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论剑大会
敢情这下自山下奔来的三人,都是他所认识的,最左边一个是断去一臂的俊郎君诸葛辉雄,在他身后的是云鬓微掩的顾凤霞,以及银麒堡主铁胆金枪顾凌武。
顾凤霞老远就望见了李剑铭,她的身形微微一顿,迟疑了一下,仍然随着诸葛辉雄奔上广场。
顾凌武身后背着他那环接的金枪,朝着李剑铭一拱手道:“久未见到尊容,想不到大侠依然容光如昔,回想昔年大侠在敝堡………”
李剑铭一抱拳,装成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堡主大驾,四年一别,堡主仍然精神奕奕,未见丝毫老态,真是老当益壮。”
顾凌武一拂颔下胡须,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个甚尴尬的神色,敢情他想到四年前自己因女儿的推荐,而聘用李剑铭为西席,后来自己又疑心李剑铭是丐帮弟子,而将之打下终南谷。
后来堡中被“云龙一现”打得落花流水,自己羞极而闭堡专心修练绝艺,待至女儿偕同断去一臂的女婿回来后,方知昔日的西席现在已成为江湖上名声赫赫的落星追魂。
而神龙一现也就是落星追魂的化身,那当日几使自己丧命的李剑铭,现在又斩了自己女婿一臂,他於是就偕同女儿女婿到华山来围攻落星追魂。
一上山,他便望见李剑铭神采飞扬的昂然而立,眼前的李剑铭仍是和以前一样的丰神朗透,一副书生模样。
如今被李剑铭一说,他想到自己昔日有眼无珠,所以禁不住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乾咳一声道:“这是金龙堡主俊郎君诸葛辉雄,也就是小婿。”
李剑铭徽徽颔首道:“恭喜诸葛兄得到这么一个美艳的姑娘为妻,想必诸葛兄不会再像往昔………”
诸葛辉雄冷哼一声侧过头去。
李剑铭微微一笑道:“顾堡主,大驾光临华山,是要………”
顾凌武赶忙接上道:“华山论剑为二十年一度之盛典,为了一饱眼福,也该来看看,大侠你说可是?”
他话一说完,华山新任掌门元道真人走了过来,他徽一稽首道:“顾堡主请进凉棚坐!”
顾凤霞自诸葛辉雄身后闪了出来,朝元真道人敛袵一礼道:“掌门人,弟子顾凤霞敬祝掌门福体康泰!”
元道真人点了点头,眼睛瞥了瞥李剑铭,叹了口气道:“华山存亡之机全在今日了,你们来了也好,到凉棚里坐吧!”
李剑铭目光接触到满脸幽怨的顾凤霞投过来的眼光,他微微一怔,不自然地笑了下道:
“姑娘近况可好?”
顾凤霞抿紧嘤唇,深深的望了李剑铭一眼,但是诸葛辉雄已将右臂扯住她的手腕道:
“走吧!到凉棚去!”他话中充满了妒忌的语气,拉着顾凤霞而去。
李剑铭望着她无语的转头而去,他可以看到在她眼眶里有湿润的泪水,这使得他感到深深的惆怅,一股突来的惆怅袭上心头,使他茫然的将视线投向穹苍。
云,正飘过……
他收回视线,心头的惆怅像那片云似的也飘了过去。
看着顾凤霞微隆的腹部和那丰满的身躯,他暗自祝福道:“祝你幸福……”
虽然顾凤霞的骄傲曾使得他因此而厌恶,但是若非她,他不可能有以后的一连串奇异遭遇,如今看到了她,使他的记忆中的鲜明的一段又跳了出来。
他蓦然回过头来,看到蒙着脸的谢宏志正以一种嘲讽的目光望着自己,他淡然一笑道:
“数月不见,谢大掌门功艺猛进,真个可喜可贺………”
他顿了顿道:“以昆仑玉柱峯上‘云龙八折’绝顶心法,和崆峒‘伏魔剑法’仍然不是点苍‘射日剑法’的敌手,我看两位大掌门还是就此下山吧!”
昆仑云梦禅师大喝一声道:“你说什么?”他一提僧袍下摆,往里面一操,拿出一柄仅二尺余长的玉剑出来,满脸怒容的朝着李剑铭大吼。
李剑铭轻蔑地一笑道:“你不服气?我们斗个几剑试试看!”
涵石道人冷哼一声,拉住了昆仑掌门云梦禅师道:“现在又何必中他的计呢?等下再与他算账!”
他回头大喝一声道:“你们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他是落星追魂?”
云梦禅师也喝道:“你们怎么了?快收回宝剑!”
敢情那些跟随云梦禅师和涵石道长而来的两派弟子,此刻已将身上兵器拔了出来,冀围落星追魂一与他们掌门发生冲突,便一举杀之。
此刻彼他们掌门人一喝,齐都默然的收回兵器,恨恨的望着李剑铭。
元真道人轻拂长髯道:“两位道兄请入凉棚休息,待得少林掌门来此再作定夺。”
他望了望天上云彩道:“还有半个时辰,剑会即将开始,请入凉棚休息吧!”
云梦禅师率领弟子向广场而去。
涵石道人瞪了谢宏志一眼道:“贵派及敝派一向没有什么不快之事,真没想到谢大掌门会挥剑杀死敝派弟子,等下论剑之时当与阁下理论。”他一拂袖,也率同崆峒弟子而去。
元真道人正待回头,李剑铭道:“元真道长,贵派放火设计暗算之事,难道……”
元真道人苦笑一声道:“刚才贫道已派座下弟子去查问,现在已扣到两个嫌疑弟子,待论剑之后,当会严格审问,公於天下武林之面前,届时必令大侠及谢大掌门满意就是!”
他凝望了谢宏志一眼,轻叹一声道:“敝派弟子被杀之后,也须谢大掌门当着天下同道说明!”
谢宏志轻挽长剑,手腕一个抖剑尖抖出两朵剑花,他点了点头道:“我当然会当着各大派掌门面前,将此事说明!”
他的目光自嘲讽转为狠毒,阴阴的盯了李剑铭一眼道:“今日也是我们清算旧债的时候!
等下当要领教你的‘御剑飞空’的剑术和‘赤霞神掌’!”
李剑铭眼中冷芒暴射,寒声道:“你也要与中原各派联合对付我?”
谢宏志朗笑一声道:“我谢宏志何曾这样无耻过?我虽然曾经暗算过你,但是你却欺骗了慧琴,你也是个无耻之徒。”
李剑铭跨前一步,喝道:“住口!你说什么?难道不怕我长剑之利?”
谢宏志哼了一声道:“你的长剑我并不是没有尝到过!对我又有什么稀奇?”
他厉声道:“你既然有了慧琴,为什么还要其他女人?难道你不知道爱情是独占的?难道你以为慧琴会能忍受?”
李剑铭心中大震,被对方声势所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暗自忖道:“的确他说得对,爱情原是独占的,慧琴若是晓得了她们,那她将怎样?等到她来了,我又怎样向她解释呢?”
谢宏志长剑一划,一道闪光掠过他的面前,颤出一个迷蒙的光弧,他狠声道:“你若是一个有良心之人,你就不该使得慧琴痛苦,但你这样,屡次使她痛苦,难道你这是爱她吗?”
