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该死的!这家伙亲自出马到处走动,是什么意思?”
飞天大圣向同伴依然地说:“星斗营人手少,这次又被双面鬼杀死了不少人,凭什么敢和咱们争五家这笔财宝?
他们连天龙地虎也对付不了。”
“数百万金珠,谁不眼红呢?”
同伴笑笑说:“陈兄,千面客的口供,我觉得有点不合情理,真是神剑灭绝凌老兄这样告诉你的?”
一听口气不对,飞天大圣吃了一惊。
神剑天绝是他们这一组人的首领,公事上也算是长官,一个属下,能把首领长官在同伴面前,称之为神剑灭绝凌老兄吗?
“当然是啦!”飞天大圣眼神一变,向路侧移,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你觉得那一点不合情理……嗯……”
另一位同伴,出其不意点了他的身柱穴,架住了他,不住狞笑。
“你……你们……”他骇然叫。
“得了钱财,与人消灾。”
先前打交道的同伴说:“陈老兄,铁血门已经没有什么好混的了,大丈夫明时势兴衰,必须为自己打算。”
“咱们得了星斗营一笔重金,改投星斗营效力了,陈兄,休怪得罪。”
“你两个有奶便是娘的赃王八……”他破口大骂,被架住他的人抽了他两耳光。
匆匆挟人路旁的树林,千手功曹五个人赫然在林内等候。
“罢了……”他绝望地叫,心胆俱寒。
“陈兄,会盟地真在寿安山吗?”
千手功曹笑问,笑容好可怕,象得意的狼。
“是……的……”
“教训他!”
干手功曹冷叱。
一阵拳脚,打得他五官流血,五脏六腑翻腾。
全身两百多根骨头似要崩散了。
“我最后问你,地点在何处?”
千手功曹厉声问。
“在……在……”
“说!”
“在……西湖的……的西陵湾……”
千手功曹打出灭口的手式,转身走了。
西湖,也就是后来的昆明湖,那时湖周仅十余里,四周建了十座佛寺,是元明两代的游春名胜区。
后现满清人关,这一带连瓷山也划入禁区,西山八大处,也划人静宜园禁区。
星斗营的首脑人物,纷纷秘密潜伏在西湖左近守株待兔。
铁血门的人,表面十分焦急,追查飞天大圣三个失踪人的下落,暗中纷纷往西山聚结。
口口口口口口李平平住在农舍的附近旷野里,他是跟踪魔女而来的,由于飞天大圣三个人的出现,他一时好奇,便舍了魔女跟踪飞天大圣。
那位自称千面客崔方的人,是他冒充的,是他与瞎仙童先,预先定下的妙计之一。
他冒充千面客向神剑天绝招供,预计神剑天绝早已暗中派人将口供传送给门主天骄欧良了,怎么又派出颇为重要的爪牙,大摇大摆前往京城?
这一跟,发现了星斗营的星主。
站在树林北面的外侧一座压平的土坑前,他不住摇头叹息,坑底下,埋了飞天大圣,这就是江湖好汉的归宿,路死路埋。
比起被他扔下山崖深壑的两个人,这位仁兄已经算是死得很幸运了。
他隐藏和行动的技术极为高明,耳力也十分惊人,武功惊世,根本不在乎千手功曹,所以大胆地接近距离,对双方的交涉情形和对话,大部分了然入耳。
“神剑天绝在搞什么鬼?以他在铁血门的地位,比门主的十大心腹差得远,他凭什么敢弄这种玄虚?可能吗?”他面对着土坑,喃喃自语。
他冒充千面客,所招的口供时间是正确的,地点却错了,应该是西山而不是香山东北的寿安山,更不是西湖的西湾。
香山与西山毗邻,其实香山也是西山的一部分,两地相距十余里,距寿安山更有二十里以上,约会地点相差二十余里,真有如天南地北。
西湖西陵湾,更远啦!
毫无疑问,神剑天绝告诉飞天大圣的约会地,是有意让别人知道,误导别人跑错地方的计谋,似乎已经料到必定有人打飞天大圣的主意。
问题是:神剑天绝配策划这件计谋吗?
