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指着马乂星说:“你有病!”
  “你不要的话,这东西就归我了。”马乂星说:“你把这坑给填上吧,埋了这狗,不留痕迹。我不告诉别人你杀狗的事情,你也不用对别人说我取狗血、揭狗皮。”
  我怒道:“狗是你杀的!”
  “狗肚子上还有你的锛头印儿。”马乂星把瓦刀在土里擦了擦,抹掉了血,然后塞进了裤袋里,点上一根烟,一手提着狗皮,一手提着塑料袋,说:“小老弟,以后有机会再见。对了,你身上有血,回去的时候把衣服给脱了,别吓到人,也别让警察给逮住了。”
  说完,马乂星一晃一晃地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土坑里那一大团模糊的血肉,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用锛使劲地往里面填土。
  这个坑,原本是这条狗挖好了,准备埋我用的,现在埋了它自己,这让我想起一个词——作茧自缚。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捉摸,当你挖好了坑等别人掉进去的时候,说不定你的一只脚已经陷在里面了。
  狗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啊。
  我把坑给埋住了,然后点了几根烟,插在土里,拜了拜,说:“大狼狗啊,你心胸狭窄,非要置我于死地,可是我饶了你一命,是马乂星手太黑,放了你的血,还扒了你的皮,你要是想算账的话,就找他去算账,我可是不计前嫌,又把你给埋了!”
  念叨完,我把香烟给拔了,又把地给踩了一遍,踩结实了,然后把上衣脱了下来——上半身溅了一大片血,裤子上也有,我把上衣系在腰上,挡住了裤子上的血迹,朝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我就看见娇娇在门口张望了,一瞅到我,她就立即跑了上来,猛地扑到我怀里,胸脯子顶在我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撩拨的我小腹里邪火一拱一拱的。
  “你怎么才回来!提着锛头干什么?”娇娇埋怨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耸动鼻子,使劲嗅了起来:“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哎呀!血!”
  娇娇这么一叫,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出来了,师傅瞅了我一眼,说:“老三,开杀戒了?”
  师傅眼毒,先瞅锛,又瞅我,然后就猜出了个大概。
  我说:“师傅,还真让你说中了!肉是那大狼狗吃的,我跟刘老汉说了,那狗记恨我,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挖了个坑,想咬死我了以后,把我埋坑里。亏您提醒我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个锛。”
  “呀!”娇娇吓得花容失色。
  大师兄的脸色也变了。
  师傅说:“你把它杀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劈了它一下,肚子割烂了,没死,后来你们猜谁来了?”
  大师兄说:“谁?”
  “马乂星!”我说:“那个老混蛋就藏在黑没儿眼的旮旯里看,等我劈了狗一锛头,他才出来。”
  大师兄说:“然后呢?”
  “那老混蛋太狠了!他用瓦刀在狗脖上扎了个洞,把狗血给放了,又把狗皮给揭了。”我说:“妈的,简直是变态!”
  二师兄一笑,说:“老三,不是他狠,是你窝囊。狗要咬死你,你还不敢杀,就是个畜生,有什么不敢的?”
  我没理会二师兄,而是问师傅:“他这是做什么?”
  “这老家伙!”师傅脸色一沉:“他没安好心!”
  大师兄说:“他要狗血和狗皮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师傅冷笑道:“用这些脏东西,弄法儿下厌胜!”
  大师兄来了精神:“能下什么厌胜?”
  “太毒了!”师傅说:“我不讲为妙,你们不听为好。”
  大师兄说:“师傅,我们学学就是为了防范,你要是不讲,以后有人给我们下这厌胜,我们也不会破啊。”
  二师兄说:“师傅难不成还要给自己留一手?怕学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大师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二师兄又是一句话把师傅给噎死了,师傅无奈,只好说:“害人的法子,我讲多了也损阴德,你们非要听,我就讲给你们,免得你们说三道四。”
  他们想听,我可不想,我连忙说:“师傅,我刚才吓着了,头晕,身上还有血,我得去洗洗。”
  我也不等师傅回话,我就蹿进了屋子,娇娇也跟着进来了。
  我听见二师兄在我背后说:“窝囊废!娇娇咋看上他了?”
  我脸一沉,就想出去跟二师兄论论到底谁是窝囊废,娇娇却拉住我了,说:“他乱放屁,你甭搭理他!我又不放在心上。”
  我说:“我以前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自打我跟你好了之后,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对了。”
  娇娇说:“我爸说他看人的时候像个狼羔子,心里头狠,能不惹他就别惹他。”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二师兄阴沉觑人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只要不是太过分,我还叫他一声二师兄,他要是过分,让我不成人,我也让他不成人!”
  夜里我睡得早,也确实是身心俱疲,也不知道大师兄、二师兄缠磨着师傅说到了夜里几点。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问师傅说:“那条大狼狗跟着刘老汉跟了好多年了,这一下子死了,没了,刘老汉心里肯定不舒服,得想个法子弥补弥补。”
  “你这就是贱!”二师兄翻着眼说:“就该狗把你咬死。”
  “你能不能说话好听点?”娇娇瞪着眼说:“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二师兄一愣,盯着娇娇看了半天,然后嘿嘿冷笑两声,埋头吃饭了。
  师傅瞪了娇娇一眼,娇娇不服,大声道:“怎么了!”
  师傅没奈何,问我:“老三,你想怎么弥补?”
  “师傅这里有没有让人好的厌胜术?”我说:“您给我讲一个,我暗地里给刘老汉弄个法儿,算是弥补弥补他。”
《失落的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