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酒醉共眠春梦浓
萧剑寒朗声笑道,振衣而起,说道:“梁兄盛情,真正叫人感激!店中的事情甚多,梁兄如是无瑕,大可不必为兄弟张罗……”
梁武笑道:“萧兄和秦兄乃是难得请到的贵客。兄弟休说没有什么事,纵然有事,也得抽身陪着二兄才是……”话音一顿,又道:“萧兄,酉时已过,兄弟已叫人在楼下大厅中摆好了晚宴,特此上楼请二位下楼同饮!”
秦萍笑道:“梁兄你这般客气,实在是叫兄弟不安……”
梁武笑道:“秦兄说的太见外了!请!请!”
萧剑寒此刻可是心中有点儿不安,笑道:“梁兄,兄弟认为不必如此费心,随便要他们送两样饭菜上来,岂不是省事得多么?”
梁武闻言笑道:“萧兄这般说该多见外?何况兄弟请有几位武林朋友在楼下相候呢?萧兄、秦兄,快请……”说着,抱拳肃客!
萧剑寒闻言不禁一怔!他先前是以为梁武在楼下设宴,可能是要那四名风尘女子陪酒,说不定梁武也会要他们夜间上楼伴宿!但此时听说乃是请了几位武林朋友,他突然敏感到莫不是那四名少女也是武林中的人物?若果真是如此,自己可就留心点儿才成……
萧剑寒沉思未语,秦萍已微微笑道:“梁兄,既是楼下尚有武林朋友,兄弟和萧兄少不得要去瞻仰一番了!”话音一落,率先向楼下走去!
萧剑寒一见泰萍已答应,自是不便再说什么,摇头一笑。向梁武道:“多谢梁兄盛情了……请……”两人并肩随在秦萍身后,缓步下得楼来!
楼下大厅,此刻灯火闪亮得宛如白昼一般!正中,一桌热腾腾的酒菜,透出诱人的香味!
圆桌的两周,此刻已坐了三男四女!圆桌的后面,站了两名垂髻使女,手中捧着银壶,似是在等着斟酒!他们发现萧剑寒三人下得楼来,立即都站起相迎!
萧剑寒目光触及桌上有了四名少女,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但他此刻可已不能退回楼上了!
梁武走前一步,拉开了上首的两张锦凳,笑道:“两位兄台请坐!”
萧剑寒、秦萍道谢入座,梁武则转到下首相陪!
两名垂髻使女迅快地替各人面前斟满酒,退回一侧!
梁武起身举杯,笑道:“萧兄、秦兄,先容兄弟替两位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他指着靠近萧剑寒身边的那位身着蓝布衫裤,一派乡下老农打扮的秃头老人道:“这位是本堡“南堂”堂主费雨前辈,武林之中,人称“南苑花农”,萧兄想必也曾听说过了!”
萧剑寒笑道:“原来是费老,在下久仰了!”
梁武指着坐在费雨下首的那位神情威猛,身躯高大,面如重灰,满脸虬须的灰衫独臂老人道:“这位屠方前辈,乃是家师好友,武林人称“独臀神魔”……”
那“独臂神魔”屠方朗声一笑道:“老朽匪号沾上了一个魔字,萧老弟只怕不敢跟老朽打交道吧!”
萧剑寒听得淡淡一笑道:“屠老快人快语,萧某十分心扣!冲着屠老这句话,在下可是跟屠老这个朋友交定了……”
屠方闻言又是大笑一声道:“好!老弟,你不愧“狂中之怪”方大侠传人,老朽值得浮一大白……”说着,举起桌上银杯,一饮而尽!
萧剑寒微笑举杯,略一沾唇即罢,笑道:“多谢屠老抬举了!”
这时梁武已指着屠方身旁的一位中年壮汉道:“这是兄弟的师弟“托塔金刚”尤轩!”
尤轩已应声站起向萧剑寒长揖见礼!
萧剑寒笑道:“久仰……”
梁武目光一转,指着坐在秦萍身旁的四女,笑道:“萧兄,这四位姑娘,都是家师母的弟子,冯瑛、冯璇、冯萍、冯菱,说来也是兄弟的师妹!”
四女盈盈立起,向二人福了一福!
萧剑寒淡谈一笑,抱拳道:“在下与秦兄久仰‘黑堡四娇’大名了!”
敢情他早就听人说过了她们!
梁武闻言笑道:“原来萧兄也知道她们么?真是难得……”
他话音一顿,笑向费、屠二老等道:“这位萧兄想必已不用兄弟介绍了……”
屠方朗声道:“不错,你老弟可以省下一番口舌之劳了!但那位秦老弟呢?你少不得要说明吧!”
梁武笑道:“秦萍兄台,乃是华山门下!至于秦兄是华山那位高人的弟子,晚生可也不曾向秦兄请教过!……”
秦萍淡淡一笑道:“家师乃是华山上一代掌教!”他此言一出,连萧剑寒都微微一震!原来他是华山派现任掌门女侠的师弟,怪不得那华山长老们对他显得十分尊敬和客气呢!屠方闻言哈哈大笑道:“秦老弟乃是裘老哥子的弟子么?老朽失敬了!”
秦萍抱拳道:“屠老这般说可是愧煞晚辈了!”
萧剑寒这时笑道:“屠老乃是十分豪爽之人,秦兄不必客套了!来!来!来!咱们同干一杯吧!”说着,先自举杯一饮而尽。
梁武等人自是各各举杯相陪!“南苑花农”费雨缓缓地放下银杯,笑向萧剑寒道:“老弟,你是从长安回转此间的么?”
萧剑寒道:“不错,在下与秦兄未自长安转来!”
“南苑花农”笑道:“老朽想向老弟打听一件事,不知老弟可愿相告?”
萧剑寒笑道:“老丈请说,在下知道,一定奉告!”
“南苑花农”道:“老弟在‘震天大会’结束之后,可曾见到过敝堡的堡主女公子‘无影女’赵飞萍姑娘?”
萧剑寒笑道:“在下见过赵姑娘!”