沉思片刻,他终于理出头绪。
“混蛋!这家伙躲在山里发号施令广他醒悟地咒骂:“神剑天绝只是一个装门面的傀儡,我错过机会了!这家伙果然难缠,早就躲在山中暗里主持大局。”
这家伙,指铁血门主天骄欧良。
为了魔女,他大闹笑客的巢穴,而忽略了铁血门的人,以为神剑灭绝那些小人物,玩不出什么好把戏,利用过了就可以搁在一边啦!
假使他继续侦查神剑天绝那些人,很可能发现天骄欧良的踪迹,岂不省事?今后就不必劳师动众了,真是可惜。
“且先跟去看看这个星主,看他还会玩什么花招。”他把夺魄魔女的事暂且抛开:“看他玩弄飞天大圣的恶劣手法,那象一个成名人物?”
他一直就对星斗营怀有强烈的戒心,上次在西风园为了救追魂姹女与淑华,也为了夺魄魔女,一怒之下大开杀戒,首次用刀应付群殴,其实就是心底久蕴的强烈戒心,在下意识中诱发他反抗的反射性行为。
这是说,他心中早就埋藏下除去威胁的潜意识,戒心一达到某一种极限,就会产生用暴力除去威胁的念头,戒心就是令人不安的威胁。
千手功曹五个人,是绕小径走的,去向确是京城,不走大道以免暴露行藏。
走小径,路程多了一倍,小径贯通郊区的各村庄,绕来绕去令人不耐。
但这五个高手中的高手,一点也不介意,边走边谈毫不象有事在身的人,倒象有闲情逸致走动散心的郊游客。
通过一座小村,五人统村北的小岗而过,岗上生长着一些老槐树,是村落风水林,平时是儿童游乐的地方。
日上三竿,不是童儿要的时光,岗上不见人踪。
李平平愈跟愈乏味,最后不再逐段跟进,远落在里外,背着手信步而行,显得无精打采,长期跟踪塞无变化,感到无聊警觉心便灭弱了许多。
绕到岗北面,五人的背影已远出两里外,地势平坦,没有草木挡住视线,所以可以远眺三里外的景物,附近景物一览无余。
哥地,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本能地转身,向槐树林仔细观察。
一无所见,但他的脸、颈、手、汗毛根根竖立,感觉中,肉温暖的太阳失去了热力,身上冻凉地,心头发虚,那先形的压迫感笼罩了他。
他经常装神弄鬼吓人,心目中根本没有鬼神,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种敏锐的感觉非常神奥,可以感觉出无形压力的变异,可以感觉出体内外受到外力波动的变化,本能地自生反应。
很糟!他身上没带有防身兵刃。
摸摸腰间的荷包,里面盛有几锭碎银,和十几文制钱,心中一宽。
碎银,指十两以下的银块,有五、四、二、一两几种。
当时官方禁止用金银作通货,但谁也不当一回事、事实上,大明宝钞早已因通货膨胀而成为废纸,处治违禁的严刑峻法形同具文,官方收税也公然以报两为单位,缴税早已不用宝钞了。
任何物件到了他手中,都何以为成致命的兵刃。
通常,他仅用双手杀人,十个手指比猛兽的巨爪更具致命威力,足以应付武功比他不相上下的对手。
武功相当,兵刃是制胜的重要条件,空手人白刃,仅指有刀剑的人,武功比徒手的人差得太远而言,武功相当,徒手的人除了逃命之外,别无他途。
他不走了,背着手向树林眺望。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对方必定出而追逐。
片刻,又片刻,偶然毫无动静。
张于,他轻咳一声,徐徐向转后,举步欲行。
槐林中也传出一声轻咳,浓密的树上研落两个佩剑青衫人。
他再次转身,不走了。
“前面,还有几位?”他向东面一指,那是他应该走的去向:“何不现身赐教?躲在路旁的草中扮兔子,你们顿不烦呀?”
