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姬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想,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会不会有个男人也像这样,为我出面,然后扶着我一路走下去。”说到这里,她看了一下危其的手,骂了一句:“手贱!”
  危其哈哈一笑:“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么?我哪有兴趣下手,什么都没摸到,就摸出一手狐骚……”
  姬月不理他了,继续看着洞口,突然又来了一句:“男人怕手贱,女人怕心贱。这个女人就是心贱,遇到柏高这样的男人,估计会被骗到死无葬身之地。500年的修行,说到底,也敌不过一个贱字。”
  危其笑了笑,他承认,从来都搞不明白这位妹子的想法,现在也是如此。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打算叫人安排姬月回去,却被姬月制止了。
  “今晚,我就住你这里了。”姬月说。
  “住我这里?干什么?”危其问。
  “等一个人。”姬月说。
  帝丹朱心事重重地走在回营的路上。女汨跟在后面,看着被士卒押着的陆离俞。
  快到军营的时候,女汨突然策马,赶上帝丹朱。“帝父,”她叫了一声,“我有一样东西落在危其舅舅的营里了,我去取回来。”帝丹朱自己心里有事,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只是吩咐几个侍卫跟着。女汨于是调转马头带着侍卫,又朝危其的营里跑去了。
  女汨说有东西落下,其实是个幌子。她真正的想法是,去查问一下那几个还留在危其营中的杂役,看看这个叫离俞的人平日和他们谈过些什么。如果从离俞的嘴里,他们知道了他们不该知道的事,那就只好把他们统统都杀掉。
  帝丹朱当然不会想到这些。回到自己的洞府,他命人将陆离俞仔细看管起来,日后再询问。
  战事临近,他不想为了这个分心。他担心的是,如果有人知道了离俞出现,乃帝亡之兆,然后再散布出去,本来摇摇欲坠的军心,就会更加不可收拾。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会把陆离俞带走。
  帝丹朱现在更操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三日之前,他命白民部首司泫去打听先帝平叛的老兵,看看能否寻到些破除地炼异术的线索。三日之期,现在只剩下了一日,司泫还没踪影。明天是最后一日。如果司泫还没有回来,那该如何是好?战事紧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破掉地炼门的缩地、丹雾、崩山之术?
  帝丹朱想到这里,叫来一个侍卫,命他前去司泫营中彻夜守候,只要看到司泫的影子,立刻把他带到这里。帝丹朱担心司泫回来,不会先到自己这里,而是直奔他自己的营地。
  有传闻说,此次出征,司泫将自己的婚配不久的妻子也带来了。他的妻子化装成一个随身的侍从,就藏在司泫的营中。
  帝丹朱初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觉得有点难办。按出行规定,除帝丹朱之外,其他部首都不允许擅带眷属。若犯了此律,当以军法从事,虽然不是什么严格的处罚,但肯定会让受罚者脸面全无。雨师妾各部首里面,帝丹朱一向倚重的就是司泫。他不仅为人忠勇,而且思虑周全。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而被查办,对帝丹朱来说,无疑是自折一臂。帝丹朱也不愿意因为此事,毁了自己在部首之中的声誉。
  所以,得知传闻之后,帝丹朱只是命人暗地打探了一下,看看情况是否属实,然后再做打算。打探来的消息是,的确有此传言,但是难以查明从何而起。司泫的营中,也未见有女子乔装。如果传言属实,司泫应该是将新婚妻子藏在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帝丹朱心想,既然是藏在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那么传言又是怎么来的?于是命人再查,很快又查到一条传闻。有人的确看见过一个戎装的青年,深夜时分,悄悄地离开司泫的军营。虽然身着戎装,但从其身姿步态来看,更像是个女人。大概就是传言里所说的,司泫新婚的妻子。
  传言如此不一,帝丹朱觉得此事难以决断,还是不理为妙。此次战事,若想取胜,司泫乃一必不可缺之人。新婚恩爱毕竟难舍,就算司泫带来了新婚妻子,也算常情。
  帝丹朱现在担心的是,如果传言属实,司泫外出三日,肯定思念不已,或许会把军情放置一边,先去见妻子,款款一番之后,才会来到自己这里复命。
  之后,帝丹朱又叫人前去通知各方部首,明日聚众议事。他想,明日议事,危其应该会到。今天的晚宴算是给足了他的面子。他不可能不领情。明日如果司泫回来,带来了他想要的消息,最好;不好也没关系,反正雨师妾与玄溟的下一战是躲也躲不掉的。
  作了安排之后,帝丹朱开始专心考虑一件事:如何准备即将到来的第二次战事。这次战事会在何日,他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雨师再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帝丹朱正谋划着,女汨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赴宴时的服装。
  “帝父,”女汩叫了一声,“你还没歇?”