“南苑花农”道:“老弟与赵姑娘最后见面的地点,可否告知老朽?”
萧剑寒闻言心中一动,他发觉这位秃顶老人似是正在寻找“无影女”赵飞萍,难道那赵飞萍离开‘震天殿’之后,并末回堡么?
他淡淡一笑道:“在下最后见到赵女侠,是在‘震天大会’散去之时!”
“南苑花农”点点头,笑道:“老弟,赵姑娘率领门下之人,可是独自离去的?”
萧剑寒闻言笑道:“老丈,听你之意,仿佛赵女侠并未回堡,是么?”
“南苑花农”道:“正是如此,否则老朽也不会与屠兄离开堡中了!”
萧剑寒笑道:“两位可是尚未发现赵姑娘下落?”
“南苑花农”长叹一声道:“老朽与屠兄已经找了多日,仍未见到他们……”
萧剑寒笑道:“两位去过终南?”
屠方插口大笑道:“老弟台,老夫和费兄把这条长安古道四周都跑遍了!何况这条终南捷径?老夫真猜不透这丫头上了那里……”
萧剑寒大笑道:“两位只怕真是跑错了方位了!”
“南苑花农”闻言一怔道:“错了方位?老弟你……”
屠方闻言却是跳了起来,叫道:“老弟台,你晓得那丫头去向了是不是?”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两位老丈稍安不燥,在下也只是猜出一点线索而已!”
屠方环眼暴睁,大声道:“老弟台快说,就是一丁点线索,老夫也感激不尽!”
此老坦率得叫人可爱!
萧剑寒笑道:“据在下所知,两位如是找得到那位‘旋天庄’的车少庄主,则赵姑娘下落,必可有了结果!”
屠方听得呆了一呆,瞪目道:““旋天庄”青城“旋天九剑”车啸天的家中么?”
“南苑花农”也一怔道:“赵姑娘可是跟车啸天的儿子去了么?老弟你!……”
萧剑寒笑道:“两位可是有些不信么?”
“独臂神魔”屠方,挥动着唯一的右臂,大叫道:“不可能……”
“南苑花农”费雨则低眉长叹道:“这……怎么可能呢?那车啸天跟堡主乃是……乃是!”费雨一连说了两个乃是,却并未将“乃是”什么说出口来!只紧锁着双眉,向萧剑寒苦笑!
梁武这时神情严重的向萧剑寒道:“萧兄,兄弟那师妹真的是跟车绍元在一起么?”
萧剑寒从他们的神态上已然瞧出“黑堡”与“旋天庄”之间,必然有着什么恩怨怨涉在内,但他并没有问,只是一笑道:“梁兄,‘震天大会’散去之时,令师妹赵姑娘果是与“旋天庄”车少庄主谈得十分亲密,相阶离去!”
萧剑寒话音一落,“独臂神魔”屠方一掌拍在那楠木圆桌之上,“砰”的一声,几乎将桌上酒莱掀翻!
“南苑花农”费雨这时拉住了屠方,大声道:“屠兄莫要发急……”
屠方却连声怪叫道:“糟了!这丫头上了那姓车的小子当了……”
这时,坐在秦萍身边的四女,个个都脸上变色!那为首的穿着一身大红罗衫的冯瑛,冷哼了一声道:“屠老,在这儿空发急又有什么用呢,既然那姓车的胆敢勾引师妹,我们就杀上‘旋天庄’,谅堡主也不会见怪的了!”
“独臂神魔”屠方听得宏声厉叫道:“不错,冯大丫头说的是,咱们踏平‘旋天庄’,追回‘屠龙剑’,也好出了这口窝囊气……”
经屠方这么一吼,桌上几人的情绪竟是十分高涨,那位一身青缎劲装,曲线玲珑的冯萍姑娘,也脆声道:“屠老,车家的男女都是骗子,我们可要赶快才好,你老这就领我们进去青城,也许还来得及啊……”
屠方双眼暴睁,喝道:“对!咱们这就走……”抱拳向萧剑寒大笑道:“老弟,多谢指点明路,老夫事完再行相谢了……”招呼了四女,拉着尤轩就待离去!
“南苑花农”费雨可并没起身,他摇了摇秃头道:“屠兄,你这个脾气还是改不了么?此事关系极大,咱们千万不可冒失,依兄弟之见,还是先行禀告堡主,再定行止为是。”
显然这“南苑花农”行事要稳重得多!屠方听得愣了一愣,大声道:“费兄可是认定堡主不会跟车啸天反目!”
“南苑花农”点头道:“依兄弟看法,堡主极为可能不原伤了两家和气!”
屠方闻言顿时像十分泄气的道:“真的如此么?”“南苑花农”道:“堡主如是没有委曲求全之心,焉肯不向车啸天讨回传家神物‘屠龙剑’之理?屠兄,你莫要莽撞了!”
屠方两眼乱转了半晌,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道:“费兄咱们总不能坐视三丫头落入对方圈套啊!”
“南苑花农”道:“那是自然的了……”一转头向“托塔金刚”尤轩道:“尤贤侄,劳你立即连夜回山,向堡主禀知一切,老朽和屠兄等人,就在此间等候堡主决定,俾便行事!”
尤轩恭敬的应了声:“是!”这才向萧剑寒,秦萍两人道了别,转身走入大厅,赶回吕梁山!
冯瑛脸上依然充满不愤之色,怒道:“费大叔,咱人这样做岂非示弱于车家么?武林道上,黑堡的声望,总比他‘旋天庄’高的多了……”
费雨低声一叹道:“姑娘,这不是谁强谁弱的义气之争!堡主在车家骗去了我们的聘礼‘屠龙剑’,又将女儿另嫁段家这桩事,本是十分恼怒,但堡主隐忍了三年,从未有所举动,实在有他的苦衷……”
冯萍姑娘这时冷冷笑道:“费大叔,你这话晚辈听来难信!”
