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我怎么会知道。估计地炼门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法衣何在,在我雨师妾部。所以愿意与我结盟。”
  “哦。”帝丹朱略有点失望。
  他找到此人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弄清法衣到底是何物。
  天符、地炼门都在这里出现,就能说明法衣就在此处。如果知道法衣是什么样子,全军上下四处搜寻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件法衣。找到法衣之后,也许就能拆断玄溟与地炼门的联系,甚而言之,还能获得一个使唤地炼门的工具。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现在倒可以再问问。
  “当初,你联手地炼门,企图害我先帝。想必地炼门为了助你,一定是法术全出。先帝是怎么破掉这些法术的呢?”帝丹朱急切地问。大战在即,如果不知道这个,必败无疑。
  “帝之属下没人知道么,连先帝的那些老臣在内?”那团模糊的像个脸的玩意儿上竟然有一丝微笑,有点鄙视的感觉。
  帝丹朱摇了摇头:“当初,先帝率领一队人马与你在都穆之野决战,先帝获胜,你的部众全部覆灭。我所知的只有这些。先帝所率部众,大多无存,就算能活到今天,也无人能言。查来查去,能知其详的只有你一人了。你能不能告诉丹朱,先帝是用了什么方法,或者是得到何人相助,最后打败了地炼门的众多法术。”
  “微臣可以。”对方慢慢地说,“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帝丹朱说,“除了解脱你的天刑之外,其他的,若在我的所能之内,都可以谈谈。”
  “帝能寻访我一女的下落么?”对方问。
  “你还有一女?”帝丹朱吃惊了。
  “我起兵之时,就将家人遣散。当时想着,起兵若成,召回不迟。起兵不成,还能留一血脉。此事先帝也知,估计也曾四处查找,目的应该是一刀斩尽,不知是否已经心愿达成。我多年天刑,已目空一切,只有血脉之情,难以根绝。现在还想知道,她是死是活。如果是死,葬在何处;如果是活,人在哪里?”
  “这个倒可以。”帝丹朱说,“你把她的名字告诉我,我会叫人查找的。”
  “一女,名为姰。”那个人说。
  “姰。好,我记下了。现在说说,先帝是怎么破掉地炼门的法术,最后打败你的?”
  “容微臣慢慢道来。”那个人慢慢地说着。
  帝丹朱一边听,一边皱着眉头。
  7
  玄溟使女女朴回到自己的营中,骑马穿过列在河岸边的玄溟阵营。到达岸边,下了马,直奔玄溟帝无支祁的大船。
  无支祁身居北海,本来就是以船为家。率领军队从北海出发,一路上破风乘浪,靠的也是舟楫之利。现在要进攻的是一个陆地上的部落,不得不弃船上岸,但是,还是舍不得船上的颠簸。
  战事一旦开打,无支祁会移驾到岸上;战事结束,无支祁又会回到船上,只是命令部下沿岸布阵。
  无支祁的座船形制大小,完全仿照漂流在烛阴之地的一艘隐船。
  这艘隐船来历久远。据说是玄溟始祖无支忌流落荒岛的时候,与北海女神女献有情。临别之时,女献以此船相赠。
  此船的特点是遇厄则隐,无厄则行。一遇到什么灾难性的天气,或者什么难以抵御的凶险,此船就会自动隐遁。
  北海乃海流险峻之地。从古至今,沉船溺人无数。女献穷极无聊,便以此变化消遣,集沉船之精华、溺人之幽灵,制成此船。因为所取之质,皆是幽隐之物,所以此船也有幽隐之能。
  女献制成此船之后,即凭此船,悠游北海。
  据说,她与无支忌的一段情缘,也就是在悠游之中开始的。
  无支忌遭遇女献亲手唤起的海难,舟伍尽失孤身流落在孤岛。女献见而怜之,化身为人间女子与其依恋。等到情缘已尽分手之时,女献便以隐船相赠。无支忌乘此船重回故地,此后又借此船横行五海。等到无支忌老去的时候,便登上隐船,向着北海深处漂流而去,化身为玄溟部落的烛阴之神,隐船也就不知下落了。
  关于此事,其实说法不止一种,上面这个说法来自无支家族。无支家族之外,说法就不尽如此了。陆离俞在山洞里,听到的就是一个版本。陆离俞虽然还能没听完,但就他听到的部分,已经跟无支家族散布出来的大不一样了。
  无支祁即位以后,即下令仿制隐船。形制大小,虽然完全一样,但也是徒具其形。隐船之隐,乃是因其制作之材,都为幽隐之物,才能具有遇厄则隐的能力。
  不过此船,倒也不凡。所用之材,也是五海菁华,所以制成之后,形制十足。一眼望去,也有森严魅影之感,好像真的能够随时隐身而去。
  女朴登上隐船,朝着中央的舱位走去,那是无支祁平日待的地方——战时议事,平日宴饮。
  女朴还未走近,就听到几声弦乐,女朴冷笑了一声,怒气冲冲地推开舱门。里面就只有几个试弄乐器的女乐,无支祁人却不在里面。
  “人呢?”女朴怒问道。
  “我怎么知道?”一个摆弄乐器的女乐说,“我们也在等呢。一早就把我们叫来,说是要看一段,结果,到现在还没来。也不知道是想看,还是不想看,又没叫我们走……”
  “估计是不会来了。”另一个女乐站了起来,试了试舞姿,看看一个弯腰能不能弯到甲板上,“不过,帝不下令,我们谁敢走人?哎,老是这样,真让人受不了。”
  女朴丢下这群怨艾自怜的女人,转身出了舱口,直奔后舱,后舱是无支祁的卧舱。
  女朴一边走,一边想,这人躲到哪里去了?
  她停住脚步,想了一下,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到中央那个舱位,隔着半开的舱门,侧耳听了起来。里面现在已经是一片嬉闹之声。女朴听出来了,那是有人在学她刚才的样子。她没有作声,继续听下去。
  果然,一个女乐开口了:“她还真以为帝没有来过。人太得宠了,就是这样,觉得什么事都不用想。”
  另一个女乐立刻接了一句:“不过呢,也奇怪了。帝为什么害怕这个女人,连睡个女乐也要躲着她。”
  第三个女乐跟着说:“我听说,是这么一件事……”
  女朴听到这里,就把舱门推开了。
  里面的几个女乐看到女朴脸上的表情,知道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都沉默地看着她。
  女朴扫了几个人一眼,然后问道:“刚才忘了问你们了,你们来的时候有几个人?”
  几个女乐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人开口了:“9个。”
  女朴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点了起来,然后说:“现在只剩下了8个。剩下的那一个人呢?她是谁?”
  几个女乐打算继续沉默,终于敌不过女朴凌厉的眼神,把名字说了出来,女璱。
  女朴听后,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又转回头来:“你们那张嘴,是用来唱的,不是用来说闲话的。记住了!再瞎说,我会叫这张嘴里塞满了海里的深泥。”
《山海经 瀛图纪之悬泽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