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为“乾坤五邪”花费在石龙身上的心血太多了,当他们知道了石龙已被江玉帆用“金斗”杀死,而灵芝仙草也将要被“一尘”道人炼丹制药,他们的愤怒也就可想而知了。
众人见两艘三帆大海船尚远,俱都停身在斜崖上向西观看。
“黑煞神”立即望着舱顶上敲钟的船伙,春雷似的大喝道:“我们的盟主已经到了,不要再敲了,不要再敲了?”
喝声甫落,船伙立即停手不敲了,立身船头上的船老大,回头见江玉帆等人俱都立身斜崖上,立即纵下海船,急急向崖上驰来。
这时,“风雷拐”已望着江玉帆,迷惑的说:“盟主,如果是‘乾坤五邪’前来,五个人有一艘大海船就够了,何必要雇两艘呢?”
江玉帆深觉有理,缓缓颔首,正待说什么,“独臂虎”已似有所悟的说:“可能是镇海的楚舵主给右护法送应用的东西来了?”
“悟空”不答反问道:“两艘大海船能装多少东西你可想过?”
“独臂虎”听得一楞,心想,是呀,老杂毛要的只是一两个炉灶和几样草药,何须用大海船两条呢?
说话之间,船老大已奔了上来。
船老大一见江玉帆,立即焦急的恭声道:“江盟主,这两条大海船是奔的我们这个岛!”
韩筱莉首先关切的问:“你看来船可是‘乾坤五邪’?”
船老大摇摇头,惊异的说:“这两条船不是由镇海来的……”
江玉帆立即不解的问:“何以见得?”
船老大有些焦急的正色说:“因为镇海没有这么大的船。”
陆贞娘不解的问:“你是说,来船比我们的船大?”
船老大正色说:“比我们的船大多了,也快多了。”
大家神色一惊,彼此迷惑的看一眼,“一尘”道人首先迷惑的说:“我们前来长涂岛,莫非有人心存觊觎不成?”
江玉帆却不解的问:“那会是那一方的领袖霸主呢?”
话声甫落,佟玉清突然惊异的说:“大家快看,两艘船的中央桅杆上都悬着旗帜呢!”
如此一说,众人俱都暗吃一惊,尤其陆贞娘和韩筱莉两人,她们确没想到佟玉清的目力如此精锐,内功怎会如此深厚?
“一尘”道人心里有数,也在旁故意“嗯”了一声,迟疑的说:“不错,有一闪一闪的亮光,可能是旗帜!”
佟玉清早在话儿出口之际使已警觉而后悔,这时一听“一尘”道人的圆场,立即接口说:
“是的,小妹就是根据那点闪光断定是旗帜而不是镜子。”
闻言已在凝目察看的江玉帆,立即颔首说:“不错?两艘船都悬着旗帜,是淡绿色的旗面,金丝旗穗,绣着白浪水纹……”
话未说完,船老大已惊异的说:“那是我们南海帮的旗帜呀!”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关切的问:“照老当家的目光看,这两艘大海船上,应该是什么人?”
船老大又看了一眼业已看到船身的两艘大海船,侧首蹙眉揣测说:“很可能是我们帮主和首席堂主铁黎元!”
话声甫落,佟玉清已急声问:“你们南海帮的帮主,可是‘闹海神雕’黄宫成?”
船老大毫不迟疑的颔首说:“不错,正是我们帮主!”
江玉帆一听,不由关切的问:“姊姊认识他?”
佟玉清有些凝重的说:“他的外甥蔡甫才出言轻佻,被我一剑杀了。”
众人一听,俱都一惊,南海帮帮主“闹海神雕”黄宫成的来因,也就可想而知了。
江玉帆依然神色自若,转首望着陆贞娘,近乎有些命令的说:“请表姐把‘散花手’第十七招,和最后三招,到那边石后传给玉清姊姊应急!”
说着,举手指了指“亡魂谷”石碑左边的一片树林。
陆贞娘看了江玉帆一眼,立即望着佟玉清,镇定的说:“玉清妹来!”
说罢转身,当先向深处驰去。
佟玉清本待说她并未将“闹海神雕”放在心上,但她见陆贞娘连一句异议的话都不敢向江玉帆提出来,她那里还敢迟疑?
是以,急忙应了声是,紧跟陆贞娘身后驰去。
江玉帆又望着“一尘”道人,吩咐说:“派人将王永青坛主换回来,剖解石龙的工作继续进行,此地有我们几人应付足够了!”
“一尘”道人恭声应了个是,立即面向憨姑、哑巴、“独臂虎”三人一招手,说:“你们三位随我来!”
说罢,即和“独臂虎”三人展开轻功,迳向“亡魂谷”深处驰去。
这时,逐渐驶近的两艘大海船业已将主帆落下来,前后辅帆也正徐徐的下降中,两船主帆桅杆上的旗帜这时看得更明显了。
“悟空”和“风雷拐”这时才看清悬在主帆桅杆上的绿缎大锦旗,至少有八尺见方大。
前面较大的海船上,已有人由舱厅内走上了船头。
江玉帆一见,立即说:“我们也到船上去吧。”
说罢,即和韩筱莉阮媛玲当先向海边沙滩上驰去。
“悟空”和“风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四人,则紧紧跟在身后。
船老大早在听说来船可能是他们南海帮帮主的时候便匆匆回船了。
这时一见江玉帆飞身纵上船来,立即奔过来恭声问:“请问江盟主,敝帮主前来如何欢迎法?”
话声甫落,紧跟着纵上船来的“风雷拐”已沉声说:“我们是主,你们帮主是客,照着江湖的规矩去做!”
船老大一听,恭声应了个是,立即望着聚集在船舷上的数十船伙,高声期喝道:“竖旗铺毯”
喝声甫落,数十船伙同时应了一个响诺,其中二十余人,立即奔进中间入口的底舱内。
这时,两艘大海船愈来愈近了,较前面的一艘尤为庞大,好似一艘作战用的艨艟巨舰。
一颗张牙露齿,暴眼突睛的大虎头,安装在船头上,载沉载浮,好似吞水吐浪的大海兽。
打量间上十余名船伙,一面呼喝,一面拖出一捆猩红大绒毯来,其余几人则将一面绣有金边的锦缎红旗,悬在一根粗大竹杆上,并竖立在厅舱前,由四名船伙撑扶着。
拖拉绒毯的十数船伙,则熟练的将大红绒毯铺在船头上,宽度几乎盖严了整个船头上的船面。
表示欢迎的旗子一竖起来,对面大船的舱厅内,再度走出三个人来。
江玉帆和韩筱莉等人立身在新铺的猩红大绒毯的中央,一面伫候,一面凝目打量。
只见对面由厅舱内走出来的三人中,就有镇海的分舵主楚天彪,挺着个大肚子恭谨的跟在前面两个人之后。
当前一人年约六十余岁,霜眉银髯,面色红润,一双虎目,炯炯有神,身着一袭淡金长袍,右手捻着银须,岸然卓立船头,远远看来,暗涵威棱之气,果不愧是统领一帮的首脑人物。
江玉帆等人看了卓立船头上的六旬老人,断定就是独霸东海的风云人物南海帮帮主“闹海神雕”黄宫成。
再看立在黄宫成右侧的另一老人,灰发花须,六旬不到的年纪,着海水绿长袍,徒手未携兵器。
江玉帆等人俱都没有见过“分水豹”铁黎元,是以无法肯定灰发老人是谁。
韩筱莉却忍不住望着肃立红毯边缘的船老大,和声问:“老当家的,那个穿海水绿长袍的老人,可是你们南海帮的首席堂主铁黎元吗?”
船老大见问,赶紧恭声回答道:“回禀姑娘,是的,他就是人称‘分水豹’的铁黎元铁堂主!”
韩筱莉有些轻蔑的说:“看他紧挨着你们帮主右侧站着,好像很得宠似的,他的武功想必也不错吧?”
