立即挥了挥手,说:“好,好,你也去吧!”
浑人铁罗汉一听,立即大声高呼:“老六等我……”
呼声中,纵身追去。
突然
一片冲霄呐喊,由东岭远处传来。
逍遥羽士,面色顿时一变,急对赛尔敦,说:“三弟!快放三支花炮,龙弟被椿卡们截住了。”
赛尔敦,飞身纵至厅中,立即取出三支花炮来。
逍遥羽士、震关东、两人各自接过一支。
猛金刚晃手打著火种,急将花炮燃著。
嗤嗤连声中!蔚蓝的晨空上,立即爆开三朵金花。
远处混乱的呐喊声,顿时减少,渐渐一声也听不到了。
这时
摩天岭的东岭上,一道人影,宛如一条银线,挟著隐约隆隆的风雷声,向著东麓如飞泻去东岭上的明楼、暗卡,看了这道势如流星,疾如电火的人影,无不目瞪口呆,乍舌惊心!
萧银龙心焦如焚!尽展‘雷行’,身形势如奔雷,顷刻已达山麓,纵身飞上一株高大枯树,游目一看只见乌骊、盖雪,正在一里以外的乱石丛中。
於是,双手高举,立即发出一声悠扬清啸。
乌骊、盖雪,立即骛觉,昂首竖耳,向著银龙望来。
萧银龙立即挥动两手,再度发出一声啸声。
两马一见,顿如疯狂,怒嘶雷呜,放蹄飞来。
萧银龙双臂一展,旋飞而下,飘身泻落地面。
乌骊、盖雪、飞奔来至近前,掀起一阵劲风,卷起滚滚烟尘。
萧银龙未待两马停好,飞身纵上乌骊马背,一声大喝,抖缰狂驰,势如奔雷,快如电掣,直向东南奔去。
眨眼已至由狭谷伸向东北的青石大道。
就在这时
马嘶连声,蹄奔如雨,两匹健马,一红一白,沿著青石大道,由狭谷中,如箭驰来。
萧银龙转首一看,正是小温侯和丽君、娴华三人。
小温侯骑著小辣椒的枣红马,摩天玉女仍骑著自己的‘小白驹’,牟娴华立在‘小白’的鞍後,宛如金烟袋一样。
三人飞驰中,一见银龙,同时高声疾呼:“龙弟,龙弟!”
呼声中,疾挥马鞭,叭叭打在马股上。
“枣红”“小白”,痛嘶长鸣,速度骤然加快,宛如两缕轻烟。
萧银龙急收马势,立刹身形,乌骊一声怒嘶,几个旋身已停在石道上。
扒雪一见娴华,一声欢嘶,疾转马头,如飞迎去。
牟娴华看看盖雪即将来至近前,一声轻叱,身轻腾空而起,一跃数丈身在空中,一挺腰身,宛如一朵红云,直向盖雪扑去。
小温侯、赵丽君,看到娴华展露绝顶轻功,俱都暗暗心服,果不愧称“雪地飘红”。
尤其小温侯看了,心中愈加喜爱,暗暗感谢上苍,赐给他这个良好机会。
牟娴华飘落鞍上,一拨马头,盖雪如飞追上。
三人见银龙坐在马上,神色异常焦急,跨下乌骊,在青石道上,长嘶打转,也显得有些不耐。
因此,小温侯距离银龙尚有十数丈,即将手中马鞭,向著东南一挥,立即大声说:“龙弟快,向东南。”
说著,一拨马头,当先驰下青石大道。
萧银龙,恨不得即刻赶到凤城,也不答话,微一颔首,两腿”夹马腹,乌骊窜下石道,放蹄如飞,疯狂驰去。
牟娴华看了银龙的焦急神态,芳心一阵难过,几乎掉下泪来,於是,轻声一叹,黯然催马紧追。
