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这个宠冠六宫的横霸女子竟然也会被打,所有的宫女、宦官听闻后都暗暗称快,但也不禁感到惊悚忧惧,知道事情绝不会善了。梁芳是万贵妃的亲信手下,如果万贵妃失宠,那么御用监这批人大约也要跟着遭殃,因此当小麦子传来这消息时,大伙儿都惊恐万分。
楚瀚却丝毫不担心,他对小麦子道:“万娘娘怎会轻易被打?这其中必然有诈。”小麦子奇道:“什么有诈?”楚瀚道:“这是苦肉计。万娘娘故意被打,好借机斗倒吴皇后,拔掉她的眼中钉,除去这个大对头。”小麦子听了,将信将疑。
果不其然,次日便传来消息,说万贵妃挨打后,立即去向皇帝哭诉,声泪俱下。皇帝震怒,禀告周太后,隔日便下诏指吴皇后“举动轻佻,礼度率略,德不称位”,将吴皇后给废了,谪去西内居住。吴皇后的父亲原本封了官,这会儿也被罚戍边去了;当初举荐吴皇后的司礼监太监叫牛玉的,被发配到孝陵种菜,而吴皇后亲属、朋友受牵连丢官的,更是不计其数。
自此之后,宫中更没有人敢质疑万贵妃的无上权威。小麦子见楚瀚料事甚准,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暗想:“瞧他傻楞楞的,原来实际上再聪明不过。”
吴皇后被废之后,众人只道皇帝会册立万贵妃为皇后,万贵妃也不断向皇帝恳求厮缠。小麦子问楚瀚怎么看,楚瀚摇头道:“她当不上皇后。”小麦子奇道:“你怎知道?”楚瀚道:“只要皇帝的娘不准,她便当不上。”
小麦子啧啧称奇,说道:“我们同时入宫,你还没离开过这御用监,怎的知道得倒比我还多!”
楚瀚只笑了笑,没有回答。事实上,他自住入御用监起,便每夜从玄武门潜入紫禁城,探索宫中宫殿厅堂的方位,辨明谁人住在何处,并开始偷听偷窥。皇帝所居的乾清宫,万贵妃所居的昭德宫,皇太后所居的仁寿宫,还有诸多嫔妃居住的六宫,他早已在暗中探勘过好几遍。
他也见到了刚入宫时那领头宦官口中所说“会吓坏你们”的“奉天殿”,那是紫禁城中最高大、最宏伟的一座殿堂,坐落于以汉白玉包筑的三层石台之上,石台四边围以白石栏杆,栏杆上的雕刻精美细致。殿广三十丈,深五十丈,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取其皇帝九五之尊之意;屋顶的金色琉璃瓦全以最大件的头样瓦铺成,金碧辉煌,极为壮观。平时这奉天殿很少使用,只有最盛大的皇家典礼仪式才在此举行。殿中陈列的珍奇异宝甚多,楚瀚一一细览,但觉华贵有余,而精致不足。后来他才知道,整座紫禁城中最珍贵的古董珍宝早就全被万贵妃搜刮了去,收在她的昭德宫中。这奉天殿中的珍宝都已被调换过了,因此只属次品。
他也曾数度潜入万贵妃所居的昭德宫,但见宫中陈设着诸般古董珍奇字画,件件都是精品,果然不同凡响。楚瀚留意到其中数件显然出自三家村,想是上官家或柳家进献的。昭德宫的主人万贵妃显然是个喜爱宝物的人,但她似乎偏爱精巧细致的手工艺品和稀罕华丽的珠宝,对于真正有古董价值和历史意义的宝物却并不如何珍惜,大多搁置在较远的偏厅之中,摆设杂乱,毫无章法。楚瀚不禁暗叹:“这女子不懂得珍惜真正的宝物,搜罗了这许多好东西,却随处乱放,真是暴殄天物。”
昭德宫守卫森严,多设机关,尽管大多数的机关楚瀚都曾在三家村中学过或见过,他却不愿打草惊蛇,并未在昭德宫中停留细观。
却说他几夜前潜入紫禁城时,恰好见到万贵妃在成化皇帝的寝宫乾清宫中大哭大闹,吵着要皇帝封她为皇后。二十来岁的成化皇帝看来稚气未脱,手足无措,满面难色,口中只道:“不成的,不成的,太后不会答应的。”万贵妃怒道:“太后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皇上下一道圣旨,不就成了?”成化皇帝被她逼迫不过,忽然红了双眼,顿足说道:“别说啦,别说啦!朕好生心烦,你再说下去,朕就要哭啦!”
万贵妃见皇帝闹起小孩儿脾气,只好温言道:“算啦,算啦!好,臣妾不说了。”
皇帝见她让步,更撒起娇来,一头滚到她怀中,腻声道:“爱妃,朕想睡了,你帮朕拍背,唱首歌儿,好吗?”