船老大自然听出韩筱莉的轻蔑口气,但他也看出这位一身鲜红劲衣的姑娘在“游侠同盟”
中的重要地位。
这时见问,只得谦和的解释说:“铁堂主身为总舵首席堂主,位高仅次于我家帮主,水里陆上的功夫当然还说得过去,他的响万儿虽然叫‘分水豹’,实则他的一双铁掌,功可开碑,力可碎石,尤为惊人……”
立在“悟空”身后的“鬼刀母夜叉”和“黑煞神”,见船老大在那儿为“分水豹”卖字号,不自觉的怒目瞪了船老大一眼。
船老大看得心中一惊,以下的话赶紧住口不说了,因为他知道,这两位男女凶煞虽然碍着韩姑娘的面子不使出声喝叱他,但很可能为稍时到达的铁黎元招来麻烦。
韩筱莉一看船老大的神色,知道站在身后的“风雷拐”等人中有人拿眼睛瞪他,是以改变话题问:“立在船头两边的那些人呢?”
船老大回答说:“那些人可能是总舵上的香主和执事。”
恰在这时,身后沙滩上突然传来一阵衣袂风响。
众人回头一看,正是秃子王永清飞身纵上船来,大家心里明白,王永清水功精湛,江玉帆派人将他换回来,稍时很可能派上用场。
只见秃子走至绒毯边缘,向着江玉帆抱拳恭声道:“启禀盟主,属下遵命回来了!”
江玉帆会意的微笑颔首,肃手命秃子站在身后,因为“闹海神雕”的大船已经停在数十丈外,并放下一艘平面快船,“闹海神雕”等人马上就要转船过来了。
立在阮媛玲身后的“风雷拐”,立即低声道:“盟主,看情形黄帮主前来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江玉帆总觉得南海帮帮主黄宫成来得有些突然,即使不是为了佟玉清杀死他外甥的事前来,也有籍机暗窥实情之嫌。
是以,有些不以为然的低声问:“何以见得?”
“风雷拐”低声道:“如果是寻仇挑衅,大船可直驶近前交涉,便不须在转船费时了!”
江玉帆却凝重的低声说:“有了‘万里飘风’赵竟成骗走‘万艳杯’的教训,我们还是谨慎几分的好……”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连声应了两个是。
说话之间,“闹海神雕”和他们南海帮的首席堂主铁黎元,以及镇海分舵主楚天彪三人,业已纵上平面小船,急急向这面驶来。
但是,另一艘大海船上,也放下一艘平面小船,而且有十数壮汉由船上卸下不少东西,显然是“一尘”道人需要的物品也一并载来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了不少,但他深觉江湖险诈,人心不古,仍不敢坦然处之。
“闹海神雕”的平面小船前进很快,俄顷已离大船不足十丈了,足证两个壮汉的腕力惊人。
平面小船愈驶愈近,双方面目也愈来看得愈清楚。
只见“闹海神雕”卓立船头,捻须含笑,“分水豹”铁黎元静立一侧,神色有些深沉,显然藏有心事,镇海分舵的楚天彪,则恭谨的立在两人身后,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
“风雷拐”一见,立即低声说:“盟主,果然被你说中了,看楚天彪和铁黎元的神色,他们可能是有为而来。”
话声甫落,蓦见恭立在“闹海神雕”身后的楚天彪,倏然横跨两步,抱拳当胸,以焖焖有神的目光,望着这面船上,同时恭谨朗声道:“南海帮帮主黄宫成,顷闻‘游侠同盟’江盟主驾临东海,特来拜访!”
话声甫落,“风雷拐”也趋前数步,抱拳当胸,望着“闹海神雕”的小船,肃立期声道:
“游侠同盟江盟主,迎候多时,恭请黄帮主登船欢叙!”
把话说完,小船已经驶至近前,只见“闹海神雕”爽朗的哈哈一笑,大袖一拂,身形凌空而起,呼的一声飞上大船来。
“分水豹”铁黎元和楚天彪,也紧跟着“闹海神雕”黄宫成身后登上船舷。
江玉帆一见黄宫成登上船来,首先急迎数步,同时含笑愉快的说:“在下此番东来降除海怪,由于时机十分短暂,未克前往贵帮总舵投帖,甚觉失礼,如今复蒙资帮主移驾光临,内心愈感不安了!”
“闹海神雕”黄宫成,再度爽期哈哈一笑,道:“江盟主言重了,老朽昨夜抵达镇海,欣闻江盟主驾临东海,深觉机缘难再,特来攀谈欢叙,江盟主想必不会见怪吧?”
江玉帆也哈哈一笑说:“岂敢,欢迎至极!”
“闹海神雕”黄宫成,又望着铁黎元,肃手道:“上前见过江盟主!”
“分水豹”铁黎元,急上一步,抱拳当胸,深深一躬,道:“南海帮‘海鲸堂’堂主铁黎元,参见江盟主!”
一旁的楚天彪,也趁机向前见礼,并族声说:“参见江盟主!”
江玉帆一面还礼上面笑着说:“铁堂主,楚舵主请免礼。”
把话说完,正待将韩筱莉和阮媛玲介绍给“闹海神雕”认识,对方已正色笑着说:“江盟主英华内敛,仪表非凡,果是当代身怀绝学的少年奇才,难怪立业伊始,便已轰动了大江南北,震惊了整个武林呢?哈哈……”
“闹海神雕”说罢,冗自哈哈笑了。
江玉帆年纪虽轻,但他却知道树大招风,人大招嫉的道理,这时一听,立即迷惑不解的问:“黄帮主,你这话是……?”
话刚开口,“闹海神雕”再度哈哈一笑道:“江盟主,难道你还不知吗?现在武林各大门派,飞鸽往返,高手连络,到处是人心惶惶,风雨飕摇,都为了江盟主你呀?”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惊异的问:“什么?都是为了我?”
“闹海神雕”突然也敛笑正色说:“怎么?江盟主还不知道?”
江玉帆迷惑的摇摇头,说:“在下还不知道何事?”
“闹海神雕”继续正色说:“湖滨山庄的‘多臂瘟神’邓天愚,扬言你江盟主打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决定将这件事送交上屈龙首大会的龙首盟主少林寺处置……”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突然瞪眼怒骂道:“放他娘的屁,他自己的总管护院没有管好,私奔卷逃,随着‘乾坤五邪’跑到西域大雪山去了……”
江玉帆觉得“闹海神雕”乃一帮之主,自已的属下在他面前咆哮总是一件失礼的事,是以急忙回身,沉喝道:“薛执事怎可在黄帮主的面前出言无状?”
“鬼力母夜叉”一听,那里还敢多说,赶紧恭声应了个是。
“闹海神雕”却毫不介意的急声问:“江盟主,‘红飞狐’和‘黄面狼’跟随着‘乾坤五邪’去了西域大雪山,这话可是真的?”
江玉帆立即放缓脸色,含笑道:“不错,这件事丐帮中的弟子们有不少人亲眼看到!”
“闹海神扬”一听,不禁迷惑的“噢”了一声,继缤关切的问:“那么在嘉兴城外以‘寒魄神功’杀死‘黑白双煞’和‘大岭四恶’,以及辱杀‘武当三剑客’和毙了崆峒群道与龚霄的也不是江盟主了?”
话声甫落,韩筱莉突然瞠目怒声说:“羞辱‘玄洪’老道,杀死武当三剑客的是我!”
“闹海神雕”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惊异的望着韩筱莉,关切的急声问:“姑娘可是姓韩?”
江玉帆见问,正待介绍,“风雷拐”已抢先说了:“这位韩姑娘芳名筱莉,乃西域五老人之一‘慈晖婆婆’前辈的高足,昔年威震塞外‘塞上姥姥’前辈的娘家孙女……”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听得面色一变,不自觉的跺脚脱口道:“这就对了,现在江湖上的豪杰,各大门派的掌门,都把江盟主视为是‘九宫堡’老堡主,‘陆地神龙’江老英雄的孙儿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俊面立变,只得强自镇定的说:“竟有这等事?黄帮主,不知事情现在怎样了?”