费雨苦笑道:“姑娘,你师公的个性,岂是受得了气的人?他在发现车啸天用女儿的名誉骗婚,更骗去了家传‘屠龙剑’属实之后,确曾有心与那车啸天一拚之意!可是,你师公为何又久久未有动挣,甚至长达三年之久,你们可知道为了什么吗?”
“南苑花农”的这一问,只把他们全问住了!
冯瑛脱口道:“为什么?费大叔,你老快说出来吧!”
“南苑花农”看了萧剑寒一眼道:“堡主所以如此,基于两个原因,一是不愿违背对这位萧老弟先人,武林四公子中‘白马布衣’萧大公子的诺言,终此一生,不再惹起武林是非!其二,则是在堡主盛怒难忍之际,突然有一位旷代高人驾临本堡,对堡主说几句十分平凡却又具极大智慧之言而把堡主的一腔怒意,化解得如云烟而逝!”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赵堡主能够有此雅意,本身就是大智之士了!”
冯萍笑道:“费大叔,那旷代高人是谁?”
“南苑花农”道:“这位高人乃是长安小雁塔蔗福寺住持觉安大师!”
萧剑寒,秦萍听得心中同时一震!尤其是萧剑寒,他昨日见到觉安大师,就感到这位白发枯瘦老和尚,是一位空门怪客,但他却不知道为何武林之中,怎会无人知晓,这时听得费雨一说,不禁脱口笑道:“费老,觉安大师究竟是谁?”
其实,觉安就是觉安,他这等问法,在别人听来简直就是多余!但在“南苑花农”听来,却是吃了一惊!
费雨双眉一扬,笑道:“老弟,你见过觉安大师么?”
萧剑寒道:“在下与大师曾有数面之雅……不过,在下却一直想不到这位老禅师的本来面目,究竟是那位得道高僧!”
“南苑花农”费雨笑道:“老弟眼力不差,这位大师果是一位得道高僧!”
他话音未落,屠方已有些不耐烦道:“费兄,那次事情老夫正好不在堡中,听你这么说,这位觉安大师是武林中的一位前辈么?”
费雨道:“可不?此老乃是‘武林三佛’之一……”
“武林三佛”?这名号把屠方听得一怔!
萧剑寒也微微一惊脱口道:“费老,觉安大师果是三佛之一?”
“南苑花农”费雨道:“正是三佛之一!老弟你可能猜得出他是谁来?”
萧剑寒瞑目凝思有顷,笑道:“此老若是‘三佛’之一,八成就是那位以苦行渡化世人驰名八表的布袋大同和尚了!费老,在下猜得对么?”
“商苑花农”哈哈一笑道:“不错,此老正是布袋和尚!”
冯萍姑娘忽然道:“费大叔,你说这位怪僧说了几句话就打消了师公寻仇之意,不知怪僧说的是什么几句话?”
她的问话,正是在场人人想问的话。是以,冯萍姑娘话音一落,满桌的人都睁大了眼瞧向费雨!
“南苑花农”费雨笑道:“布袋大师只向堡主说‘武林大功欲兴未兴,人心浮动急燥,正是山雨欲来之势,施主养心修性数十年,善果已积,一时不愤,非仅晚节不终,更将成为惹发武林浩劫的罪魁,施主宁不三思?’堡主在听得觉安这几句话以后,立即泯除了那股怒意,哈哈大笑,不再提那屠龙剑之事了!”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费老,怪僧的这几句话,本是平凡之极,但用在当时,听在赵堡主耳中,果真是大具智慧的了!”
“独臂神魔”屠方长叹一声道:“费兄,兄弟明白了!”
费雨道:“屠兄明白堡主用心,就会知道兄弟为何拦阻屠兄在一怒之下,率领他们去至青城‘旋天庄’了!”
“独臂神魔”屠方举杯向费雨大笑道:“费兄,兄弟罚此一杯以示歉意!”
费雨大笑道:“屠兄怎么忽然这般谦虚了!”说着,也干了一杯!
屠方放了手中银杯,向萧剑寒道:“老弟台,为了本堡主之事,冷落了贵宾,老弟可别见怪!”
萧剑寒大笑道:“屠老,在下对武林中的往事所知不多,能够增长见闻,正是得益匪浅,又怎会有那见怪之心?”
话音顿了一顿,又道:“屠老,在下曾听屠老述及那车庄主有骗婚之举,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下昔日也曾听说那‘屠龙剑’乃是黑堡主人传家神器,不知怎会又被车庄主骗了去?”
屠方闻言目光一寒,依然神情愤愤的道:“这事说来那车啸天委实欺人太甚……”
费雨见状笑道:“屠兄,这事如果由你来说,只怕火药味又大了!”
屠方应声道:“不错,兄弟每一道及此事,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费雨笑道:“屠兄,为得免了引动你屠兄肝火,还是让兄弟代劳说出可好?”
屠方大笑道:“好!好!兄弟让贤!”
“南苑花农”低声一叹,道:“萧老弟,你不见怪老朽多事吧?”
敢情他言谈行事,面面都要顾到!
萧剑寒笑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是有劳费老了!”
费雨笑了一笑,这才低声道:“此事起因,乃是车庄主有位闺女,名叫车秀娥,在武林之中颇有一点名气,号称‘旋风女侠’,一手‘旋风剑’法,极具火候,她与堡主大公子‘三绝手’赵震玄行道江湖相识,互相仰慕,情意极为融洽,终于由堡主委请大媒,前去向车庄主提亲,车庄主对少堡主到也十分嘉许,面允了,这桩婚事赵堡主遂将家传‘屠龙剑’作了聘礼……”
萧剑寒笑道:“赵堡主果是豪爽,如此至宝,竟然作了聘礼!”
萧剑寒话音未落,屠方已大声道:“老弟,这不是豪爽与否的问题,而是堡主木吝以家传至宝作为聘礼,正是表现了堡主的诚意!”