/果其不然,前面十余步,小径两侧的茂草中,升起三个年约半百的青劲装武林人。
共出来了九个人,有刀、有剑、有刺、有虎头钩、有霸王霸假使他先前不是心生警兆,继续毫无戒心向前走,必定一头闯入三人的埋伏区,结果……
如果心中生疑,人林察看,结果也差不多。
“这小子可能练成了六识,大家小心。”那位留了山羊胡的佩剑人,向九方合围的同伴提出警告。
“呵呵!六识是佛门禅功,在下欠学。”他大笑着说:“在下是守猎人,对兽类的习性有相当了解而已,从一些小声息,可以判断兽类的行动意图,如此而已。”
看不见的危险,才是致命的可怕危险,人已经现身,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他心中一定,恢复无畏无惧,胆大心细的豪情风度。
这岂不是骂人吗?把这九人看成兽类了。
“你跟踪前面五个人,有何用意?”
佩剑人不计较他骂人,厉声盘问。
“我抗议你黑口白舌乱栽脏。”他的嗓门特大,在九人合围下居然气大声粗:“这是一条路,人人可以通行,谁也无权指责走在后面的人是跟踪者,没道理,我既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人有多少,更不知道那些人是老几……”
“你又是老几?”
“你看我象老几?”他拍拍自己的两截村夫青布衣衫,怎么看也不象一个有分地位的爷字号人物,不折不扣的村大庄稼汉,说的话却充满江湖味。
“贵姓?”
“老子姓李。”
“混蛋!你……”
“咦!你怎么骂人?玄门人士的祖师爷,就是老子李耳老君,我说老子姓李没错呀!你这老狗自己没学问,会错了意听不懂乱骂人……”
那人勃然大怒,一声怒吼,踏进一步右拳破空,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强攻,劲道可怕,拳风虎虎,速度更是惊人,真有千斤巨锤的威力。
情急暴怒的人抢先动拳头,这是必然的现象。
通常,对手会躲闪,或者自以为了得出手封架,制造机会反击回击,注意力不会分散到旁观者身上。
如果他也采取通常的应敌方法,不论是躲闪或破招,都必需移动马步,而移动马步的刹那间,也就是重心移动不稳,人员脆弱的时候。
他本能地抬左掌封架直攻心口的巨拳,双方都快,反应出乎本能。
掌一抬,他突然心潮汹涌。
这瞬间,人人齐动,同时进步、出手。
这瞬间,他人向下收缩。
“砰碰……膨……”强烈的气爆惊心动魄,激旋的气流形成一股龙卷风,走名飞沙,石破天惊。
尘埃滚滚中,淡淡的青影似流光,从西南两个人的空隙中逸出、隐没在老槐林内。
“咦人呢?”有人怪叫。
尘埃未落定,九人中间的地面,只有沙泥尘土。没有人,没有血肉,没有碎骨,没有碎布帛……
“老天!这家伙会变化。”那位负责打交道的佩剑人骇然叫道。
“一定是那个穿魄双面鬼的真身。”有人用肯定的口吻说:“他如果没有可怕的神通怎能杀死咱们秘站中大半高手?不妙,赶快走,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九个人全力一击.在预定的信号下同时出手,人却不见了,青天白日,人怎么可能消失的?”
如果不是真的鬼怪,也将时具有变化神通的高人或地行仙。
九个人不约而同打一冷颤,向东急急飞奔。
口口口口口口槐林深处,李平平脸色泛青,气色灰败,默默地用真气疗伤术行功自疗。
九人聚力一击,几乎碎裂了他,一时大意,几乎丢掉老命。
他作梦也没料到,九个高手中的高手,成名的英雄好汉,会用联手聚一击的卑鄙手段对付一个陌生人,毫无武林人的风度。
第一次受伤,在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经验与教训,几乎用生命做代价,好险。
他总算明白了,星斗营的星主,不可能随随便便只带三五个人,无所畏惧地在外公然行走,前后必定有人暗中保护,他上了大当。
这九个人,必定是星斗营的最可怕人物,每一个都是内家高手,掌劲掌风皆可发于体外伤人,他如果晚走一刹那……
他误将一群高手中的高手,当作一些打埋伏的二级走狗,吃亏上当活该。
服下随身携带的保命丹九,足足撑过半个时辰,方能将震伤的经脉顺理停当,吃足了苦头。
刚散去先天真气,倚坐在树干上歇息,全身放松,脸上还没回复红润,浑身冷汗未消,便听到轻柔的脚步声,不由心中一紧。
这时,他如果强提真力与人拼搏,后果极为严重。
深深吸入一口气,闭上他眼睛假寐。
鼻中嗅人淡淡的脂粉香,是一个女人。
“进来看,这里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娇叫:“看有谁认识地?”