李剑铭被对方语气所逼,狼狈无比的退了一步,一时之间,无数的念头泛上心头,谢宏志的话像是一个个铁锤样的敲在他的心中,使得他那道剑眉禁不住紧紧皱了起来。
他虽然一直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却说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此刻被谢宏志问到整个问题的中心,使得他更是回答不来。
谢宏志的声音转为激动的道:“你根本不能使她幸福,难道还有什么辩白的吗?”
李剑铭被这句话刺激得神情大怒,他的目中射出一股寒森的电芒,厉声问道:“这些都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要多管我能否给她幸福?”
谢宏志冷冷地答道:“因为我爱她!”
李剑铭仰天一声长笑,笑声不断的回绕在华山的群峯之间,惊起了无数林中的飞鸟振翼飞去
他笑声一停冷冷道:“我与她的爱情坚逾金石,岂会因你这句话而改变?你今日一见在我面前说出此话,也该尝一尝我的长剑滋味。”
他顿了顿,昂声道:“把你的面巾除下!让我看着你凭什么敢这么说!”
谢宏志眼中掠过一个痛苦的表情,他全身一阵抖动,停了好一会儿方始回复正常,平静的道:“等会我将以个人身份,向你挑战!再一次领教你的‘落星剑法’!”
他回头道:“克英!走吧!”说完他洒开大步,朝广场凉棚而去。
张克英放松下按在剑上的手,朝李剑铭一拱手,随着他的掌门人朝广场而去。
李剑铭突地感到一阵烦恼,他望着浮在山峦间悠游的白云,发了一会楞,好一会才深深的叹了口气,回过头来。
在他身后,钟菁菁秀眉一皱,也叹了一口气,她幽幽地道:“我听到你们的话!剑铭,我实在不该来打扰你原已纷乱的心绪,但………”
李剑铭摇摇头痛苦地道:“菁菁,你不要这样说,我实在很难受………”
钟菁菁轻轻的伸出手,抚着他的手,自脸上泛起一个微笑道:“我只要知道你是喜欢我,我就满足了,我………”
李剑铭摇摇头,道:“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的………”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道:“不管怎样,一切等今日过了再说吧!”
他拉着她的手,缓缓的走回凉棚中,坐在位子上。
此刻,华山掌门元真这人低声与旁边一个老和尚说了几句话,便站将起来,往铺满细沙的比武场地中走去。
他立定之后,单掌一搭,朝四边各打了个稽首,然后提高声音道:“此刻已到巳时,除了罗浮门掌门人未到之外,少林派因掌门就近圆寂,尚未重立掌门,所以少林长老憨和尚,代少林参加此二十年一度的论剑………”
他此言一出,其他各派的掌门齐都大惊,将视线投了过去。
在这边老叫化也“呀”地一声惊叫,睁开他那原在闭住养神的三角眼,死劲的盯住对面棚中的老和尚身上。
李剑铭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个老和尚生得满脸红润,短短的胡须迎风飘拂着,面孔五官也是挤在一堆,像个木头似的闭着眼睛端坐着。
他忖道:“怎么刚才倒没有见到,我一出凉栅,他便来到了,他是从那边来的?”
他压低嗓子道:“这老和尚是谁?”
飘渺酒丐道:“三十余年前武林中六老之首,少林‘憨和尚’,他与我师父最是要好了,但是在三十年之前,江湖上都知道他已圆寂於嵩山少室峯上,不料他竟会出现在这儿!”
李剑铭凝神看了一下,道:“那么他们吃惊的原因在於他已被传言死去,而现在又突然出现?嗯!那么他刚才出现时竟没有发现他是憨和尚?你也不知道吗?”
老叫化摇了摇头道:“刚才你一走开,他便出现了,而他这个样子却与我以前见过的不同,在二十多年前,他比现在的样子还老,但现在却反而此我老叫化看来年轻,其实他最少也有八十岁了!”
李剑铭道:“他怎么以前都没出现过呢?这可能是在‘坐关’的时期,看他那样子,也已到了还璞归真的地步了!”
老叫化道:“六十年前他参与论剑时,曾压倒各派,取得胜利,四十年前,少林又因他保持胜利,那时的剑术隐然有继‘落星天魔’第一高手的尊称,他此刻到此恐怕要找你比剑来了!”
李剑铭淡然一笑道:“少林有‘达摩剑法’但不见得有何出奇之处,而且中原四大剑派的剑术,我也见识过了,并没有什么奇妙无比的绝招!”
他顿了顿道:“看今日这种冷清样子,就知道论剑大会没什么成就!”
老叫化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以往三次论剑,传言都是很激烈的,这次因为你的出现江湖,所以才会看来冷落,而且这剑会曾规定不是九大门派的人是不能上山,所以………”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一段时间,元真道人已将开场白说完,他拍了拍手掌,两个道士捧着一个木盘缓缓走到场中。
元真道人揭开盖在盘上的黄绫,只见一个狭长的玉盒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晶莹的光芒。
他满脸肃容的朝玉盒行了一礼,然后高声道:“今日我华山为上届剑会优胜者,所以依惯例为地主,当着各派同道面前,宣布本届剑会自现在开始!”
他轻轻揭开玉盒,自里面拿出一柄金光灿烂的宝剑,道:“‘金石之剑,坚同金石’,愿我同道切记祖师遗训!”
在这边棚里,王婷婷扯了扯李剑铭的袖子,问道:“那老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把金光闪闪的短剑真好看哪!是什么铸成的?”
李剑铭这:“他的话是说那柄剑名叫‘金石剑’,是以前他们祖师传下来要他们比剑胜利的一派保持,叫他们团结一致,像金剑一样的坚硬!至於那柄剑是什么铸的我可也不知道,因为黄金不会有这么硬!”
王婷婷羞怯的笑了笑,轻声低语道:“你会不会笑我太蠢?这些日子来,义父告诉了我许多以前从所未闻的事,但我却依然觉得所知有限,中原的一切真是居住在大漠边缘的人所不能想像的,这就好像是在浩瀚的大海边,有一个小池塘,我以前只看到那个池塘………”
李剑铭伸出手去,轻轻摸了下她那如玉的柔荑,无限爱怜地道:“中原的文物风土一切都和大漠塞北不同,历经无数的人献出他们的力量来创造,所以传下来的一切都是浩瀚的,大贤大哲传授的学问更是丰富得很,每个人生命都是有限的,当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懂,尽管你不知这些,但却没有人说你蠢……”他将视线凝注在她的脸上,於是他接触到她那秋水的怜爱。
一时之间,心中感触无比,暗自忖思道:“像她这样纯真的女孩子,又是这样的美丽,叫我怎能忍心拒绝她那如绵的情意?”
时间每能试链爱情,所以说时间是爱情的试金石。
世界上任何的事情都不能使爱情变色,除了时间。
短暂的时间里的分离,能增进情人的爱情,但是长久的分离却能冲淡爱情。
李剑铭和公孙慧琴固然因为在金龙堡中互相怜爱,而产生了非常浓厚的感情,而已到了互订终身的地步。
但是经过一年多培养的感情,却要经历四五年的分离来考验,虽然他不是一个负心人,但身旁围绕的,都是会使他把持不住的美女,这叫他怎能拒绝她们的关注与爱情?
人类本性都有喜新厌旧的心里,他虽没有就此抛弃了公孙慧琴,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却不能不接受了她的情感,虽然他曾极力抗拒过。
人类的感情原是由相处中产生的,由长久的相处,方始能互相了解,由互相谅解中,醇厚的感情就自然的发生了。
李剑铭忖思了一下,暗自叹了口气道:“我倒不愿你懂得过多,因为那样就会有损你的美丽,使你丧失了纯洁的感情!”