万贵妃见皇帝摆出这副憨态,也拿他没办法,只好搂着他,开始拍背唱歌,但仍不肯放弃,轻声说道:“那皇上明日去请示太后,太后若同意了,您便封臣妾做皇后,好不好?”皇帝闭着眼,点了点头,哼道:“好啦,朕知道了。”万贵妃这才满意了,替皇帝唱起歌来,皇帝便在万贵妃的怀中缓缓沉入梦乡。
楚瀚看得不禁皱起眉头,心想:“皇帝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娃娃一般,万贵妃简直便如皇帝的奶妈一般。不知皇帝会听亲妈的话,还是听奶妈的话?”
他又潜入周太后住的仁寿宫,倾听了好几夜,偷听到周太后与亲信太监怀恩之间的交谈。两人一致反对立万贵妃为后,认为她不但出身低微,而且年高无子,加上性格暴虐骄纵,无德无能受封皇后,更无法母仪天下。楚瀚听到此处,知道太后是反对到底了,也知道皇帝稚弱无能,无法决断,立后这等大事,毕竟得让身份地位较高的太后来决定。
果然,皇帝不敢违背母亲周太后的懿旨,终于册立了另一个当初曾入选太子妃的女子王氏为后。这王氏天性淡薄,更不与万贵妃争宠,独居于坤宁宫中,与世无争,自顾过着她清净无为的日子,宫中倒也一时无事。
但自从废后事件后,万贵妃的骄纵专横只有更变本加厉,所有曾经忠于吴皇后的嫔妃、宫女和宦官都倒了大霉,成了万贵妃的出气筒;有的直接赐死,有的无缘无故暴病身亡,有的被她抓去狠打一顿,打个半死不活。其他无关人等也牵连甚众,宫中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拂逆了万贵妃的意,就此丢掉性命。
梁芳当初并未押错宝,他素来专心致力于奉承讨好万贵妃,吴皇后被废后,万贵妃虽未能当上皇后,但威势如日中天,梁芳仍旧得宠不衰,他属下的御用监连带受到庇荫,御用监内的一众大小宦官不但不必害怕万贵妃的淫威,还颇受青睐照顾。
梁芳扬扬得意,对手下大小宦官们说道:“咱们在宫中办事的,最要紧的就是跟对了主子。主子权力愈大,咱们便愈安全,愈发达,日子也愈好过。好似贵妃娘娘,便是宫中掌握大权的主子,咱们的生死荣辱,全都掌握在她老人家的手中,伺候好了贵妃娘娘,大家便都有好日子过。”
楚瀚听在耳中,心想:“梁芳这人老奸巨滑,但在跟对主子这一点上,倒是精细聪明得很,有万贵妃这样稳固的靠山,他才能放手去干他的坏事。”
楚瀚受那御用监执事调教了几个月,言行举止全然像个小宦官了,梁芳便升他为御用监的长随,那是从六品的官位。御用监众人闻讯后,尽皆愕然,都没想到这呆头呆脑的小宦官竟会如此受到梁芳的重视,甚至特意破格拔擢。只有小麦子和楚瀚交好,暗暗知道楚瀚这人颇不简单,除了头脑清楚之外,定然还有着不为人知的本领。
这一日,梁芳见楚瀚情绪平稳,规矩也学全了,便准备让他开始干正经事了。梁芳命楚瀚换上整齐的新衣新鞋,叫他进来自己的办公房,关上房门,悄声吩咐道:“咱家现在带你入宫,让你觐见贵妃娘娘。你记清楚了昭德宫的方位,咱家也会指出万岁爷的居处所在。以后你便每夜潜入宫中,到这两处地方打探消息。听明白了吗?”楚瀚心道:“昭德宫和乾清宫,我都已去过几十次了,岂会不知道它们的所在?”当然也不说破,只点头答应了。
梁芳便让他捧着一只以锦绣装饰的华丽盒子,吩咐道:“这是要献给贵妃娘娘的,小心捧着,别砸了!”领着他和两个随从宦官,从玄武门进入紫禁城,往东行去,再转南走入一道长廊,由长寿宫旁的宫东门进入后宫,这是进入后宫东六宫的重要门户。一行人在东六宫间的回廊走了一阵,才来到万贵妃所居的昭德宫外。
昭德宫是东六宫中央靠西的一间,就在皇后所居的坤宁宫之侧。万贵妃很早就被册封为“贵妃”,但对更上一层的“皇后”封号垂涎已久;她选择居住在离坤宁宫最近的昭德宫,显示出她对皇后之位仍旧虎视眈眈,从未放弃。她住在此地,更可将皇后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牢牢掌握。每当皇亲国戚、内外命妇、掌权太监、得宠嫔妃来向皇后请安,都得先去万贵妃所居的昭德宫叩见送礼,才能获准去坤宁宫觐见皇后。若不曾先向万贵妃报备,便去觐见皇后,来人必然要吃不了兜着走,灾祸立即临头。