脚步声急骤,来了不少人。
他张开无神的双目,看清了这个美丽的少妇型女人,穿了劲装,隆胸细腰婀娜刚健,美丽的脸蛋以那只流光四射的媚目最为动人,所佩的剑古色斑斓。
人围住了他,共有十二人之多。
为首的人粗眉大眼,勾鼻薄唇,留了威严的大八字胡,穿一袭翠蓝衣衫,饰的剑装饰十分华丽。
“老天爷!我怎么这么倒霉?”他心中狂叫。
他不曾见过这个人,但认识这个人。
一个杀手,知已知彼的才于是必要的条件。对目标必须先在知彼上深入了解,聚集有关的一点一滴消息,作为策定行动计划的根本。
行刺铁血门新门主天骄欧良,他订下两个月期限,目标如换了其他的高手名宿,十天半月足够矣!
期限长达两个月,可在他不敢轻估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正是铁血门的新门主天骄欧良,那张粗眉大眼的面孔,与威严的大八字胡。以及装饰华丽的宝剑,都是目标资料中的特微。
目下的他,连一个莽村夫,也可以轻易地把他打个半死。
迄今为止,他花了许多工夫侦察天骄的动静,一无所获,唯一的希望,是借重瞎灿童先,实施引蛇出洞大计,要将天骄引出来解决,费尽心机,希望并不大。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无意中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说自己倒霉。
同时,他也暗叫侥幸,因为这十二个武功超绝的男女,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这人病得不轻。”走近检查他的面豹狰狞中年人,细察他的眼球,口腔,摇摇头放手,站起宣布:“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问问他。”天骄欧良冷冷地说:“林外小径有恶斗的浪迹,这人也许知道所发生的事n”
“好。”中年人重新蹲下,拍拍他的脸颊:“喂!醒一醒,醒,醒一醒!”
“嗯……唉……”他虚脱的茫然声音令人侧然,似乎不知道身侧有人。
“醒一醒……”中年人又拍他的脸颊,力道渐增。
“嘎……”他头向下一措,象是昏厥了。
“门主,这人快死了。”中年人苦笑。
“什么病?”门主问。
“心跳秘弱,手脚冰冷,肌无血色,口中有黏涎,象是虚废,拖不了多久。”
“算了,再在附近找找着。”门生说:“千手功曹那些人,从这里返城,这里发现恶斗的痕迹,可知这里必定有人向他们攻击,最好能查出一些线索,以便了解这些人的来路,看是不是咱们可以争取的人!”
“说不定是瞎子童先的人呢!”美丽的少妇说,立即离去搜索附近。
人都离开了,他斜躺在树下象个死人。
不久,又有三个人到了他左近。
“这人一定是西南村落里的人。”一个大马脸中年人说:“也许把人带给村民,能救这人的命呢!”
“你算了吧广另一个人说:“说不定这人得了可怕的病症,村民怕传染,所以把他摆在这里等死,你如果大发善心把人送回去,保证挨骂。”
有人走近,摸摸他的脉门。
“真的快死了。”这人说:“脉息几乎无法察觉了,还真可怜呢!”
“总比被杀幸运些。”大马脸中年人说:“毕竟这人仍可算是善终,做一个平凡的老百姓,至少不必挨刀凶死,不必……”
“别发牢骚了,门主在打手式呢!走!”
