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或者,”马里尼郁闷地说,“损失一万。这其中一半的钱恐怕要由美国科学家协会来出。而剩下的五千,则是我来出。但很遗憾,我已经把这些钱投资到我的戏里去了。而你现在就站在这儿,冷静地建议我,让我拿出这笔可能会输的钱。”
“这也是个机会,”凯瑟琳坚持己见,“你唯一能得到投资的机会。”
马里尼想了想,然后怀疑地看着我:“罗斯,如果你跟她结婚了,那你可要小心一些哦。她可是从来不接受‘不’这个答案的。”
凯瑟琳刻意装作我不在场的举动,更明显地说明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特殊。马里尼可不是瞎子。如果他是等了老半天才找个机会把话题转过去,那他的这句话算是成功了。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而现在,我抓住了它。
“我也不会接受‘不’作为答案,”我说,“除非我把心里郁闷的事全说出来。”我靠近凯瑟琳坐下,急忙说。
“我整个一星期都在想办法找你。我每天没日没夜地联系你。但是你那可爱的父亲和忠实的仆人挡掉了我所有的电话、信件和电报。我只能追在你父亲尾巴后面,去迈阿密逛了一圈,想找到你,然后跟你面对面地谈谈。”
凯瑟琳皱着眉头,她看起来不大相信我:“你以为我去了佛罗里达?”
“看起来是这样的。菲利普坚称你不在家,而我发现你爸爸订了四张去迈阿密的飞机票。而之后,我收到一封你署名的发自迈阿密的电报——”
“电报?署我的名?”
“是啊,这是你父亲误导我的一种手段。他盘算着如果我以为你在迈阿密的话,就不会继续在纽约到处找你了。这封电报让我死了这份心。虽然这电报不是你发的,但我以为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不是吗?”
她看起来一脸疑惑:“那你没收到我的信?”
“没啊,我只收到了一份电报,此外什么都没——”
“但我确实写了封信。就在周六我们动身前往机场之前。我告诉了你在哪儿见面,还在上面写着‘回来吧,一切都过去了’。但是我连封明信片的回信也没有收到——”
“你那时的想法跟我一样吧。你不是亲手寄出那封信的吧,是不是?”
“没有,我把信交给菲利普,让他帮我寄了。哦,该死!”
“菲利普不该死,他只不过是遵守上面的命令罢了。沃尔夫已经控制好了一切。你爸爸真厉害啊,难怪他撞到鬼。”
她抓紧了我的手:“是啊,罗斯,他确实控制着一切。但这笑话太可怕了。我是很严肃的,非常非常严肃的。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开的这玩笑。”
我也有点讨厌我自己了。“现在看起来,这也不算是个笑话了。这个谜团太不可思议了,”我转过身来说,“马里尼——”
他站了起来:“如果你能想办法让我们踏进那栋房子的话……”
“我会的,”凯瑟琳很快做出了承诺,“有我在,一定没问题的。你现在就能来吗?”
“不行,在去之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另外,你最好先回去,上上下下打通关节,想办法能把我们带进门。”
“也帮我做做工作啊,”我说道,“我就靠你了。”
凯瑟琳表示反对:“罗斯,你冷静点,我又不是魔术师。如果你出现了,那一切都会乱了套的。”
“现在已经乱套了啊。你如果担心会发生什么事,那大可不必。但是你现在已经卷进这乱子里了,我没办法坐视不管。而且,我也能帮助抓鬼。如果我真的能解决这个问题,搞不好那个大坏狼沃尔夫会对我另眼相看。”
“这不可能,你过不了菲利普这一关的。而且,我也没办法把你带进门去。我不是魔术师。”
“把这个问题留给马里尼吧。他是个魔术师。我会以他驱鬼者第一助手的身份前往,而且他会坚称我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如果沃尔夫认为这只是我为了混进来而找的借口,那你就依我的暗示从旁边出现,表现出一副惊讶、轻蔑和傲慢的态度,让他相信他那些控制通信的手段都获得了成功,让他以为我们之后就再没见过面,让他以为你丝毫不在乎我。这样他就会很高兴了,也不介意留我下来看我出丑。”
“亲爱的,”凯瑟琳说,“你疯了。”
“当然。我为你而疯狂。如果这样没用,我也会临时想出点办法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马里尼又预言道:“明天晚上一定会很有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亲眼看到。”
我也预言:“明晚一定会非常有趣。”
凯瑟琳疑惑道:“明天晚上?”
“是啊,我早就重新考虑了你那晚的求婚,就在你消失之后一秒钟,而答案就是我同意。”
“看来我更是不能错过这场大戏了,”马里尼迅速说,“待会儿见,罗斯。我们九点钟见面,”他起身,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想败你的兴致,但是即使现在办理结婚证,恐怕得四天才能批下来。你不知道吗?”
“该死!你老是记得这些事,”我看了看表,“走吧,凯瑟琳,在市政厅办事处下班之前,我们赶紧过去。”
但是凯瑟琳并没有什么热情。“罗斯,”她平静地说,“我也重新考虑过了,也去申请办理了,然而我的申请被驳回了。”
“什么?”
“之后我又仔细地考虑了很久,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别争了。爸爸说他会剥夺我的遗产继承权,那他就会说到做到。等到你找到工作——”
“那很简单,我已经有工作了。马里尼刚刚雇佣我了。他给的工资也许买不起貂皮大衣,但是——”
“那没关系的,对我来说,你比貂皮大衣重要多了。但是不管你的工作,还是我的工作,都得等到公演之后,才能拿到薪水。而除非我爸爸投资这场戏,公演才能顺利进行。而如果他知道了我们俩都是剧团的人,那肯定会——”
“他不会的,等他知道后,已经来不及撤资了。”我靠近她,轻轻吻了她一下,当我发现她没有反抗之后,又继续更用力地吻着她。
“罗斯,”最后她说,“你说得太多了,还不如好好想想见到我爸爸之后要怎么说呢。”
“你相信我了?”
“也许吧。如果我们能抓住鬼,如果爸爸投资这场戏,如果我们能拿到薪水,”她说着站了起来,“如果这些都有可能的话,那我就赶紧去做准备了。”
“别担心了,”我边说边跟她一起走向停车处,“这是老戏码了。男孩碰到女孩,然后抓鬼,最终俘获芳心。就是这样。”
“是啊,”她说,“你也可能被鬼抓走哦。”
她的声音很轻,却并不是开玩笑。相反,她的声音听来非常严肃。我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但我很清楚,一个能把杜德利·沃尔夫吓成那样的鬼,绝对不简单。对下面可能发生的事情,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一直等到快十点钟,等得都不耐烦了,才跟马里尼一起到了那儿。我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祈祷现场能忽然出现几个交通警察,把混乱的堵车疏导好。马里尼干脆在后座摆了舒服的姿势,奋力地用他那双长腿填满座位的空隙,然后假寐起来。
“看百老汇的演出,”他说,“还真是有益睡眠,捉鬼也是一样。我现在都困得睁不开眼了,等到了再弄醒我吧。”
“别,先别睡,”我抗议道,“等等再睡。我先问个问题,你为何上了杜德利·沃尔夫的黑名单?你刚刚跟凯瑟琳提到的‘上次’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