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两目之澈,胜过春日朝露,双瞳之美,只道秋夜天狼。织女难绣厥发,巧工莫画其眉,玉鼻沉鱼生妒,樱唇落雁伤心,不必羞花闭月,总是人间绝伦。
  (按:天狼,指天狼星,是天空中最为明亮耀眼的一颗星。另:古称四大美人,西施有沉鱼之色,昭君有落雁之容,貂蝉有闭月之姿,玉环有羞花之貌。)
  光波翼竟自待在那里,忘记上前施礼。
  南山咯咯笑道:“独孤公子,真正的吴地美人来了,你却怎的呆站着?”
  蓂荚低声斥道:“南山不得无礼。”上前向方干施礼问候。
  方干笑道:“你回来得正好,我来为你们引见,这位独孤翼公子,是老朽新结识的小友,才情人品皆非凡类,与老朽甚为相投。”又转向光波翼道:“这位便是纪家大小姐,蓂荚姑娘。”
  光波翼忙躬身施礼,蓂荚亦还礼问候。
  南山请大家落座,又叮嘱下人为蓂荚添上碗筷,再加几道素菜,这才问道:“姐姐此行可还顺利?”
  蓂荚轻轻“嗯”了一声,向方干道:“这次正想从杭州回来便去拜望先生,可巧您就来了。有两个月未见您,南山这丫头经常念叨,只是最近一段日子,杭州几家商号有些琐碎事,常要去打理打理,也未能腾出工夫去看您,还望先生恕罪。”
  方干摆手道:“蓂荚,你不必客气,老朽无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却常要被你们照顾,说来惭愧。”
  蓂荚道:“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和南山也没什么亲朋,您是先父的至交,也算是我们姐妹唯一的亲人了,我们理当常去看望。”
  南山在旁插嘴道:“姐姐,先生今日答应收我做学生了,你要怎样给我贺喜?”
  蓂荚笑道:“先生今日定是又被你纠缠不过,胡乱答应的,作不得数。”
  南山撇嘴道:“才不是哩,我今日可是凭了自己的真实本领。不过还要感谢这位独孤公子,他今日若不来,我便英雄没了用武之地。”说罢捂嘴笑了起来。
  光波翼也笑道:“在下本是无用之人,既然得成南山姑娘之美,也不枉此纪园一游了。”
  几人说笑了一会儿,南山提议再行酒令,蓂荚初时不肯参加,无奈南山撒娇打混地磨她,只得答应,遂笑道:“这野丫头,平日定是憋闷坏了,下次送你去杭州的商号里做伙计。”
  这回多了一人,南山自是玩得更加欢喜。不料酒令换了三四个,大家均吃得杯醺盏醉,蓂荚却是滴酒未沾。
  光波翼心下暗自赞叹,这位蓂荚姑娘非但才智过人,而且竟似这天下没有她未读过的书、未见过的诗,又能于那书中字字句句,悉皆明记不忘。她若是个男子,只怕十个状元也争他不过。
  南山又吃了一盏罚酒,嚷道:“不玩了,不玩了,姐姐欺人太甚,我吃得头都痛了,姐姐还没碰过杯子。”
  蓂荚微笑道:“是你自己学问不精,还要怪罪别人。”
  南山嘻嘻笑道:“这回咱们换个简单的令,最是公平不过。”
  方干也已吃得半醉,忙问道:“是什么令?”
  南山看着蓂荚说道:“掷骰子!”
  蓂荚笑道:“你口口声声要做先生的弟子,如今却想用这市井儿戏讨回便宜,羞也不羞?”
  南山讪笑道:“总之不能便宜了姐姐就好,也顾不得许多。”便让人取来骰子。
  一共六枚骰子,南山先下令,少于二十四数者罚酒。
  这一回,蓂荚果然再躲不过,三巡过后,竟吃了三盏罚酒。只光波翼一人未吃罚酒。
  南山便又改令,逢单数罚酒。几巡过后,光波翼仍未受罚。
  南山托腮嘟嘴道:“这可难办,独孤公子会法术,竟能让那骰子听话,该当如何是好?”
  蓂荚莞尔道:“这倒不难,可以将令改为上家掷骰子,下家受罚。”
  南山拍手笑道:“这个好!还是姐姐聪明,这下独孤公子也逃不过了。”
  蓂荚却道:“你也莫高兴得太早,独孤公子可是你的上家。”
  南山这才慌道:“公子,这主意是姐姐想出的,你可莫要害我。”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四人兴致正高,忽然门童来报,有人求见小姐。
第十八回 镜水滨单枪护美,西湖畔两袖添香
  却说蓂荚接过门童手中的名帖,见署名是“董师正”。这董师正乃会稽的一位绸缎商,蓂荚在账册中见过此人名字,父亲纪宽在世时,曾赊过一大票货物给此人,却不知他今日为何而来。
  蓂荚请方干和光波翼在三月亭中稍候,自己去会见来客。
  良久未见蓂荚回来,南山等得不耐烦,便起身去前院的堂屋寻蓂荚。
  又过了大半晌,南山才拉着蓂荚回到亭中。
  只见南山眉头攒起,嘟着嘴一言不发,本已被老酒熏醉的小脸,此时愈加娇红。
  方干见状问道:“小南山,你这是同谁赌气?”
  南山怒冲冲道:“世上竟有这般不要脸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方干道:“哦?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欺负南山姑娘?快说来听听。”
  南山道:“不是欺负我,是欺负姐姐。那个董师正,真是没良心的东西,亏得老爷生前还帮过他,他竟然恩将仇报,带人来欺负姐姐。”
  蓂荚捏了捏南山的手道:“南山,莫再说了,姐姐自有主张,不必因此坏了大家的兴致,咱们还是吃酒吧。”
  光波翼说道:“请姑娘但说无妨,大家既成朋友,理当彼此分忧。蓂荚姑娘似乎遇上了麻烦,或许在下能有援手之处也未可知。”
  南山抢道:“最好独孤公子不做才子,做个武功高强的英雄,去将那狗贼董真痛打一顿才好!”
  “董真?便是那个董师正吗?”光波翼问道。
  “哎呀,不是!”南山跺脚道,“我都被他们给气得语无伦次了。”说罢将一杯老酒一饮而尽,这才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刚才会客之事。
  原来那董师正乃临安乡豪董昌的远方亲戚,董昌家财万贯,本身又精通武艺,素来在临安称强。三年前,王郢反叛,董昌因组织土团征讨王郢有功,被擢升为石镜镇将。今春王仙芝旧部曹师雄寇掠西浙,杭州府募诸县乡兵征讨,董昌又与附近诸县土豪共同举兵,名为“都将”,号曰“杭州八都”,董昌为八都之长。
《大唐忍者秘史(上册):百部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