费雨点头道:“老弟,屠兄说的不错,堡主此举,正是一片诚心,不料那车庄主收下了‘屠龙剑’以后,就在堡主打算派人前去迎亲的前半个月,忽然传出车啸天与‘南诏剑神’段府结了姻亲,车啸天把女儿嫁给了段家公子‘七绝快剑’段大刚……并且,据传言所说,车啸天已经把这女儿送到了点沧!”
秦萍忽然笑道:“费老,车庄主有几位千金?”
费雨还没有答话,屠方已大叫道:“车啸天只有一个丫头!”
费雨也点头道:“车啸天只有一女!”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车啸天不是一个糊涂人,他怎可一女双婚?难道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究竟有多大么?”
费雨道:“这也正是叫人不解的地方!试想以‘旋天九剑’车啸天的身份地位,他再笨也不该这么做啊!”
屠方大怒道:“他笨?费兄,一想起车啸天我就冒火!”
萧剑寒笑道:“费老,那聘礼车啸天可曾表示过要退还黑堡?”
屠方抢着叫道:“退个屁,三年来连个影子也没有!”
费雨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弟,这又是令人难解之处了!”
萧剑寒笑道:“费老,这事应该可以找到那媒人吧!知这位大媒是谁?”
费雨道:“堡主委请媒人,乃是峨眉派的俗家长老‘擒龙剑士’司马寒大侠,令人惊讶的是,那司马老哥自从车某嫁了女儿之后,竟然在中原道上失去了踪影,三年来无人见过他!”
萧剑寒听得心中一动道:“司马寒失踪了?”
费雨道:“可不?连峨眉派中的子弟们也四下寻找他不着啊!”
萧剑寒摇头道:“这就怪了!”
屠方大叫道:“怪个屁!焉知不知是那司马寒与车啸天串通了干的呢?”
萧剑寒笑道:“这到也未始不可能!不知贵堡可曾差人去那‘旋天庄’问过车庄主?在下认为车啸天应该有个交代才是!”
费雨道:“老弟所说,本堡都曾办过!”
萧剑寒道:“车家怎么说的?”
费雨道:“车啸天称病不见,至于那‘屠龙剑’之事,车府管事之人回答,该剑已然遗失,车庄主已派出无数高手在四外寻找之中,找到之后,就会派人将‘屠龙剑’送至黑堡!”萧剑寒笑道:“原来他们把剑给丢了!”
屠方忽然冷笑道:“老弟,你相信丢了这句话么?”萧剑寒笑道:“在下向来对任何人所说的话都会相信。”屠方摇头道:“老弟,老朽可是不信得很!”费雨这时说道:“关于失剑之事,老弟,那车啸天确是骗人之谈!”
萧剑寒笑道:“莫非贵堡已知那神剑何在了?”
费雨道:“不错,老朽就曾亲自见到一次!”
秦萍脱口叫道:“在‘旋天庄’中吗?”
费雨笑道:“不是在‘旋天庄’!但却是拿在‘旋天庄’的人手中!”
秦萍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晚辈只道你老去那‘旋天庄’暗中查访时发现了此剑呢!”
费雨笑道:“老朽于去年有事南疆,曾经遇到了‘南诏神剑’段子扬的独子段大刚夫妇与三位峨眉门下的弟子发生争执……”
萧剑寒听得心个一凛,他觉得以“南诏神剑”段子扬的为人,他的子媳是不应该会和武林六大门派中人发生争执的。秦萍似也想到了这点,笑道:“费老,段家与武林六大门派渊源极深,他们怎会发生了争执呢?此事未免令人不敢相信了!”
费老人摇头道:“这事老朽也是不解得很!”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费老,你遇着的段大刚夫人,可就是那位‘旋天庄’庄主的女公子‘旋风女侠’车秀娥?”费雨道:“正是那车姑娘!”
萧剑寒笑道:“你老不会看错么?”
费雨道:“不会错,那段大刚的妻室,正是车啸天的女儿!”
萧剑寒笑道:“既是他们,则武林六大门派的弟子应该和他们很熟,费老说他们竟与蛾眉僧侣发生了争执,未免令人觉得有些不合常情了!”
费雨道:“老朽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当老朽在旁暗听了一阵以后,老朽忽然明白了一件久久未曾解开的疑团!”
秦萍身为六大门派中弟子,自是对这些事相当的关心,费雨话音一落,秦萍立即应声道:“费老,他们究竞为何发生争执的?”
费雨道:“老朽是在川滇边境的大凉山中寻找一样草药而遇到了他们,结果,段大刚夫妇居然不许峨眉僧侣进入云南!”
秦萍失声道:“那‘南诏神剑’段子扬莫非想独霸云南不许别人进入么?”
费雨道:“正是如此,当时幸而不是老朽与段大刚夫妇先行对面,否则老朽恐怕也免不了跟他们拔刀相向了!”
萧剑寒点头一笑道:“很可能,但在下不懂,段子扬这么做的用心何在?”
费雨道:“当时峨眉僧侣也正是这么反问段大刚夫妇,段大刚回答得十分有趣,只是告诉峨眉弟子们记住,云南境内,除了段家子弟和原住在境内的武林人物,以及‘不死城’中的属下而外,任何其他武林人物均不许踏入一步!”
萧剑寒笑道:“妙,敢情这段子扬与申无极是一鼻孔出气!”
费雨低低一叹道:“峨眉弟子闻言,自是不服,结果,双方就动起手来了!”
萧剑寒笑道:“大概那车秀娥所用的兵刃就是‘屠龙剑’了!”费雨摇头道:“剑是在车秀娥身上,但取出以后,却是交由‘七绝快剑’段大刚使用,结果那三名峨眉弟子全都落败负伤而逃!”萧剑寒笑道:“费老可曾露面索剑?”
费雨长叹一声道:“老朽先前本想现身向那车姑娘索剑,可是,当老夫瞧出那段大刚剑法之狠毒辛辣之后,只好打消此意!老朽自忖如果以一对一,老朽不惧段大刚,但如车秀娥也联手对付老朽,则老朽必将落败!由于老朽窥知‘屠龙剑’并未遗失,他们一旦联手,必将不肯放过老朽,而要置老朽于死地了!”萧剑寒道:“不错,他们如果发现你老,那是不会容你老活着回山了!”