这时
只见摩天岭的东麓,枯树乱石之间,四匹健马,电掣风驰,铁蹄过处,扬起四道滚滚士龙,直奔东南。
贬眼之间,已看到前面通向凤城的分道。
萧银龙举目一看,正是来时的那条官道。
这时,官道上行人相接多是早起进城的乡下人,和急於赶路的商贾。
萧银龙看罢,剑眉一皱,觉得沿道前进非但慢,且易出事,因此,一拨马头,越野驰去。
摩天玉女三人,已看出银龙心意,俱都拨转马头,越野直追。
乌骊休息一夜,饱餐野草,饮足泉水,精神抖擞,马力充沛,顿时跑的兴起,昂首竖耳,马鬃矗立,一声高吭长嘶,声震四野。
这声长嘶,声高音锐,直上晨空,只惊得路人,抬头驻足,游目张望………………
只见数十丈外的田野上,四匹健马,狂奔如飞,尤其当先一匹高大黑马,宛如一朵飘风乌云势如一缕疾走轻烟。
再看四马身後,土龙滚滚,沙尘飞扬,黄烟直上半空,几将後面险峻巍峨的摩天岭遮住。
萧银龙,微俯上身,紧扣鞍头,星目注定逐渐迎来的凤城箭楼。
盏茶工夫,萧银龙已超前二里了。
小温侯,挥鞭打马,焦急万分……
摩天玉女,黛眉紧皱,凤目一直不离银龙背影……
牟娴华神色黯然,粉颊上已滚下两滴晶莹泪水!
三人骈马狂驰,俱都无心交谈,只听到两耳呼呼风响,和跨下如雨蹄声。
再看银龙,已驰上进城大道,乌骊速度似乎并未减低多少。
三人看後,顿显焦急,看看跨下坐马,昂首竖耳,鼻孔冒气,周围田野旋转飞舞,蹄下大地闪电倒逝。
小温侯明知马速已经高的惊人,但仍不停的呼喝抖缰,而远处官道上的行人,却望著三马,已分不清马首马尾了。
三人驰上进城大道,凤城西关雄伟的箭楼,看得更真切了,但,城门之前,已没有了银龙的马影。
这时,道上行人更多,三人不得不将马速降低下来。
来至城门,三人见守城官兵们,脸上尚留有一丝惊怒神色,想是因为银龙的马,如飞过去了。
三人轻驰进城,街上早市已散,但行人依然不少。
街上行人,也有认得小温侯的,但都停足注目,议论纷纷,目光惊异的望著马上三人。
牟娴华由於心情紊乱上,这时已记不清遇到若兰的确实位置,好在小温侯常来凤城,直向东街高隆客栈走去。
前进中,摩天玉女,突然举手一指前面,急声说:“六哥,龙弟出来了。”
牟娴华举目一看,只见前面一座极大客栈,门前高悬一块白漆巨匾,上写四个斗大黑字,“高隆老店”。
乌骊,昂首竖耳,立在店前显得矶警、神骏、高傲。
萧银龙剑眉微剔,满面怒容,正由店内大步走了出来。
小温侯一抖丝缰,纵马驰了过去,飞身飘落地面,急问:“龙弟,可问出一些路子?”
萧银龙剑眉一轩,几乎是怒声说:“舵上说得不错,我们走吧!”
话声甫落,赵丽君、牟娴华,俱已飘身下马,急步走了过来。
摩天玉女不解的急问:
“龙弟,详细经过,可曾问出来?”
萧银龙立即点点头,说:“已问清楚了。”
说著一顿,发现店前已围满了人,立即又说:“我们路上再谈吧!”