不久,林空寂寂。
半个时辰之后,李乎乎找到一家农舍,给了农舍主人一锭碎钱,弄了些吃食,借些房休息调养。
口口口口口口燕京老店有好几进客院,夺魄魔女所住的这一进,有七间上房,五婢五人住了并列的三间。
如果外出奔走打听,三间客房都上锁由店伙照料,返店之后,门外必定有一名侍女在外留意动静,绝不容许旅客接近。
这天午后不久,房外的院子里剑拔夸张。
来客是天龙会的青狮洪毅,带了地府鬼判夏长江,站在院子里怒容满脸。
夺魄魔女站在门廊上,四侍女挟剑旁立。
“燕宫主,席会主的警告,你最好不要置之不理。”青狮洪毅大概曾经挨骂,所以怒气冲冲:“假使你再不识相,仍然不断地打龙爪翻江的主意,休怪咱们反脸不认人,将你逐出境。”
“原来你答应合作,其实志在重新劫持龙爪翻江;咱们的弟兄很不高兴呢!这是最后一次警吉,你最好见机早离疆界,哼!”
“姓洪的,我也最后一次警告你。”魔女脸色不豫;火气也大:“你们天龙地虎,少管我们闲事,是否打龙爪翻江的主意,没凭没据你们又能怎样!我还没有早离疆界的打算,谁也休想赶我走,现在,你再不走……”
“你想怎样?”
“本宫主会有效地赶你走。”
青狮洪毅哼了一声,手搭上刀柄。
“洪兄,交给我。”
地府鬼判拉住了青狮:“这泼妇可恶,软硬不吃,我给她一枚问心针,女人是应该用针做女红的。”
“你这狗都不吃的下三滥混混,竟然狗仗人势,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魔女怒不可遏,地府鬼判的名头身份,比她差得太远.难怪她火冒三千丈:“我让你全力施展,再夺你的魂魄。
声落人飞升,飞越栏折向院子飘落。
地府鬼判还真有点心虚,倒退丈外不敢发射问心针。
“算了,话已经传到,咱们走吧!”青狮识趣地打退堂鼓,拉了地府鬼判溜走。
奔过院门,几乎撞翻了一个匆匆奔入的大汉。
“抱歉抱歉,小的不是有意的。”大汉看清两人的相貌,吃了一惊赶忙赔礼。
“混蛋!你替魔女跑腿,得了多少好处?哼!”地府鬼判问大汉叱骂,几乎想伸手揍耳光,却又忍住了,匆匆与青狮走了。
大汉惶然奔近魔女,惊惺地避在一旁。
“燕宫主,在下不……不便再替宫主跑……跑腿了,恐……恐怕引起……天龙地虎的误……误会,在下今后别想在京都混了。”
“你害怕?”
“宫主明鉴。”
大汉拉长了苦瓜脸:“宫主早晚会离京南返九灵宫的,而小的却仍需在京都讨口食,小的如果不怕天龙地虎,早该在京都很高的地位了。”
“好吧!我不便勉强你。”
“谢谢宫主。”大汉行礼转身便走,走了三四步突又步转身:“宫主知道一处叫西来庵的地方吗?”
“知道呀!在白云观的西南三里地,一处叫芳村的西头,是一座仅有两进的小尼庵。”
魔女点头道。
“对,就是那里。”
“那里怎么啦?”