不多时,昭德宫中便有宫女出来,请梁公公入内觐见。万贵妃对梁芳甚是信任,在便厅之中接见他。早前楚瀚已来过昭德宫偷窥数次,这是第一次正式拜见这权倾天下的女人。但见一名女子斜倚在一张梨花镶玉雕凤躺椅上,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形肥大臃肿,脸上厚施脂粉,容貌实在说不上秀丽,眉目间更带着一股凶猛戾气。楚瀚不禁暗想:“这么一个凶老婆子,任谁看了都要害怕躲避,亏得皇帝还如此亲近爱惜她!”想起上官无嫣曾说起,万贵妃比皇帝大了十九岁,在皇帝年幼蒙难时曾照顾保护他,想来皇帝感念其恩情,才会对这臃肿丑陋的妇人如此依赖痴黏,成年后仍丝毫不改。
楚瀚依照宫中规矩,将手中捧着的锦盒交给一旁的宫女,便跟着梁芳一起趋前,向万贵妃磕头请安。他偷眼望去,见这万贵妃不但毫无女子该有的娇贵秀雅,举手投足间更充满了粗率霸气。他听小麦子说起,每回皇帝出宫游幸,万贵妃便身穿戎服,骑马在前引导,威风八面,俨然是个豪壮武勇的女中丈夫。楚瀚心中暗暗警惕:“这万贵妃并非简单人物,看来很可能是会武功的。但她手下众多,想来什么事情都不会需要她亲自动手,往后来窥探她的动静,可得万分小心。”
磕完头后,楚瀚便退在一旁,垂手伺候。梁芳趋上前,媚笑着向万贵妃道:“娘娘精神奕奕,神采飞扬,面色光润,福体康健,真是可喜可贺啊。奴才特别给娘娘带来了御用监刚刚烧好的一套精瓷茶具,请娘娘过目。”说着从宫女手中接过那只锦绣装饰的盒子,双手呈上。
万贵妃让贴身宫女接过盒子,命她打开,见是一套斗彩凤茶具,一只托盘,一把茶壶,八只茶杯,做工精致,彩绘的凤形活灵活现,展翅欲翔。托盘上写着“大明成化年制”及“御赐昭德宫珍藏”等字样。
万贵妃低头检视,似乎十分满意,凶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说梁公公,你手下工匠的手艺,可是愈来愈好了。你瞧这凤,画得多有精神!”
梁芳笑道:“这飞凤的姿态,正是模拟娘娘的高贵仪态而画的,只可惜画师功力有限,没法完全将娘娘的精神表露出来啊。”
万贵妃笑道:“可不是?要真画出了我的精神,这凤可就要展翅飞走啦。”
梁芳显然清楚她最欢喜飞凤图案,因为唯有皇后才可以称得上“凤”,而她又一心想当上皇后而不可得,便爱在图腾上争取多一点儿的荣耀地位,自我陶醉一下。梁芳当下又说了好些奉承谄媚的言语,只哄得万贵妃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楚瀚眼见万贵妃自大高傲,不可一世,心想:“上官婆婆当年事奉的便是这女人,却弄得家破人亡,柳家至今仍对这女人尽忠;舅舅入京后死于非命,很可能跟这女人有关。”心中对她十分忌惮,立誓要探明舅舅之死是否出于万贵妃的指使。
梁芳在万贵妃面前做足了功夫,才率领楚瀚退下。经过乾清宫时,梁芳暗暗指点道:“那就是万岁爷的居处。”楚瀚点头领教,梁芳便领着他和两个随从,沿原路离开东六宫,出了紫禁城,回到御用监。
楚瀚自入宫以来,不但勤练蝉翼神功,也在暗中将梁芳的底细摸了个遍。他的飞技原已十分精熟,住处离梁芳的办公房又近,一有机会,便潜伏在梁芳办公房的窗外,偷听梁芳与手下宦官对话。他也趁梁芳入宫执勤时,闯入梁芳在城中的宅第,找到他收藏账簿、信札的秘密柜子。这柜子当然层层锁着,但怎难得倒三家村的传人?楚瀚随手便开了锁,取走其中的账簿、信件,带回住处仔细翻阅,看完后再送回梁芳宅邸,小心地一一放回柜中,归还原位。
如此慢慢偷听偷看之下,楚瀚得知梁芳对奉承万贵妃可是用尽了心思,四处搜罗各种稀奇珍宝呈献,以博得其欢心。他从万贵妃处当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在万贵妃的默许下,梁芳安排自己的党羽出监大镇,派了太监钱能出镇云南,太监韦眷任广东市舶太监,两人贪污搜刮,每年替梁芳送回上万两银子,一部分进献给万贵妃,一部分用以替万贵妃采买珍奇宝贝、制造精巧器物,剩下的一部分当然便进了梁芳的口袋。
此外,梁芳绕过负责任免官员的吏部,直接向皇帝取得“中旨”,任命了数千名号称“传奉官”的闲俸冗员。这些官员给他的酬谢自也十分可观,甚至依照官爵大小订出价格,只要送钱给梁芳,立即便有官做。梁芳将这卖官鬻爵的生意搞得轰轰烈烈,坐收暴利,家中有一整柜的账簿记载与这些“传奉官”的金钱来往。
楚瀚也找到了梁芳与三家村互通的书信,大多是柳攀安和上官婆婆写信向梁芳禀报盗取某某宝物的进展,其中半句也没提到胡家或龙目水晶。楚瀚心中满是疑团:“当时舅舅带着龙目水晶来到京城,这水晶却似乎并未被送入宫中,不然梁芳又怎会拷打逼问于我?那这水晶究竟去了何处?舅舅如果不是被梁芳害死的,却又是被谁害死的?”