说著,急步走至乌骊跟前,踏镫上马,一拨马头正待前进,发现店前,竟围了不下百人之多。
这时,酒楼窗口,客店门前,已拥满了酒客行人,不少店夥酒保,也挤在人群中,议论纷纷,好似一窝苍蝇。
萧银龙等小温侯、丽君、娴华,三人纵上马鞍,微一抖缰,轻驰前进,围著看热闹的人,纷纷让道。
四人通过大街,直奔南关,街人无不交头接耳,评头论足,男的年少英俊,宛如临风玉树,女的风华绝代,娇美有如天仙,尤其四匹健马,高大神骏,气势威猛,端的“人是麟凤,马是龙种”。
四人默默前进,心情俱都沉重,只有马下蹄声嗒嗒和街侧行人的议论声。
萧银龙,既耽心若兰的安危,又牵挂著龙女老前辈的行踪,这时心情急怒已达极点。
四人一出南关,小温侯立即纵马向前,与银龙骈骑前进,同时迫不及待的问:“龙弟,店中人怎麽说?”
萧银龙心中一阵焦虑,立即忿然说:“店内掌柜的说,昨天上灯时分,忽听院中吵闹吆喝声,出外一看见一白衣背剑少女与一个油头粉面,年约三十馀岁,身穿一身粉红劲装的中年瘦小汉子打在一起,院中已围满了客人。
瘦小汉子,见院中客人愈来愈多,怒哼一声,纵身走了,当时有不少人认得瘦小汉子是‘铁山八怪’中‘粉蝶三郎’……”
小温侯性子似乎更急,未待银龙说完,立即插嘴问:“後来怎样了?”
萧银龙忿然说:
“第二天一早,店夥发现师妹房门紧闭,窗户大开,店夥探头一看,室内空无一人,据一般人揣测,定是被‘粉蝶三郎’劫走了。
摩天玉女,在後插一言问:“店中房内,可留有什麽标记?”
萧银龙立即回头说:
“没有…………”
话未说完,心头不禁一震,因为,他发现牟娴华柳眉紧皱,神色黯然,杏目中已含满了泪水。
萧银龙知道娴华正为兰妹的被劫难过,但他这时,心焦紊乱,已不知如何来安慰她了。
於是,转首对小温侯说:“六哥,我们走快点吧!”
小温侯点头应好,一挥马鞭,正待起步……
蓦地
一阵吆喝惊叫,由身後传来。
四人心头一震,同时回头,只见南关城门口,官兵吆喝,行人惊叫,纷纷闪躲,急忙让道。
一匹高头黑马,上坐浑人铁罗汉,腰插两柄铜锤,坐在马上,宛如半截黑塔,不停的挥鞭打马,如飞驰来。
四人见飞马而来的是浑人铁罗汉,不觉同时一皱眉头。
小温侯自言自语,有些焦急的说:“五哥怎麽来了?”
摩天玉女,琼鼻轻哼一声,说:“哼,还不是妈妈答应的,大哥才不会准他下山呢!”
这时,只见浑人铁罗汉,尚距四人数丈,即裂著大嘴,笑著说:“哈哈,果然让我追上了!”
说话之间,眉飞色舞,高兴异常。
来至近前,急收马缰,尚不停的嘿嘿直笑,坐下黑马,已跑的通体是汗了。
摩天玉女,立即嗔声问:“谁让你来的?”
浑人铁罗汉,毫不犹豫,立即理直气壮的说:“老妈妈。”
摩天玉女一听,立即看了紧皱眉头的小温侯一眼,似乎在说,怎麽样,没错吧?
浑人铁罗汉,似乎已看出弟妹对他有点不大欢迎,因此唯恐让他回山,於是赶紧说:“走啦,我知道老铁山怎麽走法。”
说著,一抖马缰,当先向前驰去。
四人互看一眼,苦笑一下,放马疾驰。
由於官道宽大,行人也较辰时以前为少,是以五马速度依然奔驰如风。
中午时分,五人已驰出,百多里,前面已隐约现出一座大城,这时,五马跑得都见汗了。
小温侯举鞭一指,对银龙,说:“龙弟,前面就是岫岩城了。”
浑人铁罗汉一听,立即笑著说:“哈哈,岫岩的烧鸡最好吃了。”
摩天玉女接箸轻哼一声,嗔声说:“五哥,你就是知道吃!”