  帝丹朱抬起头来:“哦,你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怎么样,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女汩说
  “那就去歇着吧。今晚你也够累的了。”
  “我从危其舅舅的军营里出来,好像看到了……”女汩迟疑地说。
  “看到了谁?”帝丹朱心不在焉地问。
  女汨抬头,看到帝丹朱一脸愁苦的样子,赶快露出了笑容:“没看到什么。很晚了,帝父也早点歇着吧。”等到帝丹朱点了头,女汨就离开了。
  帝丹朱看着女汩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阵纠结。
  司泫新婚之时,帝丹朱略感意外。他一直以为司泫想娶的人是女汩。虽然没有明言,但在帝丹朱面前,司泫一直有此暗示。帝丹朱觉得可以成全,只是等女汩也有此意愿,自己才能顺水推舟,成全这段好事。不过,对于男女之事,女汩好像一直处在天真无邪的状态之中,尤其是在帝丹朱面前,这让帝丹朱总是觉得时候未到。没想到,他还在等待时机,司泫竟然放弃初衷,另外寻了一门亲事。
  趁着礼送贺仪的时机,帝丹朱问了一下司泫。他这才知道,这段婚事,搭桥的原来是帝后姬月。
  帝丹朱心想:或许是司泫不愿违背姬月的好意,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初衷。想到这里,帝丹朱一声叹息,为女汩错过的好姻缘。
  看着女汨离开的身影,帝丹朱想,要是当初一狠心,不管女汩有无意愿,都把女汩嫁给司泫,或许就少了战事。
  3
  帝丹朱在自己的房里左思右想的时候,女汩也是坐卧不宁。她脑子里想着刚才去危其军营的时候,看到的事情。
  她带着几个侍卫,策马赶到危其军营的时候,一路故意耽搁了一会儿,因为她不想和姬月碰上。
  宴会散场的时候,她记得姬月说过,要和危其叙叙旧。现在赶去,说不定正碰上危其和姬月一起。不如先耽搁一会儿,估摸着姬月离开了,再进入危其的军营。然后,找到危其索要杂役,杂役本来就是帝丹朱死牢里的死士,估计危其也不会反对。
  等到把那几个杂役带出危其军营,她就找块空地,一个一个地审讯。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就叫侍卫动刀。反正几个死士,死了也没人追问。
  这样想着,她就带着几个侍卫,去了危其军营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上。距离危其军营大门有点距离,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危其军营的动静。如果姬月离开,这里也能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看到姬月出来,女汩正有点不耐烦,忽然看到通往危其军营的道路上,一个人急急地策马跑了过来,直冲危其的军营。到了军营门口,那人急忙跳下马来。女汩吃了一惊,从身影看,很像是司泫。
  司泫怎么会到这里?他不是被帝父派出去了么?女汩隐隐有点不安,虽然也不知道为何。她看着司泫走进危其的军营,然后就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之后,一队人从危其的军营了走了出来,她认出来了,那是姬月的队列。
  一个侍卫过来问她:“长宫,帝后已经走了,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女汩想了一下,突然改了主意:“不用了,我们回去。”
  司泫肯定是去见危其。现在自己进去也要去见危其,两个人说不定就会碰到。她知道司泫曾经对自己有爱慕之心,大概就是这股爱慕让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遇见。不是不喜欢司泫这个人,至于其他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
  一路上,她都在想,司泫去危其那里做什么?忙完帝父委派的要事,他应该先去帝父那里回命才对,怎么会跑到危其那里?难道已经回过了?就算回过了,他去危其那里干吗?
  走到帝丹朱洞府口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在吩咐侍卫赶往司泫的军营。
  女汨心想,这么说来,帝父还没见到司泫。这样一想,她反而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把看到的告诉帝丹朱。司泫的做法,明显有不顾军情紧急的嫌疑,可能会招来处罚。她不想给司泫带来麻烦。
《山海经 瀛图纪之悬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