秦萍淡淡一笑道:“费老,区区却觉得那段子扬这等做法必然有着什么阴谋,甚至,那车啸天可能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呢!”
费雨笑道:“老弟,老朽与堡主都有这等想法!”话音一顿,又道:“老朽在发觉这一事实之后,立即赶回堡中告诉堡主,堡主当即断定车啸天可能已是受制于人了!”
秦萍笑道:“费老,你刚才曾说,经那大凉山遇到段大刚夫妇之后,曾经解开了一大疑团,不知是什么疑团?”费雨笑道:“老朽所指的疑团,就是段子扬为何要他自已的儿子娶那车啸天的女儿,敢情是为了谋取神剑之故!”
秦萍笑道:“原来你老不解是这件事!区区先还以为是你老知道了段家的一切隐秘呢!”
费雨笑道:“段家的隐秘,老朽可是无此能耐查探得了的!”目光转向萧剑寒,道:“老弟,这事是你的机会了!那‘南诏剑神’段子扬的一切,老朽甚望老弟能够将他揭穿!”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费老,在下一定尽力便是!”
“独臂神魔”屠方喝了很久的闷酒,此时忽然笑道:“老弟台,关于段子扬的事,老朽到不认为严重,反正只要查明申无极的一切,段家的事就可迎刃而解了!”
萧剑寒闻言笑道:“屠老所想,与在下正是不谋而合!”
他话音一顿,又道:“两位老人近日想必未曾回山吧!”
费雨笑道:“老朽等离山已有七日了!”
萧剑寒笑道:“这四位姑娘呢?”
费雨道:“她们四位一直就寄居此处,老弟问这些作甚?”
萧剑寒笑道:“这……兄弟今日午间在花园之中散步时仿佛听得这楼下的两间卧室中有着女人的谈笑,在下只道是住的乃是那烟花馆中……”
他脸上一红,却是说不下去,只有讪讪地一笑,低声道“在下此刻想来,实在是非常罪过!”
萧剑寒话音一落,四女同时笑出声来!这一下把萧剑寒笑的连脖子都红了!不过,梁武和屠、费二老,以及秦萍反而全愣住了!
屠方忍不住叫道:“你们四个丫头一定又捣了什么鬼了是不是?”
四女闻言,越发吃吃笑个不休!
梁武皱了皱眉道:“冯大妹,你们怎么了?可是跟萧兄开了什么玩笑?”
冯瑛强忍着笑意道:“师兄,我们没跟萧大侠开什么玩笑啊?师兄不信,你们问问萧大侠就知道我们并没有骗你。”
萧剑寒这时笑道:“不错,四位姑娘确是未曾跟兄弟开过玩笑!”
梁武有些不信的向四女中年纪最小的,穿着紫色罗衫的冯菱笑道:“小师妹,你们真的没有开什么玩笑吗?”
冯菱好像对这位师兄有些儿畏惧.闻言嗫嚅道:“我……我们只……只不过在房……里……自……自……己讲自……己的话,并没有……跟萧大侠玩笑啊!”
梁武目光一转,笑道:“小师妹,你们在房子里说什么来着。”
冯菱想说没说之间,冯瑛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屠方忽然瞪眼道:“鬼丫头们,你们搞什么鬼?还不说出来么?”
冯瑛倒似是有些惧怕这位“独臂”老人,嘟着嘴道:“屠大叔,你老这么凶干吗呀?我们只不过躲在房里说了几句笑话,谁又晓得萧大侠会听到呢?”
梁武闻言摇头道:“大妹,你们也真是,不管什么人也要玩笑,到底你们说了些什么?要是得罪了萧兄,你们叫我怎么交代啊!”
冯瑛忽然红着脸低头笑道:“师兄,我们……我们……是……是……起意装了作那风尘女子的口气,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己!”
她究竟是个女孩儿家,那些玩笑话当着男人面前,无论如何,叫她们总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萧剑寒此时觉得如果再让他们追问下去,连自己也显得无聊了!所以,冯瑛话音一落他连忙笑道:“梁兄,其实冯姑娘所说与兄弟并无关系,梁兄如是再要责备她们,可叫兄弟要无地自容了!”
梁武自然也懂得萧剑寒用意,微微一笑道:“既然萧兄不再见怪,兄弟遵命不再追间便是……”
话音一顿,转身向侍立一旁的两名侍女道:“叫他们换些热酒热菜送来!”
萧剑寒急待阻止,那两名使女,已然应声走了出去,萧剑寒淡淡一笑道:“梁兄你真太客气了!”
梁武大笑道:“萧兄,兄弟只不过稍尽地主之谊,那里谈得上客气二字?”
这时,屠方朗声一笑道:“萧兄弟,午间老朽曾听梁武告知,那各大门派的高手,全都去了北海‘天机岛’,但老弟怎么反到回来了呢?”
萧剑寒笑道:“屠老不问,在下也要说出来的,在下不去北海,只不过想先去华山‘自在宫’查询一件私事!”
屠方闻言笑道:“老弟所谓私事,可是与令尊遇害之事有关?”
萧剑寒道:“可说有点关连!不过,是否能够查出头绪尚在两可之间,所以,在下并不曾抱有奢望!”
其实萧剑寒此刻可说对“自在宫”已抱了极大的希望!因为,当他知道那觉安大师就是“武林三佛”之中的布袋和尚以后,对于觉安禅师在临别之时所说的那句“欲求大自在,须伴彩云归”十字,已然有了极大的心领神会之处!
萧剑寒意念到,布袋和尚不只暗示于他,自己要想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关键仿佛就在蓝彩云身上了!至于蓝彩云又怎会成为了关键,萧剑寒却尚未想得出来!
屠方听得萧剑寒所说的不敢奢望之后,哈哈一笑道:“老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朽倒是相信你老弟不会没有结果的!不过老朽想忠告老弟,那“化影神魔”蓝天碧和‘自在神婆’段玉娥夫妇并不好惹,老弟必须留心才是!”