铁罗汉,只想著吃烧鸡了似乎没听到七妹说些什么。
片刻不到,五人已驰至岫岩北关。
北关城外,已是茶楼酒肆,客店林立了。
中午时分,正是商旅打尖的时候,酒楼客店,多是满座,锅勺叮当,酒香外溢,店夥招客酒保报菜,嚷成一片。
为了人马方便,五人决定在北关城外打尖,於是在一家较大的客店兼酒楼的门前下马。
店夥见五人衣著华丽,气度不凡,慌忙跑来几个,纷纷将马接过。
小温侯将马交给店夥,同时说。
“五马要用上好的草料,走时重赏。”
说罢与银龙四人一同登上酒楼。
楼上几乎满座,酒客高谈阔论,猜拳碰杯,酒保跑来跑去,送酒端菜。
萧银龙游目一看,座上默默进食的多是商旅行人,猜拳高谈的多是武林人物。
这时,不少酒客已纷纷转头望了过来,接著,急步过来一个酒保,将五人引至靠街窗的一张圆桌上。
浑人铁罗汉刚一落坐,立即要了两只烧鸡,银龙四人,随意要了几样名菜,和两壶玫瑰酒。
楼上见五人上来,静了一静,又恢复了高谈猜拳。
萧银龙只希望早些吃罢,早些上路,根本无心注意酒客们谈些什麽。
蓦地
一个较响亮的声音,说:“这位老人真古怪,前几天还盛传他在长白山什麽谷内,昨天夜里又跑到大石桥了……”
萧银能心中一动,循声一看,只见中间一桌,坐满了武林人物,有老叟。有中年,发话之人,正是一个红面膛的大汉。
这时,又见一个较年轻的人,说:“听说这位老人真古怪,你不动他的宝镜,他决不会杀你。”
说著一顿,又望著中间老叟说:“张老伯,我们去时,只看一看就好了,千万别动。”
此话一出,全桌笑了,邻近的几桌也都笑了。
萧银龙听得心头一震,想起那天贸然接近小石屋,觉得实在太莽撞了,今後凡事务必要谨慎些。
又听中间老叟,端杯饮了一口酒,说:“这件事,已轰动武林,但尚无人知道那位老人是谁,以前死的多是塞外黑道人物,最著名的有赤足恶丐,花和尚,还有一意孤行的鸠杖盲婆。”
说著,轻轻一叹,又说:“听说现在点苍派的‘金镖’马大刚,邛崃派的‘无尘真人’,和崆峒派的一位道长,也赶到大石桥了。”
萧银龙一听,星目冷电一闪而逝,由老叟口中,已证实恶道,马大刚等人,现在大石桥,他们是如何离开九曲洞,只要遇到他们几人,那天的情形便知晓了,但,目下又急於去大铁山救兰师妹,否则今夜定能找到他们!