任何一个人都乐於接近那些像白玉未凿的少年人,就因为他们不像老於世故的人一样使人畏惧和讨厌。
王婷婷眨了眨眼睛,轻声细语道:“我虽然听不懂你的话,但是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去做!”
李剑铭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个微笑道:“我们不要说话了,看他们比剑吧!”
“金石剑”已被收了起来,元真道人正在说道:“此次论剑有华山、武当、昆仑、峨嵋、崆峒、长白、点苍、少林等八派罗浮无人来,算是放弃此次论剑。”
他顿了顿道:“请各派参加论剑弟子准备!”
他的目光又往李剑铭这边看来,稍微等了一下,道:“现在请少林憨和尚前辈向大家说几句话!”
少林席上,憨和尚回头吩咐了坐在他身后的诸葛辉雄一下,便立起身来。
也没见他怎样作势,身子已闪到木桩圈好的广场中,他紧闭着嘴唇朝四下望了会,然后合掌呼了声佛号。
嘶哑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清晰的语声在广场中回萦着,他说道:“自百年前‘落星天魔’挟着狂风暴雨的威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我中原武林打得七零八落,后来虽赖‘天山神侠’及‘紫竹神尼’合击‘落星天魔’於泰山之巅,伹我等各派精英丧失大半,绝艺因之更加无存。”
“因而各派掌门乃合商於嵩山少室之峯,决定每二十年一次论剑,以求各派追研绝艺?
收共砌共磋之效。”
“至今日之会,已历四届,在此四届,中原各派都有绝艺发现,这是很为可喜之事,本来剑为百兵之祖,剑术之道,首在修心,所谓剑道亦即人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声音至此戛然而顿,目光寒芒突地大盛,朝李剑铭这边望来。
李剑铭轻轻一笑,道:“谈到主题了!”
老叫化摸了摸脑袋,掩住嘴唇轻声道:“他若要摆出长辈的样子,我可吃不消,幸好我已将丐帮的大任交给白如云了!”
李剑铭望了下端坐在后面的白如云,和十个背着四个麻袋的弟子,回头道:“他们个个都是一流高手,看这样子,白如云可真称职!”
老叫化道:“等这次论剑大会后,我可要邀游天下名山大川,大吃一顿天下名菜,大喝一下天下名酒。”
李剑铭道:“不管这场论剑是以喜剧结束或者是悲剧收场,我也将离开江湖,到天涯海角去!”
老叫化道:“你可要将你的这几个姑娘搅好点!否则关系没搅好,那今后的生活也不会多愉快的!我老叫化就深深的知道孔夫子说的‘惟女子与小人最难养也!’这句话,所以宁愿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找个叫化婆来!”
“我连一个都不敢找,而你却找了三四个之多,我看坐在对面华山派席里的那个小妞,好像也向你在行注目大礼呢!你真的不怕烦恼?”
李剑铭瞥了下顾凤霞,见到她正以妒忌的目光望着王婷婷,还不时将眼光溜到钟菁菁身上,这下一见自己望过去,她投过了一个哀怨的眼色,好似不胜悲哀的低头饮泣了。
他暗自忖道:“她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呢?难道她的婚姻不美满吗?”
於是他自然而然的向诸葛辉雄那边望去,对方那肃然而坐的严谨样子,虽然有一条手臂断去,但是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丝颓丧的表情。
他暗叹口气,道:“残人肢体的确是予一个人最大的打击,看他的额上,竟然有了岁月深深刻下的印痕,这也许会便他的精神与以往完全改变,有的会受不住而倒下,有的会因此而奋发!”
“唉!我当时在圆通寺中看到他那样的残忍,所以方才下手将他一臂断去,但是我若知道他会是顾凤霞的丈夫,我一定放过他的!”
他的思绪宛如吹过湖面的微风,风一过,湖面又归於平静。
憨和尚高昂的声音在四周不停的回旋着,他说道:“……江湖上自落星追魂出现后,黑道中人齐都甚为高兴,而我们中原九大门派却因此而遭到自落星天魔以来最大的损伤,各派死亡弟子不可胜数,掌门竟有被杀之事。”
“但我们今日竟还能看到他端坐在会场之中,这岂是我中原各派要遭受灭亡的现象?”
李剑铭自鼻孔冷哼一声,道:“若非我一直容忍,死亡的人将更多!他们也总是将我当作黑道中人看待,以为杀了我便替天下除害,哼!”
他这个想法还没想完之际,自对面棚中,响起一声呼喝。
谢宏志长身而起,飞身跃到场子里,他双拳一抱,对着憨和尚道:“在下点苍掌门谢宏志,
憨和尚哦了一声道:“点苍未入中原几达百年,难道施主执掌点苍,是以蒙面……”
谢宏志浓眉一皱,道:“在下既然蒙面以对天下人,自然有苦衷,难道大师要强人所难?”
憨和尚愕了一下道:“既然施主这么说,老衲就此先让施主说几句话!”
谢宏志点头谢过后,缓缓在场内兜了一个小圈子,然后朗声道:“适才憨和尚说过落星追魂李剑铭为黑道中人,这点在下要申明落星追魂并非黑道之人,当然,他也不是白道中人,他只是半正半邪的怪人而已!”
他的话声至此一顿,但是稍为停了一下,他又说道:“本门上代掌门神剑谢一平曾被‘落星天魔’以‘落星剑式’击败,自此以后,本门封山不入江湖。”
“我谢宏志乃昔日神剑谢一平之孙,现执掌点苍一派,向天下武林同道郑重宣告,我点苍自今日起,本门弟子将重入江湖,愿各位掌门人看在同道面上,予本门弟子以方便!”
他朝四周作了一揖后,又道;“现在我以个人身份,向落星追魂挑战!请落星追魂出场!”
李剑铭暗叫一声道:“好汉子!”
老叫化道:“他真是一个汉子!不趁现成的来检便宜,老弟!你可要饶过他这遭!”
李剑铭站了起来,正待走出凉棚,索奴把他叫住道:“这个家伙的功力较之在北京可增进不少!小心点!”
他沉吟一下道:“人性之中善恶并存,恶者有其善时,善者也有恶的时候!你不要过於赶尽杀绝!”
李剑铭见剑索奴闭着眼睛,脸色虽然没有什么不同,但声音可微弱得很,他诧异地道:
“老前辈,你怎么啦?”
索奴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广场中,谢宏志已将长剑出鞘,他又喊道:“李剑铭,你出来!”
李剑铭剑眉一挑,身形如流星横过天空,影子淡淡的闪过地面,便已到了谢宏志面前,他以左足为轴,缓缓的将自己视线扫过四周,然后凝神注视着谢宏志。
他冷冷地道:“在北京城里放过了你,你又想怎样?”
谢宏志慢慢举起手中长剑,狠声道:“我要杀了你!”
李剑铭仰天一个哈哈,笑声未了,一道虹光宛如一面扇子样的在他面前布起。
“嗡嗡”剑刃被他左指一弹,响起一阵有似龙吟虎啸的声音,他说道:“你剑术虽已大进,但老实说来尚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这样对你说话的,因为我若要杀你,不必等到现在!”
谢宏志默然无声,两只眼睛紧盯着李剑铭,目里面喷出一股愤怒的火焰,随着脚步的缓缓移动,剑尖已绕着李剑铭转了一圈。
李剑铭平伸长剑,也缓缓的随着对方的剑尖转圈子。
谢宏志映在地上的影子渐渐缩短,随着身形的移动,他知道此刻已将至正午,也就是日光最强的时候!
