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贵一脚踢开黄瘸子家的大门闯了进去。
黄仨儿见到李富贵突然闯了进来,眼神充满挑衅,手中的瑞士军刀旋了个刀花攥在手里。
“李富贵,你来我爷爷家做什么?”
黄仨儿知道自己爷爷和李富贵从不来往,而且李富贵这个人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爹李五爷当年做过响马,认识不少绿林好汉,后来因为批斗老秀才被人暗杀了。
多年以来李富贵一直都在调查他爹的死因,而整个浮屠岭身手最好的就是风水世家的黄家,那时候黄家有枪,李富贵怀疑是黄家的人杀了他爹的,明里暗里针对过黄家几次,但是黄瘸子一直忍着。黄瘸子的儿子在县里颇有势力,曾经带两辆车的人到明月村堵李富贵,结果个个残废而回,就算黄家在县城一手遮天,黑道白道都有人,惹了李富贵的也都没有好下场。
李富贵的一身本事高于他爹李五爷太多,没人知道他这本身本事来源何处,但无论是镇上还是县里的领导,见到他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来捉鬼。”李富贵看着地上把自己掐得快咽气的王海说,他上前将王海提了起来,一拳捣向王海的胸口。
王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黄仨儿见状大怒道:“你干什么!”
李富贵根本就不搭理黄仨儿,他攥紧拳头又是狠狠一拳捣向王海的胸口,血骨碎裂的声音传出,王海的胸口塌陷下去,当场七孔流血而死。
“我杀了你!”黄仨儿见李富贵竟然二话不说就杀了王海,怒吼一声,一刀刺向李富贵的脖子。
李富贵脖子一歪,一脚踢向黄仨儿的腹部,黄仨儿仰面倒飞向堂屋的台阶上,他一只手掌拍向地面,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动作十分连贯。
我没想到黄仨儿这么胖身手却这么好,怪不得县里的混混都服他,他踩着台阶冲向李富贵,一脚踢向李富贵的面门,李富贵哼了一声,宽大的右手抓住黄仨儿的脚腕顺势甩向黄家的大门。
黄仨儿的脑门啪的一声撞到了门边的墙上,大门轰隆震响,我在树顶都能感受到,我不知道黄仨儿是死是活,只透过树影看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手矫健的黄仨儿对上李富贵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我这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李富贵捏着我的脖子时说的话。
“就你这样的货色,来多少我捏死多少。”
李富贵看了一眼手中已经死了的王海,将他随手甩在墙边,而在李富贵对面的墙边,一只花盆无声无息地从墙上掉了下来。
李富贵嘴角轻笑,从手里甩出一根黑色的东西,像是钢针,那钢针钉在墙上,但是却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一个披头散发的鬼影出现在墙角!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有鬼!
我不知道李富贵是怎么看得见的,从来没听过任何人提起李富贵会风水先生的手段,他却用钢针将看不见的女鬼钉在了墙上!
看来李富贵前来并不是为了杀人,他看到女鬼上了王海的身,所以为了将女鬼的魂魄震出来,不惜一拳打死了王海。
墙角边的女鬼面容模糊,根本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她猛然握住将自己钉在强上的黑色钢针,手上发出嗤嗤的响声,白烟四起,她一头扑向地上的黄仨儿,李富贵刚要射出第二针,可女鬼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飞,她的头发被一股气震得向后狂舞,整张脸也都被崩得血肉模糊。
黄仨儿是黄瘸子唯一的孙子,黄家身为世代相传的风水家族,驱鬼辟邪的传家宝贝黄瘸子定然放在黄仨儿的身上给他保命,女鬼被李富贵打得现形,想要上黄仨儿的身,却不料被他身上的宝贝伤到。
李富贵手中又捏起一根钢针甩向女鬼,女鬼愤狠狠地叫了一声李富贵的名字就消失不见,钢针崩墙落地,弹出火花。
李富贵嘴角冷笑一声说道:“被我伤了魂魄,肉身必然出现问题,我看你还能藏到哪里!”