“西来庵只有十二位老尼,今早我经过那里,瞥见里面好象有个颇为标致的村姑走动,当时并没留意,认为可能是进香的村姑。”
“哦!你的意思……”
“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疑。”大汉说:“进香的村姑,不可能在里面走动,而庵内没收容带发修行的人,所以……所以……”
“你猜想是……”
“去看看吧!宫主。”十汉抢着说:“追魂姹女会不会化装为村姑,小的不敢走,反正去看看要不了多少时间,是吗?很抱歉,小的不便带宫主前往了。”
广汉急急走了,在京都混的鼠辈,怎敢违抗天龙地虎?除非胆子有水缸大。
“准备去看看。”魔女向四侍女说。
“宫主,那附近我们已经查了好几遍,何必白跑一趟?”春桃迟疑地说:“大白天去恐……”
“大白天她才逃不掉。”魔女固执地说:“咱们只在村落里查,并没进西来庵搜寻,那泼妇最讨厌佛门弟子,因为怫门弟子戒杀生,而她是杀人的杀手,先天上极不相容,所以我没兴趣搜尼庵,委实失策,别说了,准备走。”
不久,五女匆匆就道。
口口口口口口任何周详的计划,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意外。
西来庵中,已布下了死亡陷阱。
准备得十分充分,而且有充裕的时间安排天罗地网,也能把握时间,让魔女收买的眼线,恰到好处地将消息传给魔女,一点也不着痕迹。
十九个老尼姑,都被安置在静室内坐开,以免受到波及牵连,只留下主持大师接待即将到来的魔女。
佛殿四周,布下一些奇怪的法器,由一个化装为丑妇的女人,充任管理佛堂的人,真象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更象一个令人莫测高深的老巫婆。
两位姑娘潜伏在两佣的偏殿,管制那些奇怪的法器,其中包括教放迷魂药物的泄管,和向某一特定方向发射的暗器。
预计当魔女获得消息赶来,需一刻时辰以上。
人算不如天算,却没想到会发生无法控制的意外。
当八个人影出现在大殿外的的院子,与主持老尼刚到达殿门的老丑婆,吃了一惊眼神一变。
“怎么来的竟是他们?”老丑婆心中暗叫:“糟了!大事不妙。”
八个人穿一式青箭衣,佩了刀剑,六男两女,一个个威风凛凛。
“了因师太,劳驾把贵庵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为首那位留了三络须,鹰自冷电四射的人倒还和气,向殿门内的主持老尼说:“尤其是非贵庵的人,赶快出来,不然,你知道会有些什么结果。”
“南无阿弥陀佛!”了因主持虔诚地合掌念了一声佛号,低下头踱出殿门:“请问檀越……”
“不要多问,我们带了刀剑来,已经表明我们不在乎佛门是不是清净地,总之,我们有权拆毁你这座庙堂,可以另找地方安顿你们,快去,把所有的人全叫出来。”
老丑婆怎能不出?点着枣水手杖,一步步巍颤颤出殿,真象一个风烛残年的穷苦孤单老太婆。
“准备搜!”这人向七名同伴吩咐:“等人出来之后,分从偏殿搜起,看到有人,无废了他再拖出来。”
“遵命。”七男女同声答道。
这表示所有的人必须全部出来,留藏在内的人,将受到可怕的待遇,不死也将成为残废。
“贫尼这就将她们唤出来。”了因主持打一冷颤,乖乖转身往殿内退。
老丑婆则向外走;慢吞吞要死不活。
为首的人向一位中女件打一手式,女伴冷森森地上前,搜查老五婆的意图极为明显。
老丑婆似乎不知凶险将至,一步步慢慢拾级下阶。
中年女人冷冷一笑,右手一伸,闪电似的扣住了老丑婆的左掌背,向上扭向上抬,结结实实擒住了。
一对方如果反抗,只消轻轻上抬扭推,腕骨必定筋断。
左手同时伸出,要抓住老丑婆的手杖。
面面相对,四手接触。
一位年约半百,身材高瘦,长厂一双三角眼吊盾的人,突然三角眼一翻,冷电突射哼了一声。
中年女人突然浑身一震,双手一松。
同一瞬间,三角眼中年人发出一声怪异的震天长佩,殿堂也象在大风中撼动,天色也在变异,啸声震撼人心魄。
已进入殿内的老尼大叫一声,向前一扑。
老丑婆也浑身一震,急返三步。
中年人则猛地一抬头,大叫一声,飞退丈外,恰被踏出三步的三角眼中年人抱住了。
啸声乍止,似乎天地仍在隐隐摇动。
“这妖妇会妖术!”三角眼中年人沉声说。
为首的人哼了一声,鹰目中冷电更炽盛。
“我已经看出来了。”为首的人阴森森地说:“这表示她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可能另有惊人的收获,张管事,你克制得了她吗?”