“闹海神雕”则有些焦急的说:“不仅这一两件事,黄山慈云庵的‘慧如’老师太也向各大门派发出了告急飞帖,说是被困仰盂谷的‘獠牙妪’由于江盟主的缘故,也要重入江湖了却前仇了……”
江玉帆听得心头再度一震,不由“噢”了一声。
“悟空”和尚突然揽杖合什,宣了一个佛号道:“阿弥陀佛,这真是无中生有的事,本同盟与‘獠牙妪’蔡无瓜葛,可以说连这位老前辈的名号都没有听说过,敢问黄帮主,不知‘獠牙妪’是怎么说?”
“闹海神雕”黄宫成道:“据说,‘獠牙妪’不愿透露真正的原因,但她却肯定江盟主会经侵犯过她的仰盂谷……”
“悟空”故意叹了口气说:“这就是静极思动,借口起事,既然提不出真正的原因,各门各派大可不要理她!”
“闹海神雕”继续说:“也许‘獠牙妪’是受了黄山纯阳观‘法鹤’仙长的唆使,才借口江盟主侵入仰盂谷而向各大门派提出重入江湖的要求……”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故装迷惑的问:“这与纯阳观的‘法鹤’仙长有何关连?”
“闹海神雕”正色说:“因为飞谷凤的陆姑娘前去黄山找你江盟主,因而与纯阳观的道人发生冲突,一连伤了几位道长,闹得整个黄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獠牙妪’也许就利用这个借口说你江盟主侵犯了她的‘仰盂谷’。”
江玉帆断定“獠牙妪”为了颜面问题,绝不会向各大门派说出“万艳杯”不翼而飞的事,她如此恫吓各大门派,只是想促成整个武林对他江玉帆的敌视和注意。
现在他担心的倒是“法鹤”仙长对陆贞娘和阮媛玲两人杀伤几名纯阳观道人的事,是以,关切的问:“法鹤仙长怎样处置的这件事?”
“闹海神雕”道:“法鹤仙长觉得对方两位姑娘都是大有来历的难惹人物,他无法处置,只有报请他们邛崃派的掌门人‘灵鹤’上人裁决了。”
说此一顿,突然又正色说:“听说邛睐派将这笔账也记在了江盟主你的身上!”
江玉帆听得一楞,不由迷惑的问:“这是为什么?”
“闹海神雕”正色的说:“以为陆姑娘前去黄山是找你江盟主呀!”
江玉帆听得心中有气,不由沉声说:“这真是岂有此理?”
“闹海神雕”有些感喟的说:“明年秋后的龙苜大会,势必要提前举行了,而这一次龙首大会,很可能是为你江盟主而提前的呢!”
说话之间,发现江玉帆剑眉微剔,星目闪辉,立即游目看了一眼船面,同时不解的问:
“噢?飞凤谷的陆姑娘呢?”
江玉帆也恍然似有所悟的“噢”了一声说:“她和本同盟的右护法‘一尘’道长等人,正在岛上监视谷中怪物!”
“闹海神雕”一听,突然关切的问:“岛上怪物怎样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认为“闹海神雕”的前来,很可能是为了海怪,是以,故装沉吟的说:“现在距离海怪隐没的时限已经快到了,大家正在日以继夜的守着,如果失掉这次机会,只有期待三年以后了。”
说罢,为免“闹海神雕”继续询问有关海怪的事,是以,故意以恍然的口吻,歉声道:
“非常抱谦,尽顾谈话,竟忙了请黄帮主和铁堂主二位入舱饮茶了……”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已含笑正色说:“老朽欣闻江盟主亲莅长涂岛,深觉机会难再,特来欢晤,实则,日落之前,老朽还要赶往朱家岛,江盟主的盛情,老朽心领了!”
说罢哈哈一笑,突然似有所悟的回头望着楚天彪,正色关切的问:“江盟主要的束西都送过来了没有?”
楚天彪见问,赶紧躬身道:“游侠同盟的芮坛主业已收讫了!”
江玉帆闻言回头,这才发现“黑煞神”早已不在身后了,游目一看,另外一艘平面船,正停泊在大船后的沙滩上搬卸物件,“黑煞神”果然在那边。
就在这时,蓦闻“分水豹”铁黎元“咦”了一声,惊异的低声道:“帮主,她来了!”
江玉帆心知有异,回头一看,发现“闹海神雕”和“分水豹”正神色阴沉的望着岛上斜崖方向。
心中一惊,急忙回头,只见表姐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正由斜崖上向着沙滩上如飞驰来。
江玉帆看罢,心中非常懊恼,他应该即时派秃子回去通知佟玉清,没有他的招呼,不必前来了。
心念间,陆贞娘和佟玉清两人已越过沙滩,飞身纵上船舷,身法优美,轻如柳絮,两人竟同样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闹海神雕”和“分水豹”两人看在眼内,神色一惊,面色同时一变,他们的确不敢相信,佟玉清的轻身功夫,竟和飞凤谷的陆姑娘同样的优美!
江玉帆一见陆贞娘和佟玉清纵上船来,只得强自哈哈一笑,道:“让我来为黄帮主介绍……”
话刚开口,“闹海神雕”也强自哈哈一笑道:“老朽与陆姑娘已有数面之识了!”
说罢抱拳,同时谦和的笑着说:“陆姑娘一向可好?”
陆贞娘不知双方谈了些什么,既然对方谦和有礼,只得还礼含笑道:“托你资帮主的福,诸事如常!”
到了这一步,江玉帆不能不将佟玉清也一并介绍,是以,肃手一指佟玉清,正待说什么,“闹海神雕”黄官成,业已沉声道:“请江盟主不必介绍了……”
江玉帆佯装一楞,不由含笑望着“闹海神雕”,和声问:“怎么,你们也早已认识了?”
“闹海神雕”突然一抱拳,神色愈加阴沉的问:“敢问江盟主,这位佟女侠在贵同盟担任什么职务?”
江玉帆再度佯装一楞,含笑道:“佟姑娘是本同盟的一位执事!”
“闹海神雕”沆声道:“贵同盟的佟执事年前会杀死老朽的外甥蔡甫才,也是铁堂主的首徒,不知江盟主对这件事持如何态度?”
江玉帆毫不在意的“噢”了一声说:“本同盟歃血之时,会有言在先,结盟前树的仇嫌由自己解决,结盟后结的怨由在下了断!”
“闹海神雕”和“分水豹”两人听得一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觉的同声问:“
江盟主的意思是置身事外,袖手不管了?”
江玉帆毫不疑的颔首道:“不错,所谓杀人偿命,血债血还,黄帮主为外甥报仇是天经地义,铁堂主为首徒索命也是理所当然……”
“闹海神雕”前来的真正日的,就是听了楚天彪的报告,得知佟玉清也是“游侠同盟”
的一员。
但是,他老谋深算,自知本身的武功远不如江玉帆,如果将杀甥的仇人就这样的放过了,他心里又不甘。
是以,才和“分水豹”决议,以拜会为辞,然后再见机行事,没想到江玉帆竟然当众宣布,袖手不管,绝不干预他们报仇。
“闹海神雕”心中一喜,不自觉的脱口说:“江盟主真是老朽毕生仅见的大公无私,毫无偏袒的少年英明领袖人物……”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不敢,黄帮主过奖了,不过……”
“闹海神雕”听出话中有因,不由惊异的问:“不过怎样?”
江玉帆依然神色自若的笑着说:“不过,生死比一场,胜负限一次,从今以后,仇嫌一笔勾消,双方均不得再借口生事……”
“闹海神雕”听至此处,不禁神情为难的说:“这个……”
话刚开口,“鬼刀母夜叉”已瞠目无声说:“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俺老妹子杀了一个蔡甫才,你要为外甥报仇,姓铁的要为徒弟报仇,他娘要为儿子报仇,他老婆要为丈夫报仇,他儿子要为父亲报仇,他岳父要为女婿报仇,这样下去,还他娘的有完没有?”
“鬼刀母夜叉”嗓门粗,声音大,说起话来就像连珠炮爆炸似的,听得“闹海神雕”和“分水豹”直瞪眼,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垂手肃立绒毯边外的船老大,突然面向“闹海神雕”,抱拳躬身道:“启禀帮主,属下在此斗胆进言,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请帮主看在江盟主的金面上,对于过去蔡大侠的事,不必严究了……”
话未说完,“闹海神雕”已怒目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船老大见问,再度躬身说:“镇海第六分舵,随船香主谢宏!”