他正待出手之际,一声大喝传了过来,人影飞飞跃过来。
他的神情一怔,随即哼了一声,退出二丈开外。
这原已绷得紧紧有如弓弦的情势,因这一声喝叫而变为松懈。
李剑铭手一挥,剑已回鞘,身形微动,也巳滑出丈外。
他看到奔来的是诸葛辉雄,问道:“作什么?”
憨和尚曳着僧袍,翔空而来,他白眉一挑叱道:“你要干什么?”
诸葛辉雄因左臂已断,所以长剑是挂在背上,此刻一身劲装,凝目注视着李剑铭。
他听到憨和尚的叱问,恭身道:“师祖请恕徒孙之罪,但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与徒孙且有断臂之恨,此仇不报,耿耿於心,请师祖鉴谅。”
憨和尚道:“杀孽及於天下,难道你还怕他不受天下武林的合击而亡?又何必争在这一时候呢?”
诸葛辉雄将目光移到坐在华山席里的顾凤霞身上,他看到她侧过头去,心中有如刀割一样,痛苦不堪。
他单掌一立道:“弟子非手刃仇人不可!”
憨和尚怒道:“我教你的武艺是要参加论剑大会,难道你自量是落星追魂的敌手?”
诸葛辉雄道:“弟子虽因此而死,但心中并无怨言,大丈夫要轰轰烈烈的死,岂能窝窝囊囊的活着,受着自己妻子的讥笑?”
他反臂一操,剑光脱鞘而起,然后面对着李剑铭道:“在圆通寺中,我断去一臂并不后悔,但是昔日你化装成‘云龙一现’时,为何要杀死我父?”
李剑铭冷冷地道:“当然他有该杀的理由!就因为他是崆峒弟子,而崆峒派曾参与合攻吾父之举!”
诸葛辉雄大喝一声,“刷”地一剑击出,身随剑走,剑尖勾起三朵剑花,朝李剑铭身上刺到,剑式快捷如风,狠辣之极。
李剑铭咦了一声,上身一侧,左掌微掩已封住来式,右手并掌如刀,斜斜劈将下去。
诸葛辉雄脚下一转,曲肘弓背,手腕抖动之际,已施出“达摩十三剑”中的“行空展云”。
剑风呼呼,剑式闪动之际,朵朵银花飞起。
李剑铭喝了一声道:“较以前可真进步多了!”
他虽然在说着话,但是手可不闲,只见他右手插入胸前英雄绊中,左臂骈指如戟,时而点穴,时而擒拿,奇招百出,神妙无比。
诸葛辉雄见到对方只是单臂与自己对敌而且还是空手,而自己竟还不能胜对方,心中盖愤无比,怒喝一声,收回剑式。
他深吸口气,连跨两步,剑身自周围划起一蓬细微的光影,然后向中宫攻进一招,剑式沉重,隐隐有风雷之声从剑圈中响起。
李剑铭双眉轩起,诧异地咦了声,忖道:“怎么他会这么一大套威力的剑术?”
一念有如电光闪过脑际,他轻啸一声,左掌一扬,上臂伸得笔直如剑,击出一招“追魂十二巧打”中的“追魂拿魄”,漩激的气劲使得声势惊人无比。
诸葛辉雄此刻见自己一剑竟使得对方发出惊诧的呼声,他精神一振,凌厉猛狠的剑招使将出来,更是只见剑光霍霍,风雷之声大作。
李剑铭朗吟一声,左臂自对方剑影里伸缩闪腾,转眼之间便已施出两记绝招。
诸葛辉雄自断臂之后,苦练单臂剑术,后来复遇本门长老憨和尚,得到憨和尚以潜修深山的二套自创剑法相授,叫他参加华山论剑之举。
虽然这套剑法神妙怪绝,但是李剑铭功力深厚,几已可成为武林第一剑,虽然他长剑末出鞘,但是左臂挥动作剑,威力不减丝毫。
他一见李剑铭朗吟一声,只见眼前一花,九个人影将他圈住,浑厚的劲道自四方八面圈了起来,往他身上逼到。
幌动的掌影,此刻都如一枝枝长剑,击将过来。
他心里一慌手上一个摇幌,宝剑已经脱手飞去,随着剑柄上传来的一股沉重逾山的力道,使得他闷哼一声,跌出六尺开外,一交坐在地上。
那枝长剑被击飞在空中,分成九截落在地上,断刃洒在细沙上,映着日光闪起片片光芒。
李剑铭将“残星稀疏”这个剑式在刹那里完全击出九个变式,快速超过对方变招的速度,所以手掌完全砍在对方剑身上,力道如山,硬生生将长剑震断。
他这一手使来神奇之极,尤其九片断刃一直落在地上方始散开,更是夺人心魄。
惊呼之声随着那枝长剑突地进裂而叫了起来,两旁有不少人站了起来。
顾凤霞奔了出来,脸色吓得变为苍白,她扶起诸葛辉雄道:“你没怎样吧?”
诸葛辉雄颓丧的脸色随着顾凤霞的奔来而开朗了,他的目光接受到了她那种焦急,惶恐,怜爱的目光,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顾凤霞惶惑地问道:“辉雄!你怎么啦?”
诸葛辉雄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我已真正的获得了你的爱情!”
他站了起来,亲切地道:“你怎可乱跑呢?要小心你是有身孕了,别动了胎气!”
顾凤霞红了下睑,低下了头。
李剑铭以一种平和的声音道:“恭贺贤伉俪………”
诸葛辉雄苦笑了下道:“我也不要这一切的虚名,败了就败吧,这条断臂会令我想起那次受你的剑光划过,也会令我想起那次自己的不对………”
李剑铭愕了一下,道:“你也不须伤心,若非你的功力较浅,也不会这么快便败於我剑下的!”
顾凤霞望了李剑铭一眼,对诸葛辉雄道:“我们真不该来这儿!”
诸葛辉雄爱怜地望了她一眼道:“好吧!我们下山去,以后我再也不问江湖上的事了!”
憨和尚讶道:“徒孙,你说什么?”
诸葛辉雄恭身道:“徒孙愚劣,无法替本门争光,今日就此下山了。”
顾凤霞招呼了铁胆金枪顾凌武一声,偕同诸葛辉雄下山去了。
顾凌武朝憨和尚一拱手道:“请大师原谅小婿。”
他身形如飞,也悄然飘身下山去。
※※※
且说诸葛辉雄因为长剑被李剑铭击飞,但因而也就领略到安祥的家庭生活,实在胜於在江湖中介於仇杀恩怨里,而至心情不能得到宁静。
看到了顾凤霞的柔情以待,他为自己获得真正的爱情而喜悦,尤其一想到自己将是为人之父时,一切恩怨仇恨都自心头放开了,对於江湖虚名,他也已不足惜,所以乃偕同顾凤霞下山而去。
李剑铭体会出了诸葛辉雄此刻的心情,所以他阻住了憨和尚的发怒。
他说道:“大师你遁身佛门之中,修习佛经数十年,但是对於人生还不能得大解脱。了悟真谛,在下真替大师可惜。”
憨和尚白眉一扬道:“你说这话是何意思?”
李剑铭肃容道:“天下之事,有因必有其果,有果亦必有其因,大师你难道不知道少林此番大难系由以前所种之因?而大师身为佛家子弟,尚不能跳出名利圈子外,还算得了什么修行之人?”