梁芳在领楚瀚见过万贵妃后,便召他来自己的办公房,问道:“楚瀚,你说说,咱们在宫中办事的,最要紧的是什么?”楚瀚已听过他的“教诲”许多次,当下答道:“我们要跟对了主子,尽心替主子办事。”
梁芳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你学得倒是挺快的哪。那你说说,咱们的主子是谁?”楚瀚道:“是贵妃娘娘。”
梁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对,但也不对。娘娘是咱们的顶头主子,但是千万别忘了,宫中还有别的主子,也同样紧要。”楚瀚当即醒悟,说道:“公公是说万岁爷,还有太后。”
梁芳微笑道:“不错。每一位主子,咱们都得伺候好,千万不能轻忽,更加不能得罪,这一点紧要非常,千万不可忘记。”楚瀚点头受教。
梁芳又道:“咱家今日再教你第二件紧要的事,那就是咱们不但得伺候好了主子,还得防范好对头。”楚瀚一呆,他从未想到过这一点,心想:“我道三家村中,三家之间的明争暗斗已是十分复杂的了,看来宫廷中的权谋斗争还要更加复杂百倍。”
梁芳倾身向前,说道:“咱家的对头,你想必不知道是谁,因为咱家也说不准是谁。台面上的大太监,个个都在争权夺利,这么说起来,他们全都是咱家的对头。但是只要他们跟咱家相安无事,不来抢我地盘,夺我财源,或是想扳倒咱家,那咱们便可以不去理会。这些大太监中,咱家比较担心的有两人:司礼监的怀恩和尚铭。你得帮咱家留意他们的动静。另外还有一些台面下的宦官,尚未成气候,但或许有一日忽然受到主子重用,一朝飞黄腾达,这等人咱家们也得防范。”楚瀚点头道:“楚瀚明白。”
梁芳挥挥手,说道:“好,你明白了就好。好好去干,以后每日来此向咱家报告,大小事情都别放过。”楚瀚便行礼退出。
他离开了梁芳的办公房,心下寻思:“我若要取得梁芳的信任,便得做出一番成绩来,好让他觉得我对他有用,未来才有跟他讨价还价的本钱。”便决意认真替梁芳探听出一些消息。
之后数日,楚瀚日夜潜伏在紫禁城中,暗中偷窥皇帝的生活起居,记下他近期最宠幸哪几个嫔妃,又打探万贵妃近来对哪种珠玉宝贝胭脂饮食最为偏爱;有空时,也去监视其他几个得势的大太监的动静,特别留心司礼监的怀恩和尚铭二人。
楚瀚凭着超凡的飞技,加上在三家村学得的采盘本领,不到半个月,便替梁芳探听到了不少绝密消息。他也不全数告诉梁芳,只说了几个大的:皇帝好色无度,近来有雄风渐失之征,梁芳得知后,立即暗中进献秘制春药,令皇帝龙心大悦;另一个楚瀚探听得到的消息,则是万贵妃人入中年,口味偏爱甜食,梁芳听闻后,立即找了三名巧擅制作精致甜点的苏州厨子,让他们净身入宫,专为万贵妃调理甜食。在这几位苏州厨子的用心钻研下,发明了闻名天下的“丝窝虎眼糖”、“玉食糖餭”、“佛波罗蜜”等,成为一朝最脍炙人口的宫廷甜点,万贵妃每餐必食,赞赏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