“闹海神雕”一听,神情愈加深沉,不由怒喝问:“老朽的戒条你可知道?”
船老大谢宏立即恭声说:“属下知晓,帮主一向不与辈份低或地位不同的江湖豪杰动手过招!”
“闹海神雕”听得神情一楞,心知有异,赶紧“唔”了一声,沉声道:“你知道就好,劣甥蔡甫才,平素失检行为很多,老朽时有耳闻,今天碰巧在此遇上佟女侠,如不趁机问个明白,我这身为舅父的也难向他的父母交代!”
船老大谢宏一听,知道帮主已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以连声应了两个是。
而向他进言,且自编一套座右铭,显然是警告他,切不可以帮主之尊与佟玉清动手而损了一世英名。
老谋深算的“闹海神雕”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他总不相信佟玉清的功力会高过他和铁黎元。
尤其,江玉帆公然宣称他绝不干预这件事、如果轻易放弃了这次报仇机会,实为不智。
但是,他也不愿拿数十年创出来的一点儿名气去冒这个险,何况他方才已默认了船老大谢宏为他胡编的一套座右铭?
是以,望着江玉帆,抱拳含笑道:“老朽方才已把话向谢香主讲过了,为了向我这劣甥的父母有所交代,就命本帮的铁堂主向贵同盟的佟执事就地请教,胜负死伤,只此一场、这笔血债,也就从此一笔勾消……”
江玉帆却剑眉微蹙,面带难色的含笑道:“万一铁堂主落败负伤,这又该怎样了结呢!”
“分水豹”铁黎元一听,顿时大怒,不由瞠目厉声道:“那怨老朽学艺不精,死伤均与佟女侠无关!”
江玉帆哈哈一笑道:“在下只不过说‘万一’铁堂主败了,阁下何必如此光火,如果不将歹话说在前面,如此怨怨相报,何时结了?”
“分水豹”哼了一声,也怒声反问道:“万一贵同盟的佟执事死伤在老朽的掌下呢?”
江玉帆微微摇头,淡然一笑道:“这种结果在下还没想到过!”
“分水豹”一听,那里还能忍耐,一个箭步纵至绒毯的一端,戟指一指江玉帆,厉声道:
“江盟主,你欺人太甚,决请贵同盟的佟执事出场决战,老朽死伤绝无怨言……”
江玉帆未待铁黎元话完,已淡然一笑道:“同是高手过招,胜负决定于他的涵养与气度,也就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猛虎蹑于后而不乱’的镇定功夫,像阁下这样心浮气燥,在下说句不怕阁下震怒的话,你很难在佟执事手下走过十招!”
“分水豹”听罢,只气得咬牙切会眼冒火花,浑身颤抖的已无法说话。
“闹海神雕”黄宫成,虽觉江玉帆说得有道理,但他误以为江玉帆故意用心机气人,给予佟玉清可乘之机。
是以,冷冷一笑,沉声道:“请江盟主不必担心,铁堂主武功虽然不济,但说佟执事能在十招之内取胜,老朽到真的有些不太相信!”
江玉帆颔首一笑,回身望着气定神闲的佟玉清,含笑道:“铁堂主武功深厚,掌可开碑,你可要小心应付!”
佟玉清自服了爱郎恩赐的石龙内丹精珠后,不但内力雄厚,而澎湃的真气,且有一种极欲发泄的倾向。
如今,又经过了陆贞娘亲自传授了四招“彩虹龙女”仗以成名的“散花手”和“流云步”,更觉得自己的武功有一日千里,一步登天之感。
这时见爱郎含笑叮嘱,立即颔首应了声是,转身向绒毯的另一端走去。
江王帆和陆贞娘等人一见,立即退出毯外,“闹海神雕”和楚天彪,也默默的退至船舷边缘。
“分水豹”一见佟玉清立身绒毯的另一端,也不答话,大喝一声:“请恕铁某有僭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双掌迎空一挥,接着疾劈而下,右掌斜削佟玉清的前胸,左掌猛掴佟玉清的玉颊,一招两式,快如电光石火,一般高手,绝难闪躲!
但是,功力已有惊人进步的佟玉清,依然气定神闲,一俟铁黎元的招式用老,娇躯半旋,螓首微仰,脚下暗踏“流云步”就在她双手虚挥的同时,巧妙的闪开了。
“分水豹”铁黎元尚不在意,大喝一声,疾演“比翼双飞”双击平伸,趁势猛劈佟玉清的右胁和小腹,这一招不但势沉力猛,快捷无比,而且又狠又准,果然显出双掌上的功夫。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看得大吃一惊,险些发出惊呼,而“闹海神雕”和楚天彪看得竟忍不住脱口喝了声采!
但是,就在“闹海神雕”喝采声出口的同时,佟玉清的娇躯已随着“分水豹”飞快劈至的双掌,闪电下倒,竟以“风摆柳”的绝妙身法游过了。
“分水豹”见佟玉清绝妙的躲过了他这一招,这才开始惊觉到,佟玉清的学艺果然在他之上,今天不出毒招,恐怕绝难讨得了好。
是以,双掌抡空,心念电转,厉嗥一声,双掌立即变拍为抓,照准旋身而起的佟玉清,一抓面门,一抓咽喉,咬牙切会,一脸的怨毒,恨木得双手立即将佟玉清扼死。
旋身而起的佟玉清一见,身形猛然后仰,双足一登,宛如一支弩箭般,直射两丈以外。
“分水豹”决心将佟玉清置死而后甘,是以,一见佟玉清施展“铁板桥”,一声不吭,趁势疾追,企图在佟玉清挺身跃起之际,飞腿将她踢毙!
但是,他的身形尚未扑至,佟玉清业已挺身立起,同时,瞠目无喝道:“住手!”
由于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分水豹”本能的心头一惊,急忙刹住身势,同时飞身暴邀八尺。
佟玉清一俟“分水豹”停身站好,继续怒声道:“铁黎元,蔡甫才的素行如何,你身为师父的应该比谁都明白,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怎样,他总算是死在本姑娘的剑下,所以本姑娘让了你三招四掌,狠毒的两抓……”
话未说完,“分水豹”突然仰面一声厉笑道:“一条人命,数十年的心血,难道就仅仅谦让三招就罢了不成?”
佟玉清一听,芳心有气,立现杀机,不由剔眉怒声道:“不错,坦白的告诉你,本姑娘自从加入游侠同盟,业已洗心革面,绝不随意杀人,否则,哼,早在第一招上,你已被我的‘拂叶摘花’点毙在绒毯上了!”
“分水豹”一听,愈发怒不可抑,怨毒的望若佟玉清,厉声道:“放屁,没那么简单,你先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两腿半弯,蓄满功力的右掌,振腕劈出
只见一道刚猛狂飙,呼的一声,迳向佟玉清胸前扑到!,江玉帆等人看得顿时大怒,没想到“分水豹”竟以功可开碑的掌力对付一个先天就吃亏的女子,这也证明了“分水豹”诚心置佟玉清死地而后已。
心念间正待横劈一掌,真气澎湃,极欲发泄的佟玉清已扬玉臂,拙皓腕,右掌闪电劈出,同时娇叱道:“接你一掌又何妨?”
妨字出口,两道刚猛劲风相触,只听“蓬”的一声大响,“分水豹”竟闷哼一声,上身摇动,终于拿桩不稳,蹬蹬退后了三步。
再看佟玉清,气不喘,脸不红,气定神闲,依然立在原地。
楞了,这不但“闹海神雕”和楚天彪楞了,就是江玉帆,陆贞娘,以及“悟空”“鬼刀母夜叉”等人,无一不看楞了。
强自拿桩站稳的“分水豹”,竭力压抑着胸间翻腾的气血,神色凄厉,一脸怨毒,充满了杀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佟玉清,缓步前进,双掌上提,显然要做孤注一掷的舍命一击。
“闹海神雕”虽然闹不清佟玉清何以一个芳华双十的少女,竟然具有如此惊人的神力?