萧剑寒知道此老语出至诚,自是不便说出以自己的功力并不惧怕那神魔夫妇,当下抱拳一笑道:“屠老金玉良言,在下盟记于心了!”
这时热酒热菜,已由厨下送了上来!
“南苑花农”费雨哈哈一笑道:“今儿本是想大伙儿高高兴兴的吃上一顿,不想为了那飞萍姑娘的事,竟然弄得只说不吃扯了半天,说来真是怠慢了嘉宾,萧老弟,秦老弟,自此刻起,咱们只谈饮酒作乐的人间杂事,不许再谈武林恩怨,谁要再提起武林事,咱们就罚他自饮三大杯,如何?”
萧剑寒听得刚自一笑,屠方己拍着桌面叫道:“对!对!老夫一千个赞成……”
一席长饮直至三更向尽,宾主方始尽兴而罢!
萧剑寒本是海量,是以虽然喝了不少酒,却也不过略有三分酒意而已!但梁武,屠方两人则已醉倒在酒席之上!
至于秦萍呢,他可就苦了,他非但酒量不行,更糟的是他生得那等俊秀,又是坐在冯瑛的身旁,那四个姐妹,可就没有一刻放过他!结果,他虽然有一大半的酒都由萧剑寒代他喝下,等到席散之后,他依然醉得有些儿迷迷糊糊了!
上楼,是萧剑寒半挽半拖的捧上了楼!
“南苑花农”费雨本想他自己跟四女帮帮忙,萧剑寒总觉着四女的个性,不大够端庄,尤其在大伙儿全都有了醉意之后,如是容许她们上楼,只怕会闹出意外的麻烦而婉言拒绝了!
秦萍上楼以后,连衣服都没脱就在床上和衣睡着了!
萧剑寒看了看那楼上三间房舍之中唯—的一张床已被秦萍横躺中间,一时到真的没有了主意!
终于,他挥手弹灭桌上油灯,扣上了房门解下佩剑,也就胡乱的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萧剑寒突然自睡梦中被一阵很低微的声息惊醒,那是一种很轻悄的脚步之声!萧剑寒迅快地闪身而起,抽出枕下的“天音慧剑”,移身走向了门前,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脚步之声,这时忽然消失了!他剑眉一扬,自个儿冷哼了一声,突然拉开了房门!门外空空如也!萧剑寒怔得一怔,心想,明明听到了有人走动,怎么又忽然没有了动静?难道这人的身法到了无影无形么?他有些不信!是以,他仗剑在楼上巡视了一周!结果他却什么也未曾发现!
不过,他并未死心,因为他相信自己不会听错!于是他轻悄的踅步下楼!直到此刻,他对楼下的四女的行为,依然感到不放心!
楼下的两间卧室,灯光未熄,他以极为惊人的身法,掠过园中,借着那花木的遮挡,运起神功,弹指戳穿了一处窗纸,然后掩向窗下!当他睁开眼睛以后,不禁吃了一惊!室内依然空空如也!
萧剑寒眉头一皱,迅快的转向另一间卧室,结果,另一间卧室也空无一人!显然,四女己然不见了踪影!萧剑寒心神一震,突然飞身赶返楼上,他此刻可是大大的耽心那仍在床上熟睡的秦萍安危了!他疑心到四女用了调虎离山计,调开了自己,而对秦萍暗中弄上什么手脚,所以他立即赶返楼上!
但是,事情越来越令他糊涂了,当他上楼以后,后房中竟是灯光已告点起!案萍有几分慵困的坐在床上!
萧剑寒目光一转,失声道:“秦兄,你没有什么不对吧?”
秦萍脸上红红地,摇头道:“萧兄,你没有睡么?”
这样反问,自是表示他并无不妥的了!
萧剑寒这才放心的一笑道:“兄弟本已在床上熟睡,只因梦中听得有人走动,这才到处查看一下,不想秦兄竟也醒来了!”
秦萍闻言,突然脸上变色道:“萧兄睡在何处?”
萧剑寒可没注意到秦萍的神态不对,笑道:“当然是在床上了!”
秦萍急迫的又道:“这张床么?”萧剑寒笑道:“这整个的楼上,一间大厅,一间书房,如论有床,那自是只有这间房内的唯一的这张床了!”
秦萍忽然像泄了气低下了头,久久没有说话!萧剑寒收佩剑还入枕下鞘内,笑道:“秦兄,你怎么啦?”
秦萍依然低着头,轻声道:“萧兄刚才可是与小弟一同睡在这张床上?”
萧剑寒笑道:“只有一张床,兄弟自是也睡在这儿了。”
秦萍大声道:“那怎么行?你……”
萧剑寒被秦萍叫得一呆,笑道:“秦兄你我义同兄弟,抵足而眠,有何不可?”
秦萍被他说得又是久久不语!
萧剑寒这话不错,他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反驳呢?因而秦萍只有长长一叹道:“萧兄,我……”
萧剑寒笑道:“秦兄,你怎么了?可是宿酒未醒么?”
秦萍本想我怎么能跟你同床共枕这句话,话到口边,却又说不出来,此时被萧剑寒一问,只好装着糊涂道:“也许兄弟真是醉得太过了……”
萧剑寒淡淡一笑道:“秦兄,此刻不过四更,咱们还是躺一会儿吧!”说着就待上床!
秦萍这下子可急了!先前因为自己醉的不知道,与他共床而眠当有可说,此刻自己既已醒来,他又要与自己同榻,那岂不是羞煞人也?
是以,萧剑寒话音一落,他立即跳下床来了!“萧兄,小弟不想睡了!”
萧剑寒觉得有些奇怪,心想这秦兄怎么回事?他怔怔的看了秦萍一眼,摇头失声笑道:“秦兄,你好像还有七分醉意呢!”
秦萍闻言,心中一阵跳动,暗道:我何止七分醉意?如果你再逼我同床我就要有一万分醉意了!但他口中却道:“萧兄,兄弟实是已无睡意了!萧兄不妨在床上小睡片刻,兄弟要到楼下去透透气呢!”