如此一想,心情越发焦急了。
再一凝神细听,发现在座的武林人物,多是谈论带镜老人的事。
回头一看,丽君、娴华、小温候三人,也在细听,只有浑人铁罗汉,瞪著环眼,随著端有烧鸡的酒保,溜来溜去,嘴动牙响,显得万分焦急。
蓦见小温候,入鬓双眉一立,朗目精光闪烁,一直盯著银龙身後,俊面上已透出一丝杀机。
萧银龙心头一震,回头一看,只见身後不远的一桌上,坐著一僧一道,看来似已酒足饭饱。
僧人,头戴月牙金箍,长发披肩,身穿黑袍,背插一柄多环短铲,长得浓眉巨目,两眼贼亮,相貌凶恶。
道人,头戴九梁冠,身穿八卦绣金道袍,身材瘦小,背插单剑,长得鼠头獐脑,小眼精光闪射,几根狗缨胡,又黄又细,一看就知是个阴险狠毒人物。
僧道两人,四只贼眼,俱都色迷迷的望著娴华、丽君,嘴角尚挂著一丝奸邪淫笑,令人望之顿生厌恶之感。
萧银龙虽然看了生气,但由於心急赶路,不愿惹事,立即转首对小温侯作了一个忍耐手势。
即使如此,小温侯依然望著凶僧贼道,重重的怒哼了一声。
这声怒哼,顿时引起铁罗汉的注意,正待发问,恰巧这时酒保已将酒菜烧鸡送来了。
铁罗汉一见烧鸡,顿时忘了小温侯怒哼的原因,否则,定把酒楼打个桌翻椅飞,杯盘上天。
萧银龙候酒保将酒菜摆好,立即持壶给每人斟了一杯,铁罗汉早伸手撕下一条鸡腿。
吃饭间,小温侯对娴华斟酒送菜,倍献殷勤,显得体贴入微,热情无比。
牟娴华心情忧郁,一心牵挂著若兰的安危,实无心注意小温侯的亲热动作。
萧银龙昨夜即已看出小温侯暗恋牟娴华了。
这时,心中一动,觉得华姊姊与六哥实是天设一对,地配一双,两人结为夫妇,是再好没有了。
如此一想,心中顿时一畅,在情感上,宛如放下一块大石头。
摩天玉女,看了六哥对娴华的亲热情形,一直望著银龙的玉面,见龙弟弟神色自若,嘴含微笑,愈增追求龙弟弟的信心。
但,当她想到裘若兰时,她又有些默然了。
只有浑人铁罗汉,狼吞虎咽,毫无丝毫烦恼,吃了鸡腿啃鸡头,酒到杯乾,喝了个酒壶底朝天。
五人吃罢,算清酒账,发现凶僧贼道,早已走了。
小温侯,轻哼一声,馀怒犹存的说:“这两个东西,定是佛门败类……”
摩天玉女,立即插言说:“我们急事在身,最好少惹事端。”
浑人铁罗汉一听,立即楞楞的问道:“什麽事?”
摩天玉女立即说:
“没你的事。”
就在这时
数声马嘶由楼下传来。
牟娴华靠近街窗,探首一看,五马已拉至门前。
於是,颔首对大家说:“我们走吧!”
四人应好,同时起身,铁罗汉当先向楼下走去。
五人走下酒楼,由小温侯付了店夥一两白银,相继上马,直奔北关,五马穿城而过,出了内门,放马疾驰。
五马一阵狂驰,已离岫岩二十馀里了。
这时,前面现出一片丘陵矮林地带,宽广数里,横卧在官道上。
眨眼之间,已至近前,五马狂驰,势挟劲风,如飞奔入。
罢刚越过第二座丘陵,乌骊昂首一声怒嘶,五人举目前看,发现前面凹部官道上,骈肩横立着两匹花马。
萧银龙定睛一看,不由冷冷一笑,两匹花马上,坐著的正是酒楼上的凶僧贼道。
小温侯立即狠声说:
“这两个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浑人铁罗汉,见前面两马横阻在道上,不由顿时大怒,立即反手去撤腰间的铜锤,同时大声说:“你们看我送他俩回老家。”
说话之间,两柄铜锺已握在手中。
乌骊、盖雪、小白驹,同时一声声高吭怒嘶,马速骤然加快。
前面两匹花马,立即惊嘶打转,猛的窜下官道。
凶僧贼道,顿时大怒,暴喝一声,腾空离马,双双纵落官道上,倏举右腕,疾撤兵刃,长剑寒光闪闪,环铲叮叮当当。