但事实如此,又不能令他置疑。
是以,这时见“分水豹”将要舍命一拼,不由慌得脱口急呼:“铁堂主……”
但是,就在他脱口急呼的同时,“分水豹”铁黎元已倏然止步,同时瞠目厉喝一声:
“你再接老夫一掌!”
厉喝声中,蹲身提臂,双腕一扬,两掌同时劈出
只见一团有形如海涛的刚猛狂飙,挟若隐隐厉啸,迳向佟玉清身前翻滚击到。
佟玉清方才接了“分水豹”一掌,信心大增,但是她内丹的澎湃真气,愈加汹涌,业已到了自行并出的险境。
这时见“分水豹”铁黎元悉力击出的惊人一掌,大有求之不得,迫不及待之势,是以,大喝一声:“再接你十学又有何妨!”
大喝声中,一双纤纤如春葱似的玉掌已翻腕劈出
王掌一翻,在两国汹涌模滚的强劲红雾中,竟突然闪现了两道红芒!
只听“轰”然一声霹雳是响,中间绒毯飞裂,劲风激旋带啸,“分水豹”一声惨叫,身形竟像一个滚地肉球般,急速的向船头滚去
“闹海神雕”和楚天彪一见,大吃一惊,同时惊呼:“铁堂主!”
惊呼声中,飞身向即将滚下船头的“分水豹”扑去。
江玉帆看得也着实吃了一惊,他见佟玉清仍在旋飞的毯屑红雾中卓立原地,心中一宽,也飞身向“分水豹”扑去。
他虽然起步晚,但和“闹海神雕”两人却同时到达,几乎一步之差,“分水豹”的身体就要滚至船下。
楚天彪急忙将“分水豹”的身体拉住,只见他唇无血色,面如金纸,将口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时,那边也传来了陆贞娘的惊急娇呼:“表弟怏来!”
“闹海神雕”一听陆贞娘的那声“表弟”,心中一惊,不由一楞!
但是,江玉帆非但没有注意到“闹海神雕”的震惊神情,也没有注意到陆贞娘呼他“表弟”的后果和问题。
因为他最关切的是看到陆贞娘和韩筱莉等人,正用手搀扶着唇角挂着血丝的佟玉清,心中一惊,飞身纵了过去。
江玉帆见佟玉清娇靥苍白,鬓角渗汗,内腑似乎气血翻腾的厉害,因为佟玉清柳眉紧蹙,不停呻吟,显然胸腹间很痛苦。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忧急如焚,十分愤怒,立即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吩咐道:
“快把玉清姊姊抱进舱内去!”
“鬼刀母夜叉”急声应了个是,托抱起佟玉清来,飞步奔进厅舱内。江玉帆正待跟进,身后突然响起“闹海神雕”抱歉的声音,道:“少堡主……”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不自觉的轻“啊”了一声,回头望着惭愧满面的“闹海神雕”,迟疑的说:“什么?……少堡主?……”
“风雷拐”和“悟空”等人也都楞了,陆贞娘和韩筱莉这时才恍然想起方才惊急间而喊的那声“表弟”。
“闹海神雕”继续惭愧的说:“这样的结果,全是老朽的错,希望少堡主看在老朽好友‘飞蛟’邓正桐的份上,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掉吧!老朽告辞了!”
说罢拱手,神情黯然的转身走去。
江玉帆一听“闹海神雕”提到了外祖父“飞蛟”邓正桐,满腹的怒火再也无法发作了,因为外祖父邓正桐水功盖世,和“闹海神雕”同属水上英雄,他们早已相交为友,那应该是一件不容置疑的事。(前情看拙作《绣衣云鬓》。)
既是外祖父“飞蛟”邓正桐的好友,他绝不敢失礼,只得随在“闹海神雕”的身后走去。
前进中,他发现楚天彪托抱着“分水豹”的身体已飞身纵上了平面小船。
根据“分水豹”铁黎元的头部并未垂下,显然并未断气,是以,歉声说:“真没想到,竟是两败俱伤!”
说话之间,已到船舷,“闹海神雕”黄宫成,回身抱拳,依然满面惭愧的说:“少堡主珍重,老朽走了!”
说罢,又望着急步赶来送行的“风雷拐”和“悟空”,抱拳说声“后会”,转身纵下船去。
“闹海神雕”纵上平面小船,立即挥手示意江玉帆应该马上去诊察佟玉清的伤势。
江玉帆和“风雷拐”以及“悟空”和尚,虽然内心十分焦急,但他们仍不愿因佟玉清负伤而失礼违背了江湖规矩。
三人并立船舷,直到“闹海神雕”的平面小船驶出十数丈外,才转身向厅舱门前奔去。
就在三人奔向厅舱的同时,“一尘”道人也由沙滩上飞身纵上船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宽慰的急声说:“你来得正好,玉清姊姊负伤了!”
“一尘”道人立即焦急的说:“我听到王坛主的报告就赶来了!”
说话之间,四人已奔进舱内。
进入厅舱一看,陆贞娘、韩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正围着躺在长条凳上的佟玉清,“鬼刀母夜叉”的一双蒲扇大的手掌,正在佟玉清的酥胸上按摩。
陆贞娘一见“一尘”道人,立即焦急的说:“道长快来看看吧,玉清妹直嚷着胸间像火烧的一样,不停的要水喝!”
说话之问,四人俱都散开了。
“一尘”道人一面会意的颔首,一面凝重的急步走向佟王清的身前。
但是,他尚未走到佟玉清的面前,仅看了佟玉清一眼,便望着“鬼刀母夜叉”急声催促说:“快拿酒来!”
说罢,又望着俊面焦急的江玉帆,谦恭的低声说:“请盟主把‘万艳杯’取出来!”
江玉帆一面将“万艳杯”由怀内取出来交给“一尘”道人,一面注视着仰面倒在长条凳上的佟玉清。
只见佟玉清满面通红,有如喷火,一双澄如秋水的明目、这时已布满了血丝,微张着樱口,不停的呻吟喊着口渴。
这时,“一尘”道人已在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用手指沾一些灰白色的乳状物,立即抹在佟玉清的额角和樱唇上。
江玉帆一闻那丝有些熟悉的清香味,不自觉的问:“这可是你给我服过的‘大凉丹’?”
“一尘”道人一笑道:“这比‘大凉丹’不知珍贵了多少倍,这是灵石玉乳……”
江玉帆一听,不由惊异的问:“什么?灵石玉乳?”
“一尘”道人解释说:“属下一听秃子王坛主的报告情形,便立即到石龙洞仙草处取了一瓶灵石玉乳来……”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看“一尘”道人的举措,似乎早已知道佟玉清的伤势似的,因而迷惑的问:“请问道长,玉清妹伤在什么地方?”
“一尘”道人早已想好了说词,这时见问,立即停止涂抹,并且回答.说:“佟姑娘早晨被盟主的护身罡气撞伤了内腑,情形并不十分严重,服过了贫道的‘补命丹’一两个时辰之后,自会复原,为了佟姑娘早一些脱离痛苦,所以就请盟主代她凝聚真气,可能是盟主在不知不觉中为佟姑娘输了真力……”
江玉帆一听,已知“一尘”道人的用意,也知道了佟玉清为什么会发生现在的情形、因而故意正色说:“我并没有给玉清姊姊输送功力呀!”
“一尘”道人自然的一笑说:“盟主虽然没有输给佟姑娘功力,但你在推拿之际,不自觉的运用了神功,因而骤然增强了佟姑娘的功力,只是盟主自己不知罢了!”
陆贞娘虽然有些不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又不容她不信,因而关切的问:“玉清妹怎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尘”道人却又凝重的说:“因为佟姑娘体内骤然增加了许多年的功力,而又不能完全纳入丹田随心所用,一旦交手过招,动用内力,盟主在不知不觉中输给她的功力,就会到处流窜,汹涌澎湃,愈控制愈强烈,一旦全部发出,便有后力不继之感,这也就是练武人常说的走火入魔!”