“没问题。”三角眼中年人格中年女人推至身看后,语气肯定:“属下已经看出,她的武功根基有限,因此妖术的火候不足,不足为害。”
“那就交给你了。”
“遵命。”张管事傲然一笑,盯着老丑婆:“你化装易咨术相当高明,但还不够好,妖术也不见佳,亮名号,休得自误。”
老丑婆呼出一长气,一挺脸;一再老态龙钟,老眼不再昏花,冷电湛湛完全管了一个人。”
“不要妄想逃走,女人。”张管事看破她的心意,语气转厉:“我就是五年前脱离敬天教的黑无常张河清;江湖朋友已忘了我这个黑光常,我相信我的道行至少比你高三倍,如果你练成了化形术,或许可以逃出庵,但最后的结果仍是一样的。”
“我不认识几个人,名号唬不倒我。”老五婆双手运五尺杖升至定位:“我也不想逃走,因为我不甘菲薄,要斗斗这位黑无常。”
殿门内,抢出两位扮成村姑的姑娘,手中各有一把剑,飞跃下阶。
“哈哈!果然在这里。”为首的人狂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中捞到了两条重要的美人儿,意外的收获真不错。”
“你们……”老丑婆躁脚叫苦:“你们为何不从侧院脱身?多饶上两个有何好处?唉,你们……”
“我们可不是没有心肝的人,会丢下你逃命?”追魂姹女不愧称光棍,毫无惧色朗声说:“三个人拼总比一个人强,要见也死在一起有伴,是吗?”
“我们不要你们死。”为首的人大声说。
“为何?”
“留你们有大用。”
“你是……”
“铁血门副门主,丧门恶煞夏礼,呵呵!你一代女杀手,应该知道我这个人。”
“晤!至少,现在知道了。”追魂姹女心中一震,吓了一跳:“你怎知道本姑娘在这里?”
“这叫做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丧门恶煞得意地说。
“你们故意买通混混眼线,去骗夺魄魔女,那家伙前脚出店,后脚却被本座逮到了,他一五一十招了供,呵呵!你不要担心她们了,本应已经派人在半途赶她们走了。”
“你打算……”
“本座要知道你在幕阜山,与黑豹同时出现的事,以及在星斗营所发生的事故详情,本座不会亏待你,你原意随本座走吗?”
“我这两位同伴……”
“一起走,你们都是本座的贵宾。”
“让她们走,我会和你衷城合作……”
“不行。”丧门恶煞断然拒绝:“废话少说,千万别惹火,把剑丢了,解你的两具袖箭丢下,放聪明些,小女人。”
“我不会跟你们走。”贺淑华举剑上前:“有谁敢和我放手一拼吗?”
丧门恶煞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出来一位国字脸膛的佩剑中年人,冷然撤剑。
“在下知道河南老槐庄贺家的荡魔剑术,是武林秘学之一,令尊荡魔一剑,也号称武林大剑客之一。”
这人拉开马步立下门户:“但练武人谁也不愿屈居人下,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低一级,所以,我要看看荡魔剑术到底凭什么敢称秘学。
运剑的手法,不论任何门派学数,都大同小异相差不叫,你就把秘法让在下见识见识吧!进招!”
话说得饱含讽刺,也傲气十足,那最后一声进招,完全流露出托大傲世的气势。
剑势跃然欲动,慑人杀气极为强烈,剑气化澈骨的冷流,象浪涛一样阵阵汹涌而出,凌厉磅键的气势,足以名列宗师级的名宿之林。
贺淑华的气势正好相反,人凝立如山,精气神内敛,实现庄严。
沉静上仅有剑尖有微动的象迹。
“神意内敛,发将如雷霆。”副门主惊讶的神情写在脸上,及时向下提出警告:“小心,这小女人的内功修为,比你差不了多少,不要轻敌。”
“属下有必胜的信心。”这人有点不悦,口气带有不驯:“连她老爹也奈何不了我,小女人,进招……”
如果这位仁兄,知道姑娘自从老爹成残之后,一力肩负保持贺家声誉重责,曾经痛下苦功,成就裴然的内情,就不会说这种大话了。夺魄魔女的四位侍女,都具有一流高手的造诣,而追魂姹女却断定假使淑华能硬下心肠,稳可勾销四侍女,并非夸大壮胆,淑华真有这种能耐。