憨和尚哼了一声这:“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也会知道因果之说吗?”
李剑铭大笑一声道:“大师只要顾上自己也就行了,又何必管在下怎样?否则杀孽岂非是大师一手做成?”
憨和尚怔了一下,道:“老衲生平所好,惟剑学一道,今日见到大侠剑法,总希望能亲身领教一下‘落星剑法’,谅大侠………”
这时,元真道人见憨和尚说话愈来愈客气了,他奔了过来道:“大师,你……”
憨和尚笑道:“你不是说他乃是昔年中原之鼎苍松上人之嫡传门人吗?若是他把‘九龙金杖’拿了出来,你该怎样?”
元真道人嗫嚅了一下道:“但他并没有‘九龙金杖’呀!”
李剑铭道:“在下曾在峨嵋面对紫竹神尼、云梦禅师、涵石道长说过,今日若不拿九龙金杖出来,则随便你们怎样围攻。”
他顿了顿道:“其实在下以个人之力还敢与你们九大门派对敌,何况现在‘紫竹神尼’和‘天山神侠’都为在下后盾,后有‘神手天君’在旁,岂有畏惧各位之理?”
他目中寒芒突地暴射道:“若你们一味独断独行,则中原精英将自此一扫而光,这并非我李剑铭胡言!”
他的话中有软有硬,说到后来更是豪气干云,雄迈无比,语声悠扬有如金石被敲击的一样,余音袅袅不息………
“哼!”
谢宏志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李剑铭猛地投过一个冷若寒冰的视线,冷冷道:“依你现在功力,还是挡不了我三十招的,还有什么好哼?”
谢宏志倒特长剑,又走了过来道:“我倒还要尝尝你的三十招剑法!”
憨和尚道:“且慢,老衲还没领教他的剑法呢!”
李剑铭大笑一声道:“你们俩人何不全上呢?”
他这言一出,真个像是晴朗的空中猛然响起一个霹雳一样,震撼住了每一个人。
憨和尚颔下白须无风飞起,激动地道:“什么?你说什么?”
谢宏志却冷哼一声道:“你真想找死。”
李剑铭道:“你又不是没有做过两人合攻之事,难道现在当着天下群雄就不敢了?”
他侧首对憨和尚道:“在下之意乃是说两位不妨尽出绝招,若能在三十招内击败在下,则两位胜了,但若是任在下逃过三十招,那么………”
憨和尚大声道:“好!就这么办!”
元真道人在旁皱眉道:“难道剑会就此停止而只看大师与………”
憨和尚哦了一声笑道:“我倒忘了各派还要论剑,等各派论剑完了,我们就较量吧!反正你还在等着九龙金杖,若是我们此完剑,而金杖还没来的话,那么各派可要与你算帐了!”
李剑铭点头道:“这当然的。”
元真道人喊道:“各位掌门赞不赞成憨大师此言?”
凉棚中一片默然,接着交头接耳的声音响了一阵,每个掌门齐都点了点头。
谢宏志反手将长剑插回剑鞘里,说道:“我倒真要领教你的绝艺,看看是否能凭此而说出这句大话。”他头也不回,朝自己座位上走去。
憨和尚合掌念了声佛号,往凉棚中而去。
李剑铭拱了拱手,他便见到白如云拉住了他,道:“那个点苍掌门,好像是另外半部‘黄沙宝笈’的得主。”
李剑铭哦了一声,道:“你难道看出什么破绽吗?”
白如云道:“我师父在对面坐着,所以我一直不敢让他看见,所以那蒙面者使出一招剑法时,我只看到了一点点,后来仔细一想才知道他这式与我所习的‘漫漫黄沙’很是相近,倒像是连环下去的招式一样,所以………”
李剑铭道:“你既然已被昆仑逐出门墙,且已成为丐帮帮主,岂是以前的白如云?又有什么害怕呢?”
白如云点了点头道:“‘黄沙宝笈’里有一篇论及剑法的,其中有一路‘十绝剑法’,不过我得到的那残余的一篇却只有一招………”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就是上次我最后施出那招,不过却还是被你破去!”
李剑铭想到在北京时曾施出“驭剑飞空”之术,将白如云威力极大的一招破去,没想到谢宏志竟也得到了“黄沙宝笈”。
他暗自付道:“不知道他学会了几招?得到几页剑诀?”
於是他又想到等一下自己将要以一敌二,若是胜利了,自己则可成为武林中第一剑手,否则……。
他没有想下去了,因为不管多么困难的情势,他也要闯下去,也要比完剑再说,多想又何用?
元真道人自怀内掏出一张书就的名单出来,朗诵道:“参加论剑有武当‘离尘剑客丁一鸣’。峨嵋派‘峨嵋一秀司空百里’。点苍‘一剑震天南张克英’。华山‘一鹗子’。昆仑‘断虹剑’。崆峒‘玉石道人’。长白‘千山一剑’等七人。”
他放下手中名单道:“本来此次尚有少林‘俊郎君诸葛辉雄’及罗浮‘苍冥剑’两人参加,但此两人现未在此。所以当作弃权论。”
顿了顿,他又道:“现在请各派剑士出场。”
自每个席次里,那些参加此次比剑的各派弟子,齐都脱去外衣,走出棚外。
有的用手提剑,有的斜插背后,有的胁下挂剑,还有一人两腰各挂一柄长剑,形式各各不同,然而表情则是一样的严肃。
元真这人说道:“此次论剑采淘汰制,而且为了时间的关系,每一次比剑限在三十招内决定胜负,若是贫道将钟声一敲,为了公平起见,贫道还请憨大师作为审判之人。”
憨和尚摇摇头道:“你这样比赛较之以前实在不同,以往原是由各派掌门联合为裁判者……”
元真道人道:“各派掌门谅必不肯任裁判别人吧!贫道遵上代掌门之命,方始决定此一办法,否则采取车轮战法,天下有几个人能挡得各派精华的连击?”
憨和尚犹疑了一下道:“上次论剑似是请天山神侠老前辈参加。”
元真道人说道:“此次虽然曾修书邀请,但是却未见宇内二圣来此。”
憨和尚道:“好吧!我就权充裁判者,剑会就此开始了。”
元真道人偕同憨和尚走向座椅中坐下,他一伸手,敲起桌上的钟声这:“请各位来此抽签决定先后之次序。”
七个剑土走到桌前,抽好了签便在预备好的座席上坐下。
元真道人站了起来道:“抽签已完,按照比剑次序,长白、崆峒、昆仑、武当、点苍、峨嵋、华山。现在请长白‘千山一剑’和崆峒‘玉石道人’出场。”
一个瘦弱矮小的汉子,自座上站起,走到广场上,朝四下作了一礼,然后将手中提着的长剑一扬,剑鞘已落在身后丈外,寒光闪闪的青锋,已横置胸前。
玉石道人腰下挂着两枝形式古朴的松纹古剑,杏黄的丝穗随着微风的拂过而摇幌不停,但他挺立的身躯,却像是石块雕戍的一样,没有幌劲一下。
他打了个稽首道:“请——”
声音一歇,他左手两指已将剑诀亮开,呛地一声,长剑出鞘。
千山一剑两眼与对方凝望了一下,身躯缓缓自右边旋开,细碎的脚步踏在沙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随着映茌地上的影子移动,他已转了两匝。
玉石道人左手收回护胸,剑尖自下挫而渐渐上扬。
突地——
他大喝一声,提起到胸的剑刃,奇快的一削而出,剑尖映日生辉,沉稳的剑式中,剑尖已指向对方“志堂穴”。
千山一剑移动的身形一挫,剑尖绞起一蓬细碎的光影,已挡过对方这削来的一剑。
他上身一俯,刷刷两剑,滑溜无比的自偏锋削出三剑,诡异的剑法,狠辣之极。
玉石道人“喝”地一声,手臂一伸,剑式开阖之下,浩阔的剑光开展出来,崆峒“伏魔剑法”已施展而出。
剑势森森,千山一剑那种虚幻飘渺的剑招顿时被逼得攻不进去,只好在周围死劲的挡住对方宏阔的剑势。
玉石道人满脸肃穆,步行龙虎,气慨似可吞山河一样,剑招击出,光影层层,剑风飕飕,硬是将对方长剑拒出一丈之外。
李剑铭看了一下道:“这家伙剑式过於诡异而又轻浮,遇到玉石道人那种沉稳的剑招,却还不失名家气慨的正大风度,怎能够不败呢?我看顶多再有五招,千山一剑就会落败。”
老叫化看了一下道:“老弟,你说的真的一点不错,崆峒出了这么个好手倒也不简单!”