江王帆听罢,自然明白“一尘”道人的话意、知道佟玉清服食了石龙内丹,尚未能将内丹的精华吸收消化,以致形成现在的走火人魔现象。
陆贞娘却不这么想,想到方才佟玉清的惊人掌力,“一尘”道人的说法,实在令她怀疑。
正待继续问什么,“鬼刀母夜叉”已捧着一壶酒匆匆的走进来。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将酒壶接过来,将酒注入“万艳杯”内。
陆贞娘和阮媛玲由于时间紧促,心情忧急,一直还没有想到观赏“万艳杯”,这时见“一尘”道人托在手中的大杯子,在日间也不过是一个光色滑润,白中透灰的大酒杯而已,实在没有什么神奇。
但是,酒入杯内,奇迹立现,“万艳杯”在白天虽然没有夜间那么瑰丽十彩的光华,但杯中酒的变化,却与那夜在客栈的毫然二样。
“一尘”道人一俟杯中的酒变成芙蓉紫色,立即命“鬼刀母夜叉”将佟玉清扶坐起来,让她徐徐饮下。
一俟佟玉清将酒饮下,“一尘”道人立即笑着说:“现在佟姑娘只需盟主略微运功引导就可复原了,现在请三位姑娘,随贫道去看一看业已剖好的石龙吧!”
说罢,双手将“万艳杯”交还给江玉帆。
江玉帆一听石龙已经剖好,立即关切的说:“小弟希望尽早赶往‘毒鬼谷’,然后还要前去西域捉‘红飞狐’……”
“一尘”道人立即惊异的问:“什么?还要去西域活捉‘红飞狐’?”
“鬼刀母夜叉”立即恨声说:“邓天愚那老狗说咱们盟主打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已将这件事送交上届龙首大会的盟主少林寺,要求龙首大会共同处置!”
“一尘”道人一听,立即恨声说:“这个老糊涂,我总有一天要他吃吃苦头。”
江王帆继续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传进我爷爷的耳朵里,我更不希望武林各大门派和八大豪门为我而提前举行龙首大会!”
“一尘”道人立即恭声道:“属下明了盟主的意思,现在应用器具均已齐备,做起来必也事半功倍,属下尽量赶制就是。”
XXX
日出星落,晨风晓月,半个月的时光,很快的过去了!
“一尘”道人虽然日夜赶工,但是,焙珠炼丹,缝制面具和手套,终究不是普通粗活,是以,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圆满功成。
但是,在这半个月的日子里,大家在江玉帆和陆贞娘的亲自指点下,武功都有了惊人的进步。
尤其是憨姑沈宝琴,居然将捡来的那对“多孔阴阳轮”,苦练得出神入化,得手应心。
十一凶煞中武功进步最为神速的,当然首推佟玉清,江玉帆虽然没有亲自指点,但陆贞娘和韩筱莉却俱都悉心的指导她。
另两位收获较多的要算酒肉和尚“悟空”和“鬼刀母夜叉”了。
“鬼刀母夜叉”在江玉帆那儿学到了几招“九宫堡”江老堡主的成名刀法,“悟空”也在阮媛玲那儿学到了洪泽湖老湖主威震大江南北的“追魂杖法”。
这时红日已落,暮色渐浓,大海船的主桅杆上已悬起了夜航的红灯,厅舱内也是灯火通明。
二二十名船伙,整帆收缆,齐声呼唱,随着“当当”悠扬的小铜钟响,大海船缓缓的离开了长涂岛。
江玉帆,陆贞娘,以及韩阮二女和十一凶煞,俱都神情愉快的坐在厅舱内。
因为,他们不但每人都分到一付龙皮面罩和手套,而且还分到一瓶以灵石玉乳和灵芝仙草配炼的
“仙芝玉液”和两粒石龙明珠,这些都是驱邪克毒的奇珍异物。
尤其十一凶煞,他们不但武功有了惊人的进步,而且具有了练武人梦寐以求的珍宝,此番前去“
毒鬼谷”又可以大显身手,杀贼树威,真可谓名利双收,内心自然有掩不住的兴奋。
但是,当他们由舱窗看到逐渐远离的长涂岛时,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怅然和依恋。
因为,他们会在那个四周环海的孤岛上,度过了值得怀念的十五天。
第二天的绝早,他们已同到镇海街上原先的客栈内,直到傍晚,一行二十余骑,才飞马驰出了镇海城西关。
今后,他们要违反常规,入夜启程,绝早宿店,因为他们“游侠同盟”在江湖上的名气太大了。
尤其是他们年少英俊,武功高绝的江盟主,更是时下酒楼茶肆间热烈谈论的传奇人物,加上一些人以讹传讹,夸大其词,把一个江玉帆说得貌逾子都,才高苏秦,而把他们十一凶煞,却又形容成面
生蓝碇,口长撩牙,俱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活妖怪。
当然,他们决定日走乡道,夜奔阳关的真正原因,避免给那些酒褛茶肆制造谈话资料固是原因之一,而避人耳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大巫山,进袭“毒鬼谷”,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他们自东海,出皖西,进鄂境,直奔川北,一路行来听到的都是江湖风云,武林事端,而且,每一变故,几乎都与他们“游侠同盟”有关。
游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的响万儿,更是传诵江湖,妇孺皆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想和他一决高低,不知有多少绮年玉貌,自认美若娇花的江湖侠女梦想着成为她的夫婿,即使市并走卒,商贾富绅,也无不都希冀一觊这位武林后起之秀的韶秀丰采!
真正的江玉帆听了这些,非但毫无怏乐,反而忧心如焚、他敢断言,这些江湖传言,早已传进了“九官堡”每个人的耳鼓里,只有他祖父“陆地神龙”江浩海不知道。
但是,一旦他的真正身份暴露了,恐怕年高九旬的爷爷,再没有颐养安静的日子过了。
由于江湖对他的家世来历仍在揣测,因而也证实“闹海神雕”和楚天彪等人,的确称得上是义气朋友,只是在到达镇海时,忘了派“风雷拐”去探听一下,“分水豹”的伤势怎样了。
江玉帆有鉴于风云日紧,因而与陆贞娘等人决议,“毒鬼谷”事毕,应该尽快解决各大门派人人惧怕的“獠牙妪”问题。
要想使“獠牙妪”无从落口,那就是必须找出“万艳杯”的真正主人,反责她唆使义女和奴仆,杀人劫宝,不怕“獠牙妪”不老死仰盂谷了。
计算一下日期,距离八月中秋夜,仅仅二十几天了,如果在“毒鬼谷”缠斗日久,势必来不及赶往黄山,将“万艳杯”交给天都峰上的赏月人了。
有关“多臂瘟神”诬他们杀死“黄面狼”挟持“红飞狐”的事,也是一个棘手问题必须前去西域捉回了月梅,才能解开这个谜。
至于崆峒、邛崃,以及武当三派的弟子被杀的事,只有等西域大雪山回来再解决了……。
江王帆的心情虽然有些懊恼,但陆韩阮佟四女,以及他的属下都能藉机谈笑,不时疏导,但每天总是赶路,住店,吃饭打尖,每个人都有了平淡之感。
这天傍晚,一行二十余骑,浩浩荡荡的出了天门县城的西关大街,决定夜走内方山,如此紧赶一夜,第三天的夜晚即可进入“七阴叟”盘踞的大巫山了。
官道宽大,夜幕低垂,原野一片岑寂,只有徐吹的夜风带动了荒草轻响,再就是咭咭的虫鸣。
江玉帆等人控缰催马,虽然官道上行人绝迹,但由于一行二十余骑,迤逦半里,皆有次序,必须耐着性子,保持一定的飞驰速度。
前进不足十里,身后天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隐约可闻的烈马怒嘶。
江玉帆等人听了并未介意,因为江湖上喜欢夜间赶路的侠士很多,就是普通百姓遇有急事,为了时限,也不得不冒险钻赶夜路。
前进不足半里,后面已响起较马队尤为急骤而清晰的蹄奔声,同时,传来最后面庄汉们的呼喝和马嘶。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禁侧身回头,只见一团黑影,在净净的尘烟中,快如奔雷,如飞驰来。
这的确令江玉帆看得不解,人人都喜欢走上风避尘烟,而来人却偏偏沿着道边,在下风的尘烟里钻赶。
由于尘烟内一团黑,来人显然是一身黑衣,坐骑黑马。
果然,就在江玉帆心念间,来人已到了近前,那人又猛的在马股上打了一鞭,宛如一团黑旋风般,“呼”的一声过去了。
江玉帆就在那人在道边飞马而过的一瞬,已将那人看了个清楚。
那是一个梳着马尾发的女子,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骑的也是一匹高大神骏的乌龙驹,由于她满面风尘,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纪。
唯一令人醒目处,是她背后交叉着两柄鸾凤刀柄上的鲜红丝绸,和“红飞狐”的那两柄刀,非常相似。
那女子的黑马果是龙驹,眨眼之间的工夫已消失在前面的黑暗里。
江玉帆正感迷惑,业已纵马追上来的“风雷拐”,已惊异的低声问:“盟主,您觉那个黑衣女子有没有问题?”