萧剑寒皱眉笑道:“秦兄,你不说下楼,兄弟到几乎忘了,那楼下最好别去了,兄弟刚才曾发现那‘黑堡四娇’全都不在房内!”
秦萍听后心中一惊,但他口中竟是脱口说道:“萧兄,你不老实啊!”
萧剑寒失声道:“兄弟几时不老实了?”
秦萍道:“人家女孩子的卧房,你去偷瞧什么?如果被粱兄瞧到,萧兄岂不要背上一个偷香窃玉的污名么?”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竟然红着脸低下头去!
萧剑寒听得大笑道:“秦兄,兄弟怎会是这等人呢?方才兄弟因为发现有人在外面走动,这才近下楼去,而且……”他低低一叹,又道:“不瞒秦兄说,兄弟对那四位姑娘的个性,委实有些不喜,所以,很自然的就疑心到她们搞鬼,才去探视一番!不过,兄弟在发现她们四人不在以后,原以为她们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要来算计秦兄,便立即赶回楼上,谁想秦兄竟也醒来了呢?”
秦萍闻言,心中大感高兴,笑道:“多谢萧兄关怀,兄弟大概是被萧兄起身时移动所惊醒……”他忽然又红着脸不说下去了!
敢情,他一想到自己这句话,就免不了引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心中怦怦直跳,脸上火火发烧!
萧剑寒自是不知秦萍心中所想,笑道:“秦兄,如此说来,兄弟可能真是不小心惊动了秦兄,罪过,罪过,秦兄,你如是仍然疲倦,就快些上床再睡吧!”
又叫他上床,秦萍简直急得牙痒痒的!
但是他却无法发作,因为她知道萧剑寒是片好意!秦萍摇了摇头道:“萧兄,你静静地躺着,兄弟不下楼去了!”说着,竟是将那油灯吹灭!
萧剑寒微微一笑道:“秦兄既无睡意,恕兄弟先睡了。”身躯一横,就躺了下去!
秦萍呆望在窗前桌畔,心中直是乱七八糟!
隔夜的醇酒,并未在她胸头消失,她没有坐多久,就双眼沉重地充满了倦意!她虽然连连喝了三杯冷茶,但仍驱不走那份倦意和心头热火!终于,她一半迷糊,一半希冀的顺手扣上了房门,半自觉又半不自觉的将身躯移向了床上!
也许,他潜意识中已有了决定!当他接近床缘的一刹那整个的人都软了!就那么一倒,倒在萧剑寒的身边,沉沉睡去!
如果秦萍能够自己看她自己的睡像,她一定会羞死!因为,他的头埋在萧剑寒胸怀之中,而且一双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搂在萧剑寒肩头!秦萍的睡意很浓!而他的梦境更美!她梦见萧剑寒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她也梦见萧剑寒的嘴凑向自己的脸,呼呼的热气,炙得他心中狂跳!他更梦见萧剑寒的一双腿压在他腹腿之间!夜中,她红了一千次脸!不过秦萍心想,幸而这是梦,否则,自己不羞煞了么?
迷眩中,秦萍有着几分清醒!
梦,仿佛真实化了!
萧剑寒的一双腿,果真是压在自己的胸腹之上!而自己的雪般玉臂,竟是自袖中露了出来,垫在了萧剑寒头上!
或许他们都太倦了,也可能是那一顿烈酒的后劲很足,令他们神思愦愦,脑中晕晕,而又情思勃勃,热血贲贲!
瞧那两张脸贴得多紧?阵阵酒气自两人口中呼出,但他们却宛如分不出那味道是香是辣,是在诱人或是相当的薰人!
朦胧之际,萧剑寒翻了个身!大腿自秦萍身上滑落,但左腿反而朝外的搁上秦萍股部!
谁知道秦萍是醒还是没醒?她移动着右手,缓缓地,那么无力的向萧剑寒腿上推去!可是,她的力道不够,推了几次,并没推开!她不但没有推开萧剑寒,相反地,却抱住了他!
秦萍的脸,在梦中红透了,心在跳,混身在抖,抖得自已有些飘飘……
衣衫很薄,薄的足够把两个人的体温相互传给对方!
夜凉如水,那深深的凉意,正好迫使他们向一堆迫挤,两人像拉扯着棉被一般,把对方向自己身上扯!终于,两个人紧紧地搂到一起!
萧剑寒的梦也很温馨!他半意识的觉到,自己胸前压紧了两团软绵绵的绣球!而且,那球上有着阵阵颤动的热气传来!
他更半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正在抓牢着什么!而这一切,都是他前所未曾经验过的!
充满了神秘和奇妙的感受,也使人有着一种可以尽情,尽性,奔放,飞驰,乃至无所不能疯狂的气势!
他几番有着睁开眼去仔细寻察的愿望,但却始终睁不开!他想用手拔开自己沉睡的眼皮,却又不舍得松开那握牢在自已手中的温暖与感受!
就这样,他迷迷糊糊的在放荡中飘浮……
最先醒来的是秦萍,他是在一种喘不过气的震颤之下醒来的!
当他睁开了眼的一刹那,忽然连全身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涂上了一层发烫的害羞的红晕!
两个人怎会睡成这个样子?甚至,自己竟是如此的衣衫不整?
谁解开了自己的长衫?谁裸露了自己的酥胸?谁使自己那么宝贵的地带,送到了萧剑寒的手心?
秦萍足足有一盏茶那么久窒息着!他想:萧剑寒莫非已经识透了自己乃是女孩儿之身?否则,他怎么会如此地轻薄了自己?
秦萍虽然有些惶乱,但她却不敢弄醒对方!她轻轻地,轻轻在推开萧剑寒,禄山之爪,缓缓地,发抖着抽出压在萧剑寒腿下的半截娇躯……
突然她一跃而起——可是,她马上蹲在地上半晌不敢站起来!
敢情他这一跃不要紧,几乎把自己全身的衣衫都给震脱了!一个女儿之身,怎可在男人面前没有衣服遮掩?
她蹲在床前,回头看了看床上!萧剑寒沉睡未醒!
她暗暗地叫了一声“天……”总算不曾惊醒他!
不过,秦萍这时却慢慢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她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了?看来不像!
因为,她这时忽然红着脸自语道:“他没有……”
迅快地,她穿好了衣衫!然后,却又倚在窗前的桌畔,望着床上的萧剑寒发愣!
虽然是,秦萍心里乱得一团糟!
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但是她却又有些迷惘于对方的英武逼人的风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遇到萧剑寒以前,从没有想到过终身大事!
现在,她忽然想到了!而一切的烦恼,也随着来了!不可能!不可能!秦萍在半发愣,半发呆中摇着头!她心里在想,除非自己放弃自己的地位和身份……然而又怎么可能?华山基业和千百子弟都寄望于自己!自己岂能为了一个男人而置父母遗命不顾,华山的荣辱于不闻?
秦萍呆呆地呆呆地想,如果萧剑寒愿意投身华山派的长老门下,成为华山派的弟子呢?那岂不是简单了么?一念及此,她险险儿跑过去把萧剑寒拖了起来!
因为,她这时正在自语道:“我何不把‘华山掌门人’这个地位转赠给他,而自己就可成了掌门夫人,那不是一样么?”
敢情这秦萍不是华山派的不出名子弟,而是华山派现任掌门人,只称“寒梅剑”的裘青萍!
秦萍这个名字,只是她的假号啊!她这么想,其实也并不悖情!
因为,她一直在为那件事困扰,自己的清白,已然全交给了萧剑寒,她长了二十一年,萧剑寒是第一个同她睡在一起的男人!
何况,在恼人的烈酒之下,自己怎会敞开衣衫……秦萍越想越乱了!甚至,她也曾想到独自趁此天光未现之际溜走,可是,她狠心不下,也舍不得离去!是以,她只有呆坐窗畔!至少,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直停在萧剑寒的身上!萧剑寒的真实形象,这时总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日上三竿,萧剑寒才欠伸而醒!一回头,他发现了秦萍坐在窗前,不禁大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可好?”
这本是很平凡的一句话,但秦萍却为之心跳久久!
她脸朝窗外,低声道:“萧兄呢?”那声音好低,仿佛这已令秦萍出了很大的力气!
萧剑寒闻言,不禁一跳而起!“秦兄,你可是病了?喝得酒太多了么?”
敢情他说话的声音太低,而且显得有气无力,使得萧剑寒以为他喝酒喝得太多,而致得了病!
秦萍心中甚是感动,回头一笑道:“没有,我很好,萧兄,你快下楼去漱洗,咱们今天该上路了!”
萧剑寒被他那笑容弄得一怔,心想:这位秦兄弟怎地笑起来变得像女人一般,那么装模作样的呢?
只是他口中并未说出来,淡淡一笑道:“秦兄漱洗过了么?如是尚未漱洗,咱们一道吧!”
秦萍红着脸心想:这些事我怎么能跟你一道?
她摇摇头道:“萧兄快去,我早就起来了,自是漱洗过了!”
萧剑寒笑道:“如此兄弟失陪一会儿了!”说着,一转身下楼而去!
秦萍闻言,可就心中冬的一跳!
萧剑寒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儿之身,才会在半夜解开了自己衣衫,甚至污了自己清白,所以这时才会说出这种有些依依不舍的话来,这叫人多难堪呢?
可是,她自己明明查探过自己身上,并未……她红着脸简直是有些想不透了!
秦萍恍恍惚惚不知想了多久,萧剑寒才上楼来了,跟在他身后的是梁武!
秦萍连忙起身与梁武打招呼,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昨夜睡得好么?”
秦萍的脸又红了起来,她奇怪,为什么他们都会在今儿一早说了这么一句问候的话呢?
但她却不能不回答道:“兄弟不胜酒力,到叫梁兄跟萧兄见笑了!”
梁武哈哈一笑道:“秦兄比兄弟强得多了!兄弟昨夜可是抬回去的呢!”
秦萍笑道:“梁兄海量兄弟怎可相比?梁兄这么说,到叫兄弟难为情了!”
萧剑寒这时笑道:“秦兄,粱兄已在楼下又为咱们摆下了一桌,你有没有兴趣再喝上一顿?”
秦萍笑道:“萧兄,如是再喝一顿,只怕咱们又得睡上一天了!”
梁武大笑道:“那有什么不好?秦兄,这等寒冷天气,岂不正是拥被高枕,左拥右抱的大好时光么?秦兄若是再醉上一次,至少也可以不必在大冷天出门受苦了!”
这些话换在平日,秦萍一定会哈哈大笑,说不定还会回上几句,引得大家同时发笑一阵子!可是,此刻秦萍听在耳中,却是大大不同了!
她不但脸红,而且耳热!
萧剑寒这时正好将长剑在身后挂好,闻言笑道:“梁兄像这等艳福,兄弟向来不敢问津,酒不再饮,但这一顿饭菜兄弟到是真要叨扰了!”
两人虽然没有喝酒,但饭和菜到吃的不少,一直拖到了午时三刻左右,两人才离开了新丰城!
秦萍一出城,就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萧兄,兄弟有件事觉得奇怪,不知萧兄瞧出来没有?”
萧剑寒笑道:“什么事奇怪?”
秦萍道:“萧兄,那四位姑娘怎地不见了呢?记得萧兄昨夜曾说她们不在楼下卧室之中,兄弟当时到不曾引以为怪……”
萧剑寒笑道:“兄弟,你好像对她们很关心,是不是喜欢上她们四人中的那一位了?兄弟,要不要我做媒?”
秦萍闻言以心中暗喜,从这句话可以听得出,萧剑寒并未识破自己的伪装!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摇头苦笑道:“萧兄,兄弟说的是正经话,你怎么开起玩笑来了?”
萧剑寒笑道:“兄弟,男婚女嫁难道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