阳光灼灼,剑光翻腾如蛇,转眼之间,两个人都已攻出一十八招。
剑刃飞出,尚未到达对方身前,只听一声清吟,一溜剑影自正面弹出。
“啊——”
千山一剑惊叫一声,手中长剑飞起三丈,插在地上。
他的手臂上,一条碎裂的布片挂了下来,血液涌出如潮。
玉石道人剑已回鞘,朝对方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寿佛,得罪了施主,尚请施主原谅。”
千山一剑忍痛拱手作了一揖,苦笑了一下,默然走回座中。
元真道人自台上站起,道:“第一场玉石道长胜,第二场由昆仑断虹剑出场与赛。”
玉石道人双手擦了一擦,望着自座中走出的断虹剑。
断虹剑是一个瘦高的年青汉子,修长的身躯,一身墨绿色的似绸衣衫,随着他脚步的移动而发出一片闪闪的反光。
他口角含笑,立定之后朝着玉石道人一拱手道:“请道兄指教!”
玉石道人欠身道:“还要请您指教!”
断虹剑两眼盯着对方手上,脚下已慢慢移动起来。
玉石道人脸上立即变为肃穆,两手握着剑柄,凝神注视着对方身形的移动。
断虹剑脚尖点地,疾行数步,突地轻喝一声,长剑出鞘,递剑,攻敌,一口气击出了五剑。
玉石道人身形微蹲,剑上光华一闪,细碎的光影在身前幌过,他已连绵攻出五剑,剑出如风,正好击上对方剑刃。
“呛—呛!呛—”
一阵龙吟虎啸的声音传出,两枝剑竟贴在一起。
玉石道人左手剑诀上扬,右手长剑运起内力逼向对方,似潮的劲道自剑身传出攻向对方。
断虹剑脚下跨着子午桩,左手平贴右臂,也正在运劲攻向对方。
他们这下可真是逼不得已而行比试内力,因为他们谁也不敢先行放手,或者减低内力的,生恐自己稍一放松,便会被对方乘虚而进。
所以他们只能将力道一分一分的加重。
坐在凉棚中的崆峒掌门怒骂一声道:“蠢货!怎可跟人比起内力呢?”
昆仑掌门知道本门内力悠长不息,绵绵不断,而断虹剑又以内力深厚高出同侪,所以他脸上有了笑意。
他暗自忖道:“这正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这下玉石小道败定了。”
果然玉石道人虽为玄门高手,但因平常只注重剑术修养,而忽略了内功上的修为,所以此刻被对方诱上而与之比试内力,使得他险红耳赤,汗水冷涔涔而下。
他的手腕一阵颤抖,长剥被对方逼得向身上缩来,左手的剑诀也已收回按住剑柄,脚下渐渐深陷入沙内。
断虹剑脸上又浮起那种浅笑,虽然脸上的肌肤有着汗水,但他那种骄傲的神色,却掩不住流露出来。
玉石道人手腕在抖动着,牙齿咬得紧紧的,仍然在抗拒着,没有放松一点。
在这边棚中,王婷婷微微皱了下她那秀丽的眉毛,轻声道:“这个道人既然受不了,又何必这么死命的挣扎呢?把剑放松就行了,反正他败了。”
李剑铭笑了下道:“我在奇怪你爹怎会不传授武功给你?而让你整日游玩。”
他轻轻拍了下她的柔荑道:“这道人虽然内力稍逊对方,但那昆仑断虹剑却不该就此骄傲起来,因而真气一浮,说不定那道人还会赢!”
王婷婷睁大了她那无尘的秋水,不信的盯了李剑铭一眼,然后侧头对钟菁菁道:“钟姐姐,他说的可是?”
钟菁菁点点头道:“他可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落星追魂,难道你不相信他的话,呶,你看!”
王婷婷赶忙将目光移向场中,她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敢情此刻那玉石道人趁对方一松之际,脚下连退三步,轻喝一声,长剑死劲一推,左手飞快地一闪。
他的身形一转,上身斜向左边一移,左手一扬,剑光刷地一道,已将对方长剑磕飞。
双股长剑倏忽攻出两剑,已将断虹剑拒出三丈。
他在电光石火间攻出的一记奇招,的确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也因此而反败为胜。
昆仑云梦禅师激动地站了起来,怒骂一声道:“蠢材!”
远处一声长笑,一个爽朗的声昔自山下传来道:“你说谁是蠢材!”
山下如电的飞来三条人影,憨大师首先哦了一声道:“天山神侠!”
※※※
那三条人影来势快速,风声微飕之际,已经落在场中。
在三人当中的一个高大魁梧,满脸红光的老者,哈哈笑道:“各位掌门人好,请恕老朽来迟。”
在棚中端坐的各大门派掌门人齐都站了起来,走出棚外。
昆仑掌门云梦禅师合掌道:“阿弥陀佛,神侠能赶上此次大会,真乃我等之幸,请神侠入座。”
天山神侠这:“本来我也不想重履中原,但是冰儿却硬要我到华山来,自天山下来,这几天日赶夜赶,我的骨头都赶散了,差点都上不了这山!”
华山掌门元真道人道:“无量寿佛,前辈来此,真是幸事,尚请前辈到观里用膳!”
天山神侠哈哈一笑道:“怎么?一来就吃饭?那我岂不成了专仅为吃饭而来吗?真个不好意思!”
憨和尚与天山飞侠共居武林六老之中,所以较之天山神侠尚还低上一辈,此刻上前见礼道:“前辈远自天山而来,尚请入内稍为休息。”
天山神侠含笑道:“想不到还能见到你重入江湖!此次若非冰儿他师父坐关,我也懒得下山。唉!人老了便什么事都不想干了!”
憨和尚道:“前辈红光满睑,已修至金刚不坏之身了,岂还怕老………”
天山神侠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天下有什么功夫能使人不死?金刚不坏之身也只是武林中人的梦想而已!”