江玉帆剑眉一蹙,神情有些迟疑,因为,仅仅飞马在道边驰过,很难看出她是否可疑。
不远处马上的“鬼刀母夜叉”却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刘老头儿,你别在那里疑神疑鬼的好不好?前几天夜里都遇到过赶夜路的你也没提有问题,方才过去了一个女的,你突然有了兴趣……”
话未说完,不少人哈哈笑了,就是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也不禁忍俊不已。
“风雷拐”却回头望着“鬼刀母夜叉”没好气的沉声说:“你没看到她那身黑衣?”
一句该提醒了“悟空”和“一尘”,不由齐声问:“你是说,她是‘毒鬼谷’的人?”
如此一问,众人俱都恍然想起,那天在百丈峰飞凤谷陆贞娘的庄前和内宅看到的“毒鬼谷”的人,俱都身着黑衣,或黑色劲衣。
“风雷拐”继续解释说:“此地距大巫山‘毒鬼谷’虽然尚有数百里地,但已到了他们势力可及的范围,我们不能不提高警惕!”
江王帆一听,立即“唔”了一声,赞同的点了点头。
“鬼刀母夜叉”却又改了论调,凝重的说:“刘堂主说的不错,那个女子的确可疑……”
秃子立即以讽讥的口气,问:“什么地方‘的确可疑’?”
“鬼刀母夜叉”见秃子把“的确可疑”四个字特别加重了语气,心头不由光火,立即提高了嗓门怒声说:“俺是说,天下女人没有不喜欢美的,人人都穿的花红柳绿,只有她穿的浑身黑漆漆,莫说是她这种年纪,就是俺这半老徐娘,还喜欢穿上一件大红上衣呢……”
话未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笑了,方才由黑衣女子带来的疑虑,也因这愉怏的大笑冲淡了。
继续飞驰一阵,天色已交二更了,官道的尽头,现出一片丘陵林地,一直绵延到西南方的山区。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陆贞娘,提议说:“到前面的丘林内停片刻,该让马匹歇一歇了。”
陆贞娘和韩筱莉都赞同的含笑点了点头。
到达丘陵近前,官道起伏,似乎由林中穿过,随着夜风传来潺潺水响,林内显然有流溪或小河。
一到丘陵前,哑巴纵马如飞,当先驰进林内,因为这次轮到他去侦察水源和休息的位置了。
江玉帆等人已将马连慢下来,策马登上小丘进入林内。
只见丘陵上树木茂盛,俱是青绿草地,官道果然是穿林而过,日间秋阳高照,到是一个商旅歇脚的好地方。
江玉帆策马前进,正在游月察看,蓦见前去寻找水源的哑巴,又神情紧张的飞马奔了回来。
一看哑巴的神情,江玉帆心知有异,急忙催马迎了过去。
到达近前,哑巴一面急忙拨马,一面用手不停的比划,但却不敢“咭哩哇啦”的讲话。
江玉帆不太明白哑巴的手势,但却断定前面已发生了事故,是以,即和哑巴并骑向前驰去。
前进不足十丈,哑巴突然焦急的指了指小丘下的左前方。
江玉帆早已看到小丘下是一道乱石溪流,而且水流甚急,发出了潺潺水声,一道小石桥,衔接着两端官道。
但是,经过哑巴的指点,才看得神情一呆,急忙勒住了座马。
因为方才在道边飞马驰过的黑衣少女,正蹲在溪边,用澄清的溪水在那里洗脸,而她的黑马,也静静的立在她的身边不远。
陆贞娘和韩筱莉看得微蹙双眉,“悟空”和“一尘”觉得如果不是对方有意,便是一种巧合。
挤上来的憨姑低声说:“盟主,属下过去问问她!”
江玉帆一听,立即挥了一个“阻止”手势。
因为那个黑衣女子已将脸洗完了,正站起身来准备向黑马前走去。
但是,就在黑衣女子转过身躯来的同时,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
因为那黑衣女子虽然全身上下,一色是黑,唯独她的娇好面庞,生得雪肤玉肌,红润白嫩,特别令人注目,似乎另有一种气质和风韵。
尤其,挂在玉颊上的水珠并未揩拭,那份美,真可比喻为带雨梨花。
只见她弯弯的柳眉,薄薄的樱口,两颗明媚的大眼睛,一道挺巧的鼻子,这幅容貌,江玉帆觉得似乎在那儿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他在心里想:说她像“红飞狐”,她没有“红飞狐”的“狐”劲儿;说她像韩筱莉,她又没有韩筱莉那种倔强刁钻,稚气爽快的神韵……
江玉帆在心里捉摸黑衣少女的神韵,只见业已拉住马缰的黑衣少女、微垂螓首,冗自抿嘴笑了,
笑得出儿是那么美,那么甜,那么自然。
这一笑,江玉帆的俊面顿时红了,虽然黑衣少女由起身到拉马,从头至尾都没抬一下眼皮,但她似乎已知道江玉帆正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瞧。
黑衣少女抿嘴一笑,飞身上马,纵马上桥,一抖丝缰,放马向西驰去;眨眼已消失在林荫内。
江玉帆虽然已看不到黑衣少女的倩影,耳内仍听到那阵逐渐远去的蹄声。
但是,停马在他左右的陆贞娘和韩筱莉,却已悄悄的催马向溪边走去。
江玉帆心中一惊,急忙定神,回头望着“悟空”等人,脱口急声说:“这个黑衣少女,的确有问题!”
刚刚走过江玉帆马前的韩筱莉,拉长了声韵,充满了讽讥意味,说:“方才原没问题,现在才真有了问题!”
说罢,跟着陆贞娘走向小丘下的流溪。
大家一面让马饮水,一面坐在溪边光滑的圆石上休息。
江玉帆方才叫表姐韩筱莉顶了一句,一直没有再吭气。
陆贞娘看得莞尔一笑,问:“表弟,你在想什么?”
江玉帆赶紧回答说:“我在想‘毒鬼谷’的问题!”
话声甫落,韩筱莉和阮媛玲都“噗嗤”笑了。
江玉帆被笑得一楞,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陆贞娘继续笑着间:“你没有想方才那个黑衣少女?”
江玉帆俊面一红,不由焦急的解释说:“她是‘毒鬼谷’的人,我想她的间题,也就是想‘毒鬼谷’的问题嘛!”
江玉帆虽然说的稚憨有趣,但“悟空”等人却没有一人敢笑,因为他的话也不无道理。
陆贞娘却正色问:“你以为她是‘毒鬼谷’的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说:“她穿着一身黑衣,又故意在溪边饮马休息……”
话未说完,“风雷拐”突然插言说:“饮马休息这是常理,我们不是也在此地饮马休息吗?至于她是不是‘毒鬼谷’的人,必须再看前途的变化和遭遇才能证实。”
说此一顿,突然又迟疑的说:“不过这位姑娘,我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话未说完,江玉帆突然急声说:“是呀,我也正有这种感觉,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陆贞娘却淡然而郑重的说:“如果你一直无法将她想起来,那就是你以前没有见过,须知一个人的容貌,总有与其他人酷肖的地方,甚至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与你喜欢的人一样!”