两人一阵狂笑,同时高声大呼:“哈哈,吾佛慈悲,果然让我俩如愿了。”
话声甫落,飞舞兵刃,幻起两团光幕,挟箸剑啸劲风,立将官道全都封住。
萧银龙一声大喝,乌骊腾空而起,丽君、娴华,同时娇叱,盖雪、小白,接著腾空,三马飞越僧道头顶,声势惊人,威猛难当。
凶僧贼道,顿时大惊,面色倏变,吓得惊叫一声,低头、蹲身、龟缩脖,全身冷汗直流。
就在这时
暴起一声焦雷大喝:
“看五爷的法宝来了”
大喝声中,铁罗汉双手一扬,两团金光,势挟惊风,宛如电掣,分别飞向凶僧贼道。
凶僧贼道,再度大吃一惊,怪叫一声,疾向道外滚去。
轰隆两声大响,沙石四射,尘土飞扬,黄烟滚滚上升,立将官道迷住,铁罗汉的两柄铜锤,已深入地中。
凶僧贼道,刚刚挺身跃起,只见黄尘弥漫中,分别冲来黑红两马,但听马鞭划空带啸,刷的一声,罩头打下。
凶僧、贼道,再想闪躲已是不及,但听叭叭两声,小温侯、铁罗汉的马鞭,分别打在贼道凶僧的头睑上,只打得凶僧贼道,头昏眼花冒金星。
凶僧、贼道,大惊失色,只吓得胆裂魂飞,兵刃乱舞,慌慌张张,直奔自己的马匹。
就在这时
马嘶蹄奔,娇叱连声,两匹黑白大马,挟茗呼呼惊风,横冲过来凶僧贼道,仓徨逃命,转首一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只见马上正是“佛爷”赐给他俩的两位美人。
但,这时都变成了持剑杀人的“女煞神”了。
只见赵丽君,剑舞晶星万点,牟娴华,光化银虹千条,寒光闪闪,剑气森森,向著贼道凶僧当山头罩下。
凶憎恶道,确没想到今天晦星照命,惹出五个男女煞神来。
这时吓得不由同声惊呼:
“女菩萨慈悲饶命……”
呼声未毕,两马已到,娇叱声中,剑光飞洒,暴起两声惊心惨叫,人头飞空,血喷如注,凶僧贼道,丢铲弃剑,俱都翻身栽倒。
萧银龙静坐马上,看得心头不禁一震,想不到秀美绝伦的赵丽君,艳丽无匹的牟娴华,杀人时的气势,实不亚於男人。
两女虽然杀了凶僧贼道,依然柳眉飞挑,凤目射电,粉面上杀气犹存,由此,足见两人气怒已达极点。
摩天玉女,手横短剑,寒光逼人,凤目凛然望著地上仍在颤抖的两具尸体,恨恨的说:“万恶淫为首,身为佛门弟子,尚胡作非为,万万饶恕不得。”
说罢,沉腕将短剑收入鞍下。
萧银龙顿时大悟,赵丽君何以骤然多出一柄短剑来。
牟娴华举腕收剑,却笑嘻嘻的说:“杀了两个恶人,还不知道他们是张三还是李四!”
说得赵丽君也绽唇笑了。
这时,小温侯早已纵落道上,帮著铁罗汉拔出深陷土中的铜锤,同时没好气的说:“五哥,你以後最好不要再来‘丢法宝’这一招,随身兵刃怎可见人就抛?”
说罢,飞身纵落马上。
银龙,娴华,丽君,俱都忍不住笑了。
铁罗汉一声不吭,翻身跨上马背。
五人一拨马头,继续向前疾驰。
红日刚落西山,五马已驰抵一座俨如城市的重镇万福庄。
街上行人拥挤,商店林立,晚市已经开始,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五人决议不走了……。
小温侯选一个较大客栈,要了一座独院,银龙,德俊辈住正屋,丽君、娴华分住厢房,浑人铁罗汉独享一间。
饭後,华灯初放,银龙、德俊,步至街上,挨家客店,查问了一下蛮荒龙女的行踪。
但,每个酒楼客栈,似乎都没注意到有这么一位客人。
这一夜,除铁罗汉高枕大睡,鼾声如雷外,银龙、德俊、丽君、娴华四人,俱都心事重重,思朝起伏,辗转不能成寝。
但,四人的心事却迥然不同……
萧银龙:师仇何人?帅妹安危?龙女老前辈何处?