他这话说来沉重之至,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老年暮日的悲凉气息,因而场中顿时默然无声。
索奴自坐进位子上,即闭目而坐,对於周围一切事情不加理会,彷佛整个精神都已脱离躯体。
而在这剑会中也没有人会干扰他的沉静,所以李剑铭也一直没找他说话。
但是随着天山神侠那种深沉的话语,他也深深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对李剑铭道:“人生变幻无常,私欲缠绕不息,天下又岂有不老不死之人?我一生自邪门入道,中途曾愤正邪之分过於严谨,所以坚欲以邪道修至上大法,但古洞幽禁虽使我修成绝艺,却依然不成大道。”
他轻叹口气,道:“刚才我瞑目沉思,突地觉得己身巳与天地相通,神游太虚之中,往事全然了悟,因而也就觉得不应在此观战,血流成河,尸横於野已够我悔忏了……”
他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交给王婷婷道:“这是我自己潜修而悟的一些防身功夫,你只要静心潜悟,一定会有成就的………”
王婷婷接过那本小册子,问道:“义父,你……”
索奴脸上映过一个黯然的神色,怜爱地道:“孩子,你今后应该与菁菁她们和睦相处,不要闹意气,我今后或许还会回来看你,但是也许……”
李剑铭诧异地问道:“前辈,你……”
索奴道:“我就此走了,你长剑已经我以真火相炼,杀孽之气大减,而剑式威力也能发挥,今日之会必能逢凶化吉的……”
他顿了顿道:“而且依我适才默中所悟及的情形看来,那九龙金杖必能寻到的,今后婷婷的一切都托付给你,希望你善待她。”
他话声一了,身形已如一缕轻烟,淡然化去。
群山丛蛮里,传来了一阵歌声:
“大风起兮,云飞扬………
遨游太虚,走天涯………”
李剑铭楞了一下叹道:“一切都须有个了结,他这样去也好……”
钟菁菁轻声道:“我妹妹和天山神侠来了……”
一个豪爽开朗的声音道:“落星追魂可就在这儿?”
徐婉菁走了进来道:“姐姐!他师祖来了。”
钟菁菁笑了笑,轻声道;“你怎么跟他这么亲密了?连我的生死都不顾了。”
徐婉菁还没说话,刘怀冰走了进来道:“剑铭兄,我师祖来了。”
李剑铭站了起来,看到那满脸红光,白发苍苍的高大老者已随着刘怀冰走进棚内。
他上前一拱道:“前辈好!”
他的武功得自“落星天魔”手撰的“落星秘笈”上,而“落星秘笈”又是他父亲为之丧命的秘笈。
所以他虽然未曾见过落星天魔,但隐然以自己为“落星天魔”的徒弟自居,此刻既然面对昔年掌劈落星天魔的天山神侠。他实在不能勉强自己很尊敬的对待他。
天山神侠呵呵笑道:“令师伯中原神君曾於去岁末至天山寒舍小住,他曾提及你的事,并且我也听冰儿说及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天纵英才,今老朽一见,顿兴老迈之感了。”
他这顶高帽子往李剑铭头上一戴,顿时收效不少。
李剑铭心中受用非常,恭身道:“谢前辈金言,此次劳动前辈,真个过意不去。”
天山神侠呵呵笑道:“武林中自落星天魔后,已过於纷乱不堪了,此次又有贤侄你,真个使得天下震惊,英名远播……”
他脸色一整道:“但是就此使得无数人死亡,使许多的人遭受破碎流散之苦,你能如此忍心?”
李剑铭眉稍一扬道:“但是我的父亲,我的伯父,我的亲人都须报仇,难道他们造下杀孽,就这样算了吗?”
天山神侠道:“以往的都已过去,我是说今后不应再使得江湖上不得安宁了。”
李剑铭低下了头道:“若是九龙金杖没有找到的话,那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而我也………”
天山神侠摇摇手道:“这我知道。不过为了你,令师伯和我,以及紫竹神尼都已重入江湖,不管怎样,江湖上实在不该再发生杀孽了。”
元真道人自对面棚中走了过来,对天山神侠道:“请神侠上裁判台中……”
天山神侠回过头去,点了点头,洒开大步往广场中的台上走去。
元真道人上台,说道:“刚才崆峒玉石道长与昆仑断虹剑比试的第二场,为玉石道长得胜,现在则由武当离尘剑客出场与赛。”
矮壮的离尘剑客丁一鸣满脸肃穆的走出栅中,来到场里,他慢吞吞的自胁下将所佩长剑抽出。
一道寒光自他出鞘的剑上腾起,有如一道弧光似的伸缩不定,弯弯如新月的宝剑,使得玉石道人脸上掠过一个惊奇的神色。
他左手剑已回鞘,仍是一剑在握,随着身形的屹立。长剑斜指天空,气势雄伟傲然。
离尘剑客了一鸣缓慢的行动,使得他本身有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根本不被对方知这他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他走到距玉石道人面前约六尺之处,方始身形一顿,脸上泛起一个微笑道:“我这柄宝剑系传自天竺,有断铁斩钢之能,你可要小心点!”
玉石道人左掌一立道:“贫道自然留心,施主放心好了。”
他话刚一出口,脸上忽地闪过一个其极难看的表情,彷佛是恐惧,又彷佛是喜悦,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的流露。
就在这时,一道经天长虹滑在空中,凄迷的剑影已开展在他面前。
他“嘿”地一声,上身移开三寸,脚下一滑,自侧旁攻进一剑。
离尘剑客丁一鸣大喝一声,剑落人起,整个身子飞腾而起,曼妙神奇的挥臂一剑切出。
“呛”地一声轻响,他那弯如新月的宝剑削过玉石道人的长剑,断成三截的剑刃落在地上。
玉石道人神迷意夺,悲痛地大吼一声,右手将剑柄掷出,左手一伸长剑已将出鞘。
烈日下,离尘剑客的矮壮身子一射,淡淡的影子被一道弯月的光芒缠住,朝玉石道人身上激射而去。
“哼!”
痛苦的一声闷哼里,玉石道人剑还没出鞘,整个剑鞘都被那枝宝剑切断,锋芒刺痛了他的左胁,血迹立即渗出道袍外,一漏漏落在沙上。
他的脸孔上的肌肉,曲扭起一道道痛苦的痕迹,那是希望的骤然破灭而产生的痛苦情绪。
“你……”他嗫嚅了一下,终於没有说出话来,眼睛里泪光一阵闪动,便仆倒地上。
一阵喧乱中,涵石道长飞跃而出,他扳开玉石道人仆倒沙石地上的身子,愤怒地吼道:
“你怎么将他杀死?”
武当掌门玄真道长也飞跃而来,他见到玉石道人胸前已被剑尖刺中一个洞,血水正不断的流出,脸上一阵恻然,合掌俯首道:“无量寿佛。”
涵石道人道:“请问道兄,他适才所施可是武当剑术?”
玄真道长眉头一皱,侧首道:“一鸣,你那招是何名堂?为何连我都不认识?”
丁一鸣道:“弟子那招乃是本门‘两仪剑法’中的‘苍冥茫茫’及‘流云剑法’里的‘苍隐搏兔’混合而成的。”
玄真道人啊地一声惊叫,喃喃地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两招合施,能够产生如此大的威力?”
他深吸口气这:“涵石道兄,这正是本门绝招,至於……”
“当——”
台上一声钟响,天山神侠道:“这场由武当离尘剑客得胜,因为过招之时常有不测发生,所以第二次论剑大会时曾亲定凡论剑死伤,概不许因而结仇。”
涵石道人朝台上看了看,元真道人点了点头,憨和尚也点了点头,於是他叹了口气,托起玉石道人的尸首,走回棚中。
广场上的细沙,尚还留下鲜红的血迹,李剑铭微皱起眉道:“武当何时又出了这么个好手,竟能将剑招去芜存菁,另创绝技?看他适才那手真非数十年功力不可,但他那样子?”