江玉帆一听,俊面再度红了,但他却正色说:“并不是小弟一个人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连刘堂主也有这种感觉。”
一直蹙眉沉思的“风雷拐”却郑重的说:“我们曾见过她是一回事,她是敌是友又是一回事,我们不能因为对她似会相识,就松弛了对她的警觉!”
如此一说,“悟空”等人纷纷说有理。
休息一阵,大家继续上马疾驰,直至东天拂晓,再没有碰到那个乘黑马的黑衣少女。
由于天已破晓,大家就在当阳城东的一个大镇上停下马来。
众人一看,仅有一家兴隆大客栈,由“铜人判官”叫开店门,立即由店伙引导进人后店,马匹由飞凤谷的好汉和其他店伙拉去马棚卸鞍上料。
江玉帆等人跟着店伙前进,发现住店的客人并不多,仅三五间客房内起早赶路的客人已亮起灯光,其他客房的门,均有铁锁。
越过数排客房,即是一排相连的三座独院。
“铜人判官”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我们就租下这三个院子吧!”
语声甫落,前面引导的店伙,已慌得急忙回身,含笑道:“爷们如果想住在一起!还是到后面选三个院子吧!”
“铜人判官”一听,立即沉声既:“为什么?”
店伙急忙满面陪笑的解释道:“因为中间的院子被方才来的一位姑娘租下了。”
韩筱莉听得心中一动,立即沉声问:“一位什么样的姑娘?”
店伙含笑道:“是一位年青姑娘!”
韩筱莉一听,不由气得瞠目怒声道:“我问你她穿的是什么衣服,骑的是什么马匹?”
店伙吓得一哆嗦,赶紧惶声回答说:“穿的黑劲衣,骑的黑马匹……”
陆贞娘一听,急忙向韩筱莉挥了个“禁声”手势,同时望着店伙,压低声音问:“那位姑娘来了多久了?”
店伙依然惶声回答说:“半个多时辰了。”
说话之间,回头看了一眼中间独院,继续说:“恐怕这时早睡着了!”
江玉帆一俟店伙话完,立即问:“后面还有独院吗?”
店伙赶紧哈腰陪笑说:“还有很多,还有很多!”
江玉帆一挥手,“铜人判官”立即沉声低喝道:“头前带路!”
店伙一听,连连恭声应是,转身向院后走去。
韩筱莉气的望着中间独院的院门,“哼”了一声,忿忿的压低声音道:“真享受,一个人睡一座院子,当心睡昏了头!”
穿过通道,果然有不少精舍独院。
江玉帆选了一个较大院子住下来,弹尘,净面,刚刚坐在厅上饮茶,拉送马匹的一个庄汉,已神情有些紧急的匆匆走了进来。
张嫂一见,立即迎了出去,同时,低声问:“有什么事吗?”
庄汉见问,立即紧张的说:“请禀告咱们小姐,昨晚那个黑衣女子的黑马,也拴在后面的马棚裹喂料!”
张嫂一听,立即颔首道:“表少爷和小姐都知道了。”
庄汉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出院去。
江玉帆已听到了张嫂和庄汉的对话,是以,饮了口茶,游目看了“悟空”等人一限,凝重的问:“诸位看,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凑巧?”
全厅一阵沉闷,个个都在沉思,“黑煞神”在那里摇头蹙眉,自语道:“真它奶奶的奇怪,又在店里碰上了,说她是成心找碴儿吗?可是她先到,这么一来,我们倒有些像是反盯她的梢了……真它娘的巧!”
一向阅历渊博的“风雷拐”,紧蹙着两道霜眉,近乎自语似的说:“以她那匹黑马的速度看,半个时辰可跑二三十里地,换句话说,她宿店吃饭的时候,我们还在几十里外呢……”
话未说完,蓦见佟玉清望着秃子,低声说:“王坛主,请你到马棚里看看,她那匹黑马的汗退了没有?”
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不由纷纷兴奋的望着秃子王永青,低声催促说:“对,对,快去看一看?”
秃子倏然起身,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出厅去。
这时,全厅每个人的眼睛,包括陆贞娘和韩筱莉在内,但都以赞服的凵光望着佟玉清,同时,纷纷说:“只要黑马的身上还有汗,使可证实她也是刚刚到达,也可证实店伙和她狼狈为奸!”
“一尘”道人凝重的说:“果真这样,这个大镇上的这家唯一的大客栈,很可能就是‘毒鬼谷’
开设的……”
话夫说完,“黑煞神”突然吃惊的说:“那还得了?我们这不是投了黑店了吗?……”
“鬼刀母夜叉”看了“黑煞神”的惊急相,不由也故作紧张的指着他身边茶几上的空茶碗,正色问:“方才那碗茶是谁喝啦?”
“黑煞神”一看自己的空茶碗,大惊失色,不由倏然站起,脱口急声说:“我!是我……”
“风雷拐”一见,立即沉声呵斥说:“坐下,如果茶里有毒,你那里还像个人似的坐在那里大声嚷嚷?”
如此一说,大家都笑了。
“黑煞神”知道上了大当,立即望着发着大嘴发笑的“鬼刀母夜叉”,切齿恨声道:
“好,咱们是骑着驴看唱本,走着瞧,母老虎,你这笔账俺是给你记上了!”
话声甫落,刚刚歇落的笑声,再度高扬起来。
“鬼刀舟夜叉”一瞪眼,正待说什么,院门口人影一闪,秃子已由院外奔进来。
众人一见,笑声立止,一俟秃子进来,江王帆首先间:“怎样?”
秃子停身止步,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没有汗了!”
众人一听,大感意外,不少人脱口一声轻“啊”!
厅内一静,久久才听“风雷拐”迷惑的说:“这真是太漩巧了!”
话声甫落,佟玉清却淡然一笑道:“小妹一直没有这样想过,现在想通了!”
众人一听,不少人惊异的“噢”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佟玉清的娇靥上。
江玉帆则惊异的问:“姊姊是说……”
佟玉清谦和的一笑道:“这只是我自己的做法,未必揣测的正确,我认为她早已对我们的行动注了意,而且也早已摸得清清楚楚了!”
如此一说,大家不由迷惑震惊的彼此互看一眼,久久不知道说什么。
佟王清自然的一笑道:“小妹揣测的是否正确,今天晚上将她截住一问就知道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倏然由位子上站起来,气恼的大声问:“今天晚上她还敢来呀?”
佟玉清正色道:“她为何不敢来?愈往西不是距离‘毒鬼谷’愈近了吗?”
“鬼刀母夜叉”一听,不由哼了一声,切齿恨声道:“好,今天晚上我的鬼头刀,就要闹闹她的弯凤刀!”
饭后各自安歇,由八名庄汉轮流注意前院的黑衣少女和她的那匹乌龙骓。
岂知,一天无事,直到江玉帆等人晚饭吃罢,黑衣少女不但没有出院门,也根本没有要备马的消息。
江玉帆和陆韩阮三女,以及“空悟”等人,对佟玉清的揣测,愈加深信不疑。
傍晚时分,江玉帆等人一行二十余骑,离开兴隆客栈,飞马驰出大镇,沿着宽大官道,纵马如飞,直奔正西。
大家坐在疾驰的马背上,个个摒息静气,俱都凝神听着背后。
一更过去了,二更也过去了,背后依然没有那阵急如骤雨的马奔声。
大家的紧张心情不得不松弛下来,因为不少人觉得耳根发酸,脖子发痛,因而对佟玉清的判断,也失去了信心。
正在大家将心情松弛下来的时候,身后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隐约可闻的烈马急奔声!
众人心中一惊,不少人揉一揉酸痛的耳根,因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否还灵。
但是,当他们回头一看,大家几乎脱口惊呼!
因为身后数里处,一点黑影,挟着一道滚滚土龙,正以追风电掣之势,向着这面急急驰来
秃子,哑巴,二人走在最后,这时一见那点追风电掣般驰来的黑影,立即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嚷着说:“盟主,来啦,是她!”
江玉帆凝目一看,只见昂首竖鬃疾驰如飞的黑马上,果然是那个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背后插着一对鸾凤刀的明媚少女。
打量间,已听“鬼刀母夜叉”在那里恨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这就叫在劫的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