李富贵说完走向昏迷的黄仨儿,在他身上翻找着什么,刚刚女鬼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弹飞,黄仨儿的身上定然藏了什么异宝。
不多时,一块隐隐散发青光的古玉被李富贵捏在手中,李富贵看着手中玉石沉思片刻,随即笑了起来。
古来传言玉能护主,越是佩戴时间久的玉就越通灵,正所谓玉养人,人养玉。
据传以前山西有个富商花高价从广东的一个博览会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通灵宝玉,当时很多人都说他花得不值,两年后这个富商在坐火车经过温州高架桥时突然遭遇紧急事故,整辆火车从高空坠落,富商所在的车厢严重扭曲,除了他没有一个人活下来的,而富商只是受了轻伤而已。富商被送到医院的途中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那块玉竟然碎了。
虽然这世上带玉的人有很多,但是真正能护主的玉却极少,李富贵将玉收了起来正要走出黄瘸子家,一支短矛射向了他的面门。
李富贵听到风声袭来没敢硬接,动作迅疾地躲向一旁。
出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急忙赶来的黄瘸子,黄瘸子先前去追大黑猫,以为鬼杀人背后的凶手就是大黑猫,可是当他将大黑猫逼到一处水塘边想用铜包玉的罗盘将大黑猫镇杀时才发现罗盘上的指针没有任何变化。
这说明,这只猫根本不是灵体,只是一只老得成精了的猫。
可刚才在家里的时候,摄魂铃铛明明发出警告,黄家祖传的捉鬼法里面提到了这一点,摄魂铃响,必有鬼来。他恍然大悟,这只猫通人性,定然是和幕后凶手有关系,给他来了个调虎离山。
当黄瘸子急匆匆返回来后还是晚了,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被扔在墙角边王海的尸体和趴在月影中一动不动的黄仨儿,双眼变得无比通红。
“死!”黄瘸子将手中短矛狠狠戳向李富贵的心脏。
李富贵向后退急退,夺过黄瘸子的致命攻击,黄瘸子乘胜追击,手腕一抖,短矛离手而去,李富贵躲闪不及,只能伸手抓住短矛。
黄瘸子猛然一拉,李富贵手中的短矛倒飞回去,这短矛上刻有凹凸不平的咒符,李富贵的手心被划破几道血绺,渗出一层血来。
李富贵恍若无觉,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向黄瘸子走去,身上杀气凛凛。
黄瘸子年近八十,一头白发都掉得差不多了,年轻时候他武艺惊人,县里的混混老大见到他都得喊一声黄大哥,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年迈的他身手大不如前。
但黄瘸子并未退缩,他一拳打向李富贵的心脏,李富贵一只手就抓住了黄瘸子的手腕,啪的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黄瘸子吃痛,另一只手中短矛插向李富贵的头。
李富贵反手打向黄瘸子的胸口将他打得倒飞出去,黄瘸子嘴角溢血,胸骨不知道断了几根,他知道李富贵年轻时候遇到过奇人,却不知道李富贵的身手竟然高他那么多。
黄瘸子咳出一口血,他咬着牙猛然拍击地面一脚飞踹向李富贵的胸口,李富贵攥着双拳,汗衫之下露出他宽厚的臂膀和强壮的肌肉,黄瘸子蹬在他胸口上却被荡得倒飞,而李富贵紧紧后退了一步。
李富贵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鞋印,目光不屑地看着受伤倒地的黄瘸子。
“李富贵,我黄家和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当年你三番五次找我黄家的不是我没有找你算账,如今竟敢杀到我家里来,你一手策划浮屠岭鬼杀人的事情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富贵说道:“鬼杀人的幕后凶手不是我。”
“真是笑话,王海能不是你杀的?”黄瘸子气息急喘着问道。
李富贵说:“是我杀的,但我是为了揪出背后是谁在搞鬼,浮屠岭的安宁不容任何人破坏,浮屠岭的灭亡预言已经开始应验,我必须要找出什么带来灾祸的罪魁祸首,杀一个废物无足轻重。”
“你说得可真是大义凛然,可笑!”黄瘸子怒道。
李富贵表情冷漠地说道:“我不明白有什么可笑的,你和郭瞎子两个废物身为浮屠岭最有名望的风水先生,查了那么多天也没个头绪,我若再不出手,不知浮屠岭会给你们搅成什么样子。”