他沉吟了,一下道:“本来武当派由公孙飞鸿出来参加比剑的,又何时换上他?看来这次剑会,他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他看到谢宏志在俯身到张克英耳边,轻声细语着,彷佛是在指点什么似的,他暗笑地忖道:“论出剑之稳之狠以及这份快速,张克英怎会是他的对手?这丁一鸣可较之白如云还要高上一筹,因为他有一枝好剑!”
离尘剑客脸上木然,那弯如一泓秋水似的宝剑,此刻仍然静静的被握在他的手中。
台上一声钟响,元真道人道:“第四场由武当离尘剑客丁一鸣与点苍一剑震天南张克英比试。”
张克英走出栅外,来到比试场里,他的眼中闪出一阵炯然的光芒,盯住对方那枝弯月形的宝剑。
离尘剑客脸上又恢复他那种莫测高深的微笑,他平静地道:“可能在二十招内,你将死去!”
张克英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为什么?”
丁一鸣道:“因为这是死亡之剑!”
他话声才了,身形已隐於剑幕中,光芒灼灼的宝剑上,随着往前射去的快速中,剑尖吐出了一条长约三寸的剑芒。
张克英脸上颜色一变,身形如飞急退,已连转四个方位,因为在他面前的剑芒,已将他所有能出剑攻击的部位闭住,使得他不得不退了开去。
但是了一鸣那矮壮的身子仿佛飘在风中的雪花似的,一个翻腾,原式不变的射到张克英身上,有如附骨之蛆,不脱分毫。
张克英深吸口气,那骇然的脸上。一片红晕倏然布上,“呼”地一声,长发飞了起来,根根直立如针。
他好似手挽千斤巨石,沉重无比的击出一剑“盘马弯弓”,剑上撞出一道韧气。
“呛!”
自双方剑身上发出的剑气,在空中一撞,张克英闷哼一声,倒退出四尺,气喘运连的浑身颤抖。
他们这一击,可真是不凡,连憨和尚、谢宏志、李剑铭、刘怀冰这些剑道高手齐都一惊。
因为从双方的样子看来,显然张克英尚差上一筹,至少他倒退出四尺方始站稳,而丁一鸣没有。
谢宏志霍地一下站了起来道:“克英,你认输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张克英重重的喘息了一下,红润的脸颊此刻已变为苍白,他苦笑了下,默然的回头朝棚里走去。
台上钟声一响,元真道人说道:“第五场由峨嵋之秀司空百里出场。”
司空百里浓黑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他的长剑已掣出在手,随着幌动的身子,剑上有闪闪的光芒闪出。
他沉稳地来到细沙场中,冷漠地望着了一鸣一眼道:“你出剑吧!”
丁一鸣冷哼一声,弯剑勾一半弧,斜置胸前半尺之处,凝神注视着对方。
司空百里双手一抱剑柄,剑尖朝着上天,目光也凝注对方,不稍放松一点。
两人如同斗鸡一样的盯住了,但是虽然手臂移动了许多架式,却仍然没有移动半步,也没攻进一招。
这正是上等剑术的攻斗前奏,因为双方若是稍动一下,便被对方识破下一式转攻那一招,因而虽然变招换式,却仍然不敢冒然攻进一招。
李剑铭注意到那默然走回棚里的张克英,因为看到那彷佛足上系着千斤的沉重情形,使他很是担心。
果然张克英还没走到棚里已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李剑铭眼中锋芒毕露,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武当派怎会出了这么个不施武当剑术的好手?奇怪的是他的功力竟好似是无可测定的一样,比之武当掌门都高上许多。”
他不再多想,因为此刻场中喝叫连声,双方各已攻出数招,剑光飞腾,沙石齐飞,紧张无比。
司空百里为峨嵋绝流高手,自李剑铭率黑狼队上峨嵋,将所有会武的高手杀戮后,山上共剩下少数闭关入洞修练的和尚会武,其他的和尚,可都不会武了。
所以他是俗家弟子中惟一能来参加剑会的高手。
经过几个月的潜心修练,他的功力的确大进,所以面对着高深莫测的离尘剑客,仍能从容攻出十招。
似电的招式换递。双方都似是打定以快攻快的主意,所以身形飞漩激起细沙弥漫空中。
两道迷蒙的光影在灰沙里纠缠转幌,啸声自剑风旋转的时候传开,一直回绕在华山群峯之间。
突地——
沉寂的棚中响起一声龙吟虎啸似的长啸,啸声里李剑铭御剑腾空而去。
一道有如流星开过空际的闪光,带着一阵异啸,在不及眨眼的刹那功夫中,射到了场中。
“呛!呛!呛!”
司空百里跌出两丈开外,手中长剑已被削得只剩一截剑柄。
丁一鸣脸上色变,步行丁字,绕着李剑铭打圈。
“啊——”
等沙石落地,那些人看清了李剑铭击出的“御剑飞空”之神奇之术,竟然没有将丁一鸣斩於剑下,齐都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叫,一齐站了起来。
李剑铭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也会‘落星剑法’?”
丁一鸣道:“谁说我是施出‘落星剑法’?”
李剑铭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那招‘星落於野’是谁教你的?”
丁一鸣身形一顿,仰天哈哈大笑,身子突地“喀折”数声轻响,那矮壮的身躯,突地增高两尺,他一揭脸上,只见一层薄薄的人皮飞去。
一个淡目疏眉,朱唇瑶鼻的美少年现身在李剑铭面前。
李剑铭一楞,还没想到问话,丁一鸣已喝了一声道,“你吃我一次‘剑罡’看着!”
话声一了,他的双臂平伸?剑身微微一顿,自那弯如新月的剑上涌起一层似雾似烟的白色气体。
他脸色凝重,双手向前一送,那团剑气竟然斗地消失。
李剑铭只觉身外四处,一股重如万钧的劲道压束下来,他脸上颜色一变,长吸口气,自剑尖伸出一条剑芒。
随着脚下一移,他使出落星剑式中的一式“穹空星射”剑气满空,锋芒如电射将出去。
“澎——”
一声闷哼,丁一鸣身形飘起三丈,似是纸鸢飞在空中。
他落在四丈之外,道:“你的功力还是此我强了不少,师父说得不错!”
李剥铭剑眉轩起,喝道:“你师父是谁?”
远处山中,突地响起一阵长声的啸鸣,绕着白云而来。
丁一鸣道:“师父在叫我,我走了!”他身子一扭,巳飞出五丈开外,似是一只大鹰掠空而去。
李剑铭正待追去,只见公孙飞鸿飞跃而来,将一道金光闪闪的东西扔了过来,道:“接住九龙金杖!中原神君已去追落星天魔了!”
“落星天魔?”李剑铭大叫一声,道:“九龙金杖在此,还给你们!”
一道金光射出,“蹬”地一声钉在元真道人面前。
李剑铭大喝一声,身形绕空而起,道:“跟我走!”
刹时之间,老叫化和钟菁菁带着王婷婷飞身下山而去。
天山神侠也大喝一声偕同徐婉菁、刘怀冰而去。
空山寂寂,白云悠悠,啸声在华山绕着,人影刹时不见行踪。
元真道人楞了一下叹道;“如此论剑大会?”
憨和尚叫道:“落星天魔出现江湖,我们走吧!”
人影立刻随风而逝,只余下空寂的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