小温侯:满怀热情,无法展露,暗恋两年,佳人尚茫然不知?”
赵丽君:俏郎在侧,咫尺天涯,柔情万千,不知该如何倾吐……
牟娴华:既伤心命苦,又恨龙弟弟冷落,想起那位温柔恬静,美如仙子的裘若兰,如今落入贼手,完全由自己的妒嫉任性所造成。
想及至此,心忧如焚,柔肠寸断,止不住泪落枕边愁肠几转,星换斗移,不知不觉中己是金鸡四唱了。
五人匆匆起床,盥漱已毕,共进早餐。
萧银龙见娴华双目红肿,知她昨夜哭了,心中不觉有些难过。
小温侯看了,暗暗焦急,神色言语,处处显得疼爱,关切。
摩天玉女,虽知娴华心伤,却不知如何安慰她,其实自己的一双凤目,还不见有些黯淡无神!
因此,四人早餐吃得极少。
只有铁罗汉,睡得著,精神好,早餐吃个饱。
太阳还没升起,晨雾犹浓,五匹健马,已如飞驰出万福庄。
五人早行夜宿,马不停蹄,途中听到的多是带镜老人的事。
第四天的中午,形势绝险的老铁山,已遥遥在望了。
由於老铁山,三面临海,绝险至极,五人知道闯山必极不易,明访拜山定无结果,反而打草惊蛇,最後决定深夜探山,先去救人,再杀他个天翻地覆。
为免对方眼线注意,五人调马驰下官道,尽走小镇农村。
海岸渐近,浓云漫天,酉时不到,四野已是暮色苍茫了。
初更时分,五人距老铁山北麓,已不足十里了。
天,显得更阴沉,更黑暗了。
银龙五人,悄悄进入一座农户尚不足十家的小村内。
村内昏黑,农人多已入睡,五马嗒嗒蹄响,立即惊起一阵犬吠。
五人在一家用竹篱做围墙的农户门前下马,由小温侯上前叩门。
这时,狗叫得更烈了。
久久,才由上房内传出一声苍老的问话声。
接著,窗上的灯光亮了。
呀然一声,房门开了,房内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七旬老人来。
小温侯立即喊了声老伯伯,说明五人要暂寄一下马匹。
老人隔著竹篱看了一眼,觉得五人骏马华衣,一脸正气,俱都不像坏人,於是毁篱门开了。
五人拉马鱼贯进入院中,俱都向老人颔首呼声老伯伯。
老人见五人个个谦恭有礼,老人睑上已有了笑意。
这时左右侧房已亮灯走出两个朴实青年来。
老人一见,立即命令著说:“大柱子,你俩快将五位的马拉到後院去,把喂驴的草料拌上。”
五人将马交给两个青年,为了行动方便,俱将大氅脱下系在鞍上。
摩天玉女,趁机将短剑束在背後。
老人父子,早知五人都是武林人物,但却不知这五位少年男女,正是要去夜探桩卡密布,惊戒森丛,有如铜墙铁壁的老铁山。
银龙等辞过老人,走出篱门,大步向村外走去。
这时,村内犬吠已停,一如来时般宁静。
五人来至村外,四野黑暗如漆,夜风送来轰轰的海潮声,十里外的大铁山,已完全被乌云笼罩了。
五人计议一阵,觉得今夜探山,再好没有了。
於是,望准方向,尽展轻功,直向老铁山,如飞驰去。
十里路程,片刻不到,已达老铁山北麓。
山前,夜风尤劲一片幢幢黑影,有的像巨人、有的似怪兽、有的静止、有的晃动,除了微带锐啸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老铁山,宛如虎视眈眈的庞然巨兽,狰恶的待人而噬,三十丈以上,山势尽为低垂的乌云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