“我要你死!”黄瘸子找准时机,将拴着绳子的短矛从侧面甩向李富贵,短矛后方的绳子抵在树干上,绕向李富贵,而李富贵的身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他看也不看就攥住了袭杀而来的短矛。
李富贵猛然一拽,将黄瘸子拽得向前倾倒。
咚的一声,李富贵一拳打在了黄瘸子的胸口上,黄瘸子被震退到一棵杨树旁边,倚着杨树瘫倒下来,他的两只耳朵里流出血液,五脏六腑已经被李富贵一拳震裂。
“老夫都已经说了鬼杀人的凶手不是我,非要挑战我的耐性自己找死。”李富贵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他踩到地上的短矛时,一脚将短矛踢向黄瘸子。
噗的一声,还伴随着树木断裂的声音,黑色的短矛穿透黄瘸子的胸口,从他身后的杨树内戳出一截。
我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李富贵是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比黄仨不知狠多少倍,我若此时被他发现定然就要交代在这里。
李富贵看也没看奄奄一息的黄瘸子,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富贵走后,我刚要从梧桐树上下来,可是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视线之中,他不急不缓地走到黄瘸子身前,竟是郭瞎子。
“是你。”黄瘸子看到郭瞎子出现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我。”郭瞎子应了一声,他弯下身来,在黄瘸子怀里摸索一番,拿出了那只铜包玉的罗盘。
郭瞎子一脸笑意地看着黄瘸子,发出无比兴奋的窃喜,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
黄瘸子脸色苍白,咳出一口血问道:“你笑什么?”
郭瞎子说:“我是笑世上竟然有你们这种不识货的人,你爹黄半仙是个文盲,你也是,就连李富贵这个不可一世的老家伙也是。”
黄瘸子看向郭瞎子手中的铜包玉罗盘说:“祖上传下来的罗盘,并没有多大用途。”
郭瞎子说:“不是没有多大用途,是你们不会用而已,小周天罗盘乃是道家圣物,你一个乡野间上不了台面的风水先生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当年老秀才之所以出现在浮屠岭,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寻找小周天罗盘!他以为小周天罗盘被几百年前的一个奇人带进了浮屠岭的禁地,却怎么也想不到它成了你们黄家世代用来勘测风水寻找鬼魂的普通罗盘,真是太笑话了,要是他还活着,肯定要被气得蹬腿翘辫子。”
黄瘸子叹了口气说道:“我黄瘸子一介乡野村夫,比不得道门大尊,就算知道这小周天罗盘是件宝贝也用不上,如果郭老弟喜欢那就拿去,只求郭老弟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孙子。”
郭瞎子说道:“黄瘸子,我可从没想过杀你那不成器的孙子,只是眼下他的护身宝玉被李富贵拿走了,若是鬼要杀他,我可拦不住。”
黄瘸子说道:“这就不劳郭老弟费心了。我黄佑山一辈子活在山里,见不得大世面,不像郭老弟有道家师承又野心勃勃,我之将死,打不过李富贵是我技不如人,但我想知道浮屠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到了地府黄泉还死得不明不白。”
郭瞎子说:“鬼复仇而已,还能有什么?”
“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明月村的李统怕是郭老弟杀的吧?”黄瘸子问道。
郭瞎子点头说道:“不错,李统在女鬼杀她之前就已经被我吊死在洗澡屋里,我只是没想到女鬼杀人事件和我多年以来谋划的事情不谋而合,便顺手推舟,做了些迷惑人的事情。”
“这么说来,女鬼是谁郭老弟老早就知道了,我还纳闷郭老弟身为老秀才的徒弟怎么会和我这个半吊子一样,